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品不行，被消费者抛弃是必然的，一味归为外界因素而不进行内部改革只会加速企业下行。中国粗放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政策也如潮水一般反复拍打在岸边，我们必须要看清海浪轮廓，才能撑过即将来临的风暴。”
李立冬点开下一页PPT，继续道：“在未来，分配才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深水区，政策的指向一定是....”
手机突然震起来，他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就挂掉，接着说道：“政策一定指向....”
手机再次震起来，他扫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多半是骚扰电话，索性就关了机。
现在是全省新动能转换重点项目交流会的现场，他正代表滨北三个企业之一做典型发言。
黄明海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目光平淡又不失威严。
李立冬微笑着抬起下巴，语调轻缓却不失稳重：
“我认为，国家应该正视现在贫富差距的问题，通过税收改革、财产税征收等一些列有效手段，减少贫富差距并将征得的税费用于公共福利建设，这样才能真正营造全民敢于消费的环境，不要再停留在开会制定文件上。喊出几个朗朗上口的口号就能提升市场信心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市场需要看到的，是真金白银的投入。”
黄明海微微颔首，向坐在身旁的几位高官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敢说啊！”
“那还不是你培养的好！？”
“呵呵呵~”
掌声响起，李立冬鞠躬下台。
他刚坐回座位，石一就从后面悄声跑了过来，“李总，陈雅惠找您有急事，她说让您马上开机给她回电话。”
李立冬这才想起刚才在台上演讲的时候，关了机。
他匆匆开机，还没来得及打过去，陈雅惠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你在哪儿呢？派出所给你打电话都不接？！宁宁被人打了！你管不管啊~！人都进医院了，你特么怎么当人老公的~你丫￥%#----”
陈雅惠叽哩哇啦一通骂，李立冬一句听不见，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会场上所有的声音都不听见了。
“她在哪个医院？？”
“滨北妇幼。”
他当即从C城的会展中心跑出来，一刻不停地开车回了滨北，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半夜。
林恩宁早就睡了，虽然额头绑着纱布，双目闭紧看不出表情，但护士说并没什么大碍。
但她伤了头，需要观察一夜。
终于见到她平安，李立冬坐在床边闭了闭眼，这才腾出心思回想一路上陈雅惠怒气冲冲又脏话连篇的描述。
这几日要债的越聚越多，堵到了林恩宁工作室门口，逼的她无法上班，工作室也没办法营业。
林恩宁决定站出来面对，甚是还打算跟陈雅惠借钱先还给这些人一部分。
陈雅惠当然不同意，以她的作风，宁可拿出一百万给林恩宁花了，也不会拿一百块给不相关的人。
但林恩宁还是去见了那些人，只是没想到她刚亮明身份，那个睡在楼梯间的老太太当场抽出刀捅了过来。
好在刘兴国拦得快，但林恩宁还是受了伤。
李立冬思索片刻给陈雅惠发了信息，“人抓住了吗？”
陈雅惠立刻打了电话过来，李立冬怕吵醒林恩宁，起身去了走廊。
“人当场就抓起来了。”陈雅惠说：“我当时就在派出所，这个老太太自己说她就是来报仇的，她儿子当年出国打工没走成，又跟老婆吹了牛逼，就跟几个人合伙偷渡去英国，结果死在了船上。”
陈雅惠叹气，“唉，这种不要命的还真挺吓人。不过也是搞笑，明明是自己儿子不争气，偷渡死了，还好意思怪别人？再说了要怪也得怪公司，怪不着宁宁啊.....”
李立冬打断她，“其他那些要债的呢？”
“哦，他们见闹出人命来，就散了。”陈雅惠的声音忽然谨慎起来，“李立冬，我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要真是魏文华挑起来这些事，她图什么？把你弄下来？”
“可她这招借刀杀人杀的不是你啊~要是针对你，不得继续在明海闹吗？怎么去闹宁宁公司了？”陈雅惠越说越起疑，“就算今天这件事是个意外，可我也觉得她真正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宁宁。”
李立冬点了根烟，拉开走廊的窗，抽了一口，“你在台城有些势力，方便查一下当年林家破产的案子吗？”
电话那头的陈雅惠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沉声道：“好，交给我。”
林恩宁醒过来的时候，李立冬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电脑。
他单手扶着笔记本，眉心微微皱着，目光认真地扫过屏幕。
她知道他要出差，那个会对他来说很重要，就没有告诉他。但人这么快就坐在这里，显然是陈雅惠找了他。
“醒了？”
林恩宁正出神 ，李立冬见她睁了眼，立刻放下电脑站了起来。
“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恩宁坐起来，“我没什么事，就是头破了点皮，是雅惠大惊小怪非要让我住院。”
她看了眼房间，没有陈雅惠的痕迹，想起昨晚陈雅惠陪她到9点才回台城，不禁猜着李立冬是今早来的，还是...
李立冬转身倒水，“我问过医生，伤口不浅，只是一半在头皮，所以看起来没那么严重。但伤了头，住院观察24小时是必须的。”
李立冬把水杯举到她面前，脸色忽然一变，“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聊聊。”
林恩宁接过水杯，莫名心虚，“聊什么...我又没什么事儿。”
“真有什么事就晚了！”李立冬微怒：“不是说好无论出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他们无非就是要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慢慢还就是了....”
“这笔账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过千万，你打算怎么还？”
“我...”林恩宁无言以对，“实在不行就把房子卖了，慢慢还....”
“慢慢还要还多久？”
林恩宁彻底说不出话来。
“林恩宁，我知道你觉得那些人很可怜，他们也是受害者，但是林氏的官司法|院已经判完了，你爸也受到了惩罚，你若现在去还钱，那你爸这些年坐的牢，意义何在？”
“可是...”林恩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有些事毕竟因我们而起，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很好笑。我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可怜别人。但我至少小时候过得很好，我享受了家庭带给我的优越生活，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如果当年我爸没有做出错误的决策，他们就能顺利出国打工。我不敢说他们现在的生活过得会有多好，总归不会像那个孩子和老人那样家破人亡。”
“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家破人亡？”
林恩宁怔住，然后转过头，脸色微变。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李立冬眸光柔和起来，“你就没有想过，你也是受害者？”
林恩宁觉察出他的话里有话，转回头来，“什么意思？”
“这是那天泼油漆的孩子发给我的，你看看吧。”李立冬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放到林恩宁面前，“前后有三个人主动联系过他，故意提及他母亲当年出国打工的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他的表姨，就是当年出国打工回来后，约他母亲一起再去的那个亲戚。”
电脑屏幕上是一页整理好的聊天截图。
李立冬说：“首先，这个陈丽娟收了5000块钱，有人故意让她把你在滨北的情况告诉那个孩子。我已经找人问过这个陈丽娟了，顺便套出些别的话来。”
“什么？”
“她说当年打工回国后并不想再去，但劳务公司的人跟她说，若是能拉到人办出国，可以给她2万块钱提成。”
林恩宁看着那些记录，不敢相信，“不可能！介绍人确实有好处费，但是不可能有2万这么多！做这行的都知道，正规办手续出国的劳务，利润都不可能达到2万，怎么可能给介绍人2万的好处费？！这是谁说的？”
“魏文华。”
林恩宁愣住，“你确定？”
“确定，我给她看了照片，陈丽娟一眼就认出来当年那位‘长得很漂亮的会计’。”
“五千块钱也是魏文华给的？”
“那倒不是，以魏文华现在的身份，不会亲自下场做这件事。但不论这个人是谁，应该都是她授意。因为如此清楚当年情况的人只有林澜国际的工作人。，而这些人当中，知道陈丽娟当年拿了2万好处费，又以此要挟她不把你的消息告诉那个孩子，就把她拿2万好处费的事告诉那个孩子的人，除了魏文华，我想不到别人。”
“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林恩宁心底升出些莫名的恐慌。
“不说别的，单说当年这么高的好处费，一定会有人不计手段去挣这笔钱。我查过十年前你家公司每批次办理出国的劳务人数，大致在80人到100人之间，最多不超过200人，然而出事那一年，光收了订金的人就有400多。”李立冬沉声道：“所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尚未可知。”
林恩宁听懂了他的话，整个人懵了一样，前尘往事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李立冬垂了眼，“我已经拜托陈雅惠去收集当年的资料，相信很快就有答案了。”
林恩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沉静，“不用那么麻烦，只问一个人就够了。”
李立冬抬眼，“谁？”
“我爸。”
李立冬点开下一页PPT，继续道：“在未来，分配才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深水区，政策的指向一定是....”
手机突然震起来，他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就挂掉，接着说道：“政策一定指向....”
手机再次震起来，他扫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多半是骚扰电话，索性就关了机。
现在是全省新动能转换重点项目交流会的现场，他正代表滨北三个企业之一做典型发言。
黄明海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目光平淡又不失威严。
李立冬微笑着抬起下巴，语调轻缓却不失稳重：
“我认为，国家应该正视现在贫富差距的问题，通过税收改革、财产税征收等一些列有效手段，减少贫富差距并将征得的税费用于公共福利建设，这样才能真正营造全民敢于消费的环境，不要再停留在开会制定文件上。喊出几个朗朗上口的口号就能提升市场信心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市场需要看到的，是真金白银的投入。”
黄明海微微颔首，向坐在身旁的几位高官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敢说啊！”
“那还不是你培养的好！？”
“呵呵呵~”
掌声响起，李立冬鞠躬下台。
他刚坐回座位，石一就从后面悄声跑了过来，“李总，陈雅惠找您有急事，她说让您马上开机给她回电话。”
李立冬这才想起刚才在台上演讲的时候，关了机。
他匆匆开机，还没来得及打过去，陈雅惠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你在哪儿呢？派出所给你打电话都不接？！宁宁被人打了！你管不管啊~！人都进医院了，你特么怎么当人老公的~你丫￥%#----”
陈雅惠叽哩哇啦一通骂，李立冬一句听不见，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会场上所有的声音都不听见了。
“她在哪个医院？？”
“滨北妇幼。”
他当即从C城的会展中心跑出来，一刻不停地开车回了滨北，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半夜。
林恩宁早就睡了，虽然额头绑着纱布，双目闭紧看不出表情，但护士说并没什么大碍。
但她伤了头，需要观察一夜。
终于见到她平安，李立冬坐在床边闭了闭眼，这才腾出心思回想一路上陈雅惠怒气冲冲又脏话连篇的描述。
这几日要债的越聚越多，堵到了林恩宁工作室门口，逼的她无法上班，工作室也没办法营业。
林恩宁决定站出来面对，甚是还打算跟陈雅惠借钱先还给这些人一部分。
陈雅惠当然不同意，以她的作风，宁可拿出一百万给林恩宁花了，也不会拿一百块给不相关的人。
但林恩宁还是去见了那些人，只是没想到她刚亮明身份，那个睡在楼梯间的老太太当场抽出刀捅了过来。
好在刘兴国拦得快，但林恩宁还是受了伤。
李立冬思索片刻给陈雅惠发了信息，“人抓住了吗？”
陈雅惠立刻打了电话过来，李立冬怕吵醒林恩宁，起身去了走廊。
“人当场就抓起来了。”陈雅惠说：“我当时就在派出所，这个老太太自己说她就是来报仇的，她儿子当年出国打工没走成，又跟老婆吹了牛逼，就跟几个人合伙偷渡去英国，结果死在了船上。”
陈雅惠叹气，“唉，这种不要命的还真挺吓人。不过也是搞笑，明明是自己儿子不争气，偷渡死了，还好意思怪别人？再说了要怪也得怪公司，怪不着宁宁啊.....”
李立冬打断她，“其他那些要债的呢？”
“哦，他们见闹出人命来，就散了。”陈雅惠的声音忽然谨慎起来，“李立冬，我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要真是魏文华挑起来这些事，她图什么？把你弄下来？”
“可她这招借刀杀人杀的不是你啊~要是针对你，不得继续在明海闹吗？怎么去闹宁宁公司了？”陈雅惠越说越起疑，“就算今天这件事是个意外，可我也觉得她真正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宁宁。”
李立冬点了根烟，拉开走廊的窗，抽了一口，“你在台城有些势力，方便查一下当年林家破产的案子吗？”
电话那头的陈雅惠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沉声道：“好，交给我。”
林恩宁醒过来的时候，李立冬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电脑。
他单手扶着笔记本，眉心微微皱着，目光认真地扫过屏幕。
她知道他要出差，那个会对他来说很重要，就没有告诉他。但人这么快就坐在这里，显然是陈雅惠找了他。
“醒了？”
林恩宁正出神 ，李立冬见她睁了眼，立刻放下电脑站了起来。
“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恩宁坐起来，“我没什么事，就是头破了点皮，是雅惠大惊小怪非要让我住院。”
她看了眼房间，没有陈雅惠的痕迹，想起昨晚陈雅惠陪她到9点才回台城，不禁猜着李立冬是今早来的，还是...
李立冬转身倒水，“我问过医生，伤口不浅，只是一半在头皮，所以看起来没那么严重。但伤了头，住院观察24小时是必须的。”
李立冬把水杯举到她面前，脸色忽然一变，“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聊聊。”
林恩宁接过水杯，莫名心虚，“聊什么...我又没什么事儿。”
“真有什么事就晚了！”李立冬微怒：“不是说好无论出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他们无非就是要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慢慢还就是了....”
“这笔账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过千万，你打算怎么还？”
“我...”林恩宁无言以对，“实在不行就把房子卖了，慢慢还....”
“慢慢还要还多久？”
林恩宁彻底说不出话来。
“林恩宁，我知道你觉得那些人很可怜，他们也是受害者，但是林氏的官司法|院已经判完了，你爸也受到了惩罚，你若现在去还钱，那你爸这些年坐的牢，意义何在？”
“可是...”林恩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有些事毕竟因我们而起，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很好笑。我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可怜别人。但我至少小时候过得很好，我享受了家庭带给我的优越生活，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如果当年我爸没有做出错误的决策，他们就能顺利出国打工。我不敢说他们现在的生活过得会有多好，总归不会像那个孩子和老人那样家破人亡。”
“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家破人亡？”
林恩宁怔住，然后转过头，脸色微变。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李立冬眸光柔和起来，“你就没有想过，你也是受害者？”
林恩宁觉察出他的话里有话，转回头来，“什么意思？”
“这是那天泼油漆的孩子发给我的，你看看吧。”李立冬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放到林恩宁面前，“前后有三个人主动联系过他，故意提及他母亲当年出国打工的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他的表姨，就是当年出国打工回来后，约他母亲一起再去的那个亲戚。”
电脑屏幕上是一页整理好的聊天截图。
李立冬说：“首先，这个陈丽娟收了5000块钱，有人故意让她把你在滨北的情况告诉那个孩子。我已经找人问过这个陈丽娟了，顺便套出些别的话来。”
“什么？”
“她说当年打工回国后并不想再去，但劳务公司的人跟她说，若是能拉到人办出国，可以给她2万块钱提成。”
林恩宁看着那些记录，不敢相信，“不可能！介绍人确实有好处费，但是不可能有2万这么多！做这行的都知道，正规办手续出国的劳务，利润都不可能达到2万，怎么可能给介绍人2万的好处费？！这是谁说的？”
“魏文华。”
林恩宁愣住，“你确定？”
“确定，我给她看了照片，陈丽娟一眼就认出来当年那位‘长得很漂亮的会计’。”
“五千块钱也是魏文华给的？”
“那倒不是，以魏文华现在的身份，不会亲自下场做这件事。但不论这个人是谁，应该都是她授意。因为如此清楚当年情况的人只有林澜国际的工作人。，而这些人当中，知道陈丽娟当年拿了2万好处费，又以此要挟她不把你的消息告诉那个孩子，就把她拿2万好处费的事告诉那个孩子的人，除了魏文华，我想不到别人。”
“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林恩宁心底升出些莫名的恐慌。
“不说别的，单说当年这么高的好处费，一定会有人不计手段去挣这笔钱。我查过十年前你家公司每批次办理出国的劳务人数，大致在80人到100人之间，最多不超过200人，然而出事那一年，光收了订金的人就有400多。”李立冬沉声道：“所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尚未可知。”
林恩宁听懂了他的话，整个人懵了一样，前尘往事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李立冬垂了眼，“我已经拜托陈雅惠去收集当年的资料，相信很快就有答案了。”
林恩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沉静，“不用那么麻烦，只问一个人就够了。”
李立冬抬眼，“谁？”
“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