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阿土早在抵达须银市的时候就打听过了，万象山里什么都有，异兽种类繁杂，数不胜数，其中有一种叫做赤羽彘。
那是一种形似野猪的异兽，身上长着无数长而刚硬的毛，毛下的皮却异常柔软，经受得住高温炙烤，是用来制作暖水袋的最好材料。
她想要的就是它的毛皮。
“我陪你等吧。”屠野看她皱眉沉思，试探地问：“你在找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找。”
阿土沉默了片刻，本想给他一个惊喜，但她对赤羽彘实在知之甚少，倒不如求助于见多识广的屠野，于是坦白道：“我想找赤羽彘。”
“你找它做什么？你该不会……该不会连赤羽彘都想驯化吧？”
屠野大惊失色，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体贴地科普道：“赤羽彘是典型的杂食性异兽，像是赤眼兔之类的小型动物是它们最爱的食物，因此，它们经常会埋伏在兔子窝边……”
阿土顿时双阳放光，在四周搜索起来。
“别找了，这里有界碑，它们不一定跑得出来，我们上去一点试试？”屠野提议。
“行，但你得跟紧我。”
这里地形平缓，他们很快就到了界碑之外的地界，伸手便能触到那道无形的界碑。
他俩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夜色暗了，界碑之内才传来一阵特别的微小声音。
那是潺潺流淌的水声。
“这附近有一汪活泉，似乎只有晚上才会出现，赤羽彘是群居性异兽，它们需要水源来维持生命活动，今日阳光这么强烈，它们一定会来这儿喝水。”
屠野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的草丛，低声说：“我们躲那儿去，再等会儿，一定能遇到被水源吸引过来的赤羽彘。”
“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还行叭，一般厉害。”屠野随便客气一下。
日光越来越暗，林中越来越冷，手臂上阴冷刺痛的感觉再度传来，他轻轻喘了一口气，努力忍下那股深入骨髓的痛，用余光悄无声息地观察靠在他手臂上的阿土。
她那头小弹簧正在随风轻轻摆动，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那个水池，全身像是被冻结了一般，神情专注地等待着猎物。
他不禁有些好奇，阿土想要那赤羽彘究竟有何妙用，赤羽彘就只有那两根尖锐又锋利的牙齿值些钱，别的地方倒是一文不值。
她该不会是想利用彘牙打造一把武器？
然后……送给他？
啧，如果真是这样……
那这赤羽彘，今晚必须得捉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阿土仍旧像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静静地注视着水池的方向，忽然，一阵窸窣动静传来，紧随其后的是哗啦哗啦的饮水声。
这么近的距离，他很快听到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那心跳顺着他的手臂传了上来，竟也感染了他，让他也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冷静，别激动，不一定是给你猎的赤羽彘……屠野默默告诫着他那颗敏感又缺爱的小心脏。
月光下，阿土入迷地盯着水池边那七八只赤羽彘，眼珠不停转悠，似在思考哪一只赤羽彘更加肥美可口，她的面孔坚定，脸上毫无畏惧之意，散发着一股独特又拧巴的美，虽然不是明媚耀眼的长相，但还是……怪好看的。
屠野努力压制着他那小鹿乱撞一般的心跳，犹在春心懵懂呢，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迷茫地揉了揉屁股，刚想开口询问，阿土已经扛着先前垫在屁股下的锄头，气势汹汹地跨过界碑冲了过去。
“……你小心一点。”
他一脸平静地爬了起来，只盼着下次行动前，她能数个倒计时，刚刚摔的那一屁墩，多少是有些破坏他的美男形象了。
屠野还在默默想着，那方的阿土已经如同影子一般迅速靠近了那群赤羽彘，然后向着彘群里最大的那只冲过去。
“擒贼先擒王！聪明！”
他大声叫好，也不躲在草丛里了，指尖凝着一个水球，暗自寻找着出手的时机。
可惜，阿土并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
她一跃跳上那只最大的赤羽彘背上，挥动锄头将周围其他的赤羽彘吓退，随后脚步一点，落在它们不远处。
落地的瞬间，七八只赤羽彘猛地向她袭去，而她手起刀落，将赤羽彘王的头部整齐挖断，然后，挑衅似的，一脚将那血淋淋的形似野猪的头颅踢进了水池里。
屠野刚想竖大拇指，忽然反应过来，有些错愕地提醒她，“赤羽彘牙做的匕首最是锋利，锋利程度可削骨，很值钱，得留着。”
他重重地强调了“留着”两个字，话音刚落，脸就垮了下来，黯然伤神地想着，她对那对獠牙那么粗鲁，定然不是为了送他礼物才猎杀的赤羽彘。
咔嚓一声响，他的心碎了。
阿土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拖着赤羽彘的后脚，正准备穿过界碑，抬眸就见他捶胸顿足，她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喜欢……这个？”
言语间，池底的淤泥向上涌动，托着水池里的赤羽彘头稳稳地落在了屠野跟前。
屠野：“……”
喜欢是喜欢，但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
“你不喜欢吗？”阿土又问。
屠野：“……”
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形似野猪的彘头正在喷血，喷出的血混着污泥向下滴落，留下团团污迹。他眼疾手快地向后撤了两步，衣服才幸免于难。
“我……喜欢，很喜欢。”屠野生无可恋地答。
“你喜欢就好，我不会让你抱着它的。”阿土安慰着，边召来更多泥土，将赤羽彘头包裹起来，然后大摇大摆地穿过了界碑。
那裹满腥臭淤泥的彘头就飘在她身后。
屠野心里一软，于是默默收回了指尖的水球，心想这声女英雄真不是白叫的，他打定主意，以后就要当男子汉，专心吃软饭的男子汉。
……
朔日朔星虽已落下山头，但余晖犹在，火红的云从地平线的位置向上扩散，映得插入天际的万象山像是一柄发光的宝剑，宝剑外飞出一艘洁白又炫酷的飞舟，像是月牙似的挂在天边。
夜空之下，站着一个正在凝视月牙的黑影。
那黑影身后有一丛茂密的野草，草上开着一簇缤纷的九重瓣芍药，眨眼功夫，那九重瓣芍药忽然变成一只人类手臂，随后缓缓变化出了肩膀……
“我们今天的损失有点多，不过，为了大业，这点死伤是不可避免的，幸好我们已经拿到了白潭的移民信息，只是……”
那黑影顿了顿，忽然拿出一套黑袍和面具递给身后那由芍药变化而成的男人，戏谑地捂上眼睛，道：“快穿上吧，我可不想看裸男。”
“你下次全身拟态的时候，别被我逮着。”
说话的人很快解除拟态，渐渐显露了身型。
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穿上黑袍后，仍然能看到他宽阔有力的肩膀和挺拔的身体线条。
他抬眸注视着即将消失于天际的飞舟，失神了片刻，喃喃道：“壁虎，我们该回去了。”
那飞舟下方悬挂着一只无头的赤羽彘身和一个没了身子的赤羽彘头，乍一看去，甚是恐怖骇人，男人嘲讽地抿了抿嘴，绽开一个未及眼底的笑。
屠野也恰在此时望向窗外，地面上那道黑影早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黑点，融入了万千夜色中。
彼时的两人都不知道，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视，但一人在飞舟内，身旁是阿土，一人在飞舟外，手里拿的是阿土哥哥的档案。
他们的结局在此时已分出高低。
这些，屠野当然不知道。
他靠在椅背上，飞舟内暖和的灯打在身上，全身的痛有所缓解。他闭着眼，已经来不及思考飞舟下方悬挂的无头彘和彘头即将给须银市的农户们带来什么样的震撼。
他只知道，他的星芒——父亲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即将因为阿土的到来而变得脆弱不堪。尽管他不反感这样的变化，甚至还因为阿土选择他、信任他而感到开心雀跃，但……
星芒可是他的老婆，谁能忍受老婆被人弄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黑土？就算那人是心上人，但也不是……不是不能忍。
“这个叫甜菜，这个叫开的花像星星一样，就叫星子菜好了，这个叫……”阿土凑到生态箱前，指着先前他发现的那株长有豆荚的植物，一脸兴奋地问：“你想好它的名字了吗？”
屠野思索一秒，道：“土豆。”
“土豆？这个名字好像有点……敷衍。”
”敷衍？怎么会呢。”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指着虚拟屏幕，说：“你看，这是母星的资料。虽然不是所有有豆荚的植物都叫豆类，但大部分豆类植物都有豆荚，你看它有没有豆荚？”
说着，他朝生态箱里努了努嘴。
“有。”阿土点头。
“那他是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是。”阿土弱弱道。
“那你现在还觉得土豆这个名字敷衍吗？”屠野得意地挑眉。
她被他有理有据的一套说辞说懵了，好半晌，才闷闷道：“不敷倒是不敷，但总感觉土土的。”
“那这样，让它跟我姓好了……”屠野望了望夜空，突然大声道：“它的名字叫屠豆！”
“屠……屠豆？”
“阿土，你觉得好听吗？”屠野满脸期待地看向生态箱，道：“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要百般爱护它，呵护它长大，然后一口吃掉它。”
“好听，只是……”阿土一脸茫然地问：“你怎么知道它是儿子？”
“男人的第六感。”屠野颇自豪。
“可是……在作物里，雄株是不会结果的，所以，它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儿子。”
“女儿？”
屠野凑近生态箱，细细查看那株开着三色花、缀满豆荚的植株，心想如果屠豆真是他女儿的话，这个名字便有些粗狂了。
“那叫它屠豆豆吧，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正准备回到驾驶位，忽然看见生态箱里所有植物像是变魔术似的，一片又一片嫩绿的叶子“咻咻咻”地长出来。
这是……
这是阿土在使用异能。
屠野垂眸望去，阿土闭着眼，从她身上溢出源源不断的力量，那力量隔着薄薄的生态箱壁，和里面的土壤、植物共鸣着，交谈着。
几秒后，生态箱的顶部被叶子们撬开。
它们在飞舟内肆意生长，迅速抽枝发芽，开花结果，随后又瓜熟蒂落，等屠野反应过来时，怀里已经落满了成熟的屠豆，啊不，是屠豆豆。
“你……是想给我尝尝屠豆豆的味道？”
虽是问句，但屠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叹息一声，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小心呵护和万般宠爱的感觉当真是美妙难言，简直令他心都快化了。
“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喜……”
屠野略带羞涩地扭了扭腰，话还没有说完，阿土“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吓了一跳，赶紧将屠豆豆放在一边，弯腰将她抱起来。
“你怎么这么虎，就算是想让我尝尝味道，也不值当你这么做啊，看吧，又晕了吧。”
屠野摸了摸她的脸，轻声抱怨道：“你看看你，衣服上全是蛇血彘血，淤泥点子飞溅得到处都是，像一个狼狈的小乞丐似的，你这样晕着了，我怎么忍心让你这般睡着？”
屠野刚要凝出水球，手指突然袭来一股刺骨的痛，他顿了顿，看一眼阿土，又瞧一眼淋浴室，最后一咬牙，抱着她往淋浴室走去。
“反正我迟早要吃软饭，晚吃不如早吃。”
那是一种形似野猪的异兽，身上长着无数长而刚硬的毛，毛下的皮却异常柔软，经受得住高温炙烤，是用来制作暖水袋的最好材料。
她想要的就是它的毛皮。
“我陪你等吧。”屠野看她皱眉沉思，试探地问：“你在找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找。”
阿土沉默了片刻，本想给他一个惊喜，但她对赤羽彘实在知之甚少，倒不如求助于见多识广的屠野，于是坦白道：“我想找赤羽彘。”
“你找它做什么？你该不会……该不会连赤羽彘都想驯化吧？”
屠野大惊失色，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体贴地科普道：“赤羽彘是典型的杂食性异兽，像是赤眼兔之类的小型动物是它们最爱的食物，因此，它们经常会埋伏在兔子窝边……”
阿土顿时双阳放光，在四周搜索起来。
“别找了，这里有界碑，它们不一定跑得出来，我们上去一点试试？”屠野提议。
“行，但你得跟紧我。”
这里地形平缓，他们很快就到了界碑之外的地界，伸手便能触到那道无形的界碑。
他俩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夜色暗了，界碑之内才传来一阵特别的微小声音。
那是潺潺流淌的水声。
“这附近有一汪活泉，似乎只有晚上才会出现，赤羽彘是群居性异兽，它们需要水源来维持生命活动，今日阳光这么强烈，它们一定会来这儿喝水。”
屠野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的草丛，低声说：“我们躲那儿去，再等会儿，一定能遇到被水源吸引过来的赤羽彘。”
“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还行叭，一般厉害。”屠野随便客气一下。
日光越来越暗，林中越来越冷，手臂上阴冷刺痛的感觉再度传来，他轻轻喘了一口气，努力忍下那股深入骨髓的痛，用余光悄无声息地观察靠在他手臂上的阿土。
她那头小弹簧正在随风轻轻摆动，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那个水池，全身像是被冻结了一般，神情专注地等待着猎物。
他不禁有些好奇，阿土想要那赤羽彘究竟有何妙用，赤羽彘就只有那两根尖锐又锋利的牙齿值些钱，别的地方倒是一文不值。
她该不会是想利用彘牙打造一把武器？
然后……送给他？
啧，如果真是这样……
那这赤羽彘，今晚必须得捉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阿土仍旧像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静静地注视着水池的方向，忽然，一阵窸窣动静传来，紧随其后的是哗啦哗啦的饮水声。
这么近的距离，他很快听到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那心跳顺着他的手臂传了上来，竟也感染了他，让他也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冷静，别激动，不一定是给你猎的赤羽彘……屠野默默告诫着他那颗敏感又缺爱的小心脏。
月光下，阿土入迷地盯着水池边那七八只赤羽彘，眼珠不停转悠，似在思考哪一只赤羽彘更加肥美可口，她的面孔坚定，脸上毫无畏惧之意，散发着一股独特又拧巴的美，虽然不是明媚耀眼的长相，但还是……怪好看的。
屠野努力压制着他那小鹿乱撞一般的心跳，犹在春心懵懂呢，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迷茫地揉了揉屁股，刚想开口询问，阿土已经扛着先前垫在屁股下的锄头，气势汹汹地跨过界碑冲了过去。
“……你小心一点。”
他一脸平静地爬了起来，只盼着下次行动前，她能数个倒计时，刚刚摔的那一屁墩，多少是有些破坏他的美男形象了。
屠野还在默默想着，那方的阿土已经如同影子一般迅速靠近了那群赤羽彘，然后向着彘群里最大的那只冲过去。
“擒贼先擒王！聪明！”
他大声叫好，也不躲在草丛里了，指尖凝着一个水球，暗自寻找着出手的时机。
可惜，阿土并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
她一跃跳上那只最大的赤羽彘背上，挥动锄头将周围其他的赤羽彘吓退，随后脚步一点，落在它们不远处。
落地的瞬间，七八只赤羽彘猛地向她袭去，而她手起刀落，将赤羽彘王的头部整齐挖断，然后，挑衅似的，一脚将那血淋淋的形似野猪的头颅踢进了水池里。
屠野刚想竖大拇指，忽然反应过来，有些错愕地提醒她，“赤羽彘牙做的匕首最是锋利，锋利程度可削骨，很值钱，得留着。”
他重重地强调了“留着”两个字，话音刚落，脸就垮了下来，黯然伤神地想着，她对那对獠牙那么粗鲁，定然不是为了送他礼物才猎杀的赤羽彘。
咔嚓一声响，他的心碎了。
阿土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拖着赤羽彘的后脚，正准备穿过界碑，抬眸就见他捶胸顿足，她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喜欢……这个？”
言语间，池底的淤泥向上涌动，托着水池里的赤羽彘头稳稳地落在了屠野跟前。
屠野：“……”
喜欢是喜欢，但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
“你不喜欢吗？”阿土又问。
屠野：“……”
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形似野猪的彘头正在喷血，喷出的血混着污泥向下滴落，留下团团污迹。他眼疾手快地向后撤了两步，衣服才幸免于难。
“我……喜欢，很喜欢。”屠野生无可恋地答。
“你喜欢就好，我不会让你抱着它的。”阿土安慰着，边召来更多泥土，将赤羽彘头包裹起来，然后大摇大摆地穿过了界碑。
那裹满腥臭淤泥的彘头就飘在她身后。
屠野心里一软，于是默默收回了指尖的水球，心想这声女英雄真不是白叫的，他打定主意，以后就要当男子汉，专心吃软饭的男子汉。
……
朔日朔星虽已落下山头，但余晖犹在，火红的云从地平线的位置向上扩散，映得插入天际的万象山像是一柄发光的宝剑，宝剑外飞出一艘洁白又炫酷的飞舟，像是月牙似的挂在天边。
夜空之下，站着一个正在凝视月牙的黑影。
那黑影身后有一丛茂密的野草，草上开着一簇缤纷的九重瓣芍药，眨眼功夫，那九重瓣芍药忽然变成一只人类手臂，随后缓缓变化出了肩膀……
“我们今天的损失有点多，不过，为了大业，这点死伤是不可避免的，幸好我们已经拿到了白潭的移民信息，只是……”
那黑影顿了顿，忽然拿出一套黑袍和面具递给身后那由芍药变化而成的男人，戏谑地捂上眼睛，道：“快穿上吧，我可不想看裸男。”
“你下次全身拟态的时候，别被我逮着。”
说话的人很快解除拟态，渐渐显露了身型。
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穿上黑袍后，仍然能看到他宽阔有力的肩膀和挺拔的身体线条。
他抬眸注视着即将消失于天际的飞舟，失神了片刻，喃喃道：“壁虎，我们该回去了。”
那飞舟下方悬挂着一只无头的赤羽彘身和一个没了身子的赤羽彘头，乍一看去，甚是恐怖骇人，男人嘲讽地抿了抿嘴，绽开一个未及眼底的笑。
屠野也恰在此时望向窗外，地面上那道黑影早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黑点，融入了万千夜色中。
彼时的两人都不知道，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视，但一人在飞舟内，身旁是阿土，一人在飞舟外，手里拿的是阿土哥哥的档案。
他们的结局在此时已分出高低。
这些，屠野当然不知道。
他靠在椅背上，飞舟内暖和的灯打在身上，全身的痛有所缓解。他闭着眼，已经来不及思考飞舟下方悬挂的无头彘和彘头即将给须银市的农户们带来什么样的震撼。
他只知道，他的星芒——父亲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即将因为阿土的到来而变得脆弱不堪。尽管他不反感这样的变化，甚至还因为阿土选择他、信任他而感到开心雀跃，但……
星芒可是他的老婆，谁能忍受老婆被人弄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黑土？就算那人是心上人，但也不是……不是不能忍。
“这个叫甜菜，这个叫开的花像星星一样，就叫星子菜好了，这个叫……”阿土凑到生态箱前，指着先前他发现的那株长有豆荚的植物，一脸兴奋地问：“你想好它的名字了吗？”
屠野思索一秒，道：“土豆。”
“土豆？这个名字好像有点……敷衍。”
”敷衍？怎么会呢。”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指着虚拟屏幕，说：“你看，这是母星的资料。虽然不是所有有豆荚的植物都叫豆类，但大部分豆类植物都有豆荚，你看它有没有豆荚？”
说着，他朝生态箱里努了努嘴。
“有。”阿土点头。
“那他是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是。”阿土弱弱道。
“那你现在还觉得土豆这个名字敷衍吗？”屠野得意地挑眉。
她被他有理有据的一套说辞说懵了，好半晌，才闷闷道：“不敷倒是不敷，但总感觉土土的。”
“那这样，让它跟我姓好了……”屠野望了望夜空，突然大声道：“它的名字叫屠豆！”
“屠……屠豆？”
“阿土，你觉得好听吗？”屠野满脸期待地看向生态箱，道：“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要百般爱护它，呵护它长大，然后一口吃掉它。”
“好听，只是……”阿土一脸茫然地问：“你怎么知道它是儿子？”
“男人的第六感。”屠野颇自豪。
“可是……在作物里，雄株是不会结果的，所以，它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儿子。”
“女儿？”
屠野凑近生态箱，细细查看那株开着三色花、缀满豆荚的植株，心想如果屠豆真是他女儿的话，这个名字便有些粗狂了。
“那叫它屠豆豆吧，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正准备回到驾驶位，忽然看见生态箱里所有植物像是变魔术似的，一片又一片嫩绿的叶子“咻咻咻”地长出来。
这是……
这是阿土在使用异能。
屠野垂眸望去，阿土闭着眼，从她身上溢出源源不断的力量，那力量隔着薄薄的生态箱壁，和里面的土壤、植物共鸣着，交谈着。
几秒后，生态箱的顶部被叶子们撬开。
它们在飞舟内肆意生长，迅速抽枝发芽，开花结果，随后又瓜熟蒂落，等屠野反应过来时，怀里已经落满了成熟的屠豆，啊不，是屠豆豆。
“你……是想给我尝尝屠豆豆的味道？”
虽是问句，但屠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叹息一声，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小心呵护和万般宠爱的感觉当真是美妙难言，简直令他心都快化了。
“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喜……”
屠野略带羞涩地扭了扭腰，话还没有说完，阿土“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吓了一跳，赶紧将屠豆豆放在一边，弯腰将她抱起来。
“你怎么这么虎，就算是想让我尝尝味道，也不值当你这么做啊，看吧，又晕了吧。”
屠野摸了摸她的脸，轻声抱怨道：“你看看你，衣服上全是蛇血彘血，淤泥点子飞溅得到处都是，像一个狼狈的小乞丐似的，你这样晕着了，我怎么忍心让你这般睡着？”
屠野刚要凝出水球，手指突然袭来一股刺骨的痛，他顿了顿，看一眼阿土，又瞧一眼淋浴室，最后一咬牙，抱着她往淋浴室走去。
“反正我迟早要吃软饭，晚吃不如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