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杨很早以前就拒绝不了岑泠。

    尤其当他亲眼见到过,岑泠垂下手臂,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体温逐渐消失,灵识如流沙般弥散在空气中,但他无力挽留住岑泠的任何一缕魂。

    久别难重逢。

    过了数不清的年月,贺杨费尽心力,终于再次见到了岑泠。

    如果可以,他想拥住她,以证明她当下存在的真实性。

    但事实是,他不可以。

    贺杨喉节上下滚动,酸涩与喜悦交加翻涌,他哽咽着说:

    “不,我答应。”

    但岑泠才不管贺杨为什么答应。

    或者说,无论贺杨答不答应,她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哪有什么礼貌性征求,不过是强盗动手掠夺前满是恶意的作弄。

    岑泠绕过胡桃木的桌子,缩短与贺杨的距离。

    她走到贺杨坐的椅子旁,在他不明所以的眼神里,伸手托住他下巴、轻轻摩挲起来。

    此时的贺杨,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

    由于是妖化形成的人身,皮囊不会有多少岁月摧折的痕迹。

    鲜嫩的模样,光看着就让岑泠食欲大开。

    岑泠缓缓弯腰逼近贺杨,潮热的气息喷扑在他耳廓边缘,忽近忽远。

    耳垂肉小巧饱满,岑泠凝视着,终是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窗户是关上的,空气阻塞,只有暧昧在流动。

    贺杨瞳孔微微放大,原本轻放在椅托上的手臂忍不住发力收紧。

    这么快?

    不会要在这里?

    但依岑泠的性子,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可他还没想好,若真要做,他该表现得熟练还是生涩?

    在做那事时显得太过熟练,会不会被嫌弃不干净?

    可若没顾及到阿泠的感受,会不会又被嫌弃技术差?

    贺杨的眼睛很清透,棕色的瞳仁周围散着一圈细碎的金芒,被欲望逼出的涔涔水光像是一湖潋滟春色。

    岑泠欣赏了一会儿,忽的放开了钳制他的力道。

    她可没有随地解决的习惯。

    “走吧。”

    贺杨脑中的弦总算一松,但刚才因紧张过度,许久忘了呼吸,因而此时说话带了些轻喘。

    “去哪里?”

    岑泠直起腰,老神在在坐在桌的一角,划拉起手机。

    “陪我找间房子,住在宿舍里不方便。”

    她想起什么,瞟了贺杨一眼,笑道:“替我申请外宿这种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嗯”,贺杨垂头看向地面,让两侧碎发遮挡住眼,微微点了点头。

    他心里头其实有些沮丧。

    这样突兀的关系发展,并不是他期望的。

    但没办法,如果这就是岑泠想要的,他绝不会反对。

    岑泠摁灭手机屏幕,“现在走可以的吧,你不用处理别的事了?”

    贺杨努力调整心情,勉强笑着回复道:“没关系,你是最后一个没来报到的特殊身份学生。”

    岑泠没什么所谓,“哦”了一声就提腿向门外走。

    贺杨也拿了车钥匙跟上去。

    向下运行的电梯里,岑泠对着电梯墙壁的镜子拨了拨头顶翘起的几根发,径自说:“我手头不是很宽裕,这附近有什么推荐的房子吗?”

    贺杨没立刻回答。

    他其实在华京大学附近有两套连着门牌号的复式公寓。

    他住着一套,另一套空着,本就是特意买来给岑泠的。

    前一世他听别人说,岑泠在这个年纪手头紧,疯狂从管理局接任务,靠任务完成后发放的赏金生活度日。

    贺杨不愿意岑泠再那么辛苦。

    但,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他意图昭彰呢?

    贺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租房软件输了华京大学的地点,举着手机给岑泠看搜索结果。

    “离华京大学比较近的,就藏珑花园和城景豪庭两处,城景豪庭多是面积大的房子,藏珑花园那边挺多一室套的,现在开车过去看看?”

    岑泠随意瞟了一眼,应道:“可以,周围挺熟的啊,不愧是贺杨学——长——”

    口吻有些阴阳怪气。

    但没错,她是个小心眼的人,还在为贺杨刚才试图在口头上叫自己学妹感到不爽。

    贺杨听出来了。

    他面无波动,但隐在发间的耳垂红得滴血。

    重生醒来时,他还是一株草,长在空旷的平原,有着细长的茎干,上面附有近乎于无的柔毛,羽状复叶,紫而渐变向白的小花开得葱葱茸茸。

    因上一世被移植、贩卖的经历,贺杨很早就知道这具身体不是株平凡的鼠尾草,而是有修行天赋、或许可以幻化成人的鼠尾草。

    他前世还是株草的时候,在很多人的手中辗转而过。

    但要么是嫌弃养成周期太长,没等他可食用,眼馋他的人说不定就已寿终,要么就是嫌弃风险太大,植物修行、得开灵智,靠的纯粹是机缘。

    然而机缘飘渺,或许穷尽植物的一生时间都未可实现。

    于是,贺杨先是被贺家小姐买下,后又转给了龙家小姐,再后是林家大公子,李家二当家,闻家外侄,骆家小小小姐......

    最后,他被放进了王家小女儿的绣囊里,当作是一只有着清雅气味的香囊。

    那是个有着梨涡的姑娘,笑起来毫不设防。

    但很可惜,她被当时正在华京市连环作案的一只妖盯上了。

    妖把她的眼球剔下,当作战利品塞进香囊。

    贺杨的根系沾上了血。

    血腥与怨念,是滋长妖类灵脉的上好补品。

    贺杨这株鼠尾草,机缘巧合下开了灵智、生出灵识。

    没过多久,锦缎缝成的香囊被撕裂开,贺杨这株草掉了出来。

    但入目所见皆是狼藉——

    绿色液体或喷溅、或甩溅遍布整条小巷。

    巷子地上有大块的粘稠油污,同绿色液体混在一起,散发出的气味一言难尽。

    巷子里空荡,只有一面容冷淡的女子,她握着柄细长的剑,剑尖挑着一颗头颅,却像是照进此地唯一的月光。

    她对着头颅自言自语:“喂,这就没气儿了?不是说自己很强?要虐杀我?”

    贺杨感受不到那妖的气息,它只剩下一点未散尽的灵识飘散在空中。

    那妖确实是死了。

    “嗯,这有株草?”

    岑泠震开剑尖挂着的头,忽的留意到一旁地上有株草,仔细看了几眼后,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哟,要发财了,生出灵智的灵植,这可值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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