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县家中。

    云氏在儿子关秋屿离开那日,忽然发作病倒。

    原本最近入了春,气候回暖,慈琰依照医书,逐渐给云氏减了药量。在她看来,吃进嘴里的东西,就算是可以治病的药,也不免有三分毒。

    慈琰减了药后,对云氏的陪护观察更仔细,但她到底是姑娘家,盯云氏时候久了,有时精神不济,连站着都能迷糊睡过去。

    那晚,慈琰答应给关家小妹拿本书,收拾好碗筷,回了自己家一趟,再到关家屋门前,就见小妹跪在地上一遍遍地喊“娘”。

    事情突发,慈琰身边只有两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帮手,她命令自己冷静,吩咐关家二弟关秋峥去哥哥家取药,之后果断给云氏施了针。

    “姐,你的手。”

    若不是小妹关秋玉提醒,慈琰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拿针的手在不受控地发抖。

    这套针是她娘留下的物件,从前,她总怕自己睹物思人,虽带在身边却没拿出使用过。她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施针急救的经历,就发生在云氏身上。

    额上满是汗,慈琰扎完最后一针,随手囫囵擦汗,便继续守在云氏床下,寸步不敢离开。

    小妹秋玉靠在她怀中,哭声小又克制。

    慈琰一下下轻抚秋玉的后颈,安慰她:你娘没事了,不会舍得离开你们。

    其实,慈琰自己也有些迷惑,为何她对这家人的死活如此上心,明明关秋屿那家伙已经说过……

    这样一想,她醒过神,提醒自己打住思绪,只想着关家对她的好,不准乱想其他。

    就在此时,小妹关秋玉又喊了“娘”。

    慈琰随之转头,见昏睡中的云氏慢慢睁开了眼,嘴唇徒劳地动了动,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嬢嬢想说什么?”

    慈琰挨近去,尽量将耳朵贴近云氏的双唇,总算隐约辨认出,云氏口中念着的那个名字——秋儿。

    慈琰听清了,缓缓抬头看云氏,看云氏眼中含着泪,自己也跟着鼻酸。

    她努力笑,“嬢嬢忘了呀?秋屿今日才从博县走,要到四月才回家。”

    这话分明是她给云氏的安抚,但不知为何,又像是给她自己的答案。

    屋外传来脚步声,是二弟关秋峥去慈琅家取药回来。

    慈琰抱着小妹秋玉起身,看秋峥两大步到了她身前,把怀中一个个纸药包捧给她。

    “姐,我娘怎样了?”秋峥脸上全是汗,问话的同时,眼睛不由瞄向床头,却被慈琰掰过去。

    慈琰一边单手抱秋玉,一边认真望秋峥,仔细叮嘱。“娘已经醒了,但还没缓过气。现在,秋玉继续陪着娘,秋峥跟我去熬药,都别耽搁,都要听话。”

    于是秋玉被慈琰放下了地,趴去母亲云氏的床边,她抿紧唇角,轻轻对慈琰点头。

    慈琰见她乖顺,自己也蹲下去,在秋峥带回的一堆药材里挑拣,却发现少了一味关键性的“北芪”。

    其实,云氏肺痨不愈,一连拖好些年,除开博县地界春秋两季湿闷的不利影响,也和慈琰在用药上的谨慎脱不了干系。

    慈琰住在村里时,被关家和村民保护着,才有底气去对抗父亲的婚嫁决定,所以她想报答关家,想用自己的药,治好云氏,但她越是在意的,似乎越不容易抓住。

    云氏的身子,早在流放这一路熬坏,慈琰了解内情,不敢依照以往经验给云氏下猛药,她把药方成份一减再减,主要以温和的调养为功效。

    当归六黄汤……

    若不是今日云氏病情急转,慈琰压根不会动用这一类泻火止汗的方子。

    “秋峥,你陪小妹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慈琰不由分说,小跑出门,先去前排找张大哥借了骡车,赶到哥哥再找一找缺的药。

    那一味“北芪”,是黄芪之中最名贵的一种,药效也最好,她必须尽快拿到,否则……否则……

    慈琰心里焦急,把手上的鞭子挥得更快。

    一眨眼,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夜幕尽头。

    “这……关家出啥事了?”

    张婶子放下没缝完的衣裳,跟出来看,只望到漫天的泥尘。

    忽然一惊,她想起什么,掉头回屋拉上张介,火急火燎到了关家,才知云氏发了急病。

    张婶子是热心肠,进屋看过卧床的云氏,奄奄一息似的,床下,秋峥揽着妹妹秋玉,兄妹俩吓到说不出完整话。

    一急之下,张婶子拔腿往外走,边走边说:“这事儿,要找人通知秋屿。都这时候了,秋屿得陪在他娘身边才行。”

    张介追上来,一把拉住她,眉眼蹙紧。

    “你别添乱行不?秋屿还没考试,真有事也要等他考完。”

    张婶子还想说什么,也再说不出。她只能回头去云氏的床下,把秋玉和秋峥搂紧,小声劝抚,“没事,没事。慈琰姑娘心善,不会丢下你们的娘不管。”

    这话又引得张介看过来。

    夫妻俩一对视,一切都在无言中,下一瞬,竟同时叹了气。

    月升月落,昼夜相叠。

    云氏病倒的第二天,整个人迷迷瞪瞪躺着,没太多动静。

    张婶子陪着家里俩孩儿,让张介也别下地,和她轮换着照顾关家三口人。

    但前晚赶车出村的慈琰,一直没有音信,张婶子渐渐起了动摇,趁俩孩子哭累睡下,小声问张介,“你觉得,慈琰是不是害怕了,干脆丢下这一家子跑路?”

    张介挠挠眉毛,缓缓摇头,但说出口的却是:“我不知道。”

    两人不由同时望向昏迷中的云氏,眼神巴巴。

    “家里还有些余钱,等秋屿回来,咱给云夫人买口棺材吧。”张介声线哽咽,表情木然。

    话音未落,张婶子低头抹泪,“秋屿以后还要读书,不能让他分心。家里这俩孩子,我想接到咱家,当自己孩儿养!”

    “都听你的。”张介边说边起身,因他听见门外又有了动静,像是有人来了。

    慈琅是坐着马车进的村,此时马车停在路边,吩咐家丁搬下来不少新药,最后,里面出来一位大夫模样的老者,生得慈眉善目。

    “慈大爷?您怎会……”

    张介疑惑上前,与慈琅见了礼,低落道:“夫人她还没醒,怕是要撑不住,我又不敢去苍州府找秋屿,这可怎么好?”

    慈琅眉头蹙紧,轻轻拍了拍张介的肩,请张介带路进门,“具体情况,我听慈琰讲了,但她想用的方子缺一味药,昨夜已经独自上山去找。我对医药是一窍不通的,只能领了大夫来,给夫人再仔细瞧瞧。”

    一边说着,人到了屋内。

    张婶子认出慈琅,却是懂事理的,牵着俩孩子先出去,不能耽误大夫诊病。

    等到了外头,正要问张介情况,张介先把慈琰连夜上山找药的事说给她。

    “倒是我误会了她,她还是懂得知恩图报。”

    张婶子讪讪作罢,把身边俩孩子搂得更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氏的病在大夫的医治下,稍微有点起色,呼吸变得平稳,但人没完全清醒。

    那大夫收了慈琅的高额诊费,继续在村里呆着,每天都给云氏开药,但也明确告诉慈琅,想让云氏好起来,必须等慈琰上山找的那一味“北芪”。

    “可慈姑娘都离开五天,到底能不能找得到?”

    张介本是慢性子,这段时日也变得急躁,原本漆黑的头发,眼见着白了一大片。

    “再等等。”

    慈琅一直没离开,陪着大夫留在关家观察,他对自家妹妹有信心,毕竟,慈琰自幼在山里独立生活,什么药石到什么地方找,是慈琰最在行的。

    既然慈琅坚持,其他人都不敢多说,继续一天天等下去。

    转眼到四月头。

    慈琅托人打听过,在苍州府举行的府试,要到四月十二结束。

    尽管张介认为,云氏的病情不能瞒着关秋屿,迟早都得知道,慈琅还是压着,没让张介贸然前往苍州府通知关秋屿。

    他心里存着一点期待,兴许,他妹妹慈琰就在这几日带着“北芪”下山,到时候,关秋屿回家,正好云氏也醒过来,岂不皆大欢喜?

    如此又过了几天。

    就在慈琅仅存的一点希望都快熄灭时,终于见着妹妹慈琰的身影出现在村口小路尽头。

    早就急成一锅粥的张介夫妻,一见到慈琰,禁不住落了泪,忙迎着慈琰,将带回的新鲜药材拿去熬煮。

    屋外,慈琅给慈琰搬了椅子坐,视线扫到她的裙摆,见到一条撕扯的缺口。

    “药找到了,你也去洗洗,换身干净衣裳吧。”

    “哦……我不碍事,路上被树枝刮了,人没受伤的。”她若无其事说着,根本不可能坐着等,便一跛一跛走去屋门边,探头往里看,口中喃喃,“这么多天,大娘一直睡,一会醒了肯定得吃东西。”

    她兀自咕哝完,扭头冲旁边的灶房喊,“张婶子,劳请您再给煮些粥水,尽量软烂些。嘶……”

    就在她疼到蹲身时,一只胳膊来扶住了她。

    慈琅直接伸手扯起她的裙摆,顷刻,猩红血迹映入他眼里。

    他惊愕抬头,看着慈琰,“你被蛇咬了?还在硬撑!”

    语罢,他欲弯腰抱起妹妹,却被妹妹退着避开。

    慈琰面色泛白,似乎发了困,眼睛有点睁不开,忙晃晃脑袋。“我说了不碍事,在山上放过毒血,就伤口还稍有点肿,而已。”

    她正和哥哥解释,忽而,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哥哥脚边。

    张婶子按照慈琰的要求,熬好了当归六黄汤,又在托盘里放上一小碗稀粥,一小碟酱菜,端上出了灶房。

    “慈琰,你说这个药要趁热喝,对吧?”

    张婶子见慈琅抱着慈琰准备离开,愣了下,也没多想,体贴道:“姑娘上山累了这么久,也该睡了,大爷快带姑娘回家去,这里交给我们。”

    慈琅听言,更没解释,点头笑着,大步往路边的马车走去。

    “你净添乱,人慈姑娘哪儿是累倒的,她在山上被蛇咬了。”

    张介不知在旁站了多久,这时上来接了张婶子的托盘。

    张婶子狠狠一愣,蹙眉,“你说啥?!哎哟,看这事闹的,应该不要紧吧?”

    又心焦地追到路边,而慈家的马车已经启动离开。

    泥尘散去,张婶子呛咳一声,眉头刚松下来,又在村口路尽头看到一辆熟悉的骡车。

    “是秋屿回来了?”

    张婶子一边惊呼,一边往骡车跑,到了跟前才知自己没看错。

    她大口喘气,扶着关秋屿的胳膊,一想起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她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委屈。

    “你可算回来了呀!”

    张博从骡车上跳下,以为云氏的病没救回来,抓住娘的手,瞪圆了双眼。

    “娘,云嬢嬢她……”

    “不是,不是的!”

    张婶子恨自己嘴笨,想说的又太多,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好,一下没崩住,抱紧张博大哭起来。

    “弟,你陪着你娘,我进去看看。”

    关秋屿口吻平静,实际步子迈得很快,三步并两步,冲进了屋。

    张介听见动静回头,起身的同时,对关秋屿道:“也是天照应,你娘刚醒,你就回来了!对了,你见着慈姑娘没?多亏了她上山找药,可她自己……”

    话音陡然压低,张介对关秋屿招手,趴在他耳边小声道:“好像被蛇咬了。”

    关秋屿猛地侧头,心里有瞬间的慌,他见张介默默点头,便接了张介手里的空药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在母亲云氏的身边坐下。

    “儿子不孝,让娘难受了。”

    云氏昏睡了大半月,刚刚清醒,眼神变得迷蒙。

    她嗓音哑,一开口就咳,便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眸,看着关秋屿欲哭无泪。

    “娘想谢谢慈琰,对不?儿子记下了,这就去见慈琰,把娘的感激告诉她,好不好?”

    关秋屿温声细语,扶云氏重新躺好,又给掖了被角,才去灶房洗了空药碗。

    二弟关秋峥牵着小妹,这时走到关秋屿身边,一声“大哥”出口,不等关秋屿反应过来,已经就被俩孩子牢牢抱住。

    “吓着了吧?现在没事了,有哥哥在,有慈琰姐姐在,娘不会再有事的。”

    关秋屿摸摸两只小脑袋,却见二弟关秋峥仰头看他,问他府试情况怎样。

    他想想在考场内的小心谨慎,对关秋峥笑道:“都好着呢,你还不信你大哥?”

    “我在家很乖,没给慈琰姐姐惹麻烦,还新背了一套医书,可以背给大哥听。”

    小妹秋玉原本性子冷,话也不多,今日见到大哥回家,却很愿意主动汇报自己的进度,倒是在关秋屿意料外。

    “嗯,你一向都乖,就是不知你二哥在私塾里,有没有认真读书?”

    关秋屿如此问着,目光转向关秋峥,“这样吧,秋峥现在跟我出门,一起去慈家大爷府上,你的具体情况,我要亲自问问。”

    说着,关秋屿牵上秋玉,先拜托给张婶子照料,自己带着秋峥再坐上骡车,匆匆赶去慈琅的府邸。

    刚出了村口,关秋屿想起上回,空着手见了慈琅的小少爷,这回再空着手,便不妥了。他忙跑回家里,拿上秋峥小时玩过的一把木拨浪鼓,这才继续上路。

    慈家府邸。

    出来应门的是王覃,自从上次她得到关秋屿的认可,顺利接下慈家私塾的担子,也过了两月。

    眼下见到关秋屿,她就拿关秋屿当自己人,边往门内走,边说起私塾。

    “若不是这次机会,我都不知道,咱博县的孩子都这么聪明,大家喜欢读书,更擅于读书。有了这群好学的孩子,我越发期待博县将来的发展!”

    “自然,最被看好的,还是你家二弟关秋峥。他每天天不亮就来,天黑定也不走。私塾里好多先生都喜欢他呢!还说,以后秋峥肯定和你一样有出息。”

    关秋屿听着这番夸赞,再看二弟秋峥的脸,早已红透,也跟着笑了,可心里却不敢认同王覃的话。

    他这辈子有没有出息,根本不由他自己决定,至今,都拿捏在刘列手里。

    就拿最近的府试来说。

    他可以处处小心,面面俱到,做好自己能做的,却无法控制学政于毅在背地动手脚,再造出什么幺蛾子。

    正思忖着,慈家府邸门外响起喊声。

    “秋屿哥,你快出来一下!”

    站在门前的是张博,他不知碰上何种急事,脸上尽是焦虑,双手握拳僵在胸前。

    关秋屿微一诧异,对王覃歉意,便抬步出了大门,快步走到张博面前。

    “家里又出事了?”

    张博忙摇头,“不是家里,是你!”

    此言一出,关秋屿不禁眯了眼,“我能有什么事?”

    又盯着张博看了阵,终是反应过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说,我听着。”

    “刚才邻县有几个赶府试的回来,说这一轮的时间安排很紧,咱走第二天就放了榜。”

    张博说到这里,稍顿住,咬着嘴角愁起脸,“具体结果如何,你靠近点,我只告诉你一人。”

    关秋屿知道张博在担心他二弟秋峥的感受,也早对张博口中的结果有了猜测。

    但他还是依照张博的想法,把耳朵凑过去,听张博小声说出那一句确定的话。

    ——“哥,我落榜了,一点都不意外,可你为什么也落榜了?!”

    事情成了确信的事实,反而让关秋屿心安。

    他看向一脸疑惑的张博,笑了声,“我落榜,不该奇怪吧。”

    “可是……”

    张博的话没能说完,被关秋屿的眼神逼退。

    关秋屿拍拍他的肩,让他先回村里,他处理完慈家的事,回头再合计落榜的问题。

    “我就一个要求,我娘那边,你先别提。”

    “知道的。”

    张博点头应下,自觉消失在慈府门前。

    而站在门内的关秋峥,一直看着大哥关秋屿,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捏成了拳。

    他沉默看着关秋屿,回到自己身边,仿佛无事发生,继续和王覃聊说私塾。

    “我大哥落榜了……又是于毅捣的鬼。”

    谈话声中,关秋峥的话音不大,内容却很惊人。

    随之,王覃和关秋屿都没再说话,一同低头看向只有九岁的关秋峥。

    “慈少夫人,您听到了么?我说,我大哥连区区一场府试都没考过。”

    关秋峥一字一句咬牙重复,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染上明显的愤怒。

    “我、我听见了。”

    王覃尴尬地笑,表情不太自然,眼睛不由看了看关秋屿,再开口便支支吾吾的。

    “这,这世事无常,一次没考中,还有下次嘛!”

    听言,关秋峥冷蔑地轻哼,也看向大哥关秋屿,认真问道:“大哥,你自己说,你下次能考中么?你这一辈子,能考出苍州府,考去京城么?”

    答案哽在关秋屿的喉间,不上不下,像一根鱼刺。

    气氛凝滞着,关秋屿仰头,并不想在二弟和王覃面前露出一丝胆怯,便还是笑着回答二弟关秋峥。“当然能啊!你大哥就是你大哥,我说能……就一定能。”

    “可是于毅他已经先下手了!”

    关秋峥的言辞坚定,比针还锐利,直直扎在关秋屿的心口。

    “那又如何?”

    关秋屿如此说着,脸上没了笑意,十分严肃。

    九岁的关秋峥,年纪太小,他被大哥简短的四字回应震住,还想争辩,却被关秋屿从地上抱了起来。

    兄弟二人,拥有几乎一样的眼睛,此时,他们看着彼此,很快,关秋峥的眼底先涌上了泪。

    “哥,你会怎么对付于毅?”

    “恶人有天收。”

    关秋屿找回冷静,语气无波无澜。

    他说着,想起被晾一边的慈家少夫人王覃,便客气地给王覃个微笑,问道:“劳驾,可否请你告知,王大人进京多久了?”

    王覃身子一惊,从看呆中回了神。

    “我爹还没送信回来。”

    她比着手指算了下,“今年博县有县试,我爹忙完才上路,二月中旬到今天,该早到京城了。刚才,秋峥说,于毅于大人使坏让你落榜,这不可能吧?县试时,于大人亲自点了你的榜首,怎么这回又变了态度?”

    关秋屿很清楚答案,却没有回答。

    沉默中,府邸大门外又急冲冲进来个人。

    “少夫人,京城来信!亲家老爷恐怕回不来了,他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王覃听闻消息,当场晕倒。

    关秋屿稍冷静些,他让二弟关秋峥回家守着娘,自己在慈府借了马车,连夜去往苍州府衙。

    他得快些,不能再让于毅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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