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心魔
“换下来。”空意少有这般固执霸道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很罕见。
“我不！”连猗很喜欢这个花花绿绿的裙子，才不会想要换掉，她才不要听他的话。
“就不！你就是个坏和尚！收养了我却处处虐待我！不仅不给我吃肉，还不让我穿裙子！”连猗皱着眉毛一条一条控诉道。
连猗越说越气，腮帮子气得鼓起来，眼睛也红红的，声音越来越高。
“我讨厌你，你个坏和尚！”连猗有意识以来都在刻苦修炼，词汇量少的可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有杀伤力的话来，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大声朝他嚷道。
空意闻言眯起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上前几步，抬起手，用力捏住连猗鼓起的腮帮子，把她圆圆软软的脸颊捏得变了形。
“你刚才说什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仿佛暴风雨前极力压制的怒意。
空意脸上阴寒如冰，什么慈悲的菩萨，这下看起来堪比地府阴森的阎罗。
“疼……疼！你，你，你放开我……”连猗用力推着空意的胳膊，可他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冷着脸向前更进一步。
连猗整个人都被他圈起来，制服在臂弯之中。
他强迫连猗抬起头跟他对视，他近距离俯视着她。那阴寒莫测的眼睛黑沉沉的，里面有说不出来的怒气和无奈。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你最讨厌谁？说啊！”
连猗被空意抵着头，一动不能动，她刚才的胆子一下子缩了回去，有些茫然地瞪着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和狂躁的空意，仿佛从前的慈悲祥和像一张假面一般都被撕开，露出来他阴狠骇人的本性。
连猗心里有些害怕，但她却没想服软，她已经顾不得思考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那种从心底冒出来的危机感使她莫名充满愤怒，还有一丝心慌。
她用力拍出带有妖力的一掌，毫不犹豫地拍向空意的肩膀。空意一个不察，被她得手，身体不得已向后退了两步。
他身上那种令连猗感到危险的压迫感随着他的后腿渐渐褪去。
空意单手捂着被连猗击中的地方，原本俊秀非常的脸上一片苍白，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双眼像含了一层水雾，使连猗完全看不透他的情绪，只是本能地觉得想要逃离，离开这里，离开空意，越远越好。
她看着空意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样子有些后悔，但是心里中有一个声音在训斥她，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和天真。
她只是一只蛇妖，而他是降妖除魔的和尚，她和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硬要掺和在一起，是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连猗觉得灵识里一片混乱，头痛的快要炸裂了一般，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发出红光，眉宇间也黑气缭绕，但她自己却看不到。
空意察觉她的不对劲，刚想要上前来，却更激起连猗躲避的念头。
她嘶哑着嗓子朝他大喊一声：“你别过来！”
然后惊恐地匆忙转身踉跄着破窗而出，很快便不见了踪迹，消失在城中。
空意还保持着一只脚迈出去的姿势，神情恍惚地看着被连猗撞烂的窗户。
在他愣神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啊呀呀！这是怎么了，这窗户怎么烂了呢？”老板娘扶着门框，故作焦急地询问道。
空意转过身，冷冷地抬眸轻瞥了女人一眼。虽然这个老板娘处处不对劲，但是空意没有从她的身上发现一丝妖气和魔气。
“抱歉，”空意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又回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窗户飞了出去。
门边倚着的老板娘嘴角笑容渐渐收敛，露出复杂的神色，片刻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冷冷一笑，上前拿起那锭银子，挥了挥手，叫来小厮把窗户换掉。
（十）
连猗从客栈二楼一跃而下，蔷薇花瓣一般的褶裙豁然散开，她跌跌撞撞地在一群惊慌失措的路人的目光中跑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心底那个剧烈的念头告诉她必须离开，离开这里，这座城，包括空意的身边。
连猗的意识渐渐恍惚，她好像看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画面，还有很多陌生的人陌生的场景。
黑气混着红光，从她的眉心一直漫延至全身。
如果空意此时在场，他一定会及时制止黑气从她的眉心侵入她的体内。
因为这是魔气。
心魔之力。
黑气在席卷她全身经脉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她感觉自己浑身都仿佛在被烈焰炙烤，筋脉里的妖力迅速涣散，妖丹变得枯竭，血气逆流之下她跪倒在地，捂着剧痛的心口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暗红色的裙摆被一朵朵鲜红的血花点染，她经受不住魔气在她经脉里的冲撞，最终表情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空意曾借佛光盎莲助她度雷劫，因此和她的灵海有一线关联，他总能感应感应出连猗深处何处。
是以，连猗负气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慌张，可是当他出了客栈，竟然突然之间失去了对连猗的感应。
就像一直拴在手里的风筝突然脱了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落了地，无措感就像决堤的洪水，是一瞬间倾泻而来的。
从前连猗在他怀里慢慢死去的场景不停地占据空意的心神，惶恐和无边的恐惧也随之而来。
他双手合掌，迅速结印，原本寒冰筑成的长剑此刻在他的动作下化为星星点点的白霜，迅速溢散到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连猗醒来时，头痛欲裂，很多奇怪地景象在她脑海里翻腾。妖力混乱，经脉里掺杂着魔气。
而她正被绑在凳子上。
四周的摆件装饰全是耀眼的红和鎏金，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左边的大床上铺着鸳鸯戏水红棉被，暗红色的门紧闭着，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细碎的低语。
“这次来的可是个极品啊！”
“对了，就是听说性子不太好，五花大绑的。”
“嘿嘿……性子再蛮横见了官人，随便什么手段，一撩拨不都俯首帖耳乖乖听话？”
“唉，说的也是。”
连猗虽然受了伤，可是没聋，这么近的距离她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却也一头雾水。
她从小在深山老林长大，除了空意压根就不认识别的人，这些话她根本就不懂，但是不懂意思不能阻止她感受到语气里阴恻恻的恶意。
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甚至更差。彼时她妖力尽失，但是遇到了空意，现在她体内的妖力和魔气混杂在一起互相冲撞，还身处不明之地。
说起来，她当初好像对空意信任的莫名其妙，随随便便就跟着他离开了，从未有过对他目的为人的担忧，以至于后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羁绊已深。
那几个人说着连猗听不懂的话语，发出令人厌恶的坏笑，脚步声渐渐逼近。
连猗坐在凳子上用力挣扎，绳子绑的很紧。连猗闭上双眼，调动经脉里最后一点妖力，使自己化作原形。
三人说笑着打开门，往里一看，笑容凝固。
“跑了？！”
“刚还在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行了，她跑不远，这楼里地方这么大，还有安娘在，那小娘们跑不远的，快去追！”
“走，走，快去！”
连猗听到脚步声再次离开，她舒了一口气，从床底下爬出来，尾巴还没来得及出来就被一把剑不偏不倚正对着蛇胆的位置。
连猗吃惊地睁大眼睛，蛇信子微微吐出，她慌忙看向拿剑之人。
是一个男子，穿着墨色的长袍，乌黑的长发束起，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他正面色冰冷地盯着连猗，长剑直指命门，面色阴沉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连猗剥皮抽筋了一样。
连猗微微动了动尾巴，正想开口，被男子冷声呵止。
“闭嘴！”
连猗闭上嘴。
男人又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连猗对他眨着眼睛，没有回答。
“快说！”男人的剑微微逼近，剑尖碰到连猗细软的蛇麟。
连猗“哇”的一声大叫，“你这人怎么这样，一边让我闭嘴，又一边让我说话，就算我是妖怪也没有两张嘴啊！”
男人脸色一僵，冷哼一声，收了剑。
连猗看他收了剑正想趁机逃走，结果下一秒就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男人冰冷俊美的脸逼近，连猗长长的蛇信子提溜在外面，被掐着脖子只能用力甩着尾巴挣扎。
男人盯了她两眼，正想开口说话，却突然脸色一变，把连猗往怀里一塞就跳窗跑了。
当然，塞之前，他还用力把连猗打晕了过去。
“我不！”连猗很喜欢这个花花绿绿的裙子，才不会想要换掉，她才不要听他的话。
“就不！你就是个坏和尚！收养了我却处处虐待我！不仅不给我吃肉，还不让我穿裙子！”连猗皱着眉毛一条一条控诉道。
连猗越说越气，腮帮子气得鼓起来，眼睛也红红的，声音越来越高。
“我讨厌你，你个坏和尚！”连猗有意识以来都在刻苦修炼，词汇量少的可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有杀伤力的话来，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大声朝他嚷道。
空意闻言眯起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上前几步，抬起手，用力捏住连猗鼓起的腮帮子，把她圆圆软软的脸颊捏得变了形。
“你刚才说什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仿佛暴风雨前极力压制的怒意。
空意脸上阴寒如冰，什么慈悲的菩萨，这下看起来堪比地府阴森的阎罗。
“疼……疼！你，你，你放开我……”连猗用力推着空意的胳膊，可他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冷着脸向前更进一步。
连猗整个人都被他圈起来，制服在臂弯之中。
他强迫连猗抬起头跟他对视，他近距离俯视着她。那阴寒莫测的眼睛黑沉沉的，里面有说不出来的怒气和无奈。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你最讨厌谁？说啊！”
连猗被空意抵着头，一动不能动，她刚才的胆子一下子缩了回去，有些茫然地瞪着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和狂躁的空意，仿佛从前的慈悲祥和像一张假面一般都被撕开，露出来他阴狠骇人的本性。
连猗心里有些害怕，但她却没想服软，她已经顾不得思考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那种从心底冒出来的危机感使她莫名充满愤怒，还有一丝心慌。
她用力拍出带有妖力的一掌，毫不犹豫地拍向空意的肩膀。空意一个不察，被她得手，身体不得已向后退了两步。
他身上那种令连猗感到危险的压迫感随着他的后腿渐渐褪去。
空意单手捂着被连猗击中的地方，原本俊秀非常的脸上一片苍白，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双眼像含了一层水雾，使连猗完全看不透他的情绪，只是本能地觉得想要逃离，离开这里，离开空意，越远越好。
她看着空意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样子有些后悔，但是心里中有一个声音在训斥她，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和天真。
她只是一只蛇妖，而他是降妖除魔的和尚，她和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硬要掺和在一起，是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连猗觉得灵识里一片混乱，头痛的快要炸裂了一般，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发出红光，眉宇间也黑气缭绕，但她自己却看不到。
空意察觉她的不对劲，刚想要上前来，却更激起连猗躲避的念头。
她嘶哑着嗓子朝他大喊一声：“你别过来！”
然后惊恐地匆忙转身踉跄着破窗而出，很快便不见了踪迹，消失在城中。
空意还保持着一只脚迈出去的姿势，神情恍惚地看着被连猗撞烂的窗户。
在他愣神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啊呀呀！这是怎么了，这窗户怎么烂了呢？”老板娘扶着门框，故作焦急地询问道。
空意转过身，冷冷地抬眸轻瞥了女人一眼。虽然这个老板娘处处不对劲，但是空意没有从她的身上发现一丝妖气和魔气。
“抱歉，”空意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又回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窗户飞了出去。
门边倚着的老板娘嘴角笑容渐渐收敛，露出复杂的神色，片刻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冷冷一笑，上前拿起那锭银子，挥了挥手，叫来小厮把窗户换掉。
（十）
连猗从客栈二楼一跃而下，蔷薇花瓣一般的褶裙豁然散开，她跌跌撞撞地在一群惊慌失措的路人的目光中跑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心底那个剧烈的念头告诉她必须离开，离开这里，这座城，包括空意的身边。
连猗的意识渐渐恍惚，她好像看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画面，还有很多陌生的人陌生的场景。
黑气混着红光，从她的眉心一直漫延至全身。
如果空意此时在场，他一定会及时制止黑气从她的眉心侵入她的体内。
因为这是魔气。
心魔之力。
黑气在席卷她全身经脉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她感觉自己浑身都仿佛在被烈焰炙烤，筋脉里的妖力迅速涣散，妖丹变得枯竭，血气逆流之下她跪倒在地，捂着剧痛的心口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暗红色的裙摆被一朵朵鲜红的血花点染，她经受不住魔气在她经脉里的冲撞，最终表情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空意曾借佛光盎莲助她度雷劫，因此和她的灵海有一线关联，他总能感应感应出连猗深处何处。
是以，连猗负气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慌张，可是当他出了客栈，竟然突然之间失去了对连猗的感应。
就像一直拴在手里的风筝突然脱了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落了地，无措感就像决堤的洪水，是一瞬间倾泻而来的。
从前连猗在他怀里慢慢死去的场景不停地占据空意的心神，惶恐和无边的恐惧也随之而来。
他双手合掌，迅速结印，原本寒冰筑成的长剑此刻在他的动作下化为星星点点的白霜，迅速溢散到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连猗醒来时，头痛欲裂，很多奇怪地景象在她脑海里翻腾。妖力混乱，经脉里掺杂着魔气。
而她正被绑在凳子上。
四周的摆件装饰全是耀眼的红和鎏金，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左边的大床上铺着鸳鸯戏水红棉被，暗红色的门紧闭着，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细碎的低语。
“这次来的可是个极品啊！”
“对了，就是听说性子不太好，五花大绑的。”
“嘿嘿……性子再蛮横见了官人，随便什么手段，一撩拨不都俯首帖耳乖乖听话？”
“唉，说的也是。”
连猗虽然受了伤，可是没聋，这么近的距离她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却也一头雾水。
她从小在深山老林长大，除了空意压根就不认识别的人，这些话她根本就不懂，但是不懂意思不能阻止她感受到语气里阴恻恻的恶意。
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甚至更差。彼时她妖力尽失，但是遇到了空意，现在她体内的妖力和魔气混杂在一起互相冲撞，还身处不明之地。
说起来，她当初好像对空意信任的莫名其妙，随随便便就跟着他离开了，从未有过对他目的为人的担忧，以至于后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羁绊已深。
那几个人说着连猗听不懂的话语，发出令人厌恶的坏笑，脚步声渐渐逼近。
连猗坐在凳子上用力挣扎，绳子绑的很紧。连猗闭上双眼，调动经脉里最后一点妖力，使自己化作原形。
三人说笑着打开门，往里一看，笑容凝固。
“跑了？！”
“刚还在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行了，她跑不远，这楼里地方这么大，还有安娘在，那小娘们跑不远的，快去追！”
“走，走，快去！”
连猗听到脚步声再次离开，她舒了一口气，从床底下爬出来，尾巴还没来得及出来就被一把剑不偏不倚正对着蛇胆的位置。
连猗吃惊地睁大眼睛，蛇信子微微吐出，她慌忙看向拿剑之人。
是一个男子，穿着墨色的长袍，乌黑的长发束起，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他正面色冰冷地盯着连猗，长剑直指命门，面色阴沉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连猗剥皮抽筋了一样。
连猗微微动了动尾巴，正想开口，被男子冷声呵止。
“闭嘴！”
连猗闭上嘴。
男人又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连猗对他眨着眼睛，没有回答。
“快说！”男人的剑微微逼近，剑尖碰到连猗细软的蛇麟。
连猗“哇”的一声大叫，“你这人怎么这样，一边让我闭嘴，又一边让我说话，就算我是妖怪也没有两张嘴啊！”
男人脸色一僵，冷哼一声，收了剑。
连猗看他收了剑正想趁机逃走，结果下一秒就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男人冰冷俊美的脸逼近，连猗长长的蛇信子提溜在外面，被掐着脖子只能用力甩着尾巴挣扎。
男人盯了她两眼，正想开口说话，却突然脸色一变，把连猗往怀里一塞就跳窗跑了。
当然，塞之前，他还用力把连猗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