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圆满落下帷幕，她旁边的桌仍空空如也。
乔乐也去问过罗优优，林臞怎么样了。
后者只是回家长帮他请了假，具体情况不能过问。
周五的活动课又成了自习，男生恹恹：“老师不会谈恋爱就忘了我们了吧！！”
罗优优一指他：“乱说哟你，黎老师家里有事才请假。”
她扬起下巴示意乔乐也坐上讲台。
罗优优一走，班里憋不住十分钟便开始叽叽喳喳。
乔乐也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出声叫大家安静的效果并不显著。
她莫名地想，要是他在呢？
会不会就不那么吵了。
一整节，她都心不在焉地写着那本必刷题。
往前翻，还能看见少年批改的痕迹。
她灵光一现，对啊，待会就有手机了。
她可以亲自问林臞。
－
乔乐也扶着公交车上的直杆，忐忑不安地编辑着话框的字。
——嘿，在吗？
会不会太傻的开场白了？她斟酌着。
算了，先一股脑打完吧。
——我们班是第七名，奖品有毛巾洗衣粉还有一个铁杯，就是上面印有明崇两个大红字，米筱亦说不太好看，但其实我感觉还好。
——对了，我这两天写了3节必刷，好多不懂。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会不会太明显了？要不改成你请了多久的假？
乔乐也寻思着就要去点删除键。
前方正好碰到一个红灯，车身一阵晃动。
她毫无设备，点成了发送键。
糟了。
她反应过来就要撤回，结果又发现聊天框上闪动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他似删删改改。
等车身悠悠驶过斑马线，她又等了两分钟，对方才发过来两个字。
——我在。
到站了，她下车。
站稳才重新看聊天界面。
林臞又陆陆续续回了几个字，比如星期一就会返校，比如他说等我回去教你。
乔乐也站在年老的梧桐树下，心里莫名开心。
－
窗外是树桠生出第一枝嫩芽，手机在手心里震动了两下。
他的目光从芽转移到屏幕上。
【光：好，我等你。】
【光：你的伤势有大碍吗？多照顾自己。】
门外，传来金秘书与医生交谈的声音。
林臞连忙回了几句就放下手机，重新躺下闭眼。
·
乔乐也盯着林臞最后那句在忙晚点聊。
她觉得，到底来还是因为她，林臞才会受伤。
乔乐也的神情冷了几分，她知道于美玲是故意为之。
她也有错，不应该逞强，在球场上寻求片刻休息。
木邥说的打篮球都是盯着球，反应不过来就下场，有替补。
所以是她分心，间接性导致林臞受伤。
于美玲、、
她躺在床上回想这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了一点。
小学的乔乐也对周围的感情迟钝，许是打小起她就跟着外婆住在一起，陈英跟老钟常年奔波在外。很少有人跟她交流，除了在学校齐声回答问题，就是对着一群鸡鸭鹅嘎嘎叫。
她唯一的兴趣爱好是扑在地上拍纸牌。
当时班里的女孩子都喜欢跳皮筋编花篮，什么一颗星七颗星星亮晶晶编编编花篮。
她背都背不顺口诀，所以从不玩这些游戏。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子跟她一样只会拍纸牌，记忆太远了。
乔乐也只记得她姓周。
但两人的交流仅限于你输了我赢了。
于美玲当时是班长吧？女生流行传纸条，突然传班长喜欢的男孩子喜欢乔乐也。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小学生最看重班委了，因为认为是班长的小跟班会极其有成就感。
于是班长一声令下，女生都不跟乔乐也玩，只有周同学天天傻憨憨陪着拍纸牌。
有一次于美玲找到她说，只要她把假蛇放到周姓同学的书包里，她就代表全部女生接纳她，还给乔乐也五块钱。
后面接不接纳忘记了，反正她没打算去放，但是钱不要白不要。只是最后一节课她在自己的小书包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假蛇。
小学的她还不知道挑拨离间这种厉害的词。
乔乐也翻了个身回想，当时她只觉得对方吓唬自己是不对的，最后周姓同学拎回蛇道了歉还给乔乐也一半的补偿。
250分。
那天下午她倒是记忆犹新，带着巨额750分去买十张刮刮乐，剩下的钱用来更新了拍旧的卡纸。
乔乐也认真地想到这里。
所以，她跟于美玲有什么仇？
她甚至快忘了小学的这茬事。
正好三人的小群里，米筱亦重新问起于美玲的事，乔乐也一字不落地复述。
【爱大米（筱亦）：她缺少关爱吧。】
【本狸（荧纤）：女神你中了多少钱？】
【光（乐也）：一张不中...】
......
周日晚上，乔乐也抱着做好的月季饼干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
时间一分一秒来到7点，林臞还没来。
她轻轻地叹了气，希望明天能早点见到他。
乔乐也没见到林臞，却见到了登门上访的于美玲。
后者一脸憔悴眼角通红，定神后猛地给乔乐也鞠躬：“对不起！乔同学。”
“我对你恶意太大了。”
“？？”乔乐也一愣一愣。
“是我把你认错成了另一个小学同学，我眼挫。”她用力扇自己几巴掌，声声脆。
乔乐也没制止，从一瞬开头的迷茫变成冷眼看她。
“跟我道歉？”乔乐也扭头就要走，“跟林臞道歉。”
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头，于美玲咬牙：“道过了，他让我过来跟你诚心诚意道歉。”
不然、、、
于美玲打了个颤：“乔同学，同学一场你就原谅我吧。”
乔乐也错愕，回头问：“你见过林臞了？”
对方点头，仿佛念过很多遍般，她脱口而出：“他没什么大碍，就静养了几天。”
乔乐也松了口气，冷眼道：“谈不上原谅，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做。”
身后的于美玲忍不住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差一点差一点。
四年的努力换来附中校队的名额，差点一夜间化为泡影。
—
晨曦的空气极好。
7班的早读声异常整齐，是因为罗优优不知道从哪搞了个有声音球就会跳跃的投影在多媒体上。
要求早晚读，多媒体上的球要时时刻刻跳动。
乔乐也从书里瞄了眼大屏幕上五颜六色的小球，嘴里照常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到最后一句了。”
“阿也，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林臞是从后门绕进来的，刚回来就看见阿也念着念着嘴巴就开小差。
他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乔乐也的眼神变化演绎得淋漓尽致。
先是第一眼看见他时眸子亮晶晶的，然后有担忧不安的情绪爬上眼眶。
她眼底的愧疚翻江倒海，汹涌地向他袭来。
笨蛋。
林臞放下双肩包，状似无意地轻点少女紧皱的眉心：“别多想，活着呢。”
倒不是多想，乔乐也食指紧扣。
就是太多人说他没什么大碍时她反而觉得在掩饰。
事实的确如此，往常林臞伏案都背脊笔挺，但是——
她的视线一低，少年后背微弓，双腿随意曲起，姿势懒散地唰唰补作业。
注意到乔乐也的目光，林臞笑着半倚桌沿：“嗯？”
音调懒懒地上扬。
乔乐也犹豫地开口：“真的没什么大碍？”
因她而起，这种情绪难以抑制，不问个清楚她觉得刺挠。
备受煎熬。
书声萦绕，他平静，说：“阿也，这是第七遍了。”
啊？有吗，她不知不觉问了这么多遍？
“真的没什么大碍。”他笃定。
乔乐也试着说，“于美玲昨晚跟我道歉了。”
“嗯，我知道。”林臞低着眼睛心不在焉。
似乎想跳过这个话题，他接下话茬：“有什么不懂的吗？我现在帮你看，晚上我不上晚自习了。”
“啊！”突如其来的消息，乔乐也错愕地问：“那以后呢？”
“......”他心底轻叹，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得绝对。
“应、该会上。”
林盛宇本让他一个月在家静养，他不死心地问医生有没有别的法子。
还有一个，就是刺痛而漫长，连续两个月的疗程。
医生建议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单单这一个月，他就不能跟阿也同桌了。
·
下课十分钟，林臞开始在草稿纸演算给乔乐也看。
靠近些，他身上有晨曦的阳光味。
她盯着那只笔尖清晰利落地划在纸上，他写了些什么，他说了些什么。
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一字不落地抛出耳外。
林臞的手一顿，纸上的函数写到一半。
他说：“阿也你又分心了。”
轻笑一声：“我帮你挡球，让你很自责吗？”
“但这是我身体的本能，就算出了什么事，我能为自己负责。”
“没人会怪在你头上。”
乔乐也的呼吸一滞。
林臞的笑似无奈，趁她微怔时，摸摸头的动作一气呵成。
不重，却猛地牵扯乔乐也的思绪。
他的食指轻叩台面：“阿也，认真听了。”
·
第一节课是罗优优的数学课。
最近她致力于知识与乐趣兼并，所以不再单调地喊人起来回答。
而是采用纸飞机概率论，飞到谁就是谁。
罗优优朝尖头一吹，就要往台下飞：“准备好咯。”
纸飞机洋洋洒洒地乘坐空气，前方的同学慌乱躲避。
乔乐也眼皮一跳，不偏不倚地停在她桌上。
“恭喜中奖！请上来写这道题。”
林臞小声询问，会吗？
乔乐也抬头看题目，“是不是跟刚刚讲的套路一样？”
“哎哎哎！没有求助机会噢。”罗优优叉腰笑着催促快上来。
乔乐也最后看了眼他，后者默契地点点头。
米筱亦跟荧纤小声密语：“有没有感觉像小夫小妻。”
后者笑嘻嘻地刚准备回答，下一秒纸飞机准确无误地到她的脚边。
荧纤笑不出来了。
“两位同学一人一边。”罗优优合起马克笔，“大家伙帮我监督一下，我去办公室拿个u盘。”
荧纤耷拉着小脸，小声求救：“女神help。”
她看都看不懂，拜托，她可是数学能有38就谢天谢地的人。
乔乐也小幅度地点头，把字写大很多。
荧纤伸长脖子望啊望，终于有了眉目，库库写。
台下传来嘿嘿声。
荧纤啧一声回头：“别笑别笑，影响我发挥了。”
林臞不动声色地勾唇，他重新审视乔乐也的解题过程。
无误。
但是荧纤抄都抄错了。
硬是中间数值抄成另外一个，结果答案正确。
下台的荧纤一脸慌张：“啊啊啊，我要不要上去改回来。”
“去啊去啊快快快。”
她刚迈出几步，罗优优就拐弯进门：“写完了？”
荧纤面不改色地点头，脚步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回到刚还捂热的凳子上。
死没，要挨罚了...
米筱亦忍俊不禁：“没事，区区20遍，我帮你承担一半。”
荧纤泪眼汪汪：“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另一边，乔乐也刚坐下，身边人就跟她讲解有两处不够严谨的算法。
“如果是联考，老师容易抓着这个点不给满分。”林臞温声道：“不过很棒了。”
“阿也，进步很大。”
是错觉吗？她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一次这样被人肯定，学习上受到莫大鼓舞。
好像是心动，她想。
心动得不得了。
·
异常折磨的两节数学课告下一段落，同学们终于迎来了宝贵的大课间，几乎以一片式的恐怖范围趴下。
罗优优看了都摇摇头。
乔乐也上去擦完黑板，回来就见同桌的头抵在手臂上，露出黑发。
她想起柜子里的饼干，试着叫了声。
没有答话。不过也不是这会功夫非给不可。
就是她怕她忘了说，毕竟七秒钟的记忆。
乔乐也轻轻地掀开书本，担心扰到他休息。
半晌，身边人淡淡嗯了一声，好像是在回应。
听见动静，她慢吞吞地偏头，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林臞抬起眼皮，眸中氤氲水汽。
看起来很好欺负。
他一只手罩着后脑勺，腕骨突出，长指状似无意地撩拨发尾。
乔乐也不自然地吞咽，说：“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抓了抓短发，支起身子摇头：“我听见你叫我。”
又说：“我没睡，一直都是闭目。”
“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叫我，我缓缓神就会起来。”
“好..”她应着。
她赢来那印有明崇的铁杯送给了林臞，一并解释不是因为它外表不美观，只是它真的很实用，怎么摔都不烂。
哎呀也不是摔不烂，就、、特好使。
林臞看她手忙脚乱，越描越黑，忍不住笑出声。
他手一伸，把杯子握在手心，“谢谢阿也，我很喜欢。”
乔乐也缓气，顺便将饼干盒子一并拿给他，“隔层我写了配方。”
“你上次不是说齐澈铵很喜欢吃吗，有配方可以尝试自己动手，这个很容易做的。”
林臞启齿咬了半块月季，眼底是没褪散的倦意，慵懒的。
他垂着眸：“上上次是我说喜欢吃，我先说的，不可以只记得齐澈铵。”
怎么突然委屈起来了。
乔乐也不明状况，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开心我提齐澈铵？”
他的舌尖压着另外那半，没有否认：“我是吃醋。”
－
像个小孩一样，忍不住争风吃醋。
乔乐也去问过罗优优，林臞怎么样了。
后者只是回家长帮他请了假，具体情况不能过问。
周五的活动课又成了自习，男生恹恹：“老师不会谈恋爱就忘了我们了吧！！”
罗优优一指他：“乱说哟你，黎老师家里有事才请假。”
她扬起下巴示意乔乐也坐上讲台。
罗优优一走，班里憋不住十分钟便开始叽叽喳喳。
乔乐也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出声叫大家安静的效果并不显著。
她莫名地想，要是他在呢？
会不会就不那么吵了。
一整节，她都心不在焉地写着那本必刷题。
往前翻，还能看见少年批改的痕迹。
她灵光一现，对啊，待会就有手机了。
她可以亲自问林臞。
－
乔乐也扶着公交车上的直杆，忐忑不安地编辑着话框的字。
——嘿，在吗？
会不会太傻的开场白了？她斟酌着。
算了，先一股脑打完吧。
——我们班是第七名，奖品有毛巾洗衣粉还有一个铁杯，就是上面印有明崇两个大红字，米筱亦说不太好看，但其实我感觉还好。
——对了，我这两天写了3节必刷，好多不懂。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会不会太明显了？要不改成你请了多久的假？
乔乐也寻思着就要去点删除键。
前方正好碰到一个红灯，车身一阵晃动。
她毫无设备，点成了发送键。
糟了。
她反应过来就要撤回，结果又发现聊天框上闪动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他似删删改改。
等车身悠悠驶过斑马线，她又等了两分钟，对方才发过来两个字。
——我在。
到站了，她下车。
站稳才重新看聊天界面。
林臞又陆陆续续回了几个字，比如星期一就会返校，比如他说等我回去教你。
乔乐也站在年老的梧桐树下，心里莫名开心。
－
窗外是树桠生出第一枝嫩芽，手机在手心里震动了两下。
他的目光从芽转移到屏幕上。
【光：好，我等你。】
【光：你的伤势有大碍吗？多照顾自己。】
门外，传来金秘书与医生交谈的声音。
林臞连忙回了几句就放下手机，重新躺下闭眼。
·
乔乐也盯着林臞最后那句在忙晚点聊。
她觉得，到底来还是因为她，林臞才会受伤。
乔乐也的神情冷了几分，她知道于美玲是故意为之。
她也有错，不应该逞强，在球场上寻求片刻休息。
木邥说的打篮球都是盯着球，反应不过来就下场，有替补。
所以是她分心，间接性导致林臞受伤。
于美玲、、
她躺在床上回想这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了一点。
小学的乔乐也对周围的感情迟钝，许是打小起她就跟着外婆住在一起，陈英跟老钟常年奔波在外。很少有人跟她交流，除了在学校齐声回答问题，就是对着一群鸡鸭鹅嘎嘎叫。
她唯一的兴趣爱好是扑在地上拍纸牌。
当时班里的女孩子都喜欢跳皮筋编花篮，什么一颗星七颗星星亮晶晶编编编花篮。
她背都背不顺口诀，所以从不玩这些游戏。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子跟她一样只会拍纸牌，记忆太远了。
乔乐也只记得她姓周。
但两人的交流仅限于你输了我赢了。
于美玲当时是班长吧？女生流行传纸条，突然传班长喜欢的男孩子喜欢乔乐也。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小学生最看重班委了，因为认为是班长的小跟班会极其有成就感。
于是班长一声令下，女生都不跟乔乐也玩，只有周同学天天傻憨憨陪着拍纸牌。
有一次于美玲找到她说，只要她把假蛇放到周姓同学的书包里，她就代表全部女生接纳她，还给乔乐也五块钱。
后面接不接纳忘记了，反正她没打算去放，但是钱不要白不要。只是最后一节课她在自己的小书包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假蛇。
小学的她还不知道挑拨离间这种厉害的词。
乔乐也翻了个身回想，当时她只觉得对方吓唬自己是不对的，最后周姓同学拎回蛇道了歉还给乔乐也一半的补偿。
250分。
那天下午她倒是记忆犹新，带着巨额750分去买十张刮刮乐，剩下的钱用来更新了拍旧的卡纸。
乔乐也认真地想到这里。
所以，她跟于美玲有什么仇？
她甚至快忘了小学的这茬事。
正好三人的小群里，米筱亦重新问起于美玲的事，乔乐也一字不落地复述。
【爱大米（筱亦）：她缺少关爱吧。】
【本狸（荧纤）：女神你中了多少钱？】
【光（乐也）：一张不中...】
......
周日晚上，乔乐也抱着做好的月季饼干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
时间一分一秒来到7点，林臞还没来。
她轻轻地叹了气，希望明天能早点见到他。
乔乐也没见到林臞，却见到了登门上访的于美玲。
后者一脸憔悴眼角通红，定神后猛地给乔乐也鞠躬：“对不起！乔同学。”
“我对你恶意太大了。”
“？？”乔乐也一愣一愣。
“是我把你认错成了另一个小学同学，我眼挫。”她用力扇自己几巴掌，声声脆。
乔乐也没制止，从一瞬开头的迷茫变成冷眼看她。
“跟我道歉？”乔乐也扭头就要走，“跟林臞道歉。”
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头，于美玲咬牙：“道过了，他让我过来跟你诚心诚意道歉。”
不然、、、
于美玲打了个颤：“乔同学，同学一场你就原谅我吧。”
乔乐也错愕，回头问：“你见过林臞了？”
对方点头，仿佛念过很多遍般，她脱口而出：“他没什么大碍，就静养了几天。”
乔乐也松了口气，冷眼道：“谈不上原谅，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做。”
身后的于美玲忍不住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差一点差一点。
四年的努力换来附中校队的名额，差点一夜间化为泡影。
—
晨曦的空气极好。
7班的早读声异常整齐，是因为罗优优不知道从哪搞了个有声音球就会跳跃的投影在多媒体上。
要求早晚读，多媒体上的球要时时刻刻跳动。
乔乐也从书里瞄了眼大屏幕上五颜六色的小球，嘴里照常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到最后一句了。”
“阿也，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林臞是从后门绕进来的，刚回来就看见阿也念着念着嘴巴就开小差。
他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乔乐也的眼神变化演绎得淋漓尽致。
先是第一眼看见他时眸子亮晶晶的，然后有担忧不安的情绪爬上眼眶。
她眼底的愧疚翻江倒海，汹涌地向他袭来。
笨蛋。
林臞放下双肩包，状似无意地轻点少女紧皱的眉心：“别多想，活着呢。”
倒不是多想，乔乐也食指紧扣。
就是太多人说他没什么大碍时她反而觉得在掩饰。
事实的确如此，往常林臞伏案都背脊笔挺，但是——
她的视线一低，少年后背微弓，双腿随意曲起，姿势懒散地唰唰补作业。
注意到乔乐也的目光，林臞笑着半倚桌沿：“嗯？”
音调懒懒地上扬。
乔乐也犹豫地开口：“真的没什么大碍？”
因她而起，这种情绪难以抑制，不问个清楚她觉得刺挠。
备受煎熬。
书声萦绕，他平静，说：“阿也，这是第七遍了。”
啊？有吗，她不知不觉问了这么多遍？
“真的没什么大碍。”他笃定。
乔乐也试着说，“于美玲昨晚跟我道歉了。”
“嗯，我知道。”林臞低着眼睛心不在焉。
似乎想跳过这个话题，他接下话茬：“有什么不懂的吗？我现在帮你看，晚上我不上晚自习了。”
“啊！”突如其来的消息，乔乐也错愕地问：“那以后呢？”
“......”他心底轻叹，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得绝对。
“应、该会上。”
林盛宇本让他一个月在家静养，他不死心地问医生有没有别的法子。
还有一个，就是刺痛而漫长，连续两个月的疗程。
医生建议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单单这一个月，他就不能跟阿也同桌了。
·
下课十分钟，林臞开始在草稿纸演算给乔乐也看。
靠近些，他身上有晨曦的阳光味。
她盯着那只笔尖清晰利落地划在纸上，他写了些什么，他说了些什么。
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一字不落地抛出耳外。
林臞的手一顿，纸上的函数写到一半。
他说：“阿也你又分心了。”
轻笑一声：“我帮你挡球，让你很自责吗？”
“但这是我身体的本能，就算出了什么事，我能为自己负责。”
“没人会怪在你头上。”
乔乐也的呼吸一滞。
林臞的笑似无奈，趁她微怔时，摸摸头的动作一气呵成。
不重，却猛地牵扯乔乐也的思绪。
他的食指轻叩台面：“阿也，认真听了。”
·
第一节课是罗优优的数学课。
最近她致力于知识与乐趣兼并，所以不再单调地喊人起来回答。
而是采用纸飞机概率论，飞到谁就是谁。
罗优优朝尖头一吹，就要往台下飞：“准备好咯。”
纸飞机洋洋洒洒地乘坐空气，前方的同学慌乱躲避。
乔乐也眼皮一跳，不偏不倚地停在她桌上。
“恭喜中奖！请上来写这道题。”
林臞小声询问，会吗？
乔乐也抬头看题目，“是不是跟刚刚讲的套路一样？”
“哎哎哎！没有求助机会噢。”罗优优叉腰笑着催促快上来。
乔乐也最后看了眼他，后者默契地点点头。
米筱亦跟荧纤小声密语：“有没有感觉像小夫小妻。”
后者笑嘻嘻地刚准备回答，下一秒纸飞机准确无误地到她的脚边。
荧纤笑不出来了。
“两位同学一人一边。”罗优优合起马克笔，“大家伙帮我监督一下，我去办公室拿个u盘。”
荧纤耷拉着小脸，小声求救：“女神help。”
她看都看不懂，拜托，她可是数学能有38就谢天谢地的人。
乔乐也小幅度地点头，把字写大很多。
荧纤伸长脖子望啊望，终于有了眉目，库库写。
台下传来嘿嘿声。
荧纤啧一声回头：“别笑别笑，影响我发挥了。”
林臞不动声色地勾唇，他重新审视乔乐也的解题过程。
无误。
但是荧纤抄都抄错了。
硬是中间数值抄成另外一个，结果答案正确。
下台的荧纤一脸慌张：“啊啊啊，我要不要上去改回来。”
“去啊去啊快快快。”
她刚迈出几步，罗优优就拐弯进门：“写完了？”
荧纤面不改色地点头，脚步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回到刚还捂热的凳子上。
死没，要挨罚了...
米筱亦忍俊不禁：“没事，区区20遍，我帮你承担一半。”
荧纤泪眼汪汪：“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另一边，乔乐也刚坐下，身边人就跟她讲解有两处不够严谨的算法。
“如果是联考，老师容易抓着这个点不给满分。”林臞温声道：“不过很棒了。”
“阿也，进步很大。”
是错觉吗？她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一次这样被人肯定，学习上受到莫大鼓舞。
好像是心动，她想。
心动得不得了。
·
异常折磨的两节数学课告下一段落，同学们终于迎来了宝贵的大课间，几乎以一片式的恐怖范围趴下。
罗优优看了都摇摇头。
乔乐也上去擦完黑板，回来就见同桌的头抵在手臂上，露出黑发。
她想起柜子里的饼干，试着叫了声。
没有答话。不过也不是这会功夫非给不可。
就是她怕她忘了说，毕竟七秒钟的记忆。
乔乐也轻轻地掀开书本，担心扰到他休息。
半晌，身边人淡淡嗯了一声，好像是在回应。
听见动静，她慢吞吞地偏头，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林臞抬起眼皮，眸中氤氲水汽。
看起来很好欺负。
他一只手罩着后脑勺，腕骨突出，长指状似无意地撩拨发尾。
乔乐也不自然地吞咽，说：“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抓了抓短发，支起身子摇头：“我听见你叫我。”
又说：“我没睡，一直都是闭目。”
“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叫我，我缓缓神就会起来。”
“好..”她应着。
她赢来那印有明崇的铁杯送给了林臞，一并解释不是因为它外表不美观，只是它真的很实用，怎么摔都不烂。
哎呀也不是摔不烂，就、、特好使。
林臞看她手忙脚乱，越描越黑，忍不住笑出声。
他手一伸，把杯子握在手心，“谢谢阿也，我很喜欢。”
乔乐也缓气，顺便将饼干盒子一并拿给他，“隔层我写了配方。”
“你上次不是说齐澈铵很喜欢吃吗，有配方可以尝试自己动手，这个很容易做的。”
林臞启齿咬了半块月季，眼底是没褪散的倦意，慵懒的。
他垂着眸：“上上次是我说喜欢吃，我先说的，不可以只记得齐澈铵。”
怎么突然委屈起来了。
乔乐也不明状况，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开心我提齐澈铵？”
他的舌尖压着另外那半，没有否认：“我是吃醋。”
－
像个小孩一样，忍不住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