“是……是那位客官留下的爱痕……”她害羞地虚掩住脖子。

    她的袖口里还藏着苏浅给的那一袋钱袋。

    不能暴露。

    否则会连累那位大人,还会失去唾手可及的自由。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赶紧处理掉吧。”老鸨指了指卧榻的苏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嗯。”代茂点了点头,他掏出一把银刃,转头却朝玉儿逼近,“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玉儿见势不妙,立刻转身就跑。

    代茂三步并作两步,身材薄如纸片的玉儿哪里跑得过代茂,他一把抓住玉儿的后脖颈,往后一带,玉儿被强大的力道重重地砸到地板上。

    “嘭”,钱袋也应声落地。

    “代姐姐!不要!不要!”她忍痛朝后挪动。

    代茂没有废话,匕首对准玉儿的心脏捅了下去。

    “啊——”

    但意料之中的利刃没有到来,反而被不知何处飞来的茶杯弹开,玉儿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代茂右手翻转,两枚标志性的暗标出现在他的指缝间。

    苏浅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手中正握着青鸣剑,剑指代茂。

    “你姐姐是我杀的,要杀也应该找我吧?”

    “……”

    话说出口,却没想到原以为应该出现在代茂面上的暴怒和悲痛没有显现一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露出笑容,仿佛听到了一件让他极度愉悦的事。

    “原来真的是你啊……”边笑,他的眼神彻底变了,眼尾全红,眼神渗满瘆人的血气,“就是你……杀我姐姐?”

    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暗标飞快投掷扑往苏浅,苏浅举剑击挡,但代茂却和第一场景里见到的不同。

    他的步法已经练就得十分鬼魅无踪,巨大的魔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噗”

    可恶,轻敌了。

    苏浅左手擦拭嘴角鲜血,右手掐诀,“剑道如一!”

    两股强大的能量在狭小的船体中碰撞。

    “代茂,你杀我也没用,我已经派人告诉司马这件事了,他是当朝重要官员,你以为你能躲得过?”

    完蛋,代茂身上的魔气太重,她这三脚猫的功夫可要撑不住了。

    早知道就等和女主汇合再行事了。

    “那又怎样?我要天下人给我姐姐陪葬!”

    船体破裂,在苏浅和代茂“神仙打架”时躲在墙角的老鸨被迫跟着坠入水中。

    “救命啊代大人!大人救我!”

    她不会游水,连这呛了好几口,在慌乱之中抓住了代茂的一片衣角。

    “你给我放手!”

    苏浅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眼看代茂目前正被老鸨缠着,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不!大人……唔!”

    鲜红的血液如泼墨入水,搅混了原本清澈的湖水。

    看着湖面上缓缓浮起的一片血色,已经上岸的苏浅咽了口口水。

    疯子!

    这番情景都让她不由得质疑,这代茂的执念真的是和员外在一起吗?应该没人能阻拦代茂想要报仇的执念了吧。

    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

    啧,早知道前几天学点日常的法术了,不然现在也不会那么狼狈。

    她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无意间见到岸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是……司马员外?

    *第一场景

    秦逸宣比苏浅简单粗暴,“你要他死吗?”在这个场景里,司马员外被打晕了,只有代茂醒着,他们被秦逸宣绑在一起扔在角落。

    代茂咬牙切齿:“你欺人太甚!”

    “哦。”他把匕首递给代茂,“选吧,你杀了他,我放了你,你不杀他,我就杀你。”

    循环了那么多次,剧情他也都大致清楚了,现在只需确认代茂的执念是否为员外便可。

    他还等着出去找苏浅算账呢。

    “你!”

    代茂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面对着旁边晕厥过去的爱人,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犹豫。

    秦逸宣继续施压,掐住代茂的脖子,“看来你已经选好了。”

    “唔……不……不!”

    被掐得快喘不过气的代茂下定决心,将匕首捅入司马的脖颈。

    血液飞溅。

    秦逸宣一愣。

    一时间,代茂感受到新鲜空气重新恢复供应,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全身上下都被员外喷涌出来的鲜血染红。

    他好似心中放下了一块巨石,又好似全身上下都被愧疚吞噬。

    “司马,对不起。”

    话音刚落,幻境撤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下,秦逸宣转入第二场景。

    “哎哟!你谁啊!”

    这天乌漆嘛黑的也就罢了,还从天而降那么大一个不明物体,要不是他躲得快,肯定被砸死了。

    “是我。”

    “秦、秦道友?”

    秦逸宣揉揉太阳穴,这种出场方式也是他没想到的。

    “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什么叫突然……”他环视四周,发现这与之前的第二场景开场完全不同,“你们没有回溯?”

    “当然没有。”

    秦逸宣微微一愣,又嘴角上扬:“原来如此。”

    “什么?”宁弈疑惑。

    “无事,”秦逸宣问道,“你可知苏师妹在何处?”

    ……

    “阿嚏!”

    不远处的苏浅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裹紧了从玲珑袋里拿出来的唯一一件披风。

    “阿嚏!”

    “阿嚏!”

    她又打了两个喷嚏,心想她不会感冒了吧,这剑修的体质那么差吗?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苏浅摆摆手,“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由于代茂那条路子走不通,她只能从员外处下手。

    “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际上,他现在心里只想着赶快摆脱苏浅。

    “那……”眼看着时机成熟,苏浅刻意问道,“你可知道,今天的花灯节,那么多人在那条河上,具体都干了些什么吗?”

    “公子原来是想问这个,可惜我也不清楚,否则必然悉数奉告。”

    “员外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花灯节当然是要在河上放河灯了。”她一顿,“还是说,员外想到的不是这个?”

    “你什么意思?!”

    “听……”苏浅话没说完,就被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

    “师妹。”

    真是熟悉的呼喊声。

    苏浅: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转过身。

    “你又是谁?”员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师妹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她的目光向秦逸宣的身旁移去。

    嗯,这脸庞,真熟悉。

    好像十分钟前刚刚见过呢!

    苏浅再次感叹命运,顺便为被秦逸宣当小鸡仔拎着的,和她一样湿漉漉、被打的惨兮兮的代茂哀悼。

    疯子又怎么样。

    迟早遇到一个更疯的。

    “你!”员外脸色骤变,不似从前。

    “司马安,你可认得他?”秦逸宣将代茂丢到员外的眼前,“我猜你是认得的吧。”

    “你想要什么?”

    事到如今,司马安也算看清楚了,除了配合,别无他法。

    “我想问,你身为大理寺卿,见到他草菅人命,你作何感想;你身为国之重臣,放任他借你的势肆意妄为,你作何解释;你身为名门望族之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丢失底线,你又该作何解释。”

    “……”

    这一连串的问句把苏浅也问懵了。

    没想到司马安却在听后扑通一声跪下来,语气中多是悲悯羞愧之意,“是,是我对不起那些无辜的亡灵,是我对不起……”

    情绪转换太快,把苏浅看呆了。

    苏浅:你好歹狡辩一下不是?

    “师妹先好生待着,师兄还有话要说。”秦逸宣朝苏浅所站的土地画了个圆,趁她不注意,将她圈在了法阵内。

    苏浅:???

    秦逸宣转头对司马安继续说道,“你早就知道,但你还是选择了包庇。”

    其实在第一场景里的司马死后,所有的剧情和线索都在一刹那间连成一线,穿了起来。

    密格里的账本,是他们相爱的见证,也是代茂犯罪的证据;司马的愁苦,并不来自于无法娶代茂的悲伤,更是对自己行为的不耻;而司马与代茂在树下的诀别,也是他选择告发代茂的终语。

    但也就是前期这样的包庇,让代茂到最后不愿意相信是他揭发了他,是他阻止了他的复仇。

    因此——

    不愿意接受对方的背叛。

    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

    即使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却还是被这种背叛彻底拉下深渊。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第一个场景里,错让代茂杀了他,反而解除了幻境的禁锢。

    代茂的执念,从来不是爱。

    而是恨。

    恨自己的软弱,让姐姐不清不楚地死去;恨自己的无能,到头都没有查清真相;恨自己的心软,放过了司马安,反而害得自己功亏一篑……

    秦逸宣一步步逼近,星眸微抬,将长剑丢到司马安面前,“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杀了他,再去自首。”

    “杀了他吗?”泪水充斥着眼眶,红着眼,司马安呢喃着,“这怎么可能呢。”

    “公子,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我有罪,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他拿着剑扑到代茂面前,尽管双腿发抖,却还是选择保护代茂。

    秦逸宣摇了摇头。

    他用灵力控住司马安,逼他将长剑拿起,司马安一介凡人,自是无力反抗,他的眼中写满绝望。

    “对不起……”

    就在剑刃离代茂的脖颈一尺不足之时,白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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