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变成大眼瞪小眼的焦灼对峙，书房外传来了打破僵局的声音。
宋奶奶站在书房门口，一只脚迈进门，半边身体探进来：“照明来了，说要找你汇报茶店的情况。”
宋爷爷不悦地瞪了宋奶奶一眼，冷着脸怒道：“把人带走，快点做饭！”
简单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在骂人。
宋奶奶没敢接话，朝着司晚使了个眼色。
司晚很有眼力劲迅速起身离开。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样性格的人都有，老头仿佛喉咙里安着枪药，见谁喷谁，脾气这么差，只要想想和他生活在同个屋檐下都让人窒息。
宋奶奶揽住司晚的后背快速往外带。
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时还朝她们点了点头。
宋奶奶附耳低语：“那个是你堂叔，家里的茶店现在都是他在管。”
宋照明是宋爷爷弟弟的儿子，和宋照亭是堂兄弟。
他父亲没读过几天书，什么都不懂，哥哥发达后被招到店里干搬运，赚的都是辛苦钱。
宋照明比他父亲接受到的教育多，从仓库管理员一路做到店长，能力突出。
相比之下，宋照亭毫无经商头脑，干啥啥不行，接连几家茶店关闭后，宋爷爷只能重新整合，把最后两家茶店交给宋照明，由他接手后才得以保住经济来源。
没走几步，迎面撞见躲在楼梯边上的宋轻琅，司晚视线扫过去，她心虚撇开眼，转过头就像受惊的野兔往楼上跑。
这是来看她有没有挨骂？
那丫头的坏心思全写在脸上，实在是太好懂了。
宋奶奶整颗心七上八下，哪有心思去管其他人。
匆匆带着司晚走到厨房，放开揽着她的手扭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跟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你爷爷今天心情应该很不错，之前的事也可以翻篇了。”
司晚脸上浮现大大的困惑。
那老头刚刚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还是心情不错的表现？
那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该有多吓人。
司晚敛住发散的心神，眸光落在宋奶奶身上，注意到她的手紧攥着衣摆。
那闻之色变的胆怯已经刻在骨子里，是长期受到压迫形成的本能畏惧。
宋奶奶拉着司晚往里走：“还好你刚刚没有回嘴，你爷爷在这个家说一不二，越是和他顶嘴，他就越生气，越气脾气就越凶。”
“不回嘴不顶嘴，给他说几句就好了。”
宋奶奶担心司晚应付不来，目送她走进书房后就一直躲在外面偷听。
司晚没有亲眼目睹过宋爷爷真正发脾气的场面，但仅听描述就觉得窒息。
记忆中她的某个初中同学的父亲也是相似类型的人，只要孩子忤逆他的意思，在校门口就能破口大骂，身上没多大本事，却在家人面前牛逼哄哄，全家人都得哄着供着，不然就暴力相向。
她不禁又有些疑惑，朱翘和宋轻琅可不像能忍气吞声的主，她们能忍老头那狗脾气？
至于宋奶奶，几十年的相处让她完全被驯化，脑子里应该从来没有考虑过反抗，无论任何事都只考虑如何安抚，坚信顺从过后就能相安无事。
司晚伸手拉住情绪慌乱起来的宋奶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奶奶，你放心，我不怕他的，也没有被吓到。”
宋奶奶张着嘴，眼前的脸明明是那么熟悉，可周身自信张扬的气场却又是那么陌生。
“老太太，菜都摘回来了。”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宋奶奶想说的话。
说话的人看着有五十来岁，个头挺高，身材偏胖，手里提着个菜篮，里面装满了绿色蔬菜。
“小吴，麻烦你把菜都给洗了，今天要做的菜多，得动作快点。”宋奶奶收住想要说的话，扭头看向司晚，“清宜，奶奶要先做晚饭，你要不要先削两个水果吃？”
司晚摇摇头：“奶奶，我给你帮忙吧。”
宋奶奶摆摆手：“不用，你在这陪陪我就好了，开火的时候油烟味重，你记得离远些。”
“老太太，这鱼要先杀了吗？”吴姨站在洗菜池前，回头喊话。
宋奶奶走过去：“你先敲晕，把鱼鳞刮了，我来片。”
今天的菜都是赶早买回来，特意选的活鱼，放在水池养到傍晚现宰，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能保证鲜活，味道也更好。
吴姨是宋家的另外一个住家保姆，干了十几年，她主要负责家务和帮忙打理宋奶奶整理出的小菜地。
厨艺不太行，只能打打下手，家里的一日三餐都由宋奶奶包办。
“刚刚，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宋清宜的声音忽然传来。
司晚听出她情绪有些低落，想来是被老头给吓到了。
没当着面都会害怕吗？
司晚眸光闪过冷意，往旁边走了两步：“没事，你别听他的，真正会为你撑腰的家人是不会一边挂在嘴边强调，一边让你认清自己。”
老头的言行举止都无法逻辑自洽，只是在用长辈的身份压人而已。
“我更倾向于他是怕你跑了，不能给家里带来好处。”
血缘关系能蒙蔽人的双眼，让他们以为能够掌控所有，连求人的时候都要端着高姿态，掌控主权。
“真的吗？”宋清宜声音低弱，很没底气。
司晚语气坚定：“真的。”
宋清宜没了声。
仅用三两句话无法消除畏惧感，司晚也不逼她，视线转到另一边。
吴姨那边开始收拾鱼，敲晕、刮鳞、划肚，动静大到足以掩盖司晚的说话声。
宋奶奶穿上围裙后拿出一筐洗好的虾。
司晚走了过去。
筐里的虾个头很大，每只都有两指宽。
宋奶奶从筐里拿出一只虾，先剪去所有虾脚，再从后方开背，保证连着虾头，虾身一分为二，再去除虾线。
全部弄好洗净，宋奶奶拿出瓷白的大盘，底部铺上泡好的粉丝，再把虾尾拉开，以‘人’字形排列摆放在粉丝上，接着在虾背上浇上提前熬好的蒜蓉酱。
等会儿水开上汽放入蒸屉，大火蒸上五分钟即可。
处理完虾，宋奶奶拿过收拾好的黑鱼，去掉鱼鳍，从鱼尾下刀，刀锋贴合鱼骨，斜着往上推拉，片下半边鱼肉。
两边鱼肉切下，再削去鱼排，连着鱼骨鱼头剁成小块，装入盆里再次清洗。
鱼骨部分处理完，重新取出鱼肉进行切片，全部切完后清洗几遍，装进碗里加入葱姜丝，少许盐和料酒。
磕上一个鸡蛋，把蛋清和蛋黄分离，蛋黄加入鱼片中，简单抓拌过后加入玉米淀粉，再次进行抓拌，最后套上保鲜膜放置一旁腌制。
宋奶奶处理黑鱼的时候，吴姨又拿来一筐虾，里面虾的个头比先前那筐小很多。
她站在边上剥虾壳，虾肉全部剥出，放到水底下简单冲洗，再拿给宋奶奶去虾线。
等虾线去完，吴姨拿去清洗几遍，再拿两把菜刀，左右开弓把虾肉剁成了泥。
司晚看到这里有些好奇：“奶奶，这是要做什么？”
宋奶奶撕下厨房纸擦手，闻声笑道：“今天有孩子来，做个虾滑蒸蛋，小朋友爱吃。”
星际时代的虾口感更接近猪肉，还有很重的腥味，并不怎么受欢迎。用来蒸蛋的做法司晚更是从未尝试过，她暗暗记下名字，想着回去查找更多虾滑的做法。
“对了，清宜，你来看看我这个牛腩。”宋奶奶领着司晚走到灶前，打开高压锅盖，拿起大勺往里翻搅，几下过后舀出一勺牛腩，“我这番茄牛腩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她自认为厨艺不错，以往吃过她菜的人无一不是夸奖，可自从吃过司晚带给宋清宜的番茄牛腩，就总觉得自己做的味道不对。
宋奶奶拿出个小碗，把勺里的牛腩倒进碗里递给司晚。
司晚接过端起，先闻了闻味，再拿起汤匙舀起一块牛腩送进嘴里。
整体味道调的不错，里面的番茄也比市面上的有味，还加了番茄酱提味。不过牛腩的口感有些柴，还残留了部分肉腥味。
“奶奶，这个牛腩不是现宰出来就下锅，煮之前最好先放在清水里浸泡两小时，清除肉里的血水再进行烹饪。然后就是火候，炖到这个程度可以再放些番茄，然后再压十分钟，肉质更软烂些会更好吃。我做这道菜会再放点土豆，土豆吸饱肉汁后口感绵密，味道的层次感会提升很多。”
这个时代也有品质极好的番茄，只是价格偏贵，不能促进新陈代谢而已。味道上虽然比不上浓缩番茄，但大部分人的味觉没有那么敏锐，很难尝出里面的区别。
剩下的差距就是高级香料和厨具的辅助，这点司晚暂时无法提供帮助。
宋奶奶思索片刻，朝司晚露出笑容。
牛腩已经炖好，现在也来不及泡出血水，宋奶奶去拿了个番茄和土豆，切成大块丢进锅里，按照司晚说的再压上十分钟。
接下来，司晚静静在旁观摩宋奶奶做菜。
虾滑蒸蛋、葱油鲍鱼、蒜蓉粉丝虾、话梅排骨……一道接着一道菜出锅摆盘，司晚如海绵般疯狂吸收，把每个步骤都印在脑子里。
正当宋奶奶准备做水煮鱼的时候，宋照明走进厨房。
“大伯娘，人都来了，说让清宜到外面坐坐。”
宋奶奶再顾不得做菜，放下锅铲，双手伸到后腰去解围裙。
司晚心里明白宋奶奶让她待在厨房的用意，是想让她尽量避免和其他人见面，现在又打算陪她出去。
她走过去把宋奶奶解开的围裙系好，站在后面低声说道：“奶奶，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
宋奶奶转过身，眼底浸满担忧：“我等会儿切盘水果出去。”
司晚笑笑，没有拒绝。
她明白，宋奶奶现在的心态应该和最开始的宋清宜差不多，担心事情暴露，没由来的心虚。
有外人在不方便多说，只能顺从她去做让自己安心的事。
司晚跟着宋照明往外走，同时悄悄打量着他。
他的长相较为周正，气场踏实稳重，和宋照亭很不一样。
“近两个月店里的业绩翻了五倍，都是因为你。”宋照明没头没尾来了句，然后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司晚顿住脚步，疑惑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用手指敲了敲手机，压下声音：“你这位堂叔人怎么样？”
宋清宜：“阿叔人挺好的。”
司晚了然：“那他刚刚的话就是在提醒你，因为你和曲家有婚约，很多得到风声的人找上门，并以购买茶叶的方式拉关系示好，所以这两个月店里的生意暴涨，业绩翻了五倍。”
宋清宜疑惑：“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这么多？”
司晚笑笑：“别小看了成年人社会的人情往来，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人，个个鸡贼的很。只要有利可图，见一次面就能称兄道弟，花点小钱多搭条线，要是运气好就能迈进另一个圈子，结识更多人脉。”
司晚的心里年龄已经奔四，在见识上比刚出校园的宋清宜多上几分，也经历过被人巴结讨好，所以能够轻易看出里面的弯弯绕绕。
“等宋清宜住进曲家，茶店的业绩还得翻倍。”
住进曲家，那就是半条腿迈进了曲家的户口本，想方设法结交宋家的人只会更多。
“那我们……”
“当然是借着曲家的光在宋家横着走啊！”
这种时候还忍气吞声都对不起自己。
宋奶奶站在书房门口，一只脚迈进门，半边身体探进来：“照明来了，说要找你汇报茶店的情况。”
宋爷爷不悦地瞪了宋奶奶一眼，冷着脸怒道：“把人带走，快点做饭！”
简单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在骂人。
宋奶奶没敢接话，朝着司晚使了个眼色。
司晚很有眼力劲迅速起身离开。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样性格的人都有，老头仿佛喉咙里安着枪药，见谁喷谁，脾气这么差，只要想想和他生活在同个屋檐下都让人窒息。
宋奶奶揽住司晚的后背快速往外带。
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时还朝她们点了点头。
宋奶奶附耳低语：“那个是你堂叔，家里的茶店现在都是他在管。”
宋照明是宋爷爷弟弟的儿子，和宋照亭是堂兄弟。
他父亲没读过几天书，什么都不懂，哥哥发达后被招到店里干搬运，赚的都是辛苦钱。
宋照明比他父亲接受到的教育多，从仓库管理员一路做到店长，能力突出。
相比之下，宋照亭毫无经商头脑，干啥啥不行，接连几家茶店关闭后，宋爷爷只能重新整合，把最后两家茶店交给宋照明，由他接手后才得以保住经济来源。
没走几步，迎面撞见躲在楼梯边上的宋轻琅，司晚视线扫过去，她心虚撇开眼，转过头就像受惊的野兔往楼上跑。
这是来看她有没有挨骂？
那丫头的坏心思全写在脸上，实在是太好懂了。
宋奶奶整颗心七上八下，哪有心思去管其他人。
匆匆带着司晚走到厨房，放开揽着她的手扭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跟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你爷爷今天心情应该很不错，之前的事也可以翻篇了。”
司晚脸上浮现大大的困惑。
那老头刚刚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还是心情不错的表现？
那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该有多吓人。
司晚敛住发散的心神，眸光落在宋奶奶身上，注意到她的手紧攥着衣摆。
那闻之色变的胆怯已经刻在骨子里，是长期受到压迫形成的本能畏惧。
宋奶奶拉着司晚往里走：“还好你刚刚没有回嘴，你爷爷在这个家说一不二，越是和他顶嘴，他就越生气，越气脾气就越凶。”
“不回嘴不顶嘴，给他说几句就好了。”
宋奶奶担心司晚应付不来，目送她走进书房后就一直躲在外面偷听。
司晚没有亲眼目睹过宋爷爷真正发脾气的场面，但仅听描述就觉得窒息。
记忆中她的某个初中同学的父亲也是相似类型的人，只要孩子忤逆他的意思，在校门口就能破口大骂，身上没多大本事，却在家人面前牛逼哄哄，全家人都得哄着供着，不然就暴力相向。
她不禁又有些疑惑，朱翘和宋轻琅可不像能忍气吞声的主，她们能忍老头那狗脾气？
至于宋奶奶，几十年的相处让她完全被驯化，脑子里应该从来没有考虑过反抗，无论任何事都只考虑如何安抚，坚信顺从过后就能相安无事。
司晚伸手拉住情绪慌乱起来的宋奶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奶奶，你放心，我不怕他的，也没有被吓到。”
宋奶奶张着嘴，眼前的脸明明是那么熟悉，可周身自信张扬的气场却又是那么陌生。
“老太太，菜都摘回来了。”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宋奶奶想说的话。
说话的人看着有五十来岁，个头挺高，身材偏胖，手里提着个菜篮，里面装满了绿色蔬菜。
“小吴，麻烦你把菜都给洗了，今天要做的菜多，得动作快点。”宋奶奶收住想要说的话，扭头看向司晚，“清宜，奶奶要先做晚饭，你要不要先削两个水果吃？”
司晚摇摇头：“奶奶，我给你帮忙吧。”
宋奶奶摆摆手：“不用，你在这陪陪我就好了，开火的时候油烟味重，你记得离远些。”
“老太太，这鱼要先杀了吗？”吴姨站在洗菜池前，回头喊话。
宋奶奶走过去：“你先敲晕，把鱼鳞刮了，我来片。”
今天的菜都是赶早买回来，特意选的活鱼，放在水池养到傍晚现宰，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能保证鲜活，味道也更好。
吴姨是宋家的另外一个住家保姆，干了十几年，她主要负责家务和帮忙打理宋奶奶整理出的小菜地。
厨艺不太行，只能打打下手，家里的一日三餐都由宋奶奶包办。
“刚刚，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宋清宜的声音忽然传来。
司晚听出她情绪有些低落，想来是被老头给吓到了。
没当着面都会害怕吗？
司晚眸光闪过冷意，往旁边走了两步：“没事，你别听他的，真正会为你撑腰的家人是不会一边挂在嘴边强调，一边让你认清自己。”
老头的言行举止都无法逻辑自洽，只是在用长辈的身份压人而已。
“我更倾向于他是怕你跑了，不能给家里带来好处。”
血缘关系能蒙蔽人的双眼，让他们以为能够掌控所有，连求人的时候都要端着高姿态，掌控主权。
“真的吗？”宋清宜声音低弱，很没底气。
司晚语气坚定：“真的。”
宋清宜没了声。
仅用三两句话无法消除畏惧感，司晚也不逼她，视线转到另一边。
吴姨那边开始收拾鱼，敲晕、刮鳞、划肚，动静大到足以掩盖司晚的说话声。
宋奶奶穿上围裙后拿出一筐洗好的虾。
司晚走了过去。
筐里的虾个头很大，每只都有两指宽。
宋奶奶从筐里拿出一只虾，先剪去所有虾脚，再从后方开背，保证连着虾头，虾身一分为二，再去除虾线。
全部弄好洗净，宋奶奶拿出瓷白的大盘，底部铺上泡好的粉丝，再把虾尾拉开，以‘人’字形排列摆放在粉丝上，接着在虾背上浇上提前熬好的蒜蓉酱。
等会儿水开上汽放入蒸屉，大火蒸上五分钟即可。
处理完虾，宋奶奶拿过收拾好的黑鱼，去掉鱼鳍，从鱼尾下刀，刀锋贴合鱼骨，斜着往上推拉，片下半边鱼肉。
两边鱼肉切下，再削去鱼排，连着鱼骨鱼头剁成小块，装入盆里再次清洗。
鱼骨部分处理完，重新取出鱼肉进行切片，全部切完后清洗几遍，装进碗里加入葱姜丝，少许盐和料酒。
磕上一个鸡蛋，把蛋清和蛋黄分离，蛋黄加入鱼片中，简单抓拌过后加入玉米淀粉，再次进行抓拌，最后套上保鲜膜放置一旁腌制。
宋奶奶处理黑鱼的时候，吴姨又拿来一筐虾，里面虾的个头比先前那筐小很多。
她站在边上剥虾壳，虾肉全部剥出，放到水底下简单冲洗，再拿给宋奶奶去虾线。
等虾线去完，吴姨拿去清洗几遍，再拿两把菜刀，左右开弓把虾肉剁成了泥。
司晚看到这里有些好奇：“奶奶，这是要做什么？”
宋奶奶撕下厨房纸擦手，闻声笑道：“今天有孩子来，做个虾滑蒸蛋，小朋友爱吃。”
星际时代的虾口感更接近猪肉，还有很重的腥味，并不怎么受欢迎。用来蒸蛋的做法司晚更是从未尝试过，她暗暗记下名字，想着回去查找更多虾滑的做法。
“对了，清宜，你来看看我这个牛腩。”宋奶奶领着司晚走到灶前，打开高压锅盖，拿起大勺往里翻搅，几下过后舀出一勺牛腩，“我这番茄牛腩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她自认为厨艺不错，以往吃过她菜的人无一不是夸奖，可自从吃过司晚带给宋清宜的番茄牛腩，就总觉得自己做的味道不对。
宋奶奶拿出个小碗，把勺里的牛腩倒进碗里递给司晚。
司晚接过端起，先闻了闻味，再拿起汤匙舀起一块牛腩送进嘴里。
整体味道调的不错，里面的番茄也比市面上的有味，还加了番茄酱提味。不过牛腩的口感有些柴，还残留了部分肉腥味。
“奶奶，这个牛腩不是现宰出来就下锅，煮之前最好先放在清水里浸泡两小时，清除肉里的血水再进行烹饪。然后就是火候，炖到这个程度可以再放些番茄，然后再压十分钟，肉质更软烂些会更好吃。我做这道菜会再放点土豆，土豆吸饱肉汁后口感绵密，味道的层次感会提升很多。”
这个时代也有品质极好的番茄，只是价格偏贵，不能促进新陈代谢而已。味道上虽然比不上浓缩番茄，但大部分人的味觉没有那么敏锐，很难尝出里面的区别。
剩下的差距就是高级香料和厨具的辅助，这点司晚暂时无法提供帮助。
宋奶奶思索片刻，朝司晚露出笑容。
牛腩已经炖好，现在也来不及泡出血水，宋奶奶去拿了个番茄和土豆，切成大块丢进锅里，按照司晚说的再压上十分钟。
接下来，司晚静静在旁观摩宋奶奶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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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宋奶奶准备做水煮鱼的时候，宋照明走进厨房。
“大伯娘，人都来了，说让清宜到外面坐坐。”
宋奶奶再顾不得做菜，放下锅铲，双手伸到后腰去解围裙。
司晚心里明白宋奶奶让她待在厨房的用意，是想让她尽量避免和其他人见面，现在又打算陪她出去。
她走过去把宋奶奶解开的围裙系好，站在后面低声说道：“奶奶，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
宋奶奶转过身，眼底浸满担忧：“我等会儿切盘水果出去。”
司晚笑笑，没有拒绝。
她明白，宋奶奶现在的心态应该和最开始的宋清宜差不多，担心事情暴露，没由来的心虚。
有外人在不方便多说，只能顺从她去做让自己安心的事。
司晚跟着宋照明往外走，同时悄悄打量着他。
他的长相较为周正，气场踏实稳重，和宋照亭很不一样。
“近两个月店里的业绩翻了五倍，都是因为你。”宋照明没头没尾来了句，然后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司晚顿住脚步，疑惑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用手指敲了敲手机，压下声音：“你这位堂叔人怎么样？”
宋清宜：“阿叔人挺好的。”
司晚了然：“那他刚刚的话就是在提醒你，因为你和曲家有婚约，很多得到风声的人找上门，并以购买茶叶的方式拉关系示好，所以这两个月店里的生意暴涨，业绩翻了五倍。”
宋清宜疑惑：“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这么多？”
司晚笑笑：“别小看了成年人社会的人情往来，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人，个个鸡贼的很。只要有利可图，见一次面就能称兄道弟，花点小钱多搭条线，要是运气好就能迈进另一个圈子，结识更多人脉。”
司晚的心里年龄已经奔四，在见识上比刚出校园的宋清宜多上几分，也经历过被人巴结讨好，所以能够轻易看出里面的弯弯绕绕。
“等宋清宜住进曲家，茶店的业绩还得翻倍。”
住进曲家，那就是半条腿迈进了曲家的户口本，想方设法结交宋家的人只会更多。
“那我们……”
“当然是借着曲家的光在宋家横着走啊！”
这种时候还忍气吞声都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