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书未疑惑的看向白意洲,自然是满心欢喜,“哥哥,这都是送给我的?”

    “这些是补给你的及笄礼,之前让卫白从各处寻的,本应去年就让他送来,奈何那个时候战事突然吃紧,就错过了日子,想着还是亲手交给你吧。”

    安书未捧过盒子,细瞧都是手工做的,精致的很,“这些换茶点,那我岂不是赚了。”

    虽然她平时不在意这些,穿戴有兰夜帮她打理,但白意洲送的,必须得好生收起来。

    白意洲俐落的翻进窗子,轻声落地,突然觉得甚是好笑,因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身,让他如今翻少女的闺房,翻的如此顺手。

    但也只因为这个人是安书未。

    “郡主。”

    “嗯?”安书未在帮白意洲倒茶,又转身送到他手里。

    “来誉都前,我觉得送出这盒发簪就够了,毕竟都是让各地有名的工匠手工做的,想着能让郡主得到这皇城女子都没有的足矣。”白意洲站得挺拔,那茶只是端着,任茶香四溢,甜甜的,不涩。

    他微微低头看着眼前人,很认真的说:“但这段日子,我发现,并不尽然。”

    “这些也许适合送给郡主,但送给安书未,并不合适。”

    「他……这是何意。」

    安书未不敢问、不敢动,只怔怔看着他,手下意识的抓住衣裙,不会被发现看似天真活泼的小郡主还有隐藏的……完了完了完了。

    白意洲看出了她的慌乱,从衣襟中取出一只丝绒卷轴布袋,也心怀期许,道:“打开看看。”

    安书未拿着布袋放到书桌上,解开固定的蝴蝶结,缓缓展开,先是一排金属材料空心扁平的东西。

    继续铺开是同样材质的更尖细的针状物和锋利的片状物……

    打开到最后,一对再寻常不过的云纹发簪被包裹在最里面,要说有什么特别,便是精细镶嵌其中的几颗米粒大小的白玉琉璃珠。

    “郡主仔细看看。”

    既然白意洲这么说,必定暗藏玄机。

    安书未拿起发簪,仔细看了个遍,并未看出端倪。拨动或是按压珠子,也没有任何变化,只得用眼神求助白意洲。

    白意洲放下见底的杯子,指尖轻触手心,从安书未手中取过一对发簪,道:“郡主可有无用的书本。”

    “有,特别多。”安书未从书架最下面搬出一摞书,放于桌面,都是之前的太后赏的无用画册。

    只见白意洲左右手各持一支簪子,将琉璃珠面相对,簪子相互吸引合实,他双手共同握住云纹部分,只是轻微按压,机关解锁,发簪下端随即掉落,随清脆落地声,发簪化作刀柄,利刃出鞘。

    “哇——”安书未已然看呆。

    接着白意洲将发簪自如分开,如持双刀短刃那般动作,划过厚厚的书本,凡锋刃触碰之处皆留下一道整齐的切口。

    安书未再一旁忘记了矜持,本就灵动有神的一双杏眼,睁得更大了。

    白意洲继续演示,将一支簪子上的薄刃转动取下,换成细长尖锐的针尖。他右手微微举起、落下,直刺书面。

    不费力,发簪已深深插入其中。

    “郡主,如何?”

    “我……哥哥……这个……我喜欢!特别喜欢!”安书未激动的语无伦次,她身份特殊,不能在明面上使用武器,她满心欢喜,这对簪子的喜爱溢于言表,“和这个一比,刚刚的那些都逊色了许多,是从何处寻来的?”

    “我画的草图,再拿给工匠制作,世间只此一对,送给你防身之用。”

    白意洲说得平和从容,丝毫看不出从构思到设计机关,再到实际制作的曲折。

    见她这么喜欢,就一切值得。

    “哥哥,你好厉害啊!”虽在夸奖,但安书未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发簪,她更没发现自己特别开心的时候,声音就会染上了喃喃的鼻音。

    听的人微微一怔,觉得可爱极了。

    见安书未已经坐在桌案旁,上手拆解组装,投入的很,白意洲不免提醒一句:“小心手,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安书未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把送礼物的人晾在一旁,她不好意思地害羞笑道:“哥哥,你先吃着点心,各种品种都有,还有这茶,管够。我……想先……”安书未指着面前的发簪,“可以吗?”

    白意洲欣然点头,寻一张躺椅窗边坐下,春水煎茶,食之有味,静看窗外阳光中微尘浮动。

    这屋内的私心正被这春意酝酿,经人默许已偷偷破土萌发。

    -

    薛仁的案子终于收场,瞿清茉指认了几个身型相似的奴隶少女,行刑前有人动了手脚,她们被救下送出誉都。

    太后安排薛仁下葬的风风光光,也算给足了薛氏面子。

    接下来的日子,在安书未的要求下,白意洲每日会抽一个时辰对她进行辅导,而安书未每次也会带一些糕点来贿赂他。

    郡主大人就这样早上入宫学文,下午翻墙学武,很快便熟练掌握了如何快速将发簪从发间拔出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机关。

    她想学如何攻击,如何一刺致命,但又不能明讲,于是找了各种借口,软磨硬泡。

    而白意洲只是带着难以看透的浅笑,却坚持要她打好基础,先要学会一些自保的招式。

    多数以抵挡为主,练得安书未憋着一股劲,无处舒展。

    -

    时间到了三月十五,白意洲到誉都一个月了,又到了新一波的奴籍名单公布的日子。

    快要下朝时,流民营的督办突然屁颠屁颠的跑进晨元殿,“启禀太后,启禀皇上,不好啦!出大事了!”

    这督办官职低,原本没资格进宫面圣,如今被放进来,大概是事态紧急。

    督办慌张地跪在殿中,六神无主,一双脚再声音颤颤巍巍道:“微臣今日带着新的奴籍名单到流民营时,发现四下死寂一片,连个人影都不曾看见。侍卫仔细查探后臣发现,整个流民营空无一人,连名单上出现的人,都没留下来。昨日明明还人满为患,今日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算什么大事,不是省事了吗?”太后不以为意。

    喻百川谏言道:“太后,皇上,臣以为此事需彻查。”

    太后婉拒道:“御史大人多虑了,没了难民是好事。再加上阿日捷战死,何序出征宁西,说不定这仗就要打完了。”

    “可……臣还是想请太后下旨彻查。”喻老不为所动。

    “朕也赞同母后的意思,朕累了,退朝吧。”皇上久违地开了口,众人皆诧异。

    太后饶有兴趣的看看她疏远的已不能再远的儿子,此举又是何意,是终于意识到谁才是能决定着这个位置谁去谁留的人吗?

    为时已晚啊,皇上。

    「为时不晚!此事就是不能查。」

    -

    何序从誉都到宁西的路走了二十天,没误事、没拖拉,但就是不积极。

    早在路上他就听闻了这段时间边塞平静的离奇,原先的悍青八部只剩下六部,由柔部一统,改称柔然。

    从前对于宁西郡他们势在必得,尤其是宁王遇害之后瞿一鸣接手起,宁西就一直处于动荡之中,满城断壁残垣,两军轮番占领。

    可如今事情变得有趣起来,柔然下了停战通告,却激起来瞿一鸣的好胜心,组织了无数次出关夜袭,每一次都被打一顿,绑结实了送回城门下。

    说实话这个行为何序也想拍手称快,不仅因着与父亲有矛盾的瞿山,就单纯因为瞿一鸣是瞿文月的父亲,就可以暗暗痛快好几回。奈何对方是敌军,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也不好把嘲讽表现的过于明显。

    就在到达宁西的前一晚,柔然新合罕就派人送来了和平协议,盟友条约,绕过了瞿一鸣,效率极高,摆明了不想这个功劳不能落到瞿一鸣手上。

    何序看着这满载的粮草车,和整装待发的士兵将领,无奈的宣布道:这仗,不打了。

    并且事不宜迟,得赶快连夜把柔然想要议和的消息飞隼传回誉都。

    次日,何序率兵到达宁西,瞿一鸣笑脸相迎,欲宴请将士,一字未提这段时间受到的屈辱。

    何序想都没想就驳了瞿一鸣的面子,直接驻兵碧落关,组织士兵把多余的粮草分发给长期食不果腹的民众,气的瞿一鸣掀了桌子,无奈天高皇帝远,他的靠山不在这里,有兵权才有话语权。

    当天晚上何序登上这城门楼,长期战争的洗礼使得关塞附近只有杂草几丛,剩下的都是散散黄土,风吹的沙子打着圈的游荡,像极了无处安身的冤魂。

    再往远处看,才能看到成片的青青草原,这段时间柔部经历的一切只有带兵打仗过的人才能理解。一边拼死一战,推翻了同族的暴力压迫,一边都要分出精力去应对瞿一鸣三天两头的找茬儿。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禁往东北方向望去,也不知如今的北原军如何了,父亲私下提及此事也不好过多的评判,只是唏嘘不已。

    夜晚城楼上风大,他喝了口烈酒,打算回营,身边的士兵突然大喊道:“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士兵的手望向北边:“那边是不是有人骑马过来了?”

    “好像是!有三匹马!”

    何序一改在皇城的翩翩君子模样,袖子一抹嘴巴,谨慎道:“派一队人,去看看什么情况,不要伤人。”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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