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梦望着台上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却没有想象中的恍惚和无措。
过去的7年将南书梦变成了一个大人，爱情已在她的生活里让位。
现在她要面对的是自己博士后入站的第一项重要任务，作为第二医院唯一一名潜水医师，将参加代表国家荣誉的“奋楫者”号行动……
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不要去想了。
程游上台后，接着曾宏伟的话，介绍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32名医生要在基地集训2个月，再去海面实操。既要学习潜航知识，也要磨合医师队伍。
他还带来了一个临时的消息：“明天有组临时训练任务，需要四名水性好的医师与我们进行配合，问问大家有没有自愿报名的？”
“我可以试试。潜水是我的业务爱好，去年拿到了CMAS一星潜水员，身体素质、水性都蛮好的。”
讲话的是南昌大学第六医院的主治医师刘一城。
“我来自临床心理科，擅长心理治疗、急性应激障碍。参与过汶川大地震心理重建援助工作、疫情期间也请战出征武汉，希望能在心理服务方面帮到大家。”
尽管经过专业训练的潜航员心理素质、抗压能力非常出众，但如果要挑战更长的科考时长或突破下潜记录，少不了心理辅助手段的帮助。世界认证的认知行为疗法和催眠疗法，以及适应性技术都可以帮助深潜者快速克服心理和生理障碍。
刘一城报名后，又有两位年轻的医生站了起来。
“最后一位，还有想尝试的吗？”程游问道。
他的目光扫过南书梦的位置，轻飘飘地略了过去。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假装没看到。
就这样忘了？
好吧，忘了也好，各走各的阳关道。
早就结束了不是吗？
对，7年前就都结束了。
南书梦用理智劝自己放下，可心里却不断涌出压抑不住的酸楚。
过了1分钟，似乎没有第四个人愿意主动参与，大家都在犹豫。
要争取这个机会吗？
论身体条件，她的运动天赋一直不错，小学毕业之前在市游泳队训练，后来怕耽误学习，就转回了普通学校，没再走体育这条路。
论心理素质，万年学霸、实验室王者靠的就是一个稳字。南书梦从小到大都是班里的尖子生。大学时，室友还在睡觉，她6点就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出门跑步，7点已经坐在教室背单词了。
大家想着怎么少做点实验，南书梦干脆承担起开门的任务，4年做的实验比别人1年都多。无论是初雪，圣诞还是跨年，她都能一个人坚持在图书馆呆到11点。
对她来说，最缺少的就是勇气。
学生时代，南书梦最勇敢的那件事，是关于程游。
大二那年，她参加学校举办的“星辰杯”医学技术技能竞赛决赛，因为操作失误，抱憾与冠军失之交臂。那么骄傲的南书梦，晚上一个人蒙在被窝偷偷地哭。
室友都知道她自尊高、爱面子，只能从旁好言宽慰几句。
偏偏没心没肺的程游，发信息问她敢不敢夜里去走老江桥。
凌晨12点，南书梦人生第一次翻墙出了宿舍，坐上程游的自行车后座。
哈尔滨的秋天来的很快，树叶已经有了两种颜色。
有点寒意的风，将两人的脸吹得红红的。南书梦却不觉得冷，甚至觉得这样的夜晚可以更长一点。
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松花江铁路大桥。
程游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红袋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两盒烟花。他咧开嘴，朝南书梦露出标志的笑容：“我大姑父家烟花厂倒闭了，这种花，随便放。”
说完他让南书梦退后，上前点燃了焰火。
璀璨的烟火瞬间蔓延开来，所有绚烂在南书梦眸中绽放。这款是东北最常见的“火树银花”，虽然个头不大，但可以喷射出漫天璀璨。
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南书梦脸上是无尽的欣喜，但还是矜持了一下：“程游，大半夜把我叫出来，弄些有的没的。”
程游递给她一根仙女棒，回答道：“管它呢，你开心就好。”
点燃的仙女棒在黑夜里轻挥，划过的明亮犹如星河点点。
“南书梦你看，‘星辰杯’的冠军没有，但是咱们也有星星啊。”程游深棕色的眼眸在夜里格外幽静，眼神宠溺又温柔。
那一刻，南书梦仿佛在漆黑中找到了她的太阳。
可这一切不会再回来了。
失去程游的南书梦，只能被打回原形，固步自封，畏缩不前吗？
谁说的？
南书梦她深呼一口气，不知哪儿来的莫名斗志，站起身来：“我愿意试一下。”
*
第二天的临时训练任务被安排在下午2点。
南书梦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可不知道是认床不适应还是因新任务紧张，翻来覆去睡不着。
干脆去训练场等着吧。
今天他们要接受的是潜水训练，虽然潜航员驾驶潜水器海试，但需要长时间在狭小拥挤、阴冷潮湿的环境里作业，一定要克服对海洋的恐惧。优秀的潜水技能可以锻炼潜航员们的心肺功能，也有助于培养专注的意志力，增强处理危机的能力。
南书梦曾尝试过浮潜，这对她来说不算难。
她装上从家里带来的长袖泳衣和速干浴巾，来到了中探潜水中心。
这里是国家合作水域基地，来潜水的人不多，因而水域很清澈。
南书梦第一次见到青岛的海。
不似南方椰林斜阳的清澈肆意，眼前的海如同可触碰的蓝天，有种深沉治愈的温柔。
只要远远望着，心就能平静好久好久。
南书梦觉得，对这里说不上喜欢，但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甚至有点好奇，这片蓝色领域下的神秘礼物，是微小的浮游生物，还是庞大自由的鲸群。
中午的日光晒得南书梦睁不开眼。
她抬手试图遮去明媚，恍惚中看到一个少年，从海上来，浪花满袖。
“到的真早呀。”南书梦的思绪被一个年轻的女声打断，是昨天一起报名训练的许穗医生。
她来自深圳大学附属医院呼吸科，今年刚入职，与南书梦年龄相仿，“你是东北国防二院的南书梦吧。”
“嗯嗯。来之前就听我们院长提过你，32人里面就咱俩是呼吸科的。”南书梦微笑回应道。
“看来咱们医院作风差不多，选点刚入职的新人上前线，不影响后方科室运转。”许穗尽管是地道的南方女孩，但性格直率大方，很容易与她熟络起来。
“那你对潜航感兴趣吗，昨天见你很快就报名参与了。”南书梦听她这样讲有点好奇，不禁问道。
“其实我没那么高的理想，单纯就是想来这里玩玩。免费学潜水、体验专业装备，更关键的是还有私人教练一对一教学。”
许穗露出少女笑容，凑到南书梦身边说：“我昨天来的路上，听他们说，肖艺奇潜航员好像是单身呢。他是我老乡，湖南常德的。”
南书梦对这事其实不太关心，但还是迎合了一下：“那可以多接触接触。”
“你不也是单身吗？既然出来了，可以多看看。”
“啊？你怎么知道。”
虽然有点惊讶，但她的自来熟让南书梦放松了不少。
“谁有男朋友宠着，还来这地方受罪啊。”许穗脱了洞洞鞋，光脚踩在沙子上，肯定的语气说，“你说是不是吧？”
南书梦笑笑，算作默认了。
“现在好男人不多，咱们这个年纪遇到喜欢的，可以积极点。”许穗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南书梦说，“对了，我想起来，程游队长是你们东北人。下午我帮你打听打听，是不是单身。”
“不用不用。”南书梦连忙摆手。
她并不想处理这份关系，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别害羞啊，问问而已。潜航员一年到头都遇不到几个女生，大概率是单身。”许穗继续发挥她的八卦天赋，“程游又高又帅，应该挺抢手的，主动些总没错。”
“嗯，说的挺有道理的。”
“我就说嘛，你别那么死心眼……”许穗刚回了半句，突然觉得声音不对。她和南书梦同时回头一看，身后出现一张眉舒目朗的面庞。
“两位女士，训练时间到了，咱们先去培训池。等培训结束，再来海边实操。”程游好像没听到她们刚才对话一样，迅速恢复了专注的工作状态，带着她们朝培训池方向走去。
许穗有点小尴尬，朝着南书梦吐了吐舌头。
南书梦的心中却翻江倒海。
他不在乎，那她也不必在乎。
*
等他们到了培训池，刘一城和另一名医生郑思源已经换好了装备，由两位基地专业的潜水员进行指导教学。剩下肖艺奇和程游，做南书梦和许穗的教练。
刚到培训池，没等肖艺奇开口，许穗就主动发出邀请，“肖教练好，我叫许穗。听说您潜水特别出色，我是四个人里水平最差的。会游泳，但没接触过潜水，要不就您来带我吧。”
肖艺奇看看程游，程游点点头。
“好，那我带许穗。程游队长带南医生。”
南书梦明白许穗的意思，虽有不情愿还是答应了下来。
转念一想，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学员学不好，都是教练的锅。
“我们训练的是深潜，也称为‘水肺潜水’，和你之前体验的浮潜难度略有不同。不能掉以轻心，也不用太过紧张。”
尽管南书梦有潜水基础，但程游还是按照流程认真讲解了全部训练要点和流程。
“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还是这么啰嗦，南书梦头都没抬，回应道：“没有了。”
“我刚才说的，那两个关键姿势，你记住了吗？”
“嗯。”南书梦甚至连头都懒得点。
“那你做一遍给我看。”程游抱着胳膊看着她，表情严肃起来。
一个是握紧双拳在胸前交叉，表示附近有危险。另一个则是握紧拳头放在胸前，表示空气不足，需要结束潜水。
南书梦不耐烦地做了两遍，程游才放她去领装备。
等她换好湿衣回到培训池，刘一城和郑思源已经去了海边，许穗也训练好一会了。
看到自己的进度落后不少，一向好胜的南书梦有点着急，不等程游发话就下了水，拿起自己的BCD往身上穿。
程游不紧不慢地从旁复述着BCD与气瓶的连接方法，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弄了快10分钟也没穿好。
正巧从旁休息的许穗瞥见了南书梦的焦急，在岸边喊道：“程教练，快帮帮我们书梦呀。”
谁要他帮。
南书梦心道：我一个人可以。
程游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清澈明亮，似乎读懂了她的逞强，“她不用我帮。”
许穗不知道他两人发生了什么，还以为程游没听到自己的话，想下水来帮忙。
程游冲许穗摆了摆手，示意让她休息。走到南书梦面前。拿过她的BCD，开口道：“南书梦，你还需要我吗？”
听到这话的南书梦愣了愣。
这句话，要是7年前说，该多好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程游便抬起她的手，帮她穿好了BCD。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就像是从未分开过一样。
这个梦寐不得的场景，让南书梦舍不得眨眼，世界寂静无声，暧昧向深层蔓延。
可下一秒，南书梦的梦就醒了。
她看到程游右手无名指上浅浅的戒指痕迹。
只叹自己的可笑。
这就是她寻寻觅觅7年的答案。
他结婚了。
过去的7年将南书梦变成了一个大人，爱情已在她的生活里让位。
现在她要面对的是自己博士后入站的第一项重要任务，作为第二医院唯一一名潜水医师，将参加代表国家荣誉的“奋楫者”号行动……
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不要去想了。
程游上台后，接着曾宏伟的话，介绍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32名医生要在基地集训2个月，再去海面实操。既要学习潜航知识，也要磨合医师队伍。
他还带来了一个临时的消息：“明天有组临时训练任务，需要四名水性好的医师与我们进行配合，问问大家有没有自愿报名的？”
“我可以试试。潜水是我的业务爱好，去年拿到了CMAS一星潜水员，身体素质、水性都蛮好的。”
讲话的是南昌大学第六医院的主治医师刘一城。
“我来自临床心理科，擅长心理治疗、急性应激障碍。参与过汶川大地震心理重建援助工作、疫情期间也请战出征武汉，希望能在心理服务方面帮到大家。”
尽管经过专业训练的潜航员心理素质、抗压能力非常出众，但如果要挑战更长的科考时长或突破下潜记录，少不了心理辅助手段的帮助。世界认证的认知行为疗法和催眠疗法，以及适应性技术都可以帮助深潜者快速克服心理和生理障碍。
刘一城报名后，又有两位年轻的医生站了起来。
“最后一位，还有想尝试的吗？”程游问道。
他的目光扫过南书梦的位置，轻飘飘地略了过去。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假装没看到。
就这样忘了？
好吧，忘了也好，各走各的阳关道。
早就结束了不是吗？
对，7年前就都结束了。
南书梦用理智劝自己放下，可心里却不断涌出压抑不住的酸楚。
过了1分钟，似乎没有第四个人愿意主动参与，大家都在犹豫。
要争取这个机会吗？
论身体条件，她的运动天赋一直不错，小学毕业之前在市游泳队训练，后来怕耽误学习，就转回了普通学校，没再走体育这条路。
论心理素质，万年学霸、实验室王者靠的就是一个稳字。南书梦从小到大都是班里的尖子生。大学时，室友还在睡觉，她6点就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出门跑步，7点已经坐在教室背单词了。
大家想着怎么少做点实验，南书梦干脆承担起开门的任务，4年做的实验比别人1年都多。无论是初雪，圣诞还是跨年，她都能一个人坚持在图书馆呆到11点。
对她来说，最缺少的就是勇气。
学生时代，南书梦最勇敢的那件事，是关于程游。
大二那年，她参加学校举办的“星辰杯”医学技术技能竞赛决赛，因为操作失误，抱憾与冠军失之交臂。那么骄傲的南书梦，晚上一个人蒙在被窝偷偷地哭。
室友都知道她自尊高、爱面子，只能从旁好言宽慰几句。
偏偏没心没肺的程游，发信息问她敢不敢夜里去走老江桥。
凌晨12点，南书梦人生第一次翻墙出了宿舍，坐上程游的自行车后座。
哈尔滨的秋天来的很快，树叶已经有了两种颜色。
有点寒意的风，将两人的脸吹得红红的。南书梦却不觉得冷，甚至觉得这样的夜晚可以更长一点。
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松花江铁路大桥。
程游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红袋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两盒烟花。他咧开嘴，朝南书梦露出标志的笑容：“我大姑父家烟花厂倒闭了，这种花，随便放。”
说完他让南书梦退后，上前点燃了焰火。
璀璨的烟火瞬间蔓延开来，所有绚烂在南书梦眸中绽放。这款是东北最常见的“火树银花”，虽然个头不大，但可以喷射出漫天璀璨。
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南书梦脸上是无尽的欣喜，但还是矜持了一下：“程游，大半夜把我叫出来，弄些有的没的。”
程游递给她一根仙女棒，回答道：“管它呢，你开心就好。”
点燃的仙女棒在黑夜里轻挥，划过的明亮犹如星河点点。
“南书梦你看，‘星辰杯’的冠军没有，但是咱们也有星星啊。”程游深棕色的眼眸在夜里格外幽静，眼神宠溺又温柔。
那一刻，南书梦仿佛在漆黑中找到了她的太阳。
可这一切不会再回来了。
失去程游的南书梦，只能被打回原形，固步自封，畏缩不前吗？
谁说的？
南书梦她深呼一口气，不知哪儿来的莫名斗志，站起身来：“我愿意试一下。”
*
第二天的临时训练任务被安排在下午2点。
南书梦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可不知道是认床不适应还是因新任务紧张，翻来覆去睡不着。
干脆去训练场等着吧。
今天他们要接受的是潜水训练，虽然潜航员驾驶潜水器海试，但需要长时间在狭小拥挤、阴冷潮湿的环境里作业，一定要克服对海洋的恐惧。优秀的潜水技能可以锻炼潜航员们的心肺功能，也有助于培养专注的意志力，增强处理危机的能力。
南书梦曾尝试过浮潜，这对她来说不算难。
她装上从家里带来的长袖泳衣和速干浴巾，来到了中探潜水中心。
这里是国家合作水域基地，来潜水的人不多，因而水域很清澈。
南书梦第一次见到青岛的海。
不似南方椰林斜阳的清澈肆意，眼前的海如同可触碰的蓝天，有种深沉治愈的温柔。
只要远远望着，心就能平静好久好久。
南书梦觉得，对这里说不上喜欢，但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甚至有点好奇，这片蓝色领域下的神秘礼物，是微小的浮游生物，还是庞大自由的鲸群。
中午的日光晒得南书梦睁不开眼。
她抬手试图遮去明媚，恍惚中看到一个少年，从海上来，浪花满袖。
“到的真早呀。”南书梦的思绪被一个年轻的女声打断，是昨天一起报名训练的许穗医生。
她来自深圳大学附属医院呼吸科，今年刚入职，与南书梦年龄相仿，“你是东北国防二院的南书梦吧。”
“嗯嗯。来之前就听我们院长提过你，32人里面就咱俩是呼吸科的。”南书梦微笑回应道。
“看来咱们医院作风差不多，选点刚入职的新人上前线，不影响后方科室运转。”许穗尽管是地道的南方女孩，但性格直率大方，很容易与她熟络起来。
“那你对潜航感兴趣吗，昨天见你很快就报名参与了。”南书梦听她这样讲有点好奇，不禁问道。
“其实我没那么高的理想，单纯就是想来这里玩玩。免费学潜水、体验专业装备，更关键的是还有私人教练一对一教学。”
许穗露出少女笑容，凑到南书梦身边说：“我昨天来的路上，听他们说，肖艺奇潜航员好像是单身呢。他是我老乡，湖南常德的。”
南书梦对这事其实不太关心，但还是迎合了一下：“那可以多接触接触。”
“你不也是单身吗？既然出来了，可以多看看。”
“啊？你怎么知道。”
虽然有点惊讶，但她的自来熟让南书梦放松了不少。
“谁有男朋友宠着，还来这地方受罪啊。”许穗脱了洞洞鞋，光脚踩在沙子上，肯定的语气说，“你说是不是吧？”
南书梦笑笑，算作默认了。
“现在好男人不多，咱们这个年纪遇到喜欢的，可以积极点。”许穗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南书梦说，“对了，我想起来，程游队长是你们东北人。下午我帮你打听打听，是不是单身。”
“不用不用。”南书梦连忙摆手。
她并不想处理这份关系，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别害羞啊，问问而已。潜航员一年到头都遇不到几个女生，大概率是单身。”许穗继续发挥她的八卦天赋，“程游又高又帅，应该挺抢手的，主动些总没错。”
“嗯，说的挺有道理的。”
“我就说嘛，你别那么死心眼……”许穗刚回了半句，突然觉得声音不对。她和南书梦同时回头一看，身后出现一张眉舒目朗的面庞。
“两位女士，训练时间到了，咱们先去培训池。等培训结束，再来海边实操。”程游好像没听到她们刚才对话一样，迅速恢复了专注的工作状态，带着她们朝培训池方向走去。
许穗有点小尴尬，朝着南书梦吐了吐舌头。
南书梦的心中却翻江倒海。
他不在乎，那她也不必在乎。
*
等他们到了培训池，刘一城和另一名医生郑思源已经换好了装备，由两位基地专业的潜水员进行指导教学。剩下肖艺奇和程游，做南书梦和许穗的教练。
刚到培训池，没等肖艺奇开口，许穗就主动发出邀请，“肖教练好，我叫许穗。听说您潜水特别出色，我是四个人里水平最差的。会游泳，但没接触过潜水，要不就您来带我吧。”
肖艺奇看看程游，程游点点头。
“好，那我带许穗。程游队长带南医生。”
南书梦明白许穗的意思，虽有不情愿还是答应了下来。
转念一想，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学员学不好，都是教练的锅。
“我们训练的是深潜，也称为‘水肺潜水’，和你之前体验的浮潜难度略有不同。不能掉以轻心，也不用太过紧张。”
尽管南书梦有潜水基础，但程游还是按照流程认真讲解了全部训练要点和流程。
“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还是这么啰嗦，南书梦头都没抬，回应道：“没有了。”
“我刚才说的，那两个关键姿势，你记住了吗？”
“嗯。”南书梦甚至连头都懒得点。
“那你做一遍给我看。”程游抱着胳膊看着她，表情严肃起来。
一个是握紧双拳在胸前交叉，表示附近有危险。另一个则是握紧拳头放在胸前，表示空气不足，需要结束潜水。
南书梦不耐烦地做了两遍，程游才放她去领装备。
等她换好湿衣回到培训池，刘一城和郑思源已经去了海边，许穗也训练好一会了。
看到自己的进度落后不少，一向好胜的南书梦有点着急，不等程游发话就下了水，拿起自己的BCD往身上穿。
程游不紧不慢地从旁复述着BCD与气瓶的连接方法，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弄了快10分钟也没穿好。
正巧从旁休息的许穗瞥见了南书梦的焦急，在岸边喊道：“程教练，快帮帮我们书梦呀。”
谁要他帮。
南书梦心道：我一个人可以。
程游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清澈明亮，似乎读懂了她的逞强，“她不用我帮。”
许穗不知道他两人发生了什么，还以为程游没听到自己的话，想下水来帮忙。
程游冲许穗摆了摆手，示意让她休息。走到南书梦面前。拿过她的BCD，开口道：“南书梦，你还需要我吗？”
听到这话的南书梦愣了愣。
这句话，要是7年前说，该多好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程游便抬起她的手，帮她穿好了BCD。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就像是从未分开过一样。
这个梦寐不得的场景，让南书梦舍不得眨眼，世界寂静无声，暧昧向深层蔓延。
可下一秒，南书梦的梦就醒了。
她看到程游右手无名指上浅浅的戒指痕迹。
只叹自己的可笑。
这就是她寻寻觅觅7年的答案。
他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