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六道骸眼中的数字便变成了“三”。

    他应该是一次只能使用一种能力,随着数字的变换,沢田纲吉他们也纷纷从幻术中醒过了过来。

    凝聚在我身上欲言又止般的目光又多了几道,但此时,大堆尖头尖尾的原矛头蝮从天而降,它们吐着红信子,抵挡住了沢田纲吉一行人的去路。

    “玩闹?倒是你——”狱寺抹了一把脸颊处渗出的血迹,他目光冷然地瞪视着我身旁的六道骸,“你在拿这种无聊的东西糊弄谁?”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呼啸的风声,紧接着视野尽头燃起了远比阳光更刺目的火焰。

    “犬!千种!退后!”我若有所觉地呼唤出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这间老旧的大楼中响起。

    在呛人的浓烟中,我迅速抽剑迎了上去——

    渐渐消散的烟雾犹如被缓慢掀开的青灰帘幔,狱寺用来攻击城岛犬和柿本千种的那一部分炸药切口整齐地掉落在了地上。

    落地时有些断裂的引线仍未熄灭,在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细碎声响。

    墙上的裂口被炸得更开了,风很快带走周遭的灰烟。

    而此刻,我已然站在了最前方,和这些昔日的旧友们避无可避地正对上视线。

    “月见山同学……你是被威胁的吧?”

    沢田纲吉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

    他那双澄澈的棕色眼睛此刻包罗了太多的东西,一如地面即将燃烧殆尽的引线,里面盛放着熹微星火般的盼望——他似乎也知道这种希望过于渺茫,但还是这么问了。

    “抱歉啦,阿纲。”我缓慢地收剑入鞘,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胁迫得了的哦~”

    “为什么?”

    言语未尽,狱寺的声音便跟了上来。

    我注意到他拿,不,应该说是攥了——他攥着炸药的那只手是如此用力,以致于原先被紧密封在炸药筒中的粉末已经从两端破裂的封口处泄了出来。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月见山?你到底为什么要站在害人的一方中?然后用刀尖对着我们!”

    这种问话在当下的场合其实是不合时宜的,但银发少年仍是固执而不甘地注视着我,因沙哑而显得压抑的嗓音中满是恍惚和不敢置信。

    “哦呀,这话真的有点失礼了。”

    六道骸笑吟吟替我回道,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最上面的台阶处下来了,此刻正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别这么质问我们小泠也呀。”

    “别这样质问阿泠,狱寺。”

    这一刻,我简直要怀疑六道骸和山本武心有灵犀了,但同时说出类似话语的两人可不这么觉得。

    他们极快地对视了一眼,又纷纷移开了视线。

    六道骸仍是那副看好戏的模样,但我清楚地听见他轻啧了一声。

    山本武面上也依旧维持着惯常的沉静和天然,他的目光却晦涩得叫人难以读懂。

    “正因为阿泠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们才没有资格去干涉她的选择啊。但是把另一个选项砸碎,还是很好做到的吧?”

    不得不说,山本武身上确实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在他沉稳的话语下,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明显镇定了不少。

    “你这个棒球笨蛋!这个时候还在……你以为那家伙不管不顾、肆意妄为的性子到底是谁惯出来的啊?”狱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扫了一眼山本武,将语气中的不爽展现得堪称直白,“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但是——谢了。”

    ……不管不顾、肆意妄为吗?

    有些可笑。

    我握紧了手中的剑,垂敛下眸子。

    迄今为止,这些少年们无疑都是在纵容着我的。

    但构建起这份看似不求回报的喜欢也是有前提的,我若即若离、暧昧不明的态度其实就算作了回应的一部分。说到底,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不管不顾过,我也没有真正肆意妄为的资格。

    我的自由,总是受制于某种必然。

    若我有选择的权利,那我绝不会去攻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践踏别人的真心对我来说难道就很好玩吗!?

    强烈的自厌情绪难以自制地涌上心头,我只得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由血腥气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喂,醒过来,小兔子。”

    【滴!绷带值过高!】

    这一瞬间,云雀恭弥的声音竟快过系统的提示音。此刻,他的嗓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的罅隙,同一周目的另一个人的重叠在了一起。

    “月见山,你真奇怪。”

    有着一头蓬松乱发的青年懒洋洋地靠在吧台上。

    酒吧的光线昏暗,我只能瞥见他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他带着醉意的嗓音明显有别于往常。

    “你到底在追逐着什么?”

    他这么问我。

    “boss,我在追逐您。”

    一周目的我并没有什么经验,但我觉得讨人喜欢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说他喜欢的话,做他喜欢的事。

    只是后来我才发现这种方法是何等的粗浅、空洞且没有灵魂。

    “是吗?”

    我还记得太宰治是这样回答我的,他的声音是难得的沉缓,就像在托付什么临终遗言似的,这也确实是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天。

    “还是不要想着去握住什么为好,因为到最后你就会发现,除了手中的武器,你什么都握不住。”

    ——这话,有点道理,但又好没道理。

    我从回忆中抽出神来,发觉自己还是有点难共情太宰治这家伙。

    少年们的讨论声因云雀恭弥那一声意味不明的提醒戛然而止。

    我侧过头去,黑发少年站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他的气质依旧如冰原般寂寥——但是他的肩上却落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鸟。

    “有一件事,我希望大家可以知道。”

    我收回目光,郑重地说道。

    他们的目光汇聚过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剑似乎也感知到了我的情绪,再度嗡鸣出声。

    “我是真心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好的。”

    “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期盼。”

    “但是现在,请向我拔刀。”

    【了不起的战前感言,但这次依旧是白用功,反派怎么可能赢】

    系统照例向我泼冷水。

    我不答,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自由虽然不在我这里,但却会在每一个把自己从必然性解救出来的努力中。[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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