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惊岁醒来，胃部的不适感已经消下去很多。
太阳的光辉从窗帘的缝隙间漏落下来，晒得她微微眯起眼睛，细腻的皮肤上，每一根绒毛都清晰可见。
江惊岁从枕边捞过手机，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消息，竟然来自顾清宴。
他退还了昨晚的转账。
顾清宴不收，是在江惊岁意料之中，但他主动退还的举动，倒是让江惊岁有点意外了。
顾清宴此人，心高气傲，又古板冷漠，处事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除了在事业上积极进取，他几乎不会主动做任何事情。
就连谈恋爱，也是一样。
江惊岁对着手机发了两秒呆，之后火速下床开始洗漱。
不收就不收吧。
当欠了他个人情。
二十分钟后，江惊岁已经撸好了全妆，从衣柜里挑出适配的衣服。
她挎着肩包对镜眨了下眼，仿佛看见了一个明媚漂亮的小仙子出现。
不错，完美。
完美的一天从春日的清晨开始。临行前，江惊岁在地下车库里挑挑拣拣，最终开走了一辆宾利。
车子汇入人流，一路被复苏的亮光指引。
江惊岁把着方向盘哼着小曲，但下一秒，她的好心情在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时烟消云散了。
“喂？江惊岁是吧。”那头的语气有些鄙夷，几乎能想象到主人趾高气扬的模样。
“起床了没，现在反省的怎样了？都怪你擅做主张，出去接什么破节目……”
前方是一个悠长的红灯，江惊岁气定神闲地踩了刹车，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嘴里道：“有屁快放。”
“……虽然你死毒舌，爱臭美，公主病，但是公司还是没有放弃你的。我这边给你组了个局，派上好的宾利车接送——”
啪一声。
江惊岁把口中鼓起来的泡泡糖当做经纪人，毫不客气地吹破了。
经纪人顿时警惕地陷入了沉默。
随着前方信号灯上的数字不断变换，江惊岁也在心里默默数着。
三。
二。
一。
好，是你一直不说话的。
可怪不了我。
咔哒一声，江惊岁果断地挂掉电话，与此同时信号灯由红转绿，她一踩油门，将车子汇入远方。
-
昨晚的开机宴已成序章，今天上午，《与海为邻》综艺节目正式开拍。
节目邀请了明星嘉宾和海洋领域的权威专家，大家将组成分队，共同面临各种任务和机遇的挑战。
嘉宾们首先要前往海城最大的水族馆，在规定时间内与海洋生物互动，并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每个人要在时间结束后和同伴展示，交流心得。
值得一提的是，该环节暂不参与评分，用于嘉宾们了解彼此对海洋知识的掌握程度，根据自己的考量自由组队。
过程中，三位节目导师也将随机跟随嘉宾，方便提供指导。
由于宴会上大家已经打过照面，在导演宣布正式开拍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扎堆。
“服气，过来参观一下不就得了，记录什么啊。”
“别提了，还要展示，真社死。哎，我们几个可说好了，到时候相互捧场，千万别让气氛冷掉……”
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时不时交流一下眼神，爆发出笑声，引得周围的游客纷纷侧目。
江惊岁抱着相机从这些人身边经过，闻声停下脚步，纳闷地想：糊弄得了自己，可糊弄不了观众。
而且，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值得闹出这么大动静。
好在这些人也没聚多久，很快就有一名女导师发现了这个角落，礼貌地上前提醒。
周围到处都是路人的眼光和摄像头，大约半分钟后，小团体就痛快地散掉了。
江惊岁收回目光，望见了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陈淞……旁边的顾清宴。
说实话，在小团体的对比之下，她看这两个在自己雷区蹦跶过的男人，都顺眼了许多。
陈淞目不斜视地盯着玻璃内的海龟，看得出很感兴趣。他想要拿出食物投喂，但立刻被身旁路过的顾清宴制止了。
陈淞解释道：“我来之前做过攻略，这个很好吃也很安全，没有任何添加剂。”
顾清宴直接说：“不行。”
对方身材高大，过于规整的西装下透出隐形的压迫感，更何况态度还这么强硬。
陈淞不禁皱起了眉：“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远处，江惊岁抱起手臂，开始看戏。
顾清宴还是那副棺材脸，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可能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他已经习惯了下达指令，而对方只需要毫不犹豫地照做就是了。
他也微微蹙眉，但那只是个瞬间的细节，下一秒就恢复成冷漠的样子。
顾清宴只说了四个字。
“这是规定。”
“你……”陈淞作势要发火，余光瞥见摄像头的影子，只能强行按捺下去。
但两秒后，他还是觉得这口气咽得太憋屈了，再次道：“你这人……”
“陈淞！”
眼看气氛箭弩拔张，一道身影及时地赶到了。
江惊岁自出道以来，就是个神奇的易招黑体质。因此，她很乐于出现在这种场合吸引炮火，有意地笑眯眯问：“你还记得我吗？”
空气中静默两秒。
陈淞那张清秀的小白脸上，突然红了。
顾清宴先是瞥一眼挡在他身前的江惊岁，没有多大反应。
但当他瞥见陈淞的反应时，则第二次蹙起了眉。
“怎么会……不记得。”陈淞轻轻嗓子，声音却越来越低：“昨天晚上，抱歉，怪我冒昧……”
昨天晚上？
顾清宴似乎陷入了一个学术问题的纠结当中，眉头之间锁成一个死结。他手指微蜷，抬起来碰了碰下巴。
“没事哦，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怎么会在意呢？”
江惊岁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眼尾上扬的笑意又灵动，又带着循循善诱意味。
“所以，我们也别跟他计较了。”她笑着重复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陈淞还是略有不痛快：“可是岁岁姐，你刚刚没看见，他……”
“他就是个傻缺。”江惊岁上前两步，凑近他悄声说道。
“他做的实在是太过……”陈淞一顿，猛然瞪大眼睛：“啊？？”
江惊岁：“你说得对，他就是个大魔王，老古董，乌龟毛，王八蛋！”
陈淞：“…………”
“怎么样，消气了没？”江惊岁恢复笑容，还眨眨眼。
陈淞艰难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正是为了海洋动物的健康考虑，绝大部分动物是禁止游客投喂的。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规定，下次我们找可以投喂的就好了嘛。”
江惊岁说完拍拍陈淞肩膀，面对他直勾勾的目光，她也没躲，绽放出一个足以令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动的笑容来。
她今天的妆容较于昨晚，更清淡一些，那副原生的眉眼显露出来，神似少女的姿态。
不过，脸蛋只是一张壳子，陈淞已经意识到，她的背后远不像表面人畜无害，甚至还有一点张牙舞爪。
陈淞盯的时间实在是过长了一些，江惊岁扛了十来秒，有点扛不住，无奈地提醒道：
“小心摄像。”
导演厉焦早年靠恋综成名，如今又迫切地想让节目大火，难保不会动些炒作的歪心思。
陈淞这才回神，微微低头，避过了远处的某个摄像机。
他向江惊岁道了声谢，就先离开了。而江惊岁转身朝向顾清宴，等了三秒。
很好。
这是个没有礼貌的人，不会道谢。
江惊岁：“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的眼睛很漂亮，尤其现在微微上扬，看人时有种天然的热切——尽管她本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到这时，顾清宴的眉头才慢吞吞松了一些。他微微眯眼，半晌说：“狗拿耗子。”
狗拿耗子……
那就是多管闲事。
江惊岁笑容一滞。
“那你是耗子。”
从刚才到现在，几个人对话都非常默契地捂住了麦。江惊岁气得恨不能把麦扔了，跟顾清宴干上一架，而不是像现在，只能付诸于口头狠话。
“顾清宴，我再帮你，我就做那只被耗子吃掉的狗。”
她说完转头就走，还是昂首挺胸的那种，像个打了胜仗的女王。
顾清宴站在原地，因为目光不想追随那道身影，只好静静地跟玻璃内的海龟对视。
海龟脖子一甩，朝别的方向游走了。
顾清宴：“……”
-
江惊岁真是气得够呛。
她只顾埋头走啊走，越走越偏，越走越偏，到最后，几乎见不到同期的嘉宾。
但对于江惊岁来说，重要的是完成任务，而不是找队友。且她如今臭名昭著，谁会想不开，愿意在摄像头前跟她扯上关系啊。
万万没想到，很快，一名女生主动找上了她。
女生一头靓丽的大波浪，面容却很清纯，正用自己的手机跟海豚合照。
看见江惊岁，她笑得羞赧，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拍张照呀？”
“我吗？”江惊岁意外地指向自己。
“对，是你呀。我看过你演的剧，你的扮相都可漂亮啦。”
许久没收到来自同行的夸赞，江惊岁略显不自然，过了几秒才回：“谢谢。”
她接过了女生的手机。
江惊岁大学时，曾心血来潮地参加了摄影社，所以她拍照技术还不错。一度被闺蜜调侃，有天演员做不下去了，可以当约拍混口饭吃。
女生看到成片，更是赞不绝口，末了主动道：“对了，还没向你自我介绍呢。我叫苏晨衫，是星尚的艺人，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
“我叫江惊岁。”江惊岁顿了顿，还是隐晦地提醒了一番。
“我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有关我陈年谷子烂芝麻的小事，都能每天挂在最新热搜上博人眼球。”
“害，都是些风言风语，当不得真的。”
万万没想到，苏晨衫看上去竟然并不在乎。
江惊岁笑了一下，记挂着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刚要和她道别。
“你能再帮我拍几张吗？”
苏晨衫似是察觉，脸上再次露出那种不好意思的笑，“我看你刚刚也一直举着手机，我们记录的方式应该是一样的，可以互帮互助。”
“不太一样。”江惊岁道，“不过我时间够用，可以再帮你拍两张。”
她重新接过了苏晨衫的手机，听见对方语气自然，突然问了一句：“岁岁，你知道咱们节目背后，有个神秘投资人的事情吗？”
她动作一滞。
两秒后，江惊岁抬起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刚要露出笑容。
嘈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两人的目光同时望去，看见是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领着几个嘉宾走来。
他一边打手势讲解，一边盯着嘉宾做完笔记，认真地解答他们的问题，和江惊岁这边的气氛截然不同。
江惊岁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心里难受得直痒痒。
又是你。
顾清宴。
在顾清宴路过她们身边时，江惊岁秉着一报还一报的原则，回了四个字：
“装腔作势。”
而顾清宴远远地瞥见两人交谈了许久，似乎还有说有笑。因此他异常镇定，也凉凉地来了一句：
“不务正业。”
嘿。
大哥——啊不，大叔！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能够随随便便下判断？你哪怕上操作台，也是需要专业知识的好吧！
顾清宴已经停下身，好整以暇地看她。
江惊岁露出微笑，又眨眨眼，大声道：“导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围人的目光下意识望了过来，连摄像机都调转了位置。
果不其然，顾清宴转身就走：“浮夸。”
江惊岁不甘示弱，主动跟了上来。她瞥见他指导嘉宾们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一连串地道：“庸俗！死板！纸上谈兵！”
“你不应该跟着我，而是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
“我是在完成任务啊，不信你看。顾大教授，我这里有个问题，不知……”
顾清宴行走时步子又快又大，江惊岁几乎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他脚步依然不停，只是突然偏头。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呼吸的吐露，仿佛周身难以捕捉到的信号，一闪而过。
江惊岁恰巧抬头，听见了他如同情人间的一声呢喃。
“我知道的所有知识，全都教过你了。”
“……”
直到他走出了好远，江惊岁还站在原地。
“岁岁！”身后苏晨衫喘着气贴了上来，道：“你走的太快了，我现在才追上。顾导师是因为我们拍照才这么说吗？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江惊岁还在凝滞当中，闻言分身乏术地宽慰道：“没事，都怪他误会我们了，没有针对——”
“你”字还没说出口，苏晨衫就道：“可他是不是针对你啊？就算误会了，也不能脾气这么差嘛！你还没有解释，他就着急给你定罪。对不起，岁岁，说到底还是怪我……”
“蹭”的一下江惊岁那个火气就上来了，也道：“就是，凭什么啊。”
苏晨衫：“都是他做的太过分……”
江惊岁：“对，都怪他，害我都没心情拍照了！咱们回头聊，啊。”
苏晨衫：“…………”
没等到这人再开口作妖，江惊岁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原地。
早在之前，江惊岁曾被对家公司派来的艺人套话，送去营销号那里深层次加工后，她成功在热搜上待满了三天。
当然了，是被硬生生骂上去的。
这妹妹修行尚浅，何苦来哉。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傻子来了都能听出来。
可惜了。其实她跟顾清宴的关系，根本不需要任何挑拨——
正想着，前方一道动静吸引了江惊岁的注意。
她看见几个嘉宾聚集在一块，对面站着一个眼熟的女导师。
他们在吵架。
太阳的光辉从窗帘的缝隙间漏落下来，晒得她微微眯起眼睛，细腻的皮肤上，每一根绒毛都清晰可见。
江惊岁从枕边捞过手机，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消息，竟然来自顾清宴。
他退还了昨晚的转账。
顾清宴不收，是在江惊岁意料之中，但他主动退还的举动，倒是让江惊岁有点意外了。
顾清宴此人，心高气傲，又古板冷漠，处事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除了在事业上积极进取，他几乎不会主动做任何事情。
就连谈恋爱，也是一样。
江惊岁对着手机发了两秒呆，之后火速下床开始洗漱。
不收就不收吧。
当欠了他个人情。
二十分钟后，江惊岁已经撸好了全妆，从衣柜里挑出适配的衣服。
她挎着肩包对镜眨了下眼，仿佛看见了一个明媚漂亮的小仙子出现。
不错，完美。
完美的一天从春日的清晨开始。临行前，江惊岁在地下车库里挑挑拣拣，最终开走了一辆宾利。
车子汇入人流，一路被复苏的亮光指引。
江惊岁把着方向盘哼着小曲，但下一秒，她的好心情在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时烟消云散了。
“喂？江惊岁是吧。”那头的语气有些鄙夷，几乎能想象到主人趾高气扬的模样。
“起床了没，现在反省的怎样了？都怪你擅做主张，出去接什么破节目……”
前方是一个悠长的红灯，江惊岁气定神闲地踩了刹车，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嘴里道：“有屁快放。”
“……虽然你死毒舌，爱臭美，公主病，但是公司还是没有放弃你的。我这边给你组了个局，派上好的宾利车接送——”
啪一声。
江惊岁把口中鼓起来的泡泡糖当做经纪人，毫不客气地吹破了。
经纪人顿时警惕地陷入了沉默。
随着前方信号灯上的数字不断变换，江惊岁也在心里默默数着。
三。
二。
一。
好，是你一直不说话的。
可怪不了我。
咔哒一声，江惊岁果断地挂掉电话，与此同时信号灯由红转绿，她一踩油门，将车子汇入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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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开机宴已成序章，今天上午，《与海为邻》综艺节目正式开拍。
节目邀请了明星嘉宾和海洋领域的权威专家，大家将组成分队，共同面临各种任务和机遇的挑战。
嘉宾们首先要前往海城最大的水族馆，在规定时间内与海洋生物互动，并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每个人要在时间结束后和同伴展示，交流心得。
值得一提的是，该环节暂不参与评分，用于嘉宾们了解彼此对海洋知识的掌握程度，根据自己的考量自由组队。
过程中，三位节目导师也将随机跟随嘉宾，方便提供指导。
由于宴会上大家已经打过照面，在导演宣布正式开拍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扎堆。
“服气，过来参观一下不就得了，记录什么啊。”
“别提了，还要展示，真社死。哎，我们几个可说好了，到时候相互捧场，千万别让气氛冷掉……”
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时不时交流一下眼神，爆发出笑声，引得周围的游客纷纷侧目。
江惊岁抱着相机从这些人身边经过，闻声停下脚步，纳闷地想：糊弄得了自己，可糊弄不了观众。
而且，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值得闹出这么大动静。
好在这些人也没聚多久，很快就有一名女导师发现了这个角落，礼貌地上前提醒。
周围到处都是路人的眼光和摄像头，大约半分钟后，小团体就痛快地散掉了。
江惊岁收回目光，望见了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陈淞……旁边的顾清宴。
说实话，在小团体的对比之下，她看这两个在自己雷区蹦跶过的男人，都顺眼了许多。
陈淞目不斜视地盯着玻璃内的海龟，看得出很感兴趣。他想要拿出食物投喂，但立刻被身旁路过的顾清宴制止了。
陈淞解释道：“我来之前做过攻略，这个很好吃也很安全，没有任何添加剂。”
顾清宴直接说：“不行。”
对方身材高大，过于规整的西装下透出隐形的压迫感，更何况态度还这么强硬。
陈淞不禁皱起了眉：“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远处，江惊岁抱起手臂，开始看戏。
顾清宴还是那副棺材脸，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可能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他已经习惯了下达指令，而对方只需要毫不犹豫地照做就是了。
他也微微蹙眉，但那只是个瞬间的细节，下一秒就恢复成冷漠的样子。
顾清宴只说了四个字。
“这是规定。”
“你……”陈淞作势要发火，余光瞥见摄像头的影子，只能强行按捺下去。
但两秒后，他还是觉得这口气咽得太憋屈了，再次道：“你这人……”
“陈淞！”
眼看气氛箭弩拔张，一道身影及时地赶到了。
江惊岁自出道以来，就是个神奇的易招黑体质。因此，她很乐于出现在这种场合吸引炮火，有意地笑眯眯问：“你还记得我吗？”
空气中静默两秒。
陈淞那张清秀的小白脸上，突然红了。
顾清宴先是瞥一眼挡在他身前的江惊岁，没有多大反应。
但当他瞥见陈淞的反应时，则第二次蹙起了眉。
“怎么会……不记得。”陈淞轻轻嗓子，声音却越来越低：“昨天晚上，抱歉，怪我冒昧……”
昨天晚上？
顾清宴似乎陷入了一个学术问题的纠结当中，眉头之间锁成一个死结。他手指微蜷，抬起来碰了碰下巴。
“没事哦，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怎么会在意呢？”
江惊岁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眼尾上扬的笑意又灵动，又带着循循善诱意味。
“所以，我们也别跟他计较了。”她笑着重复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陈淞还是略有不痛快：“可是岁岁姐，你刚刚没看见，他……”
“他就是个傻缺。”江惊岁上前两步，凑近他悄声说道。
“他做的实在是太过……”陈淞一顿，猛然瞪大眼睛：“啊？？”
江惊岁：“你说得对，他就是个大魔王，老古董，乌龟毛，王八蛋！”
陈淞：“…………”
“怎么样，消气了没？”江惊岁恢复笑容，还眨眨眼。
陈淞艰难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正是为了海洋动物的健康考虑，绝大部分动物是禁止游客投喂的。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规定，下次我们找可以投喂的就好了嘛。”
江惊岁说完拍拍陈淞肩膀，面对他直勾勾的目光，她也没躲，绽放出一个足以令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动的笑容来。
她今天的妆容较于昨晚，更清淡一些，那副原生的眉眼显露出来，神似少女的姿态。
不过，脸蛋只是一张壳子，陈淞已经意识到，她的背后远不像表面人畜无害，甚至还有一点张牙舞爪。
陈淞盯的时间实在是过长了一些，江惊岁扛了十来秒，有点扛不住，无奈地提醒道：
“小心摄像。”
导演厉焦早年靠恋综成名，如今又迫切地想让节目大火，难保不会动些炒作的歪心思。
陈淞这才回神，微微低头，避过了远处的某个摄像机。
他向江惊岁道了声谢，就先离开了。而江惊岁转身朝向顾清宴，等了三秒。
很好。
这是个没有礼貌的人，不会道谢。
江惊岁：“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的眼睛很漂亮，尤其现在微微上扬，看人时有种天然的热切——尽管她本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到这时，顾清宴的眉头才慢吞吞松了一些。他微微眯眼，半晌说：“狗拿耗子。”
狗拿耗子……
那就是多管闲事。
江惊岁笑容一滞。
“那你是耗子。”
从刚才到现在，几个人对话都非常默契地捂住了麦。江惊岁气得恨不能把麦扔了，跟顾清宴干上一架，而不是像现在，只能付诸于口头狠话。
“顾清宴，我再帮你，我就做那只被耗子吃掉的狗。”
她说完转头就走，还是昂首挺胸的那种，像个打了胜仗的女王。
顾清宴站在原地，因为目光不想追随那道身影，只好静静地跟玻璃内的海龟对视。
海龟脖子一甩，朝别的方向游走了。
顾清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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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惊岁真是气得够呛。
她只顾埋头走啊走，越走越偏，越走越偏，到最后，几乎见不到同期的嘉宾。
但对于江惊岁来说，重要的是完成任务，而不是找队友。且她如今臭名昭著，谁会想不开，愿意在摄像头前跟她扯上关系啊。
万万没想到，很快，一名女生主动找上了她。
女生一头靓丽的大波浪，面容却很清纯，正用自己的手机跟海豚合照。
看见江惊岁，她笑得羞赧，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拍张照呀？”
“我吗？”江惊岁意外地指向自己。
“对，是你呀。我看过你演的剧，你的扮相都可漂亮啦。”
许久没收到来自同行的夸赞，江惊岁略显不自然，过了几秒才回：“谢谢。”
她接过了女生的手机。
江惊岁大学时，曾心血来潮地参加了摄影社，所以她拍照技术还不错。一度被闺蜜调侃，有天演员做不下去了，可以当约拍混口饭吃。
女生看到成片，更是赞不绝口，末了主动道：“对了，还没向你自我介绍呢。我叫苏晨衫，是星尚的艺人，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
“我叫江惊岁。”江惊岁顿了顿，还是隐晦地提醒了一番。
“我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有关我陈年谷子烂芝麻的小事，都能每天挂在最新热搜上博人眼球。”
“害，都是些风言风语，当不得真的。”
万万没想到，苏晨衫看上去竟然并不在乎。
江惊岁笑了一下，记挂着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刚要和她道别。
“你能再帮我拍几张吗？”
苏晨衫似是察觉，脸上再次露出那种不好意思的笑，“我看你刚刚也一直举着手机，我们记录的方式应该是一样的，可以互帮互助。”
“不太一样。”江惊岁道，“不过我时间够用，可以再帮你拍两张。”
她重新接过了苏晨衫的手机，听见对方语气自然，突然问了一句：“岁岁，你知道咱们节目背后，有个神秘投资人的事情吗？”
她动作一滞。
两秒后，江惊岁抬起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刚要露出笑容。
嘈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两人的目光同时望去，看见是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领着几个嘉宾走来。
他一边打手势讲解，一边盯着嘉宾做完笔记，认真地解答他们的问题，和江惊岁这边的气氛截然不同。
江惊岁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心里难受得直痒痒。
又是你。
顾清宴。
在顾清宴路过她们身边时，江惊岁秉着一报还一报的原则，回了四个字：
“装腔作势。”
而顾清宴远远地瞥见两人交谈了许久，似乎还有说有笑。因此他异常镇定，也凉凉地来了一句：
“不务正业。”
嘿。
大哥——啊不，大叔！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能够随随便便下判断？你哪怕上操作台，也是需要专业知识的好吧！
顾清宴已经停下身，好整以暇地看她。
江惊岁露出微笑，又眨眨眼，大声道：“导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围人的目光下意识望了过来，连摄像机都调转了位置。
果不其然，顾清宴转身就走：“浮夸。”
江惊岁不甘示弱，主动跟了上来。她瞥见他指导嘉宾们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一连串地道：“庸俗！死板！纸上谈兵！”
“你不应该跟着我，而是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
“我是在完成任务啊，不信你看。顾大教授，我这里有个问题，不知……”
顾清宴行走时步子又快又大，江惊岁几乎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他脚步依然不停，只是突然偏头。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呼吸的吐露，仿佛周身难以捕捉到的信号，一闪而过。
江惊岁恰巧抬头，听见了他如同情人间的一声呢喃。
“我知道的所有知识，全都教过你了。”
“……”
直到他走出了好远，江惊岁还站在原地。
“岁岁！”身后苏晨衫喘着气贴了上来，道：“你走的太快了，我现在才追上。顾导师是因为我们拍照才这么说吗？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江惊岁还在凝滞当中，闻言分身乏术地宽慰道：“没事，都怪他误会我们了，没有针对——”
“你”字还没说出口，苏晨衫就道：“可他是不是针对你啊？就算误会了，也不能脾气这么差嘛！你还没有解释，他就着急给你定罪。对不起，岁岁，说到底还是怪我……”
“蹭”的一下江惊岁那个火气就上来了，也道：“就是，凭什么啊。”
苏晨衫：“都是他做的太过分……”
江惊岁：“对，都怪他，害我都没心情拍照了！咱们回头聊，啊。”
苏晨衫：“…………”
没等到这人再开口作妖，江惊岁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原地。
早在之前，江惊岁曾被对家公司派来的艺人套话，送去营销号那里深层次加工后，她成功在热搜上待满了三天。
当然了，是被硬生生骂上去的。
这妹妹修行尚浅，何苦来哉。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傻子来了都能听出来。
可惜了。其实她跟顾清宴的关系，根本不需要任何挑拨——
正想着，前方一道动静吸引了江惊岁的注意。
她看见几个嘉宾聚集在一块，对面站着一个眼熟的女导师。
他们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