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人,还是古毕。

    关秋屿开门见到是他,担心他又要语出惊人,干脆先下手为强,打算把他请到家里拿酒灌醉,让他彻底丧失说话能力,乖乖回家睡觉去。

    如此计划着,关秋屿没给古毕开口的机会,邀请他到饭堂去,说慈琰做了酱肘子和东坡肉。

    “那好吧,先吃饭。”

    古毕在吃饭这件事上,从来不委屈自己,此刻美食当前,他肯定没有拒绝的理由,再说,关家人口多,气氛暖,比他自己那口小院子热乎多了。

    关秋屿把古毕的心思摸得透彻,于是两人一起出现在饭堂门前。

    正埋头摆菜的慈琰抬眼一看,表情有微妙的变化,但她打量的目光更多停留在关秋屿,却没说其他不中听的话。

    一家人坐下用饭,母亲云氏、二弟秋峥和小妹秋屿都一如往常,对隔壁来的古毕习以为常,该说笑的时候说笑,该奉菜的时候奉菜。古毕笑呵呵地吃,腮帮子鼓鼓的。

    一群人里,只有慈琰的神情稍微有点不对,她不知在想什么,一连吃了好几口白饭。

    关秋屿察觉到她似乎不太满意,动筷子夹了一大块东坡肉,放在慈琰停住的筷子上。

    “自己做的菜不尝一尝?”

    慈琰抬头看他,眼神微茫,又悄悄转向古毕,最后默默夹了关秋屿给的肉,一口咬下去。

    “好腻歪……”

    “光吃肉确实腻,咱们不如喝几杯?”

    说出这个提议的不是关秋屿,是古毕。

    其余人望向古毕,似乎并不意外古毕提出喝酒的建议。

    “我就不参与了,秋峥、秋屿还小,也不能喝。”

    母亲云氏温声吩咐,目光落在小妹秋玉身上,“秋玉去拿三只杯子。”

    秋玉闻言起身,很快按母亲的要求取来酒杯,给要喝酒的三个人摆上。

    随后,她把慈琰放在桌边的一坛子酒拆开,一一给三人倒满。

    “家里只有这一坛酒,古兄不介意我借花献佛吧?”

    关秋屿发现古毕的表情难堪,主动开口帮古毕化解,但他说的也是实话,他家中有病人,还有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加上他自己也不爱喝酒,确实没有存酒的习惯。

    “怎么会?我正好也想尝尝这个酒,不知道它是不是真有强身的功效。”

    古毕说着,一口饮尽,意犹未尽似的咂摸着嘴,“味道微苦,确实有药味儿。”

    听他这么说,慈琰也品了一口,顿时皱了眉。她大约不太喜欢这药酒,便借着低头的动作,直接吐在了手帕里。

    关秋屿都看在眼里,特意把手边的茶杯推给她。

    同时,他嘴里的话是在替慈琰向古毕解释,“古兄莫见怪,她不会喝酒,我记着我俩成亲的时候,她都是滴酒未沾的。”

    古毕忙摆手,“是我不了解情况,冒失了冒失了!请关兄和嫂嫂原谅我。”

    “不怪你,今天是我自己想喝,和你没关系。”

    慈琰边说边起身,捂着额角,“我好像确实不胜酒力,有些头昏,那就先回屋休息了,见笑。”

    关秋屿看着慈琰离席的背影,立刻也起身,“母亲,古兄,我看看她,怕她真不舒服。”

    他听云氏回应“你快去吧”,又叮嘱小妹秋玉好好款待古毕,便快步追上慈琰。

    “我没事,酒劲上头,睡一觉就能好。”

    慈琰是在关秋屿的搀扶下进的屋,也不知今晚这坛子酒有什么问题,她浑身都没劲儿了,像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狼狈得很。

    “那我出去了?”

    关秋屿为慈琰盖了被,伸手帮她拨开脸颊的碎发,动作轻缓。

    可下一瞬,他的手指被慈琰拉住,她似乎舍不得他离开。

    “我再陪你一会吧,”他边说边在床沿坐下。

    不久,慈琰合上了眼帘,没再有动静。

    关秋屿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带上门出来。

    回到饭堂时,食饭的人已经结束用餐,秋玉帮他单独留了一份东坡肉,他拿起筷子,听母亲云氏过问慈琰的情况。

    “可能有点醉了,她是真不能沾酒。”

    说这话时,关秋屿的目光有意无意瞄向一旁的古毕。

    那人也似有所感,正垂着脑袋,像是在进行自我检讨。

    关秋屿别开视线,无意与这个愚钝却善良的人计较。

    但他想起慈琰今晚说的那句,“人家还知道送谢礼,说明不算差劲”,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关秋屿今日胃口不好,只吃半碗饭就放了筷子,也是觉得让大家等他一个不太合适。

    天色已晚,古毕没留下打扰,向一家人道别,却在临走时,拉上关秋屿,到院门外说话。

    关秋屿吃多了肉,膈在胃里不怎么消化,正好走一走当做消食。

    他随古毕到了院外,手一直压在胃上摁揉,等着古毕开口。

    “你今日不在翰林院,应该还不知道吧?听说吏部已经拟定了一批授官文书,明日会下发到翰林院。”

    古毕歪着脑袋看关秋屿,说到这里,忽而顶了下关秋屿的胳膊,“我猜,这第一批授官名单里,肯定有关兄你!”

    因为自己是状元嘛,按理来说,就该最先得到授官。

    关秋屿心下思忖,不禁扯笑,但在外人看来,这个笑更像是他的志在必得。

    谁又能知道,他早从恩师高见鹤那儿得到消息,并且打算用自己的授官向聂图做一场交易。

    “关兄最想去哪个部堂?”古毕的话拉回关秋屿的思绪。

    关秋屿有答案,但现在都变得不再重要。他去哪里都好,关键是让刘列满意,让刘列吃下定心丸,从而愿意高抬贵手。

    轻叹一声,关秋屿口气平静,“咱们是臣,哪里有的挑?还不是‘哪里需要我,我就愿意去哪儿’。”

    夜幕里笼罩着无边的沉默。

    关秋屿听见古毕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古毕。

    “你这样与世无争的样子,好似明天就要羽化成仙了!我是凡夫俗子,还有尘缘未了,很想去兵部历练历练。”

    古毕面上露笑,仿佛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如果关兄也能去兵部,咱俩还能有个照应。”

    关秋屿被他逗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撞了下他胳膊,“怎么?现在不跟我置气了?”

    古毕摇头,笑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优柔寡断。我与你做朋友是开心的,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虽然我俩在许多方面都合不来,但不会影响我欣赏你,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

    本是几句平常的客气话,从古毕的嘴里讲出来,又被赋予了一种很神奇的意义。

    他说他们在许多方面合不来……也包括营救廖广祥的方式方法么?

    关秋屿心思一向缜密,他仔细琢磨着古毕的话,渐渐体味出不寻常,便试探着问道:“你还没放弃敲登闻鼓的想法?”

    古毕安静片刻,肯定地点头。

    “那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说着,他转身,朝自家院门走,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顿住,对关秋屿强调。

    “我两天后去敲登闻鼓,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一定不要太难过,要给我找块风水好的地方葬了。另外,我家里没亲人,一个人死了就死了,唯一挂念的只有人间的酒,你记得在我坟头上摆几坛子?”

    奇奇怪怪的言辞,充斥着关秋屿的耳廓。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上去,一把扣住古毕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转过来。

    他认真看着古毕的眼睛,却只在那里面看到古毕决心赴死的灰暗。

    “事缓则圆!你不如多等两天,也许事情还有变化呢?”

    古毕笑了,他拂开关秋屿的手,面色重归严肃。

    “我可以等,你可以等,但廖广祥和茶楼老板命悬一线,你让他们怎么等?”

    “我刚才已说清楚,若你还愿意拿我当朋友,就请你别再劝我,而且,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砰的一声。

    古毕关上了院门。

    关秋屿站在原地,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有一句古毕说的话没错,廖广祥和茶楼老板等不起了,另外,王润也等不起了。

    明天。

    他想明天去找聂图。

    正思考着,关秋屿一转身,迎面撞上一道打量的目光。

    “你怎么起来了?头还疼不疼?”

    慈琰靠在门边,没回答他的问题,径直上来挽了他的手臂,额头抵在他的心口,还是没说话。

    “怎么回事,在药铺里被人欺负了?”

    关秋屿弯腰,耐心哄着慈琰,他没听见慈琰的答案,只等来慈琰的轻啜。

    哭得很小声,很克制,却叫人很揪心。

    关秋屿没有犹豫,将她整个抱起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才柔和地再问一遍,“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没人欺负我……大家夸我医术高,性格好,还有一个状元夫郎,一个善良婆母,都羡慕我呢!”

    慈琰偎在他肩头,胸口激动地起伏,“那你呢?觉得我够不够好?值不值得与你为伴?”

    关秋屿愣了下,依旧耐心十足,“我娶回家的妻子,自然是我最喜欢的。”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与我坦诚相待,不能把话藏在心里。”

    慈琰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再开口时,她整张脸都紧绷着,如临大敌。

    “那天你说只有九成把握,现在呢?有十成么?”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关秋屿松了口气,坦诚地回答,“有九成九了。最快明天,这件事就能有个分晓。”

    慈琰陷入沉默,与他四目相对,安静地看着彼此。

    半晌才又问:“你的筹码和授官有关?是找聂图谈?”

    今晚她站在门后,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听见。

    到了这一刻,关秋屿也没必要继续瞒着慈琰,都爽快地说了出来。

    “夫人好聪明。”说完他抱着慈琰往屋门走,作势还打了个哈欠。

    一来二回地折腾,都到夜深。

    母亲和弟弟妹妹早已睡下,就算夫妻俩在院里有什么动静,他们也会装作没听见。

    “咱们屋里的屏风,买的是一幅《春夜喜雨》。”慈琰说。

    “寓意挺好。”

    关秋屿抱人走上台阶,在廊檐下之后就不着急了,尽量放慢步调,想抱着慈琰多走一会。

    “秋屿,我想咱们可以试试?”慈琰又说。

    关秋屿低头,看着她笑:“你想试什么?”

    “和你一起生养一个孩子。”

    慈琰的表情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关秋屿却不敢轻信,他了解慈琰的幼年经历,知道她对成亲和孩子有天然的抗拒感。

    她忽然在今天提出这个想法,多半是为了迎合他,取悦他。

    他不愿看她做不情愿的事情,无论那件事是什么。

    “孩子不是随便的玩意儿,一旦你拥有了孩子,就需要全心全意地爱护和照顾孩子。如果你现在还没做好准备,我可以等。”

    他们走进了屋,关秋屿抱她去被褥里,里面残余的热意烫了他的指尖。

    “你去哪儿?”慈琰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关秋屿忍不住笑,“吹灯。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他走到桌前,俯身的瞬间,侧目瞥了眼窗口的屏风。

    布面呈现玉色,在油灯光的映照下,更显雅致,他能看出来,慈琰为了挑这个屏风花了很多心思。可他……竟然拖到今天才认认真真看了它,会不会太冷情?

    但也如他刚才所说,他有意放下屏风的事,是在等慈琰准备好,也提前做了心理建设,无论要等多久他都能等下去。

    如此想着,关秋屿吹灭了油灯,回到床前坐下。

    又打了个哈欠,他捏了捏眉心,今晚困得有点早,是因为美人在侧吧……

    “睡吧,我有点累了。”

    关秋屿褪了衣裳,进入温暖的被褥,挨着慈琰躺好。

    夜色静谧,耳边有秋风刮动树叶的沙沙声,像一首舒缓的催眠曲,哄着关秋屿向梦境深处沉去。

    “秋屿,你睡着了么?”慈琰的手攀上他的脖颈,体温比他的更烫。

    “快了,但现在醒了。有话你说吧,我听着。”

    关秋屿困顿地睁眼,伸手揽住慈琰的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却没有更多的动作,继续安静睡着。

    “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慈琰细软的话音飘入关秋屿的耳中。

    关秋屿闭着眼笑。

    须臾,他凑近去,在慈琰眉心留下吻,“乖。咱们不选今天好不好?我真的——”

    “不好。”

    慈琰打断了他,接着,他察觉到柔软贴近,周身散着令人痴醉的药香。

    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

    此时主动靠过来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若再后退回避,这件事似乎说不过去。

    但在反身之前,关秋屿最后问了慈琰一遍,“你真准备好了?”

    “你好啰嗦啊!”

    声音从自己的胸口传来,带了明显的微愠。

    关秋屿循声握住她的下颌,把人拉回来,用最小心的力道满足她的愿望。

    次日,天色微阴,京城里越来越有秋日的感觉。

    院中的锦鲤不爱出来游水,不知躲在哪里依偎取暖。

    葡萄架上的大片绿叶,因天凉停止了生长,开始有凋落的迹象。

    慈琰拿了剪刀剪掉发黄的枝叶,再清理掉多余的部分,好让葡萄树顺利熬过不久后的严冬。

    “起得这么早。”

    母亲云氏穿了件玉色夹袄,发髻梳得干净利落,正笑眼看她。

    但不知为何,云氏今天的目光停在她的肚腹,看了好几眼才挪开。

    是听见昨晚的动静了?

    慈琰觉得脸颊发烫,这样一想,她忙用手背凉了凉,说着“母亲稍等,我去摆早饭”,匆匆转身离开。

    云氏愣在原处,见此不由笑起来。

    又转头看向大门外,马车竟还停在那边,关秋屿睡到现在还没起床么?

    正愣神,秋峥和秋玉各自出了屋子。

    俩孩子依次过来向云氏问安,便扶着云氏一起去用早饭。

    “大哥怎么还没……”

    “需要你问?再耽误,去学堂要迟了。”

    秋玉斜眼看二哥秋峥,把手上的粥碗放在他手里。

    话是这样说了,自己却也有点担心大哥,就悄悄转向侧面紧闭的屋门。

    随后,与云氏附耳,小声打听道:“大哥这是病了么?竟睡到了天明。”

    云氏自然知道答案,她眼睛飘向还在忙着摆碗筷的儿媳慈琰,轻轻摇头。

    “大约是最近太忙,稍微多睡一会,也没什么。”

    又故意喊了声“琰儿”。

    等慈琰扭头看过来,云氏装作什么都不知,随口似的叮嘱慈琰。

    “上回你配的补气汤,再帮我熬两碗。我怕是夜里着了风寒,浑身发软,要赶紧补一补。那……另外一碗,你给秋屿送去吧。”

    “好,我听娘的。”

    慈琰说着,脸颊飞红,暗自埋头喝粥。

    昨晚真累着了?可他才二十五,应该不至于吧。

    一边在心里暗忖,一边就放了碗筷,她不知道关秋屿怎样了,这顿早饭也彻底吃不下去,于是起身朝屋门走去。

    屋内,关秋屿还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并无异样。

    慈琰快步上前,握起他手腕,想诊诊脉,却惊觉关秋屿的体温烫手。

    “真生病了啊。”

    咕哝声很轻,但还是吵醒了半梦半睡的关秋屿。

    “已经这么晚了。”

    关秋屿从门口收回目光,试图撑坐起来,但没成功,又跌回去。

    到了这时,他还发觉嗓子干痛像要冒火。

    慈琰端水喂给他,同时往他嘴里放了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味苦。

    “今天你哪儿也别去,就在家里休息,我也不去药堂,在家陪你。”

    慈琰伸手来探他的额温,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昨晚不舒服,为什么没告诉我?那我肯定不会缠着你。”

    关秋屿听此,哑声笑了笑。

    随即,反握了慈琰的手,“不是盛情难却嘛。好了,不逗你。你帮我寻一套干净便服,我还得要出门一趟。”

    与此同时。

    翰林院里的众人已经上值,正各自忙碌,听衙役说吏部主事前来,便都跑出来赶热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猜测昨夜流传出来的“授官”之事。

    古毕站在人群里,倒是趁此机会,先四下找了一圈,又没看见关秋屿的身影。

    难道昨晚喝完了酒直接醉到不省人事?

    不可能。

    醉酒起不了床这种事,发生在古毕自己身上是自然而然,但发生在关秋屿身上,就是人间奇迹。

    正兀自发笑,古毕听见吏部主事叫了他的名字,他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上前,接住吏部下发的调令,才知这人世间真的是有奇迹存在的。

    “我真被安排去了兵部?!”

    古毕看着调令文书上的两个字,手都忍不住发抖。

    却听吏部主事回应他一句,“是去兵部武库司,那个衙门活多又累,把人当牛马用的,值得你这么高兴?”

    “没关系,能去兵部我就满足,谢谢主事!”

    古毕说着,掏出块碎银子塞给吏部主事,当做喜钱。

    吏部主事也没和古毕客气,掂量着把银子揣好,又高声唱起其他幸运儿的名字。

    没一会,三十来份调令发出去,主事的钱袋子渐渐饱满起来。

    “各位大人,你们收了吏部的调令,记得在要求的期限内去新部堂报道,回见吧!”

    “恭送主事!”

    得到调令的人一同拱礼。

    唯独古毕一脸愁云,等吏部主事转身后,立刻追了上去。

    “古大人还有事情?”

    吏部主事停下,疑惑地望着古毕,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捂在钱袋上。

    但古毕想问的事和钱没半点关系,他想问的是……“关秋屿这次还是没有授官么?”

    而他的问题,也是翰林院其余人的问题,毕竟昨晚的传言都说了,关秋屿的授官是由皇帝亲自过问的,按理说,今天这批调令里该有关秋屿的一份。

    吏部主事被众人盯着,面上浮了笑,装作相熟似的,在古毕肩上拍了两下。

    “嗐!我当你想问什么,原来是想知道关秋屿的授官?也不瞒着大家,那位关秋屿嘛……情况特殊,皇帝有口谕,吏部需谨慎对待此事,先得问过关秋屿的意愿,再下发调令。”

    “哇——”

    “还能这样么?关秋屿是状元不假,但由皇帝亲自为他授官,这也太叫人羡慕了吧?”

    “你这话不对哦!状元授官,本就该由皇帝亲为!是他们吏部一再拖延才拖成现在这样的!”

    一时间,风头急转。

    刚才还一片惊叹的人群,忽然安静如死,还把目光投向了吏部主事。

    “这……我也是听命行事,诸位可别记恨我啊!”

    吏部主事说完灰溜溜小跑离开。

    等跑出了翰林院大门,他坐进马车,催着一同来的随从快点赶车走人。

    随从扬了马鞭,一边与吏部主事搭话。

    “您说,那关秋屿真的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吏部主事在数钱袋的银子,听言冷笑了声。

    “皇帝的口谕是这么回事,但是,也要看内阁的聂尚书答不答应啊!瞧着吧,事情且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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