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为自己戴过戒指。
大三那年的平安夜，是他们在一起的一周年。程游帮学长做项目攒了些钱，带南书梦去华梅西餐厅吃饭。
两份红菜汤，一份罐焖牛肉，一份黑椒牛排，一份软煎马哈鱼，还有槽子面包，花了200多块钱。
点菜的时候，南书梦有点心疼，一个劲的说不饿不饿。
程游笑着说：“别怕花钱，赚钱就是花的嘛。我的钱，以后都给你花。”
南书梦笑笑。
程游对她一贯宠爱，她也习惯了这份好。
吃完饭后，两个人在拉着手在中央大街上闲逛。
华灯初向晚，良辰映眼帘。风情万种的夜幕与霓虹，在朦胧月夜下尽显芳华。热闹的节日气氛将冰城化作了童话小镇，闪烁的彩灯、甜美的巧克力香味、圣诞树上红绿相间、片片雪花落入橱窗里的玻璃球……
街上人群熙攘，南书梦被程游护在怀里，脚踩在百年前的长条石路上，每一步都很踏实。
“冷不冷？”程游低头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
“不冷，不冷。吃饱了就暖和了。”为了漂亮，南书梦特意换上了红色的牛角扣大衣，将保暖裤换成了打底袜。她的小身板哪扛得住零下二十几度的夜，连说这么几个字声音都在抖。
关于冬天穿的太薄这事，程游说过她好多次，但南书梦一次也没听过。
他也不再唠叨，一面从脖子上取下厚厚的围巾，给 南书梦裹上。一面拉过她的胳膊：“手给我”。
“不用呀。” 南书梦死不承认自己的失策，忙把她快冻僵的小手往大衣兜里塞。可那衣服只中看，不保暖，丝绒质地的内袋把她冰得几乎叫出来。
程游有点心疼，又觉得她莽撞可爱。
他拉开自己的羽绒服口袋，用大手攥住她的小手，塞了进去。
“真暖和呀。” 南书梦调皮地用食指挠了挠程游的手心，然后绕到程游前方，用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有你可真好。”
“还有更好的呢。”程游顺势拉住她的右手，揣进另一个口袋里，“你摸摸看这是什么？”
方方正正，一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
“还有礼物吗？” 南书梦将盒子从兜里拿出，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对银质的对戒。
“喜欢吗？咱俩一人一个。”
程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南书梦的表情，看她点点头才安下心来。
南书梦心里有点歉疚，他又请吃饭又送礼物，而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准备。
程游怕她心里别扭，捏了捏她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愣着干吗，帮我戴上吧。你送我一个，我送你一个。”
南书梦摩挲着戒指，留意到戒圈里还刻着两人姓氏字母：“程游，这是你自己做的？”
“当然了，有心意吧。”程游开玩笑说道：“这点手工，对我来说还不是小意思，比建模容易多了。”
“你还真有点恋爱脑。”
南书梦嘴上吐槽着，心里却无比温暖。
她拉过程游的右手无名指，把戒指帮他戴了上去。
这个场景，真有点天荒地老的意思，就差一句“我愿意”了。
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程游都戴着这枚戒指。
用他的话说：“只要它在，小梦就在我身旁。”
现在她不在程游身旁了，戒指的位置，也早已有了其他人。
他们回不去了。
或许是这份会议太过沉重，接下来的训练里，南书梦全程都在神游。
好在她底子不错，之前又有游泳基础，仅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就轻松完成了训练池的任务。
接下来的训练内容是海边深潜，目标在10米左右。
由于他们不是专业人员，必须由教练陪同一起下潜。
“教练。”
南书梦看向程游。
她庆幸以他们现在相处时的身份，不需要直呼对方的名字。
“怎么了？”
程游也看向她，和往日相处时一样自然。
“教练，今天的下潜训练，我们有固定任务吗？还是只要到达指定深度就可以？”
“没有，在安全范围内，你想看看鱼，看看船，都可以。”
“那……”南书梦迟疑了一下，“如果一会儿我想去看鱼，而你想去看船，咱们方向不一致怎么办？”
程游愣了一下。
七年前，他们就是这样，执着于不同的风景，才会弄丢彼此。
她这是在意有所指吗？
从表情上，他猜不透南书梦的想法，只能继续履行他教练的职责：
“我会跟着你。”
南书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程游：
“那你最高下潜记录是多少？”
“海里的话，100米左右。”程游想起她这人的心性，不由多强调了一遍规则，“我们是训练不是挑战记录。最多到10米，注意安全停留时间。”
“明白了，教练。”
南书梦点头答应。
她缓步走向大海，带好面罩之后，率先潜了下去。
程游也跟着她的方向，潜入海中。
两人置身于蔚蓝色中，透过波纹和水花，南书梦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海底花园。闪耀着磷光的水母、悠然自得的海龟、宁静璀璨的珊瑚花……
她忘却了闭气的不适和身体遭受的压力，此刻只想跟着灿烂绚丽的鱼群，向那更深处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人已经潜到了目标深度。
程游指了指手上的潜水表，示意南书梦该准备上浮了。
南书梦却已经被这幽静的梦幻海底吸引，她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回去，还想再往下探寻未知，便对程游做了个大拇指朝下的姿势。
程游举起拳头，示意“禁止”。他知道南书梦水性不错，但他作为教练，有保护对方的义务和职责。
南书梦伸出两手食指放在一起，然后又分开，示意“分头行动”。
程游着急地挥手阻止。
透过面镜，南书梦仿佛能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和愠怒的神情，她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得意。
凭什么要听你的？
当初我不想你离开，你还不是头也不回地走？
现在你是队长，是教练，就要凭这个身份约束我吗？
南书梦事先做过功课，按自己的情况，下潜个30米没大问题。
便没再搭理程游，转身踏入了更深的区域，朝着海底一辆废弃的沉船游去。
看着眼前这神秘的船舱遗迹，南书梦伸出手上前抚摸，仿佛在与百年前的航行者对话。她渐渐陷入无尽的遐想，不知不觉中遗忘了周身所处的一切。
突然，一个身影的出现，打断了她的去路。
程游来到南书梦面前，他急促地用手指拍打手掌，询问着气压表余量。
南书梦看了看自己的压力表，她这才意识到，由于下潜时遇到过强水流，再加上自己太过兴奋，忘记了海底缓慢呼吸的重要性，气瓶的氧气即将消耗殆尽了。
程游见状，拿出自己的备用二级头塞给了南书梦。
共用一个气瓶的两人，将无法分离，同进同退。
此刻，在这陌生的无垠海底，紧紧跟在程游身后的南书梦，心里生出了一点“生死相依”的感觉。
*
二人回到岸上。
南书梦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黑着一张脸的程游。
他抱臂在胸，直挺挺地伫在更衣室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女更衣室，你也要换？”
南书梦装作没事发生，随便胡诌了一句。
“你在干吗？”
一向热情开朗的程游，此刻脸上冷冰冰的，一点情绪也没有，语气更是寒意逼人。
“能干吗？训练不是结束了吗，我要去吃饭了。”
南书梦无视他的话，兀自背上包准备回宿舍。
“我问你刚才在干吗？”
程游一把拉住她的包带，将正准备走的南书梦拽了回来。
南书梦也没想到，好脾气的程游会生这么大的气。
她脚下一滑，踉踉跄跄，几乎要跌到程游怀里。
幸好此时许穗出现，扶住了她的腰，才没让南书梦在这位前男友面前出丑。
“你俩，进展挺快呀。”
许穗小臂碰了碰南书梦，小声说道。
肖艺奇也跟着她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程游的肩，问：“队长，你们下午训练得怎么样？”
“挺好的，程教练带着我潜到了30米。” 南书梦抢着回答道。
肖艺奇听了一惊：“程队，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咱们什么时候让学员潜到过30米啊？”
他又扭头看了看南书梦：“你以前就练过？”
“没有，初次潜水，都是程教练教的好。”
南书梦刻意没看程游。
心想，就算你是队长，能把我怎么样？
“书梦，你也太优秀了。我就学了浮潜，根本没敢下去。”
许穗用崇拜的眼光看了看南书梦，又转头望向程游，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位程队长，眼里的火都快要喷出来了。他冷声说道：
“南书梦，我教不了你，以后你找别人带吧。”
大三那年的平安夜，是他们在一起的一周年。程游帮学长做项目攒了些钱，带南书梦去华梅西餐厅吃饭。
两份红菜汤，一份罐焖牛肉，一份黑椒牛排，一份软煎马哈鱼，还有槽子面包，花了200多块钱。
点菜的时候，南书梦有点心疼，一个劲的说不饿不饿。
程游笑着说：“别怕花钱，赚钱就是花的嘛。我的钱，以后都给你花。”
南书梦笑笑。
程游对她一贯宠爱，她也习惯了这份好。
吃完饭后，两个人在拉着手在中央大街上闲逛。
华灯初向晚，良辰映眼帘。风情万种的夜幕与霓虹，在朦胧月夜下尽显芳华。热闹的节日气氛将冰城化作了童话小镇，闪烁的彩灯、甜美的巧克力香味、圣诞树上红绿相间、片片雪花落入橱窗里的玻璃球……
街上人群熙攘，南书梦被程游护在怀里，脚踩在百年前的长条石路上，每一步都很踏实。
“冷不冷？”程游低头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
“不冷，不冷。吃饱了就暖和了。”为了漂亮，南书梦特意换上了红色的牛角扣大衣，将保暖裤换成了打底袜。她的小身板哪扛得住零下二十几度的夜，连说这么几个字声音都在抖。
关于冬天穿的太薄这事，程游说过她好多次，但南书梦一次也没听过。
他也不再唠叨，一面从脖子上取下厚厚的围巾，给 南书梦裹上。一面拉过她的胳膊：“手给我”。
“不用呀。” 南书梦死不承认自己的失策，忙把她快冻僵的小手往大衣兜里塞。可那衣服只中看，不保暖，丝绒质地的内袋把她冰得几乎叫出来。
程游有点心疼，又觉得她莽撞可爱。
他拉开自己的羽绒服口袋，用大手攥住她的小手，塞了进去。
“真暖和呀。” 南书梦调皮地用食指挠了挠程游的手心，然后绕到程游前方，用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有你可真好。”
“还有更好的呢。”程游顺势拉住她的右手，揣进另一个口袋里，“你摸摸看这是什么？”
方方正正，一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
“还有礼物吗？” 南书梦将盒子从兜里拿出，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对银质的对戒。
“喜欢吗？咱俩一人一个。”
程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南书梦的表情，看她点点头才安下心来。
南书梦心里有点歉疚，他又请吃饭又送礼物，而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准备。
程游怕她心里别扭，捏了捏她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愣着干吗，帮我戴上吧。你送我一个，我送你一个。”
南书梦摩挲着戒指，留意到戒圈里还刻着两人姓氏字母：“程游，这是你自己做的？”
“当然了，有心意吧。”程游开玩笑说道：“这点手工，对我来说还不是小意思，比建模容易多了。”
“你还真有点恋爱脑。”
南书梦嘴上吐槽着，心里却无比温暖。
她拉过程游的右手无名指，把戒指帮他戴了上去。
这个场景，真有点天荒地老的意思，就差一句“我愿意”了。
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程游都戴着这枚戒指。
用他的话说：“只要它在，小梦就在我身旁。”
现在她不在程游身旁了，戒指的位置，也早已有了其他人。
他们回不去了。
或许是这份会议太过沉重，接下来的训练里，南书梦全程都在神游。
好在她底子不错，之前又有游泳基础，仅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就轻松完成了训练池的任务。
接下来的训练内容是海边深潜，目标在10米左右。
由于他们不是专业人员，必须由教练陪同一起下潜。
“教练。”
南书梦看向程游。
她庆幸以他们现在相处时的身份，不需要直呼对方的名字。
“怎么了？”
程游也看向她，和往日相处时一样自然。
“教练，今天的下潜训练，我们有固定任务吗？还是只要到达指定深度就可以？”
“没有，在安全范围内，你想看看鱼，看看船，都可以。”
“那……”南书梦迟疑了一下，“如果一会儿我想去看鱼，而你想去看船，咱们方向不一致怎么办？”
程游愣了一下。
七年前，他们就是这样，执着于不同的风景，才会弄丢彼此。
她这是在意有所指吗？
从表情上，他猜不透南书梦的想法，只能继续履行他教练的职责：
“我会跟着你。”
南书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程游：
“那你最高下潜记录是多少？”
“海里的话，100米左右。”程游想起她这人的心性，不由多强调了一遍规则，“我们是训练不是挑战记录。最多到10米，注意安全停留时间。”
“明白了，教练。”
南书梦点头答应。
她缓步走向大海，带好面罩之后，率先潜了下去。
程游也跟着她的方向，潜入海中。
两人置身于蔚蓝色中，透过波纹和水花，南书梦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海底花园。闪耀着磷光的水母、悠然自得的海龟、宁静璀璨的珊瑚花……
她忘却了闭气的不适和身体遭受的压力，此刻只想跟着灿烂绚丽的鱼群，向那更深处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人已经潜到了目标深度。
程游指了指手上的潜水表，示意南书梦该准备上浮了。
南书梦却已经被这幽静的梦幻海底吸引，她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回去，还想再往下探寻未知，便对程游做了个大拇指朝下的姿势。
程游举起拳头，示意“禁止”。他知道南书梦水性不错，但他作为教练，有保护对方的义务和职责。
南书梦伸出两手食指放在一起，然后又分开，示意“分头行动”。
程游着急地挥手阻止。
透过面镜，南书梦仿佛能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和愠怒的神情，她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得意。
凭什么要听你的？
当初我不想你离开，你还不是头也不回地走？
现在你是队长，是教练，就要凭这个身份约束我吗？
南书梦事先做过功课，按自己的情况，下潜个30米没大问题。
便没再搭理程游，转身踏入了更深的区域，朝着海底一辆废弃的沉船游去。
看着眼前这神秘的船舱遗迹，南书梦伸出手上前抚摸，仿佛在与百年前的航行者对话。她渐渐陷入无尽的遐想，不知不觉中遗忘了周身所处的一切。
突然，一个身影的出现，打断了她的去路。
程游来到南书梦面前，他急促地用手指拍打手掌，询问着气压表余量。
南书梦看了看自己的压力表，她这才意识到，由于下潜时遇到过强水流，再加上自己太过兴奋，忘记了海底缓慢呼吸的重要性，气瓶的氧气即将消耗殆尽了。
程游见状，拿出自己的备用二级头塞给了南书梦。
共用一个气瓶的两人，将无法分离，同进同退。
此刻，在这陌生的无垠海底，紧紧跟在程游身后的南书梦，心里生出了一点“生死相依”的感觉。
*
二人回到岸上。
南书梦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黑着一张脸的程游。
他抱臂在胸，直挺挺地伫在更衣室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女更衣室，你也要换？”
南书梦装作没事发生，随便胡诌了一句。
“你在干吗？”
一向热情开朗的程游，此刻脸上冷冰冰的，一点情绪也没有，语气更是寒意逼人。
“能干吗？训练不是结束了吗，我要去吃饭了。”
南书梦无视他的话，兀自背上包准备回宿舍。
“我问你刚才在干吗？”
程游一把拉住她的包带，将正准备走的南书梦拽了回来。
南书梦也没想到，好脾气的程游会生这么大的气。
她脚下一滑，踉踉跄跄，几乎要跌到程游怀里。
幸好此时许穗出现，扶住了她的腰，才没让南书梦在这位前男友面前出丑。
“你俩，进展挺快呀。”
许穗小臂碰了碰南书梦，小声说道。
肖艺奇也跟着她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程游的肩，问：“队长，你们下午训练得怎么样？”
“挺好的，程教练带着我潜到了30米。” 南书梦抢着回答道。
肖艺奇听了一惊：“程队，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咱们什么时候让学员潜到过30米啊？”
他又扭头看了看南书梦：“你以前就练过？”
“没有，初次潜水，都是程教练教的好。”
南书梦刻意没看程游。
心想，就算你是队长，能把我怎么样？
“书梦，你也太优秀了。我就学了浮潜，根本没敢下去。”
许穗用崇拜的眼光看了看南书梦，又转头望向程游，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位程队长，眼里的火都快要喷出来了。他冷声说道：
“南书梦，我教不了你，以后你找别人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