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港港第二天早上很晚才醒。

    她脑子里闪过几个梦中的片段,对于梦的记忆已经模糊,只剩下还十分深刻的恐惧感,像藤蔓一样把她包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裹紧身上的睡衣,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睛酸得过分。

    一大早浴室就有水声。

    李港港坐起来时,贺禹白正好从里面出来。

    他裹着浴袍,浑身是冰冷的气息。

    和李港港沐浴后的烟雾缭绕不同,他这几乎没有一点热气,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冲了个凉水澡。

    她一脸懵,目光不自觉就盯住了贺禹白。

    贺禹白忍了一晚上,到早上起来洗这个冷水澡才好歹熄火。

    李港港一晚上倒睡得好。

    李港港疑惑的歪头。

    她显然不记得昨天晚上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提了提自己掉到肩膀下的衣服,遮住所有雪白,然后抬起头,故意装凶的瞪着贺禹白。

    就她这点本事,能瞪到谁。

    瞪起人来眼睛圆溜溜的,像一对水灵的黑葡萄。

    贺禹白倒了杯水,半杯都是冰块,他仰头喝完,坐在对面沙发上,支起腿,放松的往沙发上靠。

    “不记得昨晚都做什么了?”

    他好暇以待的看着她。

    李港港连梦都记不清楚,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梦魇的时候做了什么。

    他大敞着胸膛,一点不在意给李港港看,他胸膛肌肉有充血后的余温,停住没再继续说,像在提醒李港港什么。

    “是谁上手来扒我衣服?”

    “还偷亲?”

    不知道是不是李港港的错觉,贺禹白嘴角弯了下,像是笑了一声,他显然很期待李港港接下来的反应。

    她怕是要跳起三丈高。

    果然——

    “你胡说八道。”港港不服,可自己也不那么确定,逐渐心虚:“才没有偷亲……”

    没有证据都是扯淡,她才不会干偷亲这样的事。

    贺禹白不和她争辩。

    和李港港争辩没意思,她实际上就是个小无赖。

    李港港回想,脑子里闪过几个片段,她似乎真的在梦里亲亲了手感很好的胸肌。

    港港脸色不争气的变了。

    她装作什么也没想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忘了自己脚扭伤这件事,李港港左脚先踩在地上,疼痛的撕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五官又疼得皱到一起。

    贺禹白看她这又不带脑子的记性,伸手想把她一把就捞起来,但他没动手,只是伸了个手臂,让她好扶着站稳。

    “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

    李港港不喜欢被他数落,这时候又板起了脸不搭话,她干脆坐下,把脚搭在床沿。

    “给我上药。”她理直气壮,转移话题。

    药油就放在床头的柜子里,贺禹白直接伸手能拿到,他照例给她脚踝敷上药油——

    她脚看起来比昨天肿得更高,青紫色看起来恐怖,实际上已经在好转,要说疼,也不见得会有多疼。

    贺禹白动作却比昨晚慢上很多。

    他高大的身影透出沉默,这次用手把药油捂热后才抹在她伤处,粗糙的指腹按在她脚背,有些怪异的痒。

    李港港下意识的抓住他手臂。

    她新做了指甲,是中长款式的甲片,圆润的甲床上是晶莹的蝴蝶和弯弯的月亮,美甲掐在他手臂上,一不小心用力,掐出一道深痕。

    “李港港,手管不住喜欢乱摸的话,我看砍了也挺好的。”

    贺禹白嗤笑一声,这话与其说是讽刺,更像在调侃她,李港港抬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看得出来,明显有在看笑话。

    他手还握在她脚踝上,淡淡的说:“手真会找地方摸。”

    这下李港港秒记起。

    昨天晚上……某个狰狞粗野的庞然大物。

    贺禹白按住她手警告她时声音已经绷得很紧,奈何李港港耍无赖,一碰她就说疼,哼唧的开始哭。

    要不是她怀着孕,昨天晚上李港港指不定要被按着来多少次。

    她不是故意的谁故意的。

    李港港把心眼子全写在脸上了。

    这被公开处刑的尴尬感……

    李港港昨天是想着要试探一下贺禹白的底线,想看看能在他的雷区怎么蹦跶。

    她现在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确实有点好使。

    李港港想在贺禹白头上撒野。

    现在她默默的把脚收回来,意识到她昨晚睡梦中真的做的有点过火,一向嚣张的李港港脸都红了。

    她一瘸一拐去浴室洗漱。

    贺禹白也紧随其后进来了。

    她头发乱糟糟垂在肩侧,贺禹白看着碍眼,顺手给她扫了过去。

    李港港也没察觉。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明显就是哭过,而且哭得厉害。

    手心明明空落落的,似乎有血管暴起的触感,滚烫,灼得手心疼,说实话,李港港也是第一次上手去摸,虽然当时她不太清醒,只有隐隐约约的五感。

    港港想到这儿,拿着漱口杯的手一抖,差点掉落,又被贺禹白伸手扶住。

    “握住了。”

    他沉声一句,声音低低的有磁性,明明只是在提醒她一句。

    提醒而已。

    李港港愣了下,总觉得这话有言外之意,“轰”一下,罕见的,她耳朵都红了。

    贺禹白明显笑了一声。

    .

    李港港:【哼哼!贺禹白现在动不了我一点。】

    港港向云黎炫耀。

    贺禹白这样凶狠的人好歹也有良心,虎毒不食子这句至理名言,从古至今都没出几回错,在贺禹白这同样也是。

    云黎:【亲爱的港港小姐,你千万要想好事情的后果,不要逞一时得意。】

    港港:【唉,我也没经验啊。】

    她现在因为怀孕,工作暂停,收入也停滞,小金库处于只出不进的运转情况,再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起色一点的事业就要完全完蛋了。

    忙事业的李港港可不想就此放弃。

    但其实流产她也害怕。

    一方面怕被家里知道,另一方面单纯怕疼,听说也是要坐小月子的。

    想想她都发抖。

    她最怕疼,平常来月经肚子有一点胀痛都喊得像没半条命,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

    所以她才一直拖着,先过一天看一天。

    云黎给李港港分享了个微博的链接过来,显示正在热搜榜上的第八位——

    「梁佩江行首次合作」。

    江行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小生,在近期的投票中,更是高居“各小花最想合作的小生”榜首,他选择的下一部戏究竟是什么,媒体和粉丝都十分期待。

    云黎:【无耻!太无耻了!】

    云黎骂的是梁佩。

    梁佩存心要在娱乐圈拼出一条路,她打定主意走的就是黑红路线,不管怎么样,她先拿一波流量在手里。

    这次千方百计搭上江行也是。

    云黎都能想到她那个嘚瑟的嘴脸,到时候回家又要来恶心她。

    港港:【不要把一个joker放在心上,她爱蹦跶让她蹦跶去好了。】

    李港港觉得像梁佩这样蠢在表面的人也挺难得,难得到让人除了嫌弃感受不到她一丝威胁力,也就她们家云黎脾气太好了,这要是李港港,分分钟把她拿捏住。

    一个外姓人还在云家这么嚣张,就是太惯着她。

    下午贺禹白回来,手上还提了个小蛋糕。

    李港港不想自作多情,认为是买给她的。

    万一是贺禹白自己要吃呢?

    这个想法才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贺禹白抬眼过来,问:“不吃?”

    他已经在拆蛋糕的包装。

    李港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狂吃甜食,她现在心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其实很需要大份的甜食来治愈一下她。

    只是她甚至懒得去买。

    现在有现成的在眼前。

    港港同志才不客气。

    她直接揽过一整个,拿起大勺子,大口大口的吃。

    吃到一半,她突然问:“为什么要买这个?”

    贺禹白眉眼压了压,回答说:“怕被挠死。”

    大概又是昨天晚上李港港胡说八道说了些什么。

    不过——

    他现在阴阳怪气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港港都不禁为他鼓掌赞叹。

    李港港拱鼻子:“简直是ky怪。”

    贺禹白:“什么?”

    热爱网上冲浪的李港港给他科普:“就是杠精的意思,说话阴阳怪气,别人说什么都要挑刺。”

    贺禹白没接话。

    李港港故意道:“读过书没有啊,这都不知道。”

    “没读过。”贺禹白淡声,“比不上差点考上清华,还留洋归来的李小姐。”

    看看,还在ky。

    李港港啧啧两声。

    “马场到了一批新马,想去看看吗?”贺禹白突然问她。

    贺禹白知道她这两天不愿意出门,又想起她昨晚梦魇时说的话,他承认他在那一瞬间心软了,于是想让她出去走走,起码心情会好点。

    对骑马这件事,李港港很有兴趣,她现在虽然可能不方便在马场上驰骋,但是对于欣赏马匹这件事,李港港还是有点兴趣的。

    “有什么好看的?”李港港嘴硬,小委屈的说:“我去看了你会送我一匹吗?”

    他这个一毛不拔的葛朗台,上次都那么努力了也不答应,只是想占个私有而已,现在她又不能骑,干嘛光去看看给自己找难堪。

    贺禹白轻描淡写:“送。”

    李港港眼睛明显亮了下。

    她眼睛里盛着星星时就一闪一闪,像个期待糖果的孩子,漂亮的瞳仁神色潋滟,眼前已经浮现出那匹漂亮的小马。

    理智恢复一点,李港港看着眼前的蛋糕,又看了看贺禹白——

    “葛朗台,你为什么突然有人性了?”

章节目录

偏见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梨酒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梨酒儿并收藏偏见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