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灰色调房间的双人床上，江怀舟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沉浸在昨夜的余温中。
一束阳光透过白色纱帘的缝隙爬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挪动到眼睫。
被光亮唤醒，他揉了揉眼睛，本能的向右侧伸手想要搂住黎舒。
另一侧冰冷空旷的床铺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揉了揉额头，撑起上半身，眯缝着眼睛向四周探查。
房间里没有黎舒的一点痕迹，她的鞋子衣物都消失不见。他曲起手指，用指关节敲了敲额头，怀疑昨晚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个美梦。
他慌忙起床，推开每一个房间，不停呼唤“黎舒”的名字。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他的回声，没有任何动静。
迷茫的坐在餐桌边，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低头放杯子的瞬间，看见压在杯子下面的一张纸条，娟秀的字体写着“对不起，这一切罪恶因我开始，也应该由我结束。”
江怀舟近日脑中紧绷着的弦顷刻间断开，呼吸困难。近日他总是觉得生活过于平稳，这些温馨美好是他从来不敢奢求的。他一直麻痹着自己，不敢戳破，怕这些如梦幻泡影一样破碎。
他踉跄着起身，直奔繁星科研所。一向有条不紊的他，头发凌乱，眼眶猩红，穿着藏青色的睡衣，疯狂的奔跑。
——
繁星科研所四楼实验室中间有一个透明的圆形高台，上门放着两台椭圆形蝉蛹一样的银色手术舱，两个舱体之间由密密麻麻的线链接。
面色苍白的纪玥倚靠在轮椅上被纪霏凡缓缓推进房间。纪霏凡面色凝重，朝着站在门侧的贺芝和黎舒颔首。
人到期后，黎舒平躺入手术舱，仓顶的灯光冰冷而刺目。
下身瘫痪的纪玥被抬入另一侧的手术舱，侧过头对着黎舒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但黎舒知道她心底并无谢意，只是担心自己临时反悔，做做样子罢了。纵使瘫痪了，她的神情依旧高傲冷漠，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一只蝼蚁。
冯棠走近手术舱按下两个仓体中间的红色按钮，仓侧的激光扫描出二人的脑部动态三维图。
舱内冷银色的机械手分别向纪玥和黎舒的手臂外侧注入麻醉剂，一分钟后她们缓缓闭上眼睛。
机械手从纪玥脑后抽出一根细针状的金色生物芯片，上面刻着“纪元传承”四个字。
芯片通过一根透明的传输线传入黎舒所在的游戏仓，机械手将芯片注入她耳后。
冯棠按下蓝色的按钮，链接两个手术舱的所有传输线瞬间亮了起来，发出金色的光芒。
昏迷的纪玥突然全身紧绷起来，四肢颤抖，脑域中的灵魂体被分解传输至黎舒的脑域芯片中。黎舒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面色苍白，面容极为痛苦。
传输线的光亮暗淡下来，她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也缓缓恢复血色，而躺在另一侧的纪玥则面容惨白如同冰瓷娃娃。
“嘭！”的一身巨响，实验室大门被突然出现的江怀舟撞开。
他背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表情。头发凌乱，穿着睡衣，一路狂奔而来不知在哪里跑丢了拖鞋，赤着的双脚上是细密渗血的伤口。
平时他一直着装得体、言行严谨，实验室里所有人都被他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震惊，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
此刻，黎舒安静的躺在手术舱内，研究员正向她的手臂注入蓝色的麻醉消解试剂。
“滚开！”江怀舟朝着研究员嘶吼，冲上前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他颤抖着抱起昏迷的黎舒，想要将她带走。几个安保一同上前阻止，却也拽不住此刻如同狂兽一样发怒的江怀舟。
“不管用什么办法，制止他，不要有所顾忌。”贺芝厉声朝着带头的安保说。
随后她转头向身后的纪霏凡解释道：“抱歉，见笑了。待会麻醉剂过了阿玥就会醒来。”
纪霏凡倚靠在沙发上，摆弄着戒指，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场闹剧。
带头的彪形大汉抽出背后的电棍，朝着走向大门的江怀舟背后猛击。
背后传来的剧痛使他发出一声闷哼，踉跄着向前倒去，为了护住怀里的黎舒，重重的跪在地上。
他额头的青筋紧绷，咬紧牙关，摇摇晃晃的再次站起来向外走。
安保扭了扭手腕，高高挥舞起电击棍朝着他的双腿砸下。
“咔嚓”一声，江怀舟应声倒下，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赤红的血来。但他依旧紧紧的抱着黎舒，不让她受一点磕碰。
他一次次咬牙站起来，一次次被电击倒，一步步缓慢的挪向门口。
冯棠望着这个向来理智无情的人，为了黎舒可以抛掉自尊甚至不惜性命。胸口涌上一阵酸楚，混杂着爱而不得的苦涩、嫉妒和不合时宜的怜惜。望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她眼泛泪光，忍不住冲上去阻止这场凌虐。
贺芝拦住她，冷漠的说：“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还以为世事如此容易，都尽在掌控之中。”
渐渐的，江怀舟目光开始涣散，意识逐渐模糊，但脑子里始终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带她离开这里。
右脚颤巍巍的迈出实验室大门，身后的重击使得他颓败的跪在门口光影之间。眼眶猩红，唇角滴下的血从下巴一直蔓延到下颚，炽烈的阳光打在他雕刻般的侧脸，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勾了出一种破败的美。
怀中的人感受到光线，缓缓睁开眼睛来，茫然的看着他。
看清狼狈不堪的江怀舟，她微蹙眉头，伸出手轻柔的搽拭他唇角的血迹，淡淡的说：“何必呢？”
“什么？”江怀舟暗淡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光亮，俯身靠近她，想要听清她的话。
她没有回答，挣开他的怀抱，缓缓起身，活动着四肢。看着灵活的双脚矗立在地面，渐渐习惯了这幅身体后，她的眼中悦动着欣喜。
随后，她怡然自得的倚靠在门边，瞥了一眼江怀舟，不屑的说：“为了一个克隆人要死要活的，何必呢？”
江怀舟呆愣片刻，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纪玥，瞬间血气上涌，又咳出一口浓郁的血来。
他幽暗的眼睛凝视着她，用指关节随意抹去唇边的血迹，扶着门侧挣扎站立起来，紧紧抓住她肩膀，哀求道：“求你放过她，我可以拿命抵。”
纪玥嗤笑着说：“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你们这些痴男怨女可真有意思。”
江怀舟绝望的看着她，拽着她的肩头的手无意识的更加用力。
她猛烈咳嗽起来，抬起头幽幽的说：“放手，这是黎舒的身体，你如果让我不好过，我指不定对她的身体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江怀舟突然低垂着头，卸下力气，仰头向后轰然倒地。
一直坐立不安的冯棠冲上前，将他搂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贺芝揉了揉额头，抬手示意安保赶紧将昏迷的江怀舟抬走，结束这场闹剧。
“贺教授，纪小姐原本的身体怎么处理？”研究员询问道。
不等贺芝回答，纪玥漫不经心的说：“烧掉吧。”
“还是先冷冻保存吧。”纪霏凡冷静的说道。
前期零度生物项目进展困难重重，现在这一切发展的过于顺利，总让她觉得不安。随后命人提取了原本纪玥身体的毛发血液，以体检的名义给纪玥做了全面身体检测。
——
一周后，管家将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性带到纪霏凡的书房。
男子是纪元集团旗下鉴定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卓远。他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材料递给纪霏凡，平缓的说：“这份是身体检测报告，纪小姐一切指标正常，身体非常健康，繁星科研所并没有对她的身体做手脚。”
“那就好。”坐在办公桌后的纪霏凡翻开着报告，沉下心来。
卓远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只不过，我们对比了纪小姐和黎舒的基因片段，发现黎舒并不是纪玥的克隆体。”
“什么意思？”纪霏凡皱起眉头，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卓远深吸了一口气说：“她们的基因片段从生物学角度更像是同卵双胞胎。”
纪霏凡瞳孔收缩，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带倒了背后的靠椅，发出一声巨响。
她紧紧拽着手里那份检测报告，无视卓远的关心，推门疾步离开。
繁星科研所五楼办公室里，纪霏凡将检查报告扔到贺芝面前。声音发颤的质问道：“黎舒是不是纪星？”
贺芝随意的翻看着检测报告，低头大笑了起来。她缓缓起身，直视着纪霏凡猩红的眼睛说：“你现在才知道么。”
纪霏凡脑袋嗡嗡作响，瘫坐在沙发上，眼神失焦。
“黎舒的确是纪星，你的亲生女儿。双胞胎出生的时候，我把健康的纪星跟克隆体调换了，刚出生就死了的那个其实只是个有缺陷的克隆体。”贺芝拍了拍她的肩膀，嬉笑着说，“用一个女儿救活了另外一个，你也不亏。”
纪霏凡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说：“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好友，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好友会对我未出生的孩子动手脚，害他变成智障，害得我精神崩溃，夫离子散吗？”贺芝冷笑着说。
纪霏凡一时间没有听懂她的话，睁大着眼睛，呆愣在原地。
贺芝走近她，厉声说道：“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处心积虑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迫使我参加纪元集团的项目，为了救你的女儿吗？我卧薪尝胆跟纪元集团合作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看你痛苦万分、追悔莫及的样子。”
“我没有，我没有做过。”纪霏凡痛苦的按着脑袋。
贺芝走到办公桌后的檀木书柜前，从最底层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深咖色的匣子。她将匣子扔到纪霏凡面前的茶几上，一言不发。
纪霏凡靠近匣子，缓缓打开，拿出里面一根泛黄的试剂针管和一份检测报告和几张监控照片。
“我当年对你如此信任，你却如此歹毒的对我。居然用智力基因阻断剂替换了保胎针剂，这份报告里写的清清楚楚，你休想再抵赖。”贺芝激动的说。
纪霏凡看着监控照片上给贺芝注射针剂的陌生的自己，觉得毛骨悚然，将照片扔到地上。
她不断摇晃着头，惊恐的看着贺芝说：“这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给你注射过什么保胎剂。我脑袋里住着另外另一个，一定是那个人做的。”
“没想到你堂堂纪元集团的掌权人，胆识竞不如鼠辈。敢做却不敢当，现在居然还找起精神分裂、双重人格的借口。”贺芝觉得可笑至极。
“我说的都是真的，求你相信我。”纪霏凡突然捡拾起地上的照片，激动的说，“你看，监控照片上给你注射针剂时用的是左手，一定是左撇子。你知道我不是。”
贺芝盯着她手中的照片，沉默不语。
“自从接手家族传承生物芯片，一切都变得不由我掌控，我时常觉得脑子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替我做决定，这些不是我的本意。”纪霏凡慌乱无措的说，“纪玥接受芯片之后也出现这些状况，一定是芯片有问题，一定是芯片有问题，要赶紧取出芯片。”
贺芝冷冷的看着她说：“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纪玥的灵魂体也承载在那个芯片里，取出的话，她也会消失。”
面色苍白的纪霏凡如游魂一般离开后走后，冯棠敲门走进贺芝办公室。
贺芝靠在椅背上，垂眸深思着什么，冯棠唤了她好几声也毫无反应。
冯棠将文件放在她桌上，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贺芝喊道：“等一下。”
她揉了揉太阳穴，抬眸对冯棠说：“你在给纪玥做日常身体检测的时候，调查一下纪元传承芯片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冯棠点了点头，推门离开。
一束阳光透过白色纱帘的缝隙爬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挪动到眼睫。
被光亮唤醒，他揉了揉眼睛，本能的向右侧伸手想要搂住黎舒。
另一侧冰冷空旷的床铺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揉了揉额头，撑起上半身，眯缝着眼睛向四周探查。
房间里没有黎舒的一点痕迹，她的鞋子衣物都消失不见。他曲起手指，用指关节敲了敲额头，怀疑昨晚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个美梦。
他慌忙起床，推开每一个房间，不停呼唤“黎舒”的名字。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他的回声，没有任何动静。
迷茫的坐在餐桌边，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低头放杯子的瞬间，看见压在杯子下面的一张纸条，娟秀的字体写着“对不起，这一切罪恶因我开始，也应该由我结束。”
江怀舟近日脑中紧绷着的弦顷刻间断开，呼吸困难。近日他总是觉得生活过于平稳，这些温馨美好是他从来不敢奢求的。他一直麻痹着自己，不敢戳破，怕这些如梦幻泡影一样破碎。
他踉跄着起身，直奔繁星科研所。一向有条不紊的他，头发凌乱，眼眶猩红，穿着藏青色的睡衣，疯狂的奔跑。
——
繁星科研所四楼实验室中间有一个透明的圆形高台，上门放着两台椭圆形蝉蛹一样的银色手术舱，两个舱体之间由密密麻麻的线链接。
面色苍白的纪玥倚靠在轮椅上被纪霏凡缓缓推进房间。纪霏凡面色凝重，朝着站在门侧的贺芝和黎舒颔首。
人到期后，黎舒平躺入手术舱，仓顶的灯光冰冷而刺目。
下身瘫痪的纪玥被抬入另一侧的手术舱，侧过头对着黎舒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但黎舒知道她心底并无谢意，只是担心自己临时反悔，做做样子罢了。纵使瘫痪了，她的神情依旧高傲冷漠，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一只蝼蚁。
冯棠走近手术舱按下两个仓体中间的红色按钮，仓侧的激光扫描出二人的脑部动态三维图。
舱内冷银色的机械手分别向纪玥和黎舒的手臂外侧注入麻醉剂，一分钟后她们缓缓闭上眼睛。
机械手从纪玥脑后抽出一根细针状的金色生物芯片，上面刻着“纪元传承”四个字。
芯片通过一根透明的传输线传入黎舒所在的游戏仓，机械手将芯片注入她耳后。
冯棠按下蓝色的按钮，链接两个手术舱的所有传输线瞬间亮了起来，发出金色的光芒。
昏迷的纪玥突然全身紧绷起来，四肢颤抖，脑域中的灵魂体被分解传输至黎舒的脑域芯片中。黎舒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面色苍白，面容极为痛苦。
传输线的光亮暗淡下来，她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也缓缓恢复血色，而躺在另一侧的纪玥则面容惨白如同冰瓷娃娃。
“嘭！”的一身巨响，实验室大门被突然出现的江怀舟撞开。
他背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表情。头发凌乱，穿着睡衣，一路狂奔而来不知在哪里跑丢了拖鞋，赤着的双脚上是细密渗血的伤口。
平时他一直着装得体、言行严谨，实验室里所有人都被他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震惊，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
此刻，黎舒安静的躺在手术舱内，研究员正向她的手臂注入蓝色的麻醉消解试剂。
“滚开！”江怀舟朝着研究员嘶吼，冲上前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他颤抖着抱起昏迷的黎舒，想要将她带走。几个安保一同上前阻止，却也拽不住此刻如同狂兽一样发怒的江怀舟。
“不管用什么办法，制止他，不要有所顾忌。”贺芝厉声朝着带头的安保说。
随后她转头向身后的纪霏凡解释道：“抱歉，见笑了。待会麻醉剂过了阿玥就会醒来。”
纪霏凡倚靠在沙发上，摆弄着戒指，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场闹剧。
带头的彪形大汉抽出背后的电棍，朝着走向大门的江怀舟背后猛击。
背后传来的剧痛使他发出一声闷哼，踉跄着向前倒去，为了护住怀里的黎舒，重重的跪在地上。
他额头的青筋紧绷，咬紧牙关，摇摇晃晃的再次站起来向外走。
安保扭了扭手腕，高高挥舞起电击棍朝着他的双腿砸下。
“咔嚓”一声，江怀舟应声倒下，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赤红的血来。但他依旧紧紧的抱着黎舒，不让她受一点磕碰。
他一次次咬牙站起来，一次次被电击倒，一步步缓慢的挪向门口。
冯棠望着这个向来理智无情的人，为了黎舒可以抛掉自尊甚至不惜性命。胸口涌上一阵酸楚，混杂着爱而不得的苦涩、嫉妒和不合时宜的怜惜。望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她眼泛泪光，忍不住冲上去阻止这场凌虐。
贺芝拦住她，冷漠的说：“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还以为世事如此容易，都尽在掌控之中。”
渐渐的，江怀舟目光开始涣散，意识逐渐模糊，但脑子里始终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带她离开这里。
右脚颤巍巍的迈出实验室大门，身后的重击使得他颓败的跪在门口光影之间。眼眶猩红，唇角滴下的血从下巴一直蔓延到下颚，炽烈的阳光打在他雕刻般的侧脸，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勾了出一种破败的美。
怀中的人感受到光线，缓缓睁开眼睛来，茫然的看着他。
看清狼狈不堪的江怀舟，她微蹙眉头，伸出手轻柔的搽拭他唇角的血迹，淡淡的说：“何必呢？”
“什么？”江怀舟暗淡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光亮，俯身靠近她，想要听清她的话。
她没有回答，挣开他的怀抱，缓缓起身，活动着四肢。看着灵活的双脚矗立在地面，渐渐习惯了这幅身体后，她的眼中悦动着欣喜。
随后，她怡然自得的倚靠在门边，瞥了一眼江怀舟，不屑的说：“为了一个克隆人要死要活的，何必呢？”
江怀舟呆愣片刻，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纪玥，瞬间血气上涌，又咳出一口浓郁的血来。
他幽暗的眼睛凝视着她，用指关节随意抹去唇边的血迹，扶着门侧挣扎站立起来，紧紧抓住她肩膀，哀求道：“求你放过她，我可以拿命抵。”
纪玥嗤笑着说：“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你们这些痴男怨女可真有意思。”
江怀舟绝望的看着她，拽着她的肩头的手无意识的更加用力。
她猛烈咳嗽起来，抬起头幽幽的说：“放手，这是黎舒的身体，你如果让我不好过，我指不定对她的身体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江怀舟突然低垂着头，卸下力气，仰头向后轰然倒地。
一直坐立不安的冯棠冲上前，将他搂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贺芝揉了揉额头，抬手示意安保赶紧将昏迷的江怀舟抬走，结束这场闹剧。
“贺教授，纪小姐原本的身体怎么处理？”研究员询问道。
不等贺芝回答，纪玥漫不经心的说：“烧掉吧。”
“还是先冷冻保存吧。”纪霏凡冷静的说道。
前期零度生物项目进展困难重重，现在这一切发展的过于顺利，总让她觉得不安。随后命人提取了原本纪玥身体的毛发血液，以体检的名义给纪玥做了全面身体检测。
——
一周后，管家将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性带到纪霏凡的书房。
男子是纪元集团旗下鉴定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卓远。他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材料递给纪霏凡，平缓的说：“这份是身体检测报告，纪小姐一切指标正常，身体非常健康，繁星科研所并没有对她的身体做手脚。”
“那就好。”坐在办公桌后的纪霏凡翻开着报告，沉下心来。
卓远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只不过，我们对比了纪小姐和黎舒的基因片段，发现黎舒并不是纪玥的克隆体。”
“什么意思？”纪霏凡皱起眉头，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卓远深吸了一口气说：“她们的基因片段从生物学角度更像是同卵双胞胎。”
纪霏凡瞳孔收缩，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带倒了背后的靠椅，发出一声巨响。
她紧紧拽着手里那份检测报告，无视卓远的关心，推门疾步离开。
繁星科研所五楼办公室里，纪霏凡将检查报告扔到贺芝面前。声音发颤的质问道：“黎舒是不是纪星？”
贺芝随意的翻看着检测报告，低头大笑了起来。她缓缓起身，直视着纪霏凡猩红的眼睛说：“你现在才知道么。”
纪霏凡脑袋嗡嗡作响，瘫坐在沙发上，眼神失焦。
“黎舒的确是纪星，你的亲生女儿。双胞胎出生的时候，我把健康的纪星跟克隆体调换了，刚出生就死了的那个其实只是个有缺陷的克隆体。”贺芝拍了拍她的肩膀，嬉笑着说，“用一个女儿救活了另外一个，你也不亏。”
纪霏凡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说：“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好友，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好友会对我未出生的孩子动手脚，害他变成智障，害得我精神崩溃，夫离子散吗？”贺芝冷笑着说。
纪霏凡一时间没有听懂她的话，睁大着眼睛，呆愣在原地。
贺芝走近她，厉声说道：“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处心积虑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迫使我参加纪元集团的项目，为了救你的女儿吗？我卧薪尝胆跟纪元集团合作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看你痛苦万分、追悔莫及的样子。”
“我没有，我没有做过。”纪霏凡痛苦的按着脑袋。
贺芝走到办公桌后的檀木书柜前，从最底层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深咖色的匣子。她将匣子扔到纪霏凡面前的茶几上，一言不发。
纪霏凡靠近匣子，缓缓打开，拿出里面一根泛黄的试剂针管和一份检测报告和几张监控照片。
“我当年对你如此信任，你却如此歹毒的对我。居然用智力基因阻断剂替换了保胎针剂，这份报告里写的清清楚楚，你休想再抵赖。”贺芝激动的说。
纪霏凡看着监控照片上给贺芝注射针剂的陌生的自己，觉得毛骨悚然，将照片扔到地上。
她不断摇晃着头，惊恐的看着贺芝说：“这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给你注射过什么保胎剂。我脑袋里住着另外另一个，一定是那个人做的。”
“没想到你堂堂纪元集团的掌权人，胆识竞不如鼠辈。敢做却不敢当，现在居然还找起精神分裂、双重人格的借口。”贺芝觉得可笑至极。
“我说的都是真的，求你相信我。”纪霏凡突然捡拾起地上的照片，激动的说，“你看，监控照片上给你注射针剂时用的是左手，一定是左撇子。你知道我不是。”
贺芝盯着她手中的照片，沉默不语。
“自从接手家族传承生物芯片，一切都变得不由我掌控，我时常觉得脑子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替我做决定，这些不是我的本意。”纪霏凡慌乱无措的说，“纪玥接受芯片之后也出现这些状况，一定是芯片有问题，一定是芯片有问题，要赶紧取出芯片。”
贺芝冷冷的看着她说：“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纪玥的灵魂体也承载在那个芯片里，取出的话，她也会消失。”
面色苍白的纪霏凡如游魂一般离开后走后，冯棠敲门走进贺芝办公室。
贺芝靠在椅背上，垂眸深思着什么，冯棠唤了她好几声也毫无反应。
冯棠将文件放在她桌上，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贺芝喊道：“等一下。”
她揉了揉太阳穴，抬眸对冯棠说：“你在给纪玥做日常身体检测的时候，调查一下纪元传承芯片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冯棠点了点头，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