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川市郊外的园陵，黎舒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失魂落魄的站在贺玄的墓地前。
天色阴沉，她的脸色极为憔悴，额前的碎发被呼啸的冷风拨弄遮住眼帘。
不知在风中矗立了多久，她将头发揶到耳后，走到墓碑旁边弯腰放下一枝桃花。
“我很想你，对不起。”她蹲在墓碑前反复摩挲他的名字，两行眼泪无声的从脸颊滑落。
过了约莫一刻钟，她缓缓起身注视着那枝桃花说：“希望你下辈子可以出身在桃花盛开的日子，出身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被爱包裹着长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凝视着贺玄的墓碑。
贺芝摘掉墨镜，神色肃穆走上前，放了一束百合花在碑前。
黎舒警惕的看着她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了，我来看看他。”贺芝漫不经心的回答。
看到她这幅无足轻重的样子，黎舒激动的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贺玄？他一生都渴望着母亲的爱。”
贺芝带上墨镜，平静的说：“他只是个克隆体而已，注定要为科研为人类牺牲。如果我假扮一个好母亲，让他产生成为普通人类的错觉，凭空给他期待再抽走，不是更加残忍么。最终的结局并不会改变，我是为了他好。”
黎舒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理解面前的人怎么可以义正言辞的编织出如此冷血的借口。
她嘲讽道：“并不是为了他好，你凡事只会考虑自己，害怕付出亲情之后会滋生出爱，担心自己割舍不了，你只是自私而已。”
“是吗？”贺芝冷笑起来，“那你付出了真心实意，让他感受到爱，照耀到光，学会那些无私奉献的高尚人类情感。最后结局怎么样，他是为了偿还欠你的债而死。我们俩究竟是谁更自私自利呢？”
“我...我不是...”黎舒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要解释自己从未这样算计过却不知从何开口。贺玄的的确确是为了她而死，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贺芝垂眸看着墓碑前那枝桃花，沉默了片刻，突然面露哀伤之色。她低声说：“这么久的相处怎么可能毫不付出真情呢。他出生的日子是3月25日，那是春光明媚、桃花盛开的春天。我一直记得，只是骗他忘了。”
黎舒看着他墓碑上生日这块的空白，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冷冷的说道：“既然他活着的几十年你一直假装不记得，死后又何必假惺惺的追忆起呢？我想他并不想再看到你，请你离开。”
贺芝并未被激怒，反而踱步走近她，缓缓开口：“贺玄死前拜托你的事，我可以帮你。”
黎舒戒备的看着她说：“你怎么可能会帮我呢？”
贺芝走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看她沉默不语，又补充道：“江怀舟不可能同意帮你，只有我能帮你。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黎舒突然抬起头，一双锃亮的眸子望着她的背影说：“好，我答应你。”
几步开外的贺芝愣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继续向前走远。
——
午后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倾撒到床上，拂过纪玥的眼睑。她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
最近夜夜失眠，直到早上才半梦半醒的睡了一会儿，如今却被这束光线吵醒。她微蹙眉头，眯缝着眼睛，只觉得此刻阳光刺眼极了。
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她撑起上半身坐起，想要将窗帘遮挡严实。还没有迈出一步，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瘫倒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她茫然失措的瞪大了眼睛，敲打着自己的双腿却感觉不到任何知觉。渐冻症发展的越来越快了，前段时间只是手脚抽搐，一夜之间下半身完全瘫痪。
看着双腿之间睡裤上被尿液浸湿的一片水渍，她呆愣在原地，暗淡的眼眸中溢满了绝望。
管家、佣人听到动静，急忙推开门查看。
一向高傲的纪玥接受不了自己瘫痪，成为连排泄都无法自控的废人。她将周围所有能触碰到的家具、花瓶扔向门口，疯狂的朝着每一个靠近她的人嘶吼：“滚！”
管家、佣人不敢再靠近她，纷纷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过了半个小时，赶回来的纪霏凡急匆匆的上楼，支开门口的一干人，蹑步走进纪玥的房间。
她正躺在地上，满脸泪痕，茫然的看着半空中。听到动静，她警惕的拿起边上的木雕想要朝来人扔过去，嚎叫道：“我说过了，谁敢过来我就弄死谁，都给我滚！”
纪霏凡眼泛泪光的看着她说：“阿玥，是妈妈，别怕。”
听到她的声音，纪玥一直崩紧的神经瞬间断开，卸下全身力气摊在地上无助的抽泣起来。
纪霏凡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冰冷身体，将她一点点挪到床上。强忍着眼泪和双手的颤抖，替她清理下身，换了一身柔软干净的睡衣。
看着纪玥渐渐闭上眼睛，平缓的呼吸，纪霏凡转身离开，眼底一片阴霾。
她赶到繁星科研所，怒气冲冲的推开贺芝的办公室门。
贺芝刻意无视她明显的怒意，平静的说：“霏凡，怎么今天过来了？正好可以尝尝我新得的雨前龙井。”
纪霏凡见她还有闲情逸致品茶更是怒上心头，径直走向她，双手撑在办公室上，怒目质问道：“阿玥今天下半身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流行雨季也马上要结束了。黎舒在哪？你们到底有没有摧毁她的自我，什么时候可以进行灵魂嫁接？”
贺芝装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模样，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哐当！”纪霏凡将面前的茶盏扫落一地，眼眶猩红的瞪着她，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
“你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怎么今天这么冲动呢？”贺芝重新给她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说，“凭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从小看着阿玥长大，我怎么可能弃她不顾呢。能这么悠闲请你品茶，事情自然是有了着落。”
“什么着落？”纪霏凡接过茶盏，焦急的问道。
贺芝抿了一口茶说：“虽然没有摧毁黎舒的自我，但她已经答应主动放弃自我，让出脑域。”
“怎么可能？她不要命了？”纪霏凡质疑的问道。她见过黎舒几回，印象里她是一个非常理智聪慧的人，虽然情绪有些低落，也不至于厌世不想活了。
贺芝若有所思的说：“当然不是白白牺牲，她有条件。”
“是什么，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她，只要能救阿玥。”纪霏凡迫不及待的问道。
“条件是我们停止克隆项目，不再制造无辜的实验克隆体。”贺芝平静的回答。
“什么？”纪霏凡瞳孔收缩，有些愣神，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为了让她不起疑心，贺芝解释道：“贺玄死后，她不想再有别的克隆体再重蹈覆辙吧。没想到，到头来你我多年的运筹帷幄不管用，反而是这些愚蠢的自我牺牲式的高尚人类情操，在关键时刻救阿玥的命。”
纪霏凡垂眸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说：“好，我答应她。”
她离开后，贺芝安静的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玻璃窗上倒影着她遮掩不住的笑意。只要一想到纪霏凡得知真相后那张追悔莫及、痛苦万分的脸，她就觉得舒畅无比。
——
处理完贺玄的事情后，这段时间黎舒表现的极为平静，每天正常去沐风心理诊疗所上班，下班之后和江怀舟一起买菜做饭，日子平凡温暖。
周五傍晚下班后，她跟江怀舟正在客厅吃饭，突然被窗外的景色迷住了眼。
夕阳染红了天际的云霞，金色的霞光透过云朵边际四散下来，整个天空像是一副绚丽的油画。
黎舒提议去露台吃饭，兴奋的端起菜就往露台跑。
“小心烫，我来吧。”江怀舟宠溺的看着她，接过她手中的那碗玉米排骨汤。
江怀舟端完所有菜落座却久久不见黎舒出现。
刚想起身唤她，看到她眼带笑意走向他，拿出藏在身后的透明的高脚杯和香槟。
江怀舟温柔的看着她，总觉得今天她跟往常不太一样，多了些俏皮的孩子气。
酒过三巡，黎舒有些微醺之态，神色迷离的盯着江怀舟。
他坐在靠近室外的一侧，晚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朦胧的月辉轻抚他冷峻深邃的脸。
他面不改色的饮尽杯中酒，仰头的瞬间，喉结上下快速滑动，露出纤长诱人的颈项。
黎舒有些微醺，舔了舔虎牙，觉得自己长出了獠牙，如同寻觅月光骑士的吸血鬼。她咽了一下口水，为了压制在江怀舟白皙的脖颈咬下一口的冲动，又猛灌了一口酒含在嘴里。
江怀舟看着她鼓着红扑扑的脸颊，水蒙蒙的眼睛盯着自己，倒像是一颗酒酿桃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
黎舒像是突然触电，猛烈的咳嗽起来，嘴里含着的酒一下子喷涌到江怀舟的白衬衫上。看到他衣襟被酒精染成淡黄色，黎舒慌忙拿起桌布帮他擦拭。
“没事，反正穿了一天也要洗了，换一件就行。”江怀舟柔声安慰他，一边解开衬衣纽扣。
解开第四颗扣子时露出他左胸口上的一道狰狞的疤痕。
黎舒瞥到那道疤时眼眸渐渐清明，胸口剧烈的起伏，觉得喘不过气来。那时她误以为江怀舟害死了母亲，拿着篆刻刀朝着他的胸口狠狠扎了下去。当时他强忍着不能辩解，生生受了这锥心刺骨的一刀，一定很疼吧。
她靠近江怀舟，伸出手轻触疤痕，低声说：“还疼吗？”
还没等到他回答，她突然俯身轻吻那处疤痕，如同当初他吻着她肩头的那处烫伤疤痕一样。
感受到胸口的温热，江怀舟突然一僵，肌肉紧绷起来，一直从耳根红透到脖颈。
而黎舒并没有准备停止，借着微醺，一颗颗解开他白衬衫的纽扣，从胸口的疤痕一路向下啄吻到他腹部的手术疤痕。
刚才喝了很多酒依旧面不改色的江怀舟眼神开始迷离，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呼吸急促起来。
他深潭般的眼底涌起漩涡，青筋凸显的手臂紧紧搂住黎舒，将她拖抱到露台上的藤编圆形双人床上。
江怀舟将她圈在身下，左手撑在她身侧，右手拖住她的后脑勺，偏头深吻她。
他紧闭的眼睫微颤，身体紧绷，掠夺她的每一寸味道。
黎舒感受到唇上那丝凉润之意，像是落入月牙泉的沙漠旅人，紧搂住他的脖颈。
头顶是星汉璀璨的夜空，下方是霓虹闪烁的城市。
他们以星月辉为盖，交织沉浮在天地间。
天色阴沉，她的脸色极为憔悴，额前的碎发被呼啸的冷风拨弄遮住眼帘。
不知在风中矗立了多久，她将头发揶到耳后，走到墓碑旁边弯腰放下一枝桃花。
“我很想你，对不起。”她蹲在墓碑前反复摩挲他的名字，两行眼泪无声的从脸颊滑落。
过了约莫一刻钟，她缓缓起身注视着那枝桃花说：“希望你下辈子可以出身在桃花盛开的日子，出身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被爱包裹着长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凝视着贺玄的墓碑。
贺芝摘掉墨镜，神色肃穆走上前，放了一束百合花在碑前。
黎舒警惕的看着她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了，我来看看他。”贺芝漫不经心的回答。
看到她这幅无足轻重的样子，黎舒激动的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贺玄？他一生都渴望着母亲的爱。”
贺芝带上墨镜，平静的说：“他只是个克隆体而已，注定要为科研为人类牺牲。如果我假扮一个好母亲，让他产生成为普通人类的错觉，凭空给他期待再抽走，不是更加残忍么。最终的结局并不会改变，我是为了他好。”
黎舒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理解面前的人怎么可以义正言辞的编织出如此冷血的借口。
她嘲讽道：“并不是为了他好，你凡事只会考虑自己，害怕付出亲情之后会滋生出爱，担心自己割舍不了，你只是自私而已。”
“是吗？”贺芝冷笑起来，“那你付出了真心实意，让他感受到爱，照耀到光，学会那些无私奉献的高尚人类情感。最后结局怎么样，他是为了偿还欠你的债而死。我们俩究竟是谁更自私自利呢？”
“我...我不是...”黎舒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要解释自己从未这样算计过却不知从何开口。贺玄的的确确是为了她而死，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贺芝垂眸看着墓碑前那枝桃花，沉默了片刻，突然面露哀伤之色。她低声说：“这么久的相处怎么可能毫不付出真情呢。他出生的日子是3月25日，那是春光明媚、桃花盛开的春天。我一直记得，只是骗他忘了。”
黎舒看着他墓碑上生日这块的空白，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冷冷的说道：“既然他活着的几十年你一直假装不记得，死后又何必假惺惺的追忆起呢？我想他并不想再看到你，请你离开。”
贺芝并未被激怒，反而踱步走近她，缓缓开口：“贺玄死前拜托你的事，我可以帮你。”
黎舒戒备的看着她说：“你怎么可能会帮我呢？”
贺芝走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看她沉默不语，又补充道：“江怀舟不可能同意帮你，只有我能帮你。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黎舒突然抬起头，一双锃亮的眸子望着她的背影说：“好，我答应你。”
几步开外的贺芝愣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继续向前走远。
——
午后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倾撒到床上，拂过纪玥的眼睑。她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
最近夜夜失眠，直到早上才半梦半醒的睡了一会儿，如今却被这束光线吵醒。她微蹙眉头，眯缝着眼睛，只觉得此刻阳光刺眼极了。
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她撑起上半身坐起，想要将窗帘遮挡严实。还没有迈出一步，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瘫倒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她茫然失措的瞪大了眼睛，敲打着自己的双腿却感觉不到任何知觉。渐冻症发展的越来越快了，前段时间只是手脚抽搐，一夜之间下半身完全瘫痪。
看着双腿之间睡裤上被尿液浸湿的一片水渍，她呆愣在原地，暗淡的眼眸中溢满了绝望。
管家、佣人听到动静，急忙推开门查看。
一向高傲的纪玥接受不了自己瘫痪，成为连排泄都无法自控的废人。她将周围所有能触碰到的家具、花瓶扔向门口，疯狂的朝着每一个靠近她的人嘶吼：“滚！”
管家、佣人不敢再靠近她，纷纷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过了半个小时，赶回来的纪霏凡急匆匆的上楼，支开门口的一干人，蹑步走进纪玥的房间。
她正躺在地上，满脸泪痕，茫然的看着半空中。听到动静，她警惕的拿起边上的木雕想要朝来人扔过去，嚎叫道：“我说过了，谁敢过来我就弄死谁，都给我滚！”
纪霏凡眼泛泪光的看着她说：“阿玥，是妈妈，别怕。”
听到她的声音，纪玥一直崩紧的神经瞬间断开，卸下全身力气摊在地上无助的抽泣起来。
纪霏凡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冰冷身体，将她一点点挪到床上。强忍着眼泪和双手的颤抖，替她清理下身，换了一身柔软干净的睡衣。
看着纪玥渐渐闭上眼睛，平缓的呼吸，纪霏凡转身离开，眼底一片阴霾。
她赶到繁星科研所，怒气冲冲的推开贺芝的办公室门。
贺芝刻意无视她明显的怒意，平静的说：“霏凡，怎么今天过来了？正好可以尝尝我新得的雨前龙井。”
纪霏凡见她还有闲情逸致品茶更是怒上心头，径直走向她，双手撑在办公室上，怒目质问道：“阿玥今天下半身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流行雨季也马上要结束了。黎舒在哪？你们到底有没有摧毁她的自我，什么时候可以进行灵魂嫁接？”
贺芝装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模样，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哐当！”纪霏凡将面前的茶盏扫落一地，眼眶猩红的瞪着她，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
“你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怎么今天这么冲动呢？”贺芝重新给她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说，“凭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从小看着阿玥长大，我怎么可能弃她不顾呢。能这么悠闲请你品茶，事情自然是有了着落。”
“什么着落？”纪霏凡接过茶盏，焦急的问道。
贺芝抿了一口茶说：“虽然没有摧毁黎舒的自我，但她已经答应主动放弃自我，让出脑域。”
“怎么可能？她不要命了？”纪霏凡质疑的问道。她见过黎舒几回，印象里她是一个非常理智聪慧的人，虽然情绪有些低落，也不至于厌世不想活了。
贺芝若有所思的说：“当然不是白白牺牲，她有条件。”
“是什么，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她，只要能救阿玥。”纪霏凡迫不及待的问道。
“条件是我们停止克隆项目，不再制造无辜的实验克隆体。”贺芝平静的回答。
“什么？”纪霏凡瞳孔收缩，有些愣神，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为了让她不起疑心，贺芝解释道：“贺玄死后，她不想再有别的克隆体再重蹈覆辙吧。没想到，到头来你我多年的运筹帷幄不管用，反而是这些愚蠢的自我牺牲式的高尚人类情操，在关键时刻救阿玥的命。”
纪霏凡垂眸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说：“好，我答应她。”
她离开后，贺芝安静的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玻璃窗上倒影着她遮掩不住的笑意。只要一想到纪霏凡得知真相后那张追悔莫及、痛苦万分的脸，她就觉得舒畅无比。
——
处理完贺玄的事情后，这段时间黎舒表现的极为平静，每天正常去沐风心理诊疗所上班，下班之后和江怀舟一起买菜做饭，日子平凡温暖。
周五傍晚下班后，她跟江怀舟正在客厅吃饭，突然被窗外的景色迷住了眼。
夕阳染红了天际的云霞，金色的霞光透过云朵边际四散下来，整个天空像是一副绚丽的油画。
黎舒提议去露台吃饭，兴奋的端起菜就往露台跑。
“小心烫，我来吧。”江怀舟宠溺的看着她，接过她手中的那碗玉米排骨汤。
江怀舟端完所有菜落座却久久不见黎舒出现。
刚想起身唤她，看到她眼带笑意走向他，拿出藏在身后的透明的高脚杯和香槟。
江怀舟温柔的看着她，总觉得今天她跟往常不太一样，多了些俏皮的孩子气。
酒过三巡，黎舒有些微醺之态，神色迷离的盯着江怀舟。
他坐在靠近室外的一侧，晚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朦胧的月辉轻抚他冷峻深邃的脸。
他面不改色的饮尽杯中酒，仰头的瞬间，喉结上下快速滑动，露出纤长诱人的颈项。
黎舒有些微醺，舔了舔虎牙，觉得自己长出了獠牙，如同寻觅月光骑士的吸血鬼。她咽了一下口水，为了压制在江怀舟白皙的脖颈咬下一口的冲动，又猛灌了一口酒含在嘴里。
江怀舟看着她鼓着红扑扑的脸颊，水蒙蒙的眼睛盯着自己，倒像是一颗酒酿桃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
黎舒像是突然触电，猛烈的咳嗽起来，嘴里含着的酒一下子喷涌到江怀舟的白衬衫上。看到他衣襟被酒精染成淡黄色，黎舒慌忙拿起桌布帮他擦拭。
“没事，反正穿了一天也要洗了，换一件就行。”江怀舟柔声安慰他，一边解开衬衣纽扣。
解开第四颗扣子时露出他左胸口上的一道狰狞的疤痕。
黎舒瞥到那道疤时眼眸渐渐清明，胸口剧烈的起伏，觉得喘不过气来。那时她误以为江怀舟害死了母亲，拿着篆刻刀朝着他的胸口狠狠扎了下去。当时他强忍着不能辩解，生生受了这锥心刺骨的一刀，一定很疼吧。
她靠近江怀舟，伸出手轻触疤痕，低声说：“还疼吗？”
还没等到他回答，她突然俯身轻吻那处疤痕，如同当初他吻着她肩头的那处烫伤疤痕一样。
感受到胸口的温热，江怀舟突然一僵，肌肉紧绷起来，一直从耳根红透到脖颈。
而黎舒并没有准备停止，借着微醺，一颗颗解开他白衬衫的纽扣，从胸口的疤痕一路向下啄吻到他腹部的手术疤痕。
刚才喝了很多酒依旧面不改色的江怀舟眼神开始迷离，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呼吸急促起来。
他深潭般的眼底涌起漩涡，青筋凸显的手臂紧紧搂住黎舒，将她拖抱到露台上的藤编圆形双人床上。
江怀舟将她圈在身下，左手撑在她身侧，右手拖住她的后脑勺，偏头深吻她。
他紧闭的眼睫微颤，身体紧绷，掠夺她的每一寸味道。
黎舒感受到唇上那丝凉润之意，像是落入月牙泉的沙漠旅人，紧搂住他的脖颈。
头顶是星汉璀璨的夜空，下方是霓虹闪烁的城市。
他们以星月辉为盖，交织沉浮在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