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审问（修）
宋光华自谦的话音刚落，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堆穿着制服的警察把院子包围了。
现在是五月份，警察穿的都是夏季的“五八式”警服，上衣白色下装藏青色，头戴白色大檐帽。
他们训练有素把在场的三人包了饺子，准确来说是警察控制住了屋外的三个涉案人员，同时分派了人手把屋里的宋光辉也带了出来。
在这群警察里面，脸赞人高腿的唐承烨长鹤立鸡群。有些土气的藏青色裤子穿在他身上，仿佛是什么名师设计款，明明都是一样的制服，他用脸和身材诠释出与众不同的时尚感。
唐承烨看到许长赢的时候，就分了很大的注意力到她身上。此时他的目光更是明目张胆地锁定在她身上，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从许长赢脸上看不出惊慌的神色，他心底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再次验证自己猜想的笃定。
唐承烨怀疑许长赢很久了，从他第一次见到父母口中重情重义的好女孩开始，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许长赢身上有着一股跟周围格格不入的气质，她所表露出来的情感像是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看着真切却又充满距离。
父母笑他犯了职业病才如此多疑，但唐承烨总觉得这个许长赢并不是普通的姑娘。
他第一次去长旺村调查时，听到孙卫军对许长赢的评价——胆大心细、乐于助人、大方不计较。在闻景和的话里话外，也能感受到他对她不同寻常的维护，就像是在帮她隐瞒着什么。
或许隐瞒的东西，跟那两个绑匪有关。可是唐承烨不能在闻景和不情愿的情况下逼问他，他是一个受害者而不是自己的嫌疑犯。
第二次见到许长赢，她比第一次见面时主动了很多，招呼周到且热情就像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而她越是这样，唐承烨越怀疑她心里有鬼，只是没证据抓不住她的马脚。
第三次见面是在唐承烨家，她的出现让他警铃大作，只是那会时间紧迫，他赶着回县里工作，没空摸清她的目的。
第四次见面是前几天，许长赢身边带着的“弟弟”换了个人，唐承烨没有贸然问起闻景和。闻景和那样的家庭背景，失踪了这么久还一直待在个小山村里，才让人奇怪，离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让许长赢直到自己的职业提前产生警惕。唐承烨一直没有正面向她问过与闻景和、绑匪相关的事。
许长赢见到他就跑，还说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想吐。虽然后来解释清楚是误会，但是唐承烨并没有错过她言行之间隐隐的抗拒。
这种抗拒来得很突兀，就像阳光明媚的午后突然飘起了雨丝。
在此之前唐承烨是能感受到许长赢的防备心的，但那更像是一种对不熟悉的人的正常心理，还不至于到抗拒的程度。
唐承烨想了很久，终于找到那天他们碰面时，与此前三次有什么不同。
那是许长赢第一次看到他穿警服，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警察。
什么人会看到警察，就抗拒呢？
唐承烨在宋光华的院子门前找到了答案，他让手下的人去翻找宋光华的屋子，顺便看住那三个男人，自己则站在了许长赢面前。他相信许长赢不会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同时也自信就算人跑了，他也能立刻抓回来。
许长赢被迫面对唐承烨的微笑，皮笑肉不笑，自带危险气息。她宁愿看到唐承烨严肃的脸，也不想承受这可怖的笑容。
警察小队的办事效率很高，没一会就搜完了宋光华的院子。一群警察带着他们四个人，以及搜出来一堆东西回了银川县公安局。
公安局的地址许长赢不陌生，就在她吐过的巷子深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一个公安局要躲在这么深的地方。
这不是许长赢第一次进公安局，在现代时她们一家三口出车祸，她从医院醒来之后，到公安局去跟肇事司机协调过、结案的时候也去认领过父母的遗物。
六十年代的公安局还没有现代那么先进，并不会每次问话都被录像。但许长赢还是坐进了一个带摄像头的审问房，这实在待遇很高。
银川县公安局一共就两个带录像功能的审问房，一般调查重大案件的时候才会启用，小的案件用不着浪费价格高昂的录像带。
负责审问许长赢的是一个脸有些国字脸十分英气的女警察，她注意到对方戴的是无檐软帽，看上去有点像贝雷帽。她十分配合警察小姐姐的问话，有问必答没有丝毫犹豫，可在警察小姐姐看来许长赢每个问题都是无效回答。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说的全部都是废话。
“你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回来问话吗？”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警察同志有需要，我一定无条件配合。
“你和其他三个人认识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是要办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请废品收购站的员工帮我修一下坏掉的收音机，那是他家。
……
警察小姐姐本来是很有耐心的，想用温和的方式从许长赢嘴里挖出些消息，毕竟她看许长赢是个长得漂亮的姑娘，看着不像坏人，难免会有些怜惜。可是问来问去毫无进展，她也有些急了。
人一旦急躁起来，态度也会瞬间变差。
许长赢没有因为对方的变脸而表露出害怕或不安，依然保持着笑脸，继续回答着对调查没有任何帮助的废话。
警察小姐姐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连哄带骗，都没能让许长赢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十分挫败地结束了审讯。
等警察小姐姐关门出去，许长赢在审讯房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的情绪。她只是收敛了笑容，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目光涣散地盯着桌子的某处看，像是在发呆。
唐承烨皱着眉听着下属的报告，四个人除了一开始就被说服当他们线人的顾客，其他三个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许长赢一慨不知，宋光辉沉默是金，而宋光华一直在绕圈子，他承认屋子里那些价格不菲的东西是自己帮人带的，可是那都是拿人情换回来的。
屋里的东西虽然价格不菲，但不是唐承烨真正想要找的东西。这些东西就算宋光华承认了，罪名最多是投机倒把。可他要找的是，跟走私文物到国外的团伙有关的线索。
省里抓到一伙倒卖文物的盗墓贼，从他们嘴里得知每次盗取的文物都是交给一个组织帮忙倒卖，那个组织是通过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黑市打掩护交易文物，最后运出境外拍卖。
为了揪出走私组织的幕后黑手，省里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调查这个案件。唐承烨接到上级通知，这个组织内部有成员在银川县范围内活动，命令他负责带队彻查、抓捕相关罪犯。
彼时他才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没多久，因着之前的累累军功，才会二十八岁的年纪就当上了银川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局里大家对他这个空降高位的人并不看好，甚至有些不屑。当这么重要的案件落到他手上之后，局里很多老人对他的不满就更深了。
唐承烨需要用这个案子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有足够的资格和实力担得起副局长这个位置。
在下属问完话一无所获之后，唐承烨决定自己亲自上阵，挨个问话。
许长赢的顺序被排到最后，当唐承烨推开她的审讯室房门时，她正趴在里面睡得正香。听到一点声响，立刻睁开了眼。
“许长赢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还能减轻刑罚，要是做证人指认出主谋，立了功就能少受几年苦。”
唐承烨这回再也没有露出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的神情很严肃，眼睛直直地盯着许长赢，就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的表情让许长赢感到强烈的不适，她看到了轻蔑、厌恶以及藏得很深的同情。
“在您宣判我有罪之前，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罪名吧。”
许长赢承认自己有被激怒，无法如之前一样淡定，开始急切地想要摆脱这个审讯室：“唐警官，我要是犯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麻烦您告诉我一声，让我死也死个明白。”您这个字被咬了重音，反衬出与本意完全不同的嘲讽意味。
她真切的愤怒让唐承烨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一丝动摇，很少有演技这么好的犯人，就像精神分裂一样将罪名当做是别人的，自己流露出蒙冤的憋屈。
“我们在调查一单重大走私案，你的身影总是不时地出现在我们的调查过程。”唐承烨拉开许长赢对面的椅子坐下，从随身携带的牛皮文件袋里抽出一沓照片，然后放到了许长赢面前。
她在听到走私案的时候，心底重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发现了自己是个来历诡异的黑户，与供销社也无关。
可是心很快又悬了起来。
许长赢可以断定自己跟什么走私没有任何牵连，可是唐承烨拿出了证据，她只能尽可能仔细从证据中找出有利于自己辩驳的部分。
这些这些照片大部分的环境，许长赢都很熟悉。是小狼山，照片里有当初她救闻景和的地方、拿了两百块的山洞、血迹斑斑的泥土以及被她搜过身的两个劫匪的尸体。一些照片她则完全没见过。
许长赢抽出自己陌生的照片，放到一边，然后才一一摆开那些自己经历过的照片。此时审讯室里十分安静，只有摄像头工作的声音以及照片与桌面摩擦的声响。
将思路捋顺后许长赢抬起头，不料与唐承烨四目相对。在他沉静的目光中，有一瞬间她觉得心虚想把一切脱口而出，但理智很快制止了她。
他或许是值得人民信赖的警察，而她此时不再是完全清白可以寻求庇佑的百姓。抛开她是个穿越者不谈，她违背现下的规定违规经营国营供销社，且多次在黑市有大额交易并不打算停止。
尽管她从未害过人，还帮了不少人，可在立场上，她站在他的对立面。
唐承烨感觉到许长赢有一瞬间的动容，以为她终于要直言不讳说出一切的时候，冰雪消融的峰顶又被皑皑白雪重新覆盖。
“我在小狼山救过一个男孩，叫闻景和。这两个是绑架他的绑匪，被他防卫过当误杀。我上山找野菜时将他救回长旺村，因为当时经济拮据，没有足够的钱带他去镇上找医生治伤。”许长赢指了指案发地点的那张照片，“我们想着绑匪身上应该会有钱，就回到这里。我搜了两个绑匪的身，拿走他们身上的四十五块三毛六分钱和一些票据。”
唐承烨把绑匪藏身的山洞照片单独拿出来，“闻景和同志说山洞里藏着一万块钱赎金，我们去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任何财物。你是否在事后返回过山洞，自己拿走那些钱？”
现在是五月份，警察穿的都是夏季的“五八式”警服，上衣白色下装藏青色，头戴白色大檐帽。
他们训练有素把在场的三人包了饺子，准确来说是警察控制住了屋外的三个涉案人员，同时分派了人手把屋里的宋光辉也带了出来。
在这群警察里面，脸赞人高腿的唐承烨长鹤立鸡群。有些土气的藏青色裤子穿在他身上，仿佛是什么名师设计款，明明都是一样的制服，他用脸和身材诠释出与众不同的时尚感。
唐承烨看到许长赢的时候，就分了很大的注意力到她身上。此时他的目光更是明目张胆地锁定在她身上，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从许长赢脸上看不出惊慌的神色，他心底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再次验证自己猜想的笃定。
唐承烨怀疑许长赢很久了，从他第一次见到父母口中重情重义的好女孩开始，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许长赢身上有着一股跟周围格格不入的气质，她所表露出来的情感像是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看着真切却又充满距离。
父母笑他犯了职业病才如此多疑，但唐承烨总觉得这个许长赢并不是普通的姑娘。
他第一次去长旺村调查时，听到孙卫军对许长赢的评价——胆大心细、乐于助人、大方不计较。在闻景和的话里话外，也能感受到他对她不同寻常的维护，就像是在帮她隐瞒着什么。
或许隐瞒的东西，跟那两个绑匪有关。可是唐承烨不能在闻景和不情愿的情况下逼问他，他是一个受害者而不是自己的嫌疑犯。
第二次见到许长赢，她比第一次见面时主动了很多，招呼周到且热情就像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而她越是这样，唐承烨越怀疑她心里有鬼，只是没证据抓不住她的马脚。
第三次见面是在唐承烨家，她的出现让他警铃大作，只是那会时间紧迫，他赶着回县里工作，没空摸清她的目的。
第四次见面是前几天，许长赢身边带着的“弟弟”换了个人，唐承烨没有贸然问起闻景和。闻景和那样的家庭背景，失踪了这么久还一直待在个小山村里，才让人奇怪，离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让许长赢直到自己的职业提前产生警惕。唐承烨一直没有正面向她问过与闻景和、绑匪相关的事。
许长赢见到他就跑，还说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想吐。虽然后来解释清楚是误会，但是唐承烨并没有错过她言行之间隐隐的抗拒。
这种抗拒来得很突兀，就像阳光明媚的午后突然飘起了雨丝。
在此之前唐承烨是能感受到许长赢的防备心的，但那更像是一种对不熟悉的人的正常心理，还不至于到抗拒的程度。
唐承烨想了很久，终于找到那天他们碰面时，与此前三次有什么不同。
那是许长赢第一次看到他穿警服，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警察。
什么人会看到警察，就抗拒呢？
唐承烨在宋光华的院子门前找到了答案，他让手下的人去翻找宋光华的屋子，顺便看住那三个男人，自己则站在了许长赢面前。他相信许长赢不会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同时也自信就算人跑了，他也能立刻抓回来。
许长赢被迫面对唐承烨的微笑，皮笑肉不笑，自带危险气息。她宁愿看到唐承烨严肃的脸，也不想承受这可怖的笑容。
警察小队的办事效率很高，没一会就搜完了宋光华的院子。一群警察带着他们四个人，以及搜出来一堆东西回了银川县公安局。
公安局的地址许长赢不陌生，就在她吐过的巷子深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一个公安局要躲在这么深的地方。
这不是许长赢第一次进公安局，在现代时她们一家三口出车祸，她从医院醒来之后，到公安局去跟肇事司机协调过、结案的时候也去认领过父母的遗物。
六十年代的公安局还没有现代那么先进，并不会每次问话都被录像。但许长赢还是坐进了一个带摄像头的审问房，这实在待遇很高。
银川县公安局一共就两个带录像功能的审问房，一般调查重大案件的时候才会启用，小的案件用不着浪费价格高昂的录像带。
负责审问许长赢的是一个脸有些国字脸十分英气的女警察，她注意到对方戴的是无檐软帽，看上去有点像贝雷帽。她十分配合警察小姐姐的问话，有问必答没有丝毫犹豫，可在警察小姐姐看来许长赢每个问题都是无效回答。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说的全部都是废话。
“你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回来问话吗？”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警察同志有需要，我一定无条件配合。
“你和其他三个人认识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是要办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请废品收购站的员工帮我修一下坏掉的收音机，那是他家。
……
警察小姐姐本来是很有耐心的，想用温和的方式从许长赢嘴里挖出些消息，毕竟她看许长赢是个长得漂亮的姑娘，看着不像坏人，难免会有些怜惜。可是问来问去毫无进展，她也有些急了。
人一旦急躁起来，态度也会瞬间变差。
许长赢没有因为对方的变脸而表露出害怕或不安，依然保持着笑脸，继续回答着对调查没有任何帮助的废话。
警察小姐姐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连哄带骗，都没能让许长赢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十分挫败地结束了审讯。
等警察小姐姐关门出去，许长赢在审讯房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的情绪。她只是收敛了笑容，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目光涣散地盯着桌子的某处看，像是在发呆。
唐承烨皱着眉听着下属的报告，四个人除了一开始就被说服当他们线人的顾客，其他三个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许长赢一慨不知，宋光辉沉默是金，而宋光华一直在绕圈子，他承认屋子里那些价格不菲的东西是自己帮人带的，可是那都是拿人情换回来的。
屋里的东西虽然价格不菲，但不是唐承烨真正想要找的东西。这些东西就算宋光华承认了，罪名最多是投机倒把。可他要找的是，跟走私文物到国外的团伙有关的线索。
省里抓到一伙倒卖文物的盗墓贼，从他们嘴里得知每次盗取的文物都是交给一个组织帮忙倒卖，那个组织是通过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黑市打掩护交易文物，最后运出境外拍卖。
为了揪出走私组织的幕后黑手，省里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调查这个案件。唐承烨接到上级通知，这个组织内部有成员在银川县范围内活动，命令他负责带队彻查、抓捕相关罪犯。
彼时他才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没多久，因着之前的累累军功，才会二十八岁的年纪就当上了银川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局里大家对他这个空降高位的人并不看好，甚至有些不屑。当这么重要的案件落到他手上之后，局里很多老人对他的不满就更深了。
唐承烨需要用这个案子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有足够的资格和实力担得起副局长这个位置。
在下属问完话一无所获之后，唐承烨决定自己亲自上阵，挨个问话。
许长赢的顺序被排到最后，当唐承烨推开她的审讯室房门时，她正趴在里面睡得正香。听到一点声响，立刻睁开了眼。
“许长赢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还能减轻刑罚，要是做证人指认出主谋，立了功就能少受几年苦。”
唐承烨这回再也没有露出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的神情很严肃，眼睛直直地盯着许长赢，就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的表情让许长赢感到强烈的不适，她看到了轻蔑、厌恶以及藏得很深的同情。
“在您宣判我有罪之前，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罪名吧。”
许长赢承认自己有被激怒，无法如之前一样淡定，开始急切地想要摆脱这个审讯室：“唐警官，我要是犯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麻烦您告诉我一声，让我死也死个明白。”您这个字被咬了重音，反衬出与本意完全不同的嘲讽意味。
她真切的愤怒让唐承烨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一丝动摇，很少有演技这么好的犯人，就像精神分裂一样将罪名当做是别人的，自己流露出蒙冤的憋屈。
“我们在调查一单重大走私案，你的身影总是不时地出现在我们的调查过程。”唐承烨拉开许长赢对面的椅子坐下，从随身携带的牛皮文件袋里抽出一沓照片，然后放到了许长赢面前。
她在听到走私案的时候，心底重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发现了自己是个来历诡异的黑户，与供销社也无关。
可是心很快又悬了起来。
许长赢可以断定自己跟什么走私没有任何牵连，可是唐承烨拿出了证据，她只能尽可能仔细从证据中找出有利于自己辩驳的部分。
这些这些照片大部分的环境，许长赢都很熟悉。是小狼山，照片里有当初她救闻景和的地方、拿了两百块的山洞、血迹斑斑的泥土以及被她搜过身的两个劫匪的尸体。一些照片她则完全没见过。
许长赢抽出自己陌生的照片，放到一边，然后才一一摆开那些自己经历过的照片。此时审讯室里十分安静，只有摄像头工作的声音以及照片与桌面摩擦的声响。
将思路捋顺后许长赢抬起头，不料与唐承烨四目相对。在他沉静的目光中，有一瞬间她觉得心虚想把一切脱口而出，但理智很快制止了她。
他或许是值得人民信赖的警察，而她此时不再是完全清白可以寻求庇佑的百姓。抛开她是个穿越者不谈，她违背现下的规定违规经营国营供销社，且多次在黑市有大额交易并不打算停止。
尽管她从未害过人，还帮了不少人，可在立场上，她站在他的对立面。
唐承烨感觉到许长赢有一瞬间的动容，以为她终于要直言不讳说出一切的时候，冰雪消融的峰顶又被皑皑白雪重新覆盖。
“我在小狼山救过一个男孩，叫闻景和。这两个是绑架他的绑匪，被他防卫过当误杀。我上山找野菜时将他救回长旺村，因为当时经济拮据，没有足够的钱带他去镇上找医生治伤。”许长赢指了指案发地点的那张照片，“我们想着绑匪身上应该会有钱，就回到这里。我搜了两个绑匪的身，拿走他们身上的四十五块三毛六分钱和一些票据。”
唐承烨把绑匪藏身的山洞照片单独拿出来，“闻景和同志说山洞里藏着一万块钱赎金，我们去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任何财物。你是否在事后返回过山洞，自己拿走那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