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凤梧城炸开了锅。宋城主死了,而且死得甚不光彩。

    如同春过草生,宋城主的死讯很快便在大街小巷都传开了。宋城主老当易壮,虽近八十高龄始终豪情不改,趁月夜在别院密会两位年轻美人,享那鸳鸯共浴、齐人之福。谁知毕竟年岁太高,两位美人青春正少又实在太美,宋城主激情之下,透支了体力,心脏崩裂,竟赤身露体死在了冰泉池中。两位美人也当场被两名心腹侍卫击杀了。可叹那两位侍卫见城主无力回天,定然难逃受罚,又恐牵连族人,也自戕谢罪了。

    一连几日,城中对宋城主之死均议论纷纷,谣言四起。都说宋城主可不只这一次荒淫嬉乐了,家中也是早就娶了不少年轻小妾轮番伺候,依然不满足,月月都抽空在外鬼混,才有今日之祸。想必家花没有野花香,闺床哪有平地宽啊。

    听了这些谣言,宋家人人气个半死,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萧家比宋家家族历史更久,地位更为尊贵,族中人才也多,早已对宋家久久霸着城主之位不满,今见宋不悔身死,萧家人人幸灾乐祸,谣言就属他家说得激烈,添油加醋地又杜撰了不少宋家隐秘出来。还是鸣凤书院的尊院宫家家主宫清远出来主持大局,一面平息谣言,稳定人心,一面操持城主的丧事,俱都办得妥妥当当。

    没过多久,便传出消息,宫清远深得人心,已就任凤梧城新一任城主,城中回归平静。宫逸则升任鸣凤书院尊院一职。

    寒霜终于放了心,尽心帮着书院将那新入门的学生,按自身资质分成心法、外功两类,各挑出上中下三种资质来,编成小班分别教习。督院、儒院、尊院又各自从那上上资质的学生中挑了一两名入室弟子,精心传授。

    宫逸则挑了七夜和天幽城夏家小公子夏星做了自己的亲传弟子。宫逸面冷话少,与白泽性格倒是极为相似,想必小七夜将来又有得烦恼啦。不过话又说回来,小七夜如此聒噪话多,说不定头疼的反是宫逸呢,哈哈。寒霜心中想着,不禁面上笑出声来。

    “叶寒哥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宋娉婷拿着一只精致的小竹篮过来。

    “我在想今日天气这般好,待在书院倒是可惜了。”寒霜笑道。

    宋娉婷拍手笑道:“哇,我跟叶寒哥哥想到一处去了。你看,这是我亲手编的小篮子。我知你最喜酸甜之物。萧子星前日跟我说,青龙湖畔的果树熟了,我想着同你去摘些樱桃、李子还有野杏,回来在书院邀上几名弟子,办个诗词歌会。你看可好?”

    寒霜心中一动,七夜进了书院,小若儿不免孤独无趣,正好带着小若儿出去郊游逛逛。便附和赞道:“你编的这只小篮子甚是别致,好妹妹,难为你还有这样的巧手呢。古人云:拂拭书窗入长夏,试评陈李与浮瓜。若得你这竹篮装上一装,想必那些李子杏子们也该含笑瞑目了。”

    两人赶紧叫了叶风和小若儿过来,就连剑眉星目四人得了消息也告了假尾随了出来。几人却不坐马车,一行人笑闹着徒步向青龙湖畔行去。路上,倒把那雀鸟惊了几只,又把那路边的茉莉花也顺手折了几只。

    小若儿开心得紧,紧紧随着寒霜,遇到沿途的雀鸟便追逐着去抓,没有一只能抓到,便撅了小嘴,使了性子,将那花枝上的叶子一片片撕下来扔在地上。叶风见状,有心哄她,便捏个法决,将胖红放了出来,立在肩上,悄声嘱咐了几句。

    只听胖红尖着嗓子叫道:“哎呀好疼,好疼哎呀。无人关心,有人爱吗?”

    小若儿果然跳将过来,奇道:“咦?你这只鹦鹉会说话的?你哪里疼,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

    胖红拍拍翅膀,叫道:“我心口疼耳朵疼,怕是治不了啦。我听见有人跟我哭闹,说自己才长了十一岁,便落在地上回不了家,找不到娘亲啦。”

    小若儿看看四周,又奇道:“这里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十一岁?”

    胖红重重点一点它那胖胖的脑袋,叫道:“自然自然。它说自己每年才长一只手,今年正巧长了十一只,可不就是十一岁?可惜如今被人将手折断了丢在地上,只剩四五只啦。可怜可怜,好痛好痛。”

    宫子目却凑过头来,看看地上的落叶,又看看小若儿手中的花枝,正巧还剩四五只叶子,笑道:“哈哈哈哈,胖红胖红,你说的便是这只花吧。难道花叶也有娘亲?”

    胖红摇摇脑袋,尖声叫道:“自然自然。那树根为父,枝干为母,细心滋养,才能长出这花叶。小子无知,胖红聪明。”

    小若儿想起自己与寒霜失散之日受了多少艰难苦楚,便把那地上的花叶一一拾起,同那花枝一道,细心揣在怀中,笑道:“不怕不怕。找到娘亲确实是件最开心的事情,我帮它们一把就好啦。你放心,我再也不揪它叶子啦。”

    宫子目又问胖红道:“小胖红,你口齿如此伶俐,可还记得自己的父母?”

    胖红尾巴摇上一摇,用那尖嘴在叶风肩上啄上几下,叫道:“自然自然。叶风为父,叶寒为母,才能长出我来。”

    宋娉婷捂了嘴,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学那胖红的语调,娇声道:“胡说胡说。叶寒哥哥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做你的娘亲呢?”

    桑子星做个鬼脸,也学舌道:“做得做得。我听说观音虽为女相,实为男身。叶院祭生得与那画上的观音差不多,做个娘亲有何不可?”

    宋子眉呸了一声,也跟着道:“虚伪虚伪。明明就是弱柳扶风的娘娘腔做派,你偏生说成画中观音。哪像我们剑眉星目四大少,喝酒吃肉快意恩仇才是真男人,好不痛快。”

    宋子剑点头笑道:“有理有理。叶院祭,今日甚是手痒,上次的架咱们还没打完呢,不如今日重新比过。”

    寒霜笑道:“甚好甚好。上次比的拳脚,今日便比轻功吧。不如便看谁摘的果子又快又多又大又甜。看我这娘娘腔能不能比过你们剑眉星目五大三粗的四大少。”

    不远处已经是青龙湖畔的果林了,寒霜使出轻功飞身一纵已然向前越出数十米,只见黄影闪过,上了一棵李子树,挑着那最艳最红的果子摘了起来。剑眉星目四人哪甘落后,翻了几个跟头便上了旁边的黄杏树上,双手并用胡乱采摘起来。

    宋娉婷与小若儿“咯咯”笑着,向寒霜奔了过去,嘴里叫着:“叶寒哥哥,等等我,我来帮你。”两人站在树下,用果篮接寒霜扔下的李子,两张脸儿红扑扑的。

    剑眉星目四人却没有果篮好装,便由桑子星举了衣衫,将采摘的黄杏包在一处,一边数着个数,慌乱间倒滚落不少掉在地上。胖红“唰”的一声振翅飞去,挨个啄几口那地上的果子,哑嗓叫道:“不妙不妙,好酸好酸。”

    只有叶风懒洋洋地找了棵树,摆了个舒适的姿势,睡在那树杈间,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当微风拂过,卷曲的发丝扬到那嘴角间,才能看到那唇边荡漾的浅笑。

    没过多时,那竹篮便已装满,寒霜飞下树来,与娉婷数起个数来。桑子星有心赢他,抱着衣衫也飞了下来,朝宋娉婷嚷道:“娉婷师妹,你也太偏向他,快帮我也数数。这黄杏配酒可是第一位的。”一着急却又滚落不少杏子在地上。

    那胖红摇着脑袋抓紧揶揄他道:“蠢材蠢材,要输要输。”众人不免哈哈大笑。

    只有叶风静静地卧在枝叶间,像一抹夏日的风,慵懒中带着惬意,清凉中更有怡然。

    银光闪过,树丛中突然有三只飞镖破空而来,直向树上寒霜胸口。众人谈笑甚欢,完全来不及反应。眼看那飞镖眨眼间已近在咫尺,不成想睡着的叶风早已翻个跟斗,挡在寒霜身前,轻轻将刀鞘伸过去,将那飞镖拨落,击在边侧树干上。

    四个月白衫子的劲装杀手转瞬而至立在树前,手中握着长剑。又是无双城的人!

    “大胆!何方宵小竟然在凤梧城撒野。”剑眉星目四人将那杏子一扔,便与四名杀手战在一起。那宋子剑得了寒霜指点,由宋鸿章细心锻造筋骨多日,功力比往日长进不少。此刻带着三位好友,使了近日新学的四象奔雷阵,剑光霹雳声阵阵,倒与那四人战成平手。

    只听一个中年妇人声音威严喝道:“妖女,你好手段。”定睛一瞧,却是无双城城主燕玉树之妻江风燕,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汉子,一身深蓝衣衫,面无表情,目中精光闪闪。

    宋娉婷却不认识她,不知她口中的妖女乃是寒霜,只道她是辱骂自己,吃了一惊,问道:“喂,你是何人?好端端的为何骂我?”

    江风燕虽至中年,但一张脸蛋依旧貌美,与燕少白极为相似。寒霜见了她不免又想起燕少白来,心中一痛,低下头去不愿多言。

    叶风神色不悦,怒道:“燕夫人,我们与你已然毫无瓜葛,今生怕也不会再回无双城了。你为何苦苦纠缠?”

    江风燕冷笑道:“我倒是很不愿意纠缠,只盼永不相见才好。只是我白儿如今命在旦夕,都是你等私定婚约所致。不捉你回去,如何救得我白儿性命?”

    命在旦夕?寒霜心下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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