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港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贺禹白主动问她要不要吃东西。

    并且,看他这架势,是准备亲自煮给她吃。

    贺禹白厨艺其实还不错。

    港港上次吃了他做的菜,后面两天都在回味,哪怕是很简单的家常菜,他也能做出吸引人的味道,李港港这样的馋鬼最经受不住。

    “你煮上次那个玉米莲藕汤?”李港港试探说:“我想吃口感粉粉的莲藕。”

    家里没有莲藕,因为不是应季食物,阿姨一般很少买,李港港提出来要吃,贺禹白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

    她反正不管有没有,她只要等着吃就行。

    贺禹白打了个电话,十分钟莲藕就送到了家门口,他拉起衣袖,开始熬莲藕汤。

    厨房里传来玉米莲藕的香味,直接把李港港吸引了过去。

    她在肚子已经吃撑的情况下还又喝了一碗汤,啃了半根玉米,另外吃了大半的莲藕。

    她吃相依旧不是那么优雅,啃玉米啃了两口,伸手去够杯子,贺禹白主动把杯子递到了她手里。

    他倒没吃什么,全程坐在一边看着李港港吃。

    李港港从饭碗里抬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她在此时看着贺禹白,有些想法在她的脑子里生长,盘踞,然后,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李港港缓慢的收回目光。

    她抱着这个想法,决定先暂时的观望一下。

    晚上李港港在浴室快乐的洗澡,吃饱胃口好这件事令她能量十足加倍,她甚至边洗边在哼歌。

    浴室里的歌声大过了水声,李港港在里面总是可以待上很久,她洗澡结束后的护肤步骤也相当复杂,当她有这个闲心雅致的时候,能在里面待上一两个小时。

    这次也丝毫不意外。

    水声停下后,又过去一个小时。

    贺禹白过来敲门。

    他怕她在浴室出什么事,就没见哪个正常人可以在里面待上那么久。

    他最多也就十五分钟。

    显然李港港不能够用正常人类的标准去衡量,她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和普通人类不一样。

    “马上好了。”李港港声音娇滴滴,像在和人撒娇。

    她不喜欢别人催她。

    港港头发半干,发尾湿哒哒的垂在一侧,半分钟后她打开浴室门,里面热气氤氲,仙气缭绕,李港港站在门口没动,她娇气的皱眉,说她刚刚不小心崴到脚了。

    “这个浴室的装修也不知道是谁的思路,地板那么滑,我差点摔个屁股礅。”

    李港港哼哼唧唧,边抱怨浴室的地板边可怜巴巴看着贺禹白,她拖着左脚,看下去,雪白的脚踝处有不那么明显的红痕。

    她看着他,停了两秒。

    “抱我出来。”李港港朝他伸手,五官可怜的皱皱巴巴。

    贺禹白看着她,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在李港港手伸到他面前时,他顿了下,手臂伸过一揽,把她打横抱起。

    李港港整个人落进他的怀里。

    贺禹白抱她完全轻轻松松,别说两只手,他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提溜起来,而现在没有把她提溜的原因是,考虑她现在情况的特殊性。

    房间里暖气足,港港喜欢穿着贴身的绸质睡裙,刚用滚滚烫的水洗完澡,她整个人都被热气蒸的软乎,手指抓住贺禹白的手腕,还不够抓住他手的一半。

    可能是他碰到了她脚踝,她疼得更皱眉,小脸往他怀里贴。

    她脸颊径直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再轻轻的贴贴。

    “贺禹白。”李港港出声,声音也很小:“你能不能轻点。”

    呛口小辣椒像被浇灭了气焰,除了哼唧没别的,贺禹白手臂力气天生的紧,他一箍就把李港港腰间到手臂这一块都箍红了。

    他目光停了下,手上力气放松。

    贺禹白把她放在沙发上。

    他在一边坐下,握住她脚踝。

    粗糙的手心里她细腻的肌肤,涂了身体乳,脚踝都滑的厉害,隐隐传来的,是淡淡的草莓奶油香。

    她天天都往身上涂不少乱七八糟的。

    是真的疼。

    李港港本来就娇气,一点点疼都会被她无限放大,贺禹白一动她就喊,眼尾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什么,莫名发红。

    她还在抓着贺禹白的手腕没放开。

    大概是疼的忘了。

    李港港喊得太痛苦,跟她脚腕已经扭断一样,贺禹白查看确定,她这只是扭红了,其余没事。

    最多扭到一点点筋骨。

    “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李港港紧张的问:“会不会是骨裂了?”

    “你是橡皮泥捏的吗?那么容易骨裂。”贺禹白这么说,顿了顿,还是起身,去抽屉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是他常用的药油。

    他受伤就不是李港港这小打小闹的级别,这药油他用着也很好,软组织损伤之类的外伤基本上涂了过两天就能好。

    “我身体不好啊,又不比你。”港港盯着她的脚踝,视线转到贺禹白的药油上。

    她有点害怕贺禹白挟私报复,于是带着“光荣赴死”的精神,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

    脚踝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她没想到竟然是凉的药油,像加了麻醉药,一涂上来,疼痛少了大半。

    “好神奇。”李港港回头,眼睛都亮了。

    她好奇贺禹白这是什么药。

    “明天再涂两次就差不多了。”贺禹白把药瓶放到一边,没解答李港港这旺盛的好奇心。

    负伤的李港港今天睡得很早。

    她罕见的做噩梦了。

    李港港这样性格的人,她几乎不内耗自己,有事最多一两天就忘了,也很少放在心上。

    她这样的人本身就不容易做噩梦。

    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港港先是梦见她吃什么都吐,一直吐一直吐,吐的整个人都头晕眼花,昏头转向。

    接着画面一转,她肚子变得很大,像个充气的皮球,她双手托着自己的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一堆人穿白大褂的人围着她,她疼得死去活来。

    然后就说要把她肚子剖开。

    她看到闪着银光的手术刀划开她的肚皮,冰凉的金属感,头顶的几座大灯,明晃晃的在闪她的眼睛。

    她被按着手和脚,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

    于是港港吓得开始哭。

    她先是小声抽泣,接着哭的声音越来越大,连肩膀都抖了起来。

    她哭泣声像小猫。

    贺禹白原本就没睡,李港港打了个滚到他身边,他不习惯正要把她挪过去,她小手拽住他手臂,小心翼翼的挪过来。

    接着她就哭了起来。

    看她没睁眼,是在梦里哭。

    李港港平时也没少流眼泪,但她流眼泪都很假,不然就是发挥她人间倔驴的本色。

    她很少有真的在哭的时候。

    李港港一米六八的个子,对比起贺禹白本来就娇小,她可怜的把自己缩起来,像小猫弓起身体,只留一个软乎乎的小尾巴。

    她眼泪把他衣服都浸湿了,温温凉凉的,大概是他身上热,她无意识的总喜欢往他身上贴,用她冰凉的手贴在他腰间,冰凉的脚只能碰到他小腿。

    “不要划我的肚子。”李港港嘴里呢喃着,害怕的在抖,她大概察觉到身边还有人,用脸讨好的贴贴,“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贺禹白不知道她说的这什么意思,他声音下意识放低,问:“怎么救?”

    “我不要生孩子了,我不要……”李港港边哭边说,她声音含糊但贺禹白也听清了。

    他眸里一片黑沉,手抬起,往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李港港更委屈了。

    她一感受到被安慰就是这样,恨不得要全天下疼她的人都来哄她,都知道她有多委屈。

    “好冷。”港港抖了抖,哭得太厉害,寒气也围绕在她身上,自小身体不好就是这样,暖气开得再大也还是冷。

    身边有个暖烘烘的火炉。

    一双手来解他的衣服扣子,还嫌麻烦在他胸膛扯了扯,把他扣子都解开,钻进他衣服里,然后把脸贴上他胸膛,随后,舒服的长吁一口气。

    她下意识的依赖和温存,像温和的水流在冲洗他冷硬的心脏,胸膛上亲密无间贴着的她细腻的脸颊,软的像豆腐。

    “李港港。”贺禹白呼吸粗重了几分,他强压下声线喊她名字,试图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

    李港港嘴巴一撇,更委屈了。

    “你不要总是凶我……”

    从小到大周围人都对她好,哄着她,只有贺禹白凶她,嫌弃她,好像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港港也不知道啊,她要是做错事情了,她肯定会改正的。

    为什么要讨厌她?

    为什么要凶她?

    “你都让我怀孕了你还要凶我,你知不知道我吐的多难受,有多疼啊……”

    说起他过分的事李港港还能数落出一箩筐来,但是她是个善解人意又不喜欢和人计较的小仙女,除非是真的让她委屈了她才会说出来。

    贺禹白声音难得的放软下来,是他自己都不习惯的语调,硬邦邦的说:“没凶你。”

    “就有!”港港小声反驳。

    “那你答应我,你以后都不可以凶我。”

    “不然你就一辈子破产,你就变成穷光蛋。”

    和李港港不要讲道理,她的脑回路清奇,讲道理讲不通。

    她委屈就得哭完了,哭得他衣服湿了一大片,连着他胸膛都是,贺禹白无奈,大手给她抹了把眼泪,低声说话时胸膛震动:“别哭了,都湿了。”

    “我没湿。”李港港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话……

    贺禹白喉头都紧了紧。

    漂亮又可爱的港港小姐哭声渐弱,她在梦魇散去后还是没醒,贺禹白见她安静,无奈的松口气。

    他正要把她放下,去收拾一下。

    怀抱里,被窝下,她嘴唇在偷偷的贴贴他胸膛。

    他腹部肌肉都陡然一紧,而始作俑者偷亲结束,满意的抱住,砸吧嘴睡得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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