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路恣诩径直到校门口排队买锅盔,其间,将司晚瞌睡的照片翻出来,自言自语道:“司小晚,你看我对你多好,一大早排队给你买锅盔,你可要有良心啊!”说完将这张照片设成了屏保。

    司晚一路耷拉着眼皮,路过都没看到排在队伍里的的路恣诩,路恣诩刚要叫她,见她状态这么差,突然就哑住了。

    好不容易买到,路恣诩立刻跑回教室,进去就寥寥几个人,而司晚在睡觉。

    锅盔刚出锅是最好吃的,怕影响味道,路恣诩轻声叫醒司晚,“司晚,司小晚,快起来了。”

    突然被叫醒,司晚懵懵的,语言含糊不清:“嗯?”

    路恣诩将锅盔递到她面前,“来,我专门给你买的。”

    司晚又趴下,“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路恣诩将司晚拽起来,直接把锅盔递到司晚嘴边,“吃一口嘛,我可起了个大早排了半天呢?”

    司晚不张嘴,脸瞥向一边。

    路恣诩彻底被搞垮了,终究是坳不过司晚,于是求她:“姑奶奶,你就赏我个面子,吃一口吧。不然我可扔了啊。”

    司晚无语了,接过,“谢谢。”但没打算吃。

    路恣诩期待地看着司晚,但司晚却没有吃,于是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司晚提前堵住了。

    “多少钱,我给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给我买东西了。”司晚语气淡淡的。

    路恣诩意识到司晚心情的低迷,便顺着司晚的心意回答了她。

    随即司晚又趴下了,脸朝向另一边,闭上眼,脑子里霎时浮现出了昨天那张传单,还有下面的评分估测。

    焦躁,焦虑,不安,嗜睡,做梦,心情低落,精力不好……消极、自卑,她都有,但她不敢去面对,因为孤身一人,每一步都必须自己踩稳。

    她不能依靠别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可她自己,现在又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高三的考试频繁,让人应接不暇,数不清的试卷每天成堆的发到桌子上,看到刚整理好的桌面不一会儿就被摊开来不及收的书和零散的试卷铺满,不免让人焦躁,教室里哀声载道,耳边充斥着各种哀怨声。

    半个月过去了,路恣诩每天变着法逗着司晚,可司晚已经不买账了,几乎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刚过完一套试卷的司晚趁课间休息出去透了口气,今年冬天来的格外急迫,才初冬说话时已经冒白气了。

    此时外面寒风呼呼,无情拍打在脸上,司晚将手揣在兜里,看向远处的篮球场,此时篮球场上有几个身影,看不清脸,但司晚很笃定,这其中一人是路恣诩。

    路恣诩依旧是第一,无人撼动。除了问题,司晚从不主动找路恣诩说话,也就是路恣诩脸皮厚,每天找各种理由找司晚搭话。

    有段时间路恣诩也疑惑为什么司晚可以这样的两级反转,明明前一秒还对你笑,下一秒立刻恢复冷淡。

    午饭后司晚回到教室,暖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各种零食的味道,各种味道窜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这味道,直接将人送走。

    司晚皱了皱眉,不太舒服,坐下,过了一会儿才渐渐习惯这种味道。

    一坐就是几节课,司晚都没起过身,这会儿憋得急才去上了个厕所。

    一路上,司晚隐隐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不自然加快了脚步。

    下节课是体育课,司晚上完厕所便直接去了操场。

    体育老师还没来,大家先热身,后面的男生总是发出不间断的笑声,这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男生道着歉,但丝毫没收敛笑声。但司晚能明显感觉到这股不怀好意,却又苦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上厕所时明明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而且不久前才过了。

    路恣诩和几个人在另外一边场地上打球,眼睛忽的瞥向这边,看到了难堪的司晚,司晚脸红的连冷风所带来的苍白都遮不住。

    看着司晚不知所措的样子,手还不在觉抠着,皱了皱眉,球扔到另一人手里便走过去了。

    男生疯狂示意周围的人,顷刻间所有人都看向司晚,司晚不自在。有女生贴过来,悄悄告诉司晚:“司晚,你裤子上有东西,像是胶水之类的。”

    司晚身体一热,瞬间反应过来,这一路上的目光和耳边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都是因为……

    正当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路恣诩过来,直接将外套脱下来,从后往前,系在了司晚纤瘦的腰上,让人帮忙请假,然后拉着司晚离开了操场。

    从发现到被路恣诩拉着回了教室,整个过程,司晚都是空白的,完全像一个机器人,随意遥控。

    路恣诩首先看来眼司晚的凳子,断定是胶棒,都干了,看来时间挺长了。

    “你是不是又一坐不起了?”路恣诩看向后面发懵的司晚。

    司晚脑子里正回想着今天的路线,没听到路恣诩讲话,没理他。

    路恣诩朝司晚打了个响指,司晚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又沉浸式学习了?”路恣诩故意放慢了语气。

    “昂。”司晚回答。

    路恣诩无奈,叹了口气,“是你凳子上有胶棒的胶水,你坐到了,且坐了很久,现在已经风干了。”说着让出间隙让司晚看了眼板凳上的狼藉,然后倒水,用尺子替她清理。

    见状,司晚正欲去帮忙,便被路恣诩拦下来,“站那里别动。”

    司晚着急想清理掉裤子上的一大片污渍,没有多说话,回了一句:“谢谢。”

    路恣诩带着不羁的笑转过头,看着司晚,语气吊儿郎当,“客气。”

    “司小晚,以后能不能长点心。”路恣诩接着说。

    司晚不解,问:“我哪里不长心了?”

    路恣诩正欲脱口而出什么,想了想司晚从运动会后到最近的“行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哪儿都没长。”

    司晚无语,不再理会他,接着擦,试图擦掉那扎眼的一片。

    路恣诩看她独自挣扎了半天,实在忍不住,说:“别挣扎了,你这样弄不掉的,还是回家换了再慢慢搓吧。”

    见司晚脸色不太高兴,又接着说:“再坚持一节课。”

    司晚点点头,抬手就要将外套还给路恣诩,路恣诩立刻拒绝,“就放你那儿,一会儿放学还得给你系上,麻烦。”

    司晚疑惑,还是坚持还给路恣诩,路恣诩无奈,接过了外套,但司晚还盯着他,示意他穿上。

    路恣诩知道司晚倔强,还是在她的注视下穿上了外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路恣诩停下正在拉拉链的手,对司晚说:“司小晚,你可以啊,怕我生病讹你啊!”

    司晚也被扯回了那次下雨的回忆,就是路恣诩不穿外套,着凉才发烧的,司晚当时愧疚极了。

    这时司晚埋下头,说不出堵他的话,说再多也是自己理亏。

    这一下午司晚都及其不自在,这段时间,其实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司晚总是莫名其妙遇到倒霉的事。

    一开始以为是巧合,倒也没太在意,可巧合多了,串联起来就不再是单纯的巧合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入冬了,一模考试来去匆匆,每天叫着度日如年,可真回头一看,时间真的不等人,无情飞逝。

    许多人多年后回想这段时光都是觉得遗憾,为什么当时没有好好享受。可怀念的真的是这段艰苦又夹杂着些许甜的日子吗,可能只是某一瞬间,但大多是怀念这段时光所处的的氛围吧。尽情热烈,说话没有束缚,不用把门,笑的时候可以开怀大笑,哭的时候可以尽情发泄。

    每天觉得度日如年,那都是时间在悄然停下等你,等你好好珍惜那再也不会倒流的时光,等你尽情释放自己。

    司晚沉淀了许久,但结果终究是辜负了她。虽然还是第二,但差距却越来越大,司晚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叹了口气。

    拿起笔,回顾错题。

    此时,路恣诩和程放正伴着上课铃的声音进来,嘻嘻闹闹的,完全就像没考过试一样,无比悠哉。

    自习课,每个人都在认真学习。

    但一看到路恣诩,司晚手中的笔顿了顿,脑子里在打架。有很多不甘,真想不通付出努力的人为什么还是不如人家自由自在玩耍的人!

    路恣诩还在和程放热火朝天的聊着最近的游戏,球赛什么的,司晚听到只觉烦躁,抬手捂住耳朵。

    可捂住耳朵,伴着隐隐的嬉笑声,脑子更加混乱,做不下去题。

    “别说了,你能不能安静点!”司晚转头对路恣诩说。

    路恣诩意识到自己是不对,没有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冲司晚做了个闭麦的手势,还道了个歉。

    程放看到路恣诩这样,不禁笑出声,但看到司晚黑了几个度的表情,闭麦,改写小纸条。

    程放:路哥,我实在忍不住,看刚才司晚这样,你以后日子不太好过啊!

    路恣诩:?

    程放:妻管严啊,刚才你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路恣诩看到直接将纸揉成团砸在程放身上,俯身过去,小声道:“关你屁事,哥乐意宠着她。”

    程放只笑的更大声了,路恣诩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整理好桌面就趴下睡了。

    缓了一会儿的司晚回想刚才的态度,又看着旁边睡着的路恣诩,懊悔确实迁怒于路恣诩了,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余光瞄到他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一下子愧疚感涌上心头,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向他道个歉。

    司晚翻了一页新的草稿纸,写下:对不起,刚刚是我太烦躁了,迁怒于你了。

    还撕了一张下来给程放写了一张,程放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笑着回了个“没事”的手势。

    司晚戳了戳路恣诩的手臂,轻轻地,像挠痒痒。

    路恣诩感觉到,抬起头,眼神朦胧。

    司晚示意他看桌面,将草稿纸推到路恣诩面前,路恣诩看到那一行字,内心翻腾,不过很快就压制住,轻嗤一声,凑近司晚,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没什么诚意啊,司小晚。”

    司晚不解,但还是嘴快于脑子,说:“那你说怎样才算有诚意?”

    路恣诩嘴角扯了扯,不似刚刚那么玩味,温柔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烦躁。”

    司晚本不想告诉任何人,但路恣诩好像天生就是她的克星,终究还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直接说了出来:“我考试没考好,不满意。”

    路恣诩想到这点,回想司晚每天这么刻苦,没达到自己内心的高度,心里落差一定很大,又想到之前她可能压力有点大,于是对司晚说:“不要将自己禁锢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现在不好不代表未来一直不好,只要尽力了就无所谓埋怨自己,偶尔咱们可以自私一点,嗯?”

    司晚想着路恣诩的话,“自私一点”。

    对啊,自私一点,进步了,那就是好啊,那就是回报啊。越往山巅,路就越窄。别人也会进步,所以没关系啊。

    路恣诩又接着说:“把你卷子给我,我看看呢。”

    司晚立马将卷子递给他。

    路恣诩扫了眼,拿起笔,给司晚分析起来,“可以勾画不?”路恣诩问。

    司晚点点头。

    “你看,你这道题少讨论了一步,一共讨论四次,最后结合,综上……”

    “还有这里……”

    路恣诩认真地给司晚讲起来,可司晚听了一半,心就不受控飘了,不禁看着路恣诩的侧脸,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玩味。

    路恣诩感觉到旁边这人没在听,转头就看到司晚看着自己发呆的样子,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屈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下,“专心听课,哥知道自己帅,平时可以慢慢看,不用在讲题的时候偷摸看,而且……别那么猥琐,行不?”

    “哪有?”司晚脸瞬间红到耳朵根,眼神避开路恣诩。

    路恣诩把住司晚肩膀,将她转向自己,凑近,压低声线,说:“我知道我就是有让人垂涎欲滴的魅力,所以不用害羞,对你呢,我当然是最特殊的,不仅能看,你还能摸。”说着就将手向下,握住司晚手腕,抬起来,正往脸边靠近。

    司晚被这举动吓到了,立刻扯回手,脸还红着,“你讲题就讲题,别浪费时间。”

    路恣诩手还悬在半空,见司晚的反应,淡笑出声,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好了,认真听,不然我还逗你。”

    司晚这回真怕了,无比认真听路恣诩讲,全程不敢抬头看她。

    讲完,路恣诩又恢复往常,问:“懂了没?”

    “懂了,谢谢。”司晚对他说。

    看到司晚的解题方法和步骤,路恣诩不禁吐槽一句:“你这什么糟心方法,这么复杂,这单调区间直根法或者画图一分钟就解决了,偏要写这么多破字,看着就累。”

    司晚知道路恣诩“晕字”,不禁低笑:“知道了,多谢路老师指导。”

    “嗯,好孩子,以后记得多问路老师题,把你这些做题方法精简一下。”路恣诩顺着司晚摆起了架子。

    司晚点头,“好。”

    “还有,下次不高兴,烦躁什么的,有事一定要给我说,你不说的话,我没法帮你解决。”

    司晚顿了顿,这是时隔这么久,第一次有人主动说愿意听她说,帮她。

    司晚还愣着,路恣诩一个响指,又把司晚扯回来,“怎么又开小差,路老师这么帅你居然舍得走神。”

    “没有。”我就是有点开心,开心到发懵。

    “刚刚我说的话,记住没?”路恣诩问司晚。

    司晚想起他说的话,【偶尔自私一点,有事可以说给他听。】鼻尖有点酸涩,强忍着,狠狠点头,“好。”

    路恣诩看着她,眼角溢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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