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宁连忙遮住手指，撒了个谎：“我带着玩的，不是结婚戒指。”
刘颖微笑不语。
林恩宁稍显不自在，另起话题道：“对了舅妈，有件事按理说我不该问，可我一直很好奇，现在想来不知跟当年的事有没有关系。”
刘颖：“你说。”
林恩宁咬了下唇，缓缓开口，“就是，舅舅去世当天....曾经让我爸给你送了一个信封，我能问问那里面是什么吗？”
“房产证。”刘颖答得很爽快。
“十几年前公司生意好，你妈妈给你舅在市中心买过一套联排别墅。后来我们离婚了，那套房子自然是你舅的。说实话，当年你爸把房产证给我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就算他良心发现，魏文华也不可能这么好心把房子让给我。”
“不过刚才看了你那张产检单，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想起往事，刘颖不免感慨，“或许你舅死前已经知道魏文华的孩子不是他的了。”
-
林恩宁回家时天已经擦黑了，屋子里没有亮灯，楼上楼下一片昏暗。
看来李立冬还没回来。
她坐在沙发上闭了会儿眼，心底生出一丝不安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缓缓蔓延。
林恩宁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没有李立冬的消息。
他生气了吧？
毕竟选酒店不是件小事，换任何一对情侣都值得因为她的中途离开吵一架。
可她没有办法，心底那个念头每日疯涨，从父亲出世后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与他，没有未来。
与其等到摊牌那天撕破脸，不如现在就一点点冷了他的心。
这样最后离开时，自己的愧疚也会少一点吧？
林恩宁扔了手机，揉着酸涩的眼眶，仰头靠在沙发上再次闭了眼。
夜幕完全落下，屋内一片漆黑。
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刚泛起的疲惫和困意一扫而光。
计划进展地十分顺利，似乎脸老天爷都在帮她。
本以为对付魏文华颇费些功夫，不想那张产检单竟然打开了另一扇门，而这扇门后，林恩宁坚信，一定是一条捷径。
她要抓紧时间再找些当年公司的老人，还有那位张律师。
咔哒一声，客厅的灯突然亮了，林恩宁思绪中断，蓦地睁眼见到李立冬站在面前。
“你在家？”
李立冬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道：“我一直坐在餐厅。”
“我....”林恩宁脸一白，很快恢复如常，“不好意思，我见屋里没开灯，还以为你不在呢。”
“你今天去哪儿了？”李立冬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看起来挺累的。”
“陪一个朋友逛了会街。”林恩宁深吸一口气，把脸转过去避开他的目光。
她大脑飞速转着，盘算着怎么应付李立冬追问，没想到李立冬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问她：“晚饭吃了吗？饿不饿？”
“不饿。”林恩宁指着桌上那一大兜面包，说：“面包店打折，我买了好多，你也尝尝。”
李立冬扫了一眼那只大号牛皮纸袋子上，愣愣地看着上面的茉莉花LOGO，勾了勾嘴角没再说话。
-
黄明海一大早就接到了保卫科的电话，说一连好几天都有人拿着各种资料来公司找魏文华要钱。
但这笔钱跟明海集团没有关系，都是八九年前的一些旧债。
一开始保卫科按照找李立冬闹事那回处理，把人统统撵出去没当回事，但今天早上来了几十个人，还带着律师。
涉及董事长夫人，保卫科就给黄明海打了电话。
“董事长，对方律师说，他们已经在台城qisu了。”
黄明海听完觉得十分可笑，“qisu集团？”
保卫科长颇为为难，“不是，好像是qisu您太太，具体是什么事儿，他们说完我没听明白，您看....”
“把人带到会客室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黄明海挂掉电话赶过去的时候，会客室已经坐满了人。
他明显一愣，想不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但又跟上次有些不同。
几十个人整齐有序地坐在那里，没有喧哗也不曾开口撒泼骂人，看起来有组织有计划得很。
带头的三位律师率先站了起来，礼貌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原来自从林恩宁承诺还钱之后，这件当年在台城轰动一时的案子又被媒体炒作起来。
这个案子当年有几百位苦主，大部分人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若干年之后，林家竟然真的赔钱了。
而且还有陈氏集团的背书。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顺利拿到了全部欠款，这些人口口相传，一时间当年的劳务纷纷涌出来，按照网上提供联系方式找到了陈雅惠专门搞的还债工作室。
大家排队去领了钱，简直就跟中彩票一样。
可是突然有一天，负责还钱的律师说，钱不能给了。
因为林振昌死了，人死债消，大家也只能认倒霉。
没领到钱的人后悔地捶胸顿足，就差那么一天，几万块钱就不翼而飞了。
就在这时，律师突然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
其实当年这笔钱不是林振昌一个人贪的，另一位私吞这笔劳务费的人，还活着。
她就是当时林澜国际的会计，魏文华。
林澜国际那年为什么招工人数远超历年标准，就是因为在那一年，公司突然提出要给介绍人巨额好处费。
不过这个钱不是林振昌承诺的，也没有进林振昌口袋。
好处费是魏文华提出来的。
大家自然应该去找当事人要钱。
如果魏文华愿意把当年的好处费吐出来一半，陈氏集团会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把剩下的一半给大家补齐。
陈氏集团又不是冤大头，大家对陈氏的人道主义不抱希望。
林振昌活着的时候或许有点本事能让陈氏出钱，但他人都死了，陈氏绝对不会再出一毛钱。
他们真正激动的是，吞了这笔钱的人，竟然还有一个。
律师说：“我们经过多方查询取证，可以证明，当年林澜国际承诺的每人2-5万中介费是您的夫人魏文华个人提出并发放的。这是当年她签字的单据，还有合同，以及当年已经有十一位劳务从她手中领到中介费的证明。”
黄明海翻着这些资料，沉默不语。
另一位律师见他半天不表态，补充道：“黄董，我们知道这件事跟您、跟明海集团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关系，但魏文华毕竟是您太太，而且明海集团起步之时，正值林澜国际破产之际。”
黄明海抬眼，“你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不是狮子大开口来讹您的，我们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血汗钱而已。”律师站了起来，转头指向在场的四五十位中年人，义正词严说：“当年林振昌私吞千万劳务费宣告公司破产，之后坐牢；总经理石永强跳楼zisha，公司全部员工遣散连工资都发不出来。这么大一个公司，没有一个人得到好处，那这笔千万劳务费，究竟去了哪里？”
“噢，不对，我说漏了一个人，不是所有人都没得到好处，当年林澜国际的主管会计——魏文华，她现在好像就过得不错。”律师笑笑，纠正了一下措辞，“不能叫不错，应该是相当不错。她嫁给了您，然后明海集团横空出世如神话一般，十年就做到上市。”
黄明海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另一位律师继续道：“当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笔钱流向了明海集团，于是我们就查了林振昌及其所有亲属，确实未见哪一家资产有明显增长的迹象，林振昌本人出狱没多久也zisha身亡了。但有意思的是，您的前妻跟林澜国际前任董事长石澜竟然是亲戚，现在林振昌的女儿又嫁给了明海集团的新总裁李立冬，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合理地推断出，这千万劳务费，最终流到了您这里？”
黄明海啪一声扔了手里的文件夹，“挺会编故事啊，当律师可惜了。”
“特娘的，你才编故事！”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大老板，我只想要回我的辛苦钱。你们一个个的开豪车住别墅当老板，一顿饭就能吃5万块钱，可5万块钱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费。八年啊！整整八年！你们这些有钱人宁可打官司、坐牢也不舍得把这5万块钱还给我！呸~”他狠狠吐了一口，“这次我特么就跟你们杠上了！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老子就去北京shangfang！告到底！”
“老刘说的对！”另外一个男人站起来，年纪更大一些，“当年为了出国打工，我们兄弟仨被你们骗光了20多万！我老娘就是因为这事活活气死的！老子现在正好也没工作了，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
一位律师马上走过去安抚他们：“大家不要激动，我们是文明守法好公民，我们有理有据，法律和正义都站在我们这边！”
他扭头向黄明海说：“我们已经在台城重新提起上诉，追查魏文华诈骗劳务费一案。我们今天来不是跟您商量，是代表150多位当事人通知您，这次我们会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
他说完忽然转回头，向众人大声道：“我们老百姓不是有钱人的垫脚石，不能被你们无休止地欺负的！”
刘颖微笑不语。
林恩宁稍显不自在，另起话题道：“对了舅妈，有件事按理说我不该问，可我一直很好奇，现在想来不知跟当年的事有没有关系。”
刘颖：“你说。”
林恩宁咬了下唇，缓缓开口，“就是，舅舅去世当天....曾经让我爸给你送了一个信封，我能问问那里面是什么吗？”
“房产证。”刘颖答得很爽快。
“十几年前公司生意好，你妈妈给你舅在市中心买过一套联排别墅。后来我们离婚了，那套房子自然是你舅的。说实话，当年你爸把房产证给我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就算他良心发现，魏文华也不可能这么好心把房子让给我。”
“不过刚才看了你那张产检单，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想起往事，刘颖不免感慨，“或许你舅死前已经知道魏文华的孩子不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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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宁回家时天已经擦黑了，屋子里没有亮灯，楼上楼下一片昏暗。
看来李立冬还没回来。
她坐在沙发上闭了会儿眼，心底生出一丝不安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缓缓蔓延。
林恩宁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没有李立冬的消息。
他生气了吧？
毕竟选酒店不是件小事，换任何一对情侣都值得因为她的中途离开吵一架。
可她没有办法，心底那个念头每日疯涨，从父亲出世后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与他，没有未来。
与其等到摊牌那天撕破脸，不如现在就一点点冷了他的心。
这样最后离开时，自己的愧疚也会少一点吧？
林恩宁扔了手机，揉着酸涩的眼眶，仰头靠在沙发上再次闭了眼。
夜幕完全落下，屋内一片漆黑。
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刚泛起的疲惫和困意一扫而光。
计划进展地十分顺利，似乎脸老天爷都在帮她。
本以为对付魏文华颇费些功夫，不想那张产检单竟然打开了另一扇门，而这扇门后，林恩宁坚信，一定是一条捷径。
她要抓紧时间再找些当年公司的老人，还有那位张律师。
咔哒一声，客厅的灯突然亮了，林恩宁思绪中断，蓦地睁眼见到李立冬站在面前。
“你在家？”
李立冬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道：“我一直坐在餐厅。”
“我....”林恩宁脸一白，很快恢复如常，“不好意思，我见屋里没开灯，还以为你不在呢。”
“你今天去哪儿了？”李立冬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看起来挺累的。”
“陪一个朋友逛了会街。”林恩宁深吸一口气，把脸转过去避开他的目光。
她大脑飞速转着，盘算着怎么应付李立冬追问，没想到李立冬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问她：“晚饭吃了吗？饿不饿？”
“不饿。”林恩宁指着桌上那一大兜面包，说：“面包店打折，我买了好多，你也尝尝。”
李立冬扫了一眼那只大号牛皮纸袋子上，愣愣地看着上面的茉莉花LOGO，勾了勾嘴角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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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海一大早就接到了保卫科的电话，说一连好几天都有人拿着各种资料来公司找魏文华要钱。
但这笔钱跟明海集团没有关系，都是八九年前的一些旧债。
一开始保卫科按照找李立冬闹事那回处理，把人统统撵出去没当回事，但今天早上来了几十个人，还带着律师。
涉及董事长夫人，保卫科就给黄明海打了电话。
“董事长，对方律师说，他们已经在台城qisu了。”
黄明海听完觉得十分可笑，“qisu集团？”
保卫科长颇为为难，“不是，好像是qisu您太太，具体是什么事儿，他们说完我没听明白，您看....”
“把人带到会客室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黄明海挂掉电话赶过去的时候，会客室已经坐满了人。
他明显一愣，想不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但又跟上次有些不同。
几十个人整齐有序地坐在那里，没有喧哗也不曾开口撒泼骂人，看起来有组织有计划得很。
带头的三位律师率先站了起来，礼貌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原来自从林恩宁承诺还钱之后，这件当年在台城轰动一时的案子又被媒体炒作起来。
这个案子当年有几百位苦主，大部分人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若干年之后，林家竟然真的赔钱了。
而且还有陈氏集团的背书。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顺利拿到了全部欠款，这些人口口相传，一时间当年的劳务纷纷涌出来，按照网上提供联系方式找到了陈雅惠专门搞的还债工作室。
大家排队去领了钱，简直就跟中彩票一样。
可是突然有一天，负责还钱的律师说，钱不能给了。
因为林振昌死了，人死债消，大家也只能认倒霉。
没领到钱的人后悔地捶胸顿足，就差那么一天，几万块钱就不翼而飞了。
就在这时，律师突然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
其实当年这笔钱不是林振昌一个人贪的，另一位私吞这笔劳务费的人，还活着。
她就是当时林澜国际的会计，魏文华。
林澜国际那年为什么招工人数远超历年标准，就是因为在那一年，公司突然提出要给介绍人巨额好处费。
不过这个钱不是林振昌承诺的，也没有进林振昌口袋。
好处费是魏文华提出来的。
大家自然应该去找当事人要钱。
如果魏文华愿意把当年的好处费吐出来一半，陈氏集团会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把剩下的一半给大家补齐。
陈氏集团又不是冤大头，大家对陈氏的人道主义不抱希望。
林振昌活着的时候或许有点本事能让陈氏出钱，但他人都死了，陈氏绝对不会再出一毛钱。
他们真正激动的是，吞了这笔钱的人，竟然还有一个。
律师说：“我们经过多方查询取证，可以证明，当年林澜国际承诺的每人2-5万中介费是您的夫人魏文华个人提出并发放的。这是当年她签字的单据，还有合同，以及当年已经有十一位劳务从她手中领到中介费的证明。”
黄明海翻着这些资料，沉默不语。
另一位律师见他半天不表态，补充道：“黄董，我们知道这件事跟您、跟明海集团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关系，但魏文华毕竟是您太太，而且明海集团起步之时，正值林澜国际破产之际。”
黄明海抬眼，“你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不是狮子大开口来讹您的，我们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血汗钱而已。”律师站了起来，转头指向在场的四五十位中年人，义正词严说：“当年林振昌私吞千万劳务费宣告公司破产，之后坐牢；总经理石永强跳楼zisha，公司全部员工遣散连工资都发不出来。这么大一个公司，没有一个人得到好处，那这笔千万劳务费，究竟去了哪里？”
“噢，不对，我说漏了一个人，不是所有人都没得到好处，当年林澜国际的主管会计——魏文华，她现在好像就过得不错。”律师笑笑，纠正了一下措辞，“不能叫不错，应该是相当不错。她嫁给了您，然后明海集团横空出世如神话一般，十年就做到上市。”
黄明海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另一位律师继续道：“当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笔钱流向了明海集团，于是我们就查了林振昌及其所有亲属，确实未见哪一家资产有明显增长的迹象，林振昌本人出狱没多久也zisha身亡了。但有意思的是，您的前妻跟林澜国际前任董事长石澜竟然是亲戚，现在林振昌的女儿又嫁给了明海集团的新总裁李立冬，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合理地推断出，这千万劳务费，最终流到了您这里？”
黄明海啪一声扔了手里的文件夹，“挺会编故事啊，当律师可惜了。”
“特娘的，你才编故事！”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大老板，我只想要回我的辛苦钱。你们一个个的开豪车住别墅当老板，一顿饭就能吃5万块钱，可5万块钱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费。八年啊！整整八年！你们这些有钱人宁可打官司、坐牢也不舍得把这5万块钱还给我！呸~”他狠狠吐了一口，“这次我特么就跟你们杠上了！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老子就去北京shangfang！告到底！”
“老刘说的对！”另外一个男人站起来，年纪更大一些，“当年为了出国打工，我们兄弟仨被你们骗光了20多万！我老娘就是因为这事活活气死的！老子现在正好也没工作了，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
一位律师马上走过去安抚他们：“大家不要激动，我们是文明守法好公民，我们有理有据，法律和正义都站在我们这边！”
他扭头向黄明海说：“我们已经在台城重新提起上诉，追查魏文华诈骗劳务费一案。我们今天来不是跟您商量，是代表150多位当事人通知您，这次我们会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
他说完忽然转回头，向众人大声道：“我们老百姓不是有钱人的垫脚石，不能被你们无休止地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