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甫犹豫片刻,大概也是没想到什么其他的好法子,又没有什么心思扯闲话,便其身告辞了。

    余稚龄含笑看着他远离的背影,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老皇帝大概也没想到启润会动这样的心思。”徐斐将火炉上的栗子仁递给余稚龄。

    余稚龄低头吃着,低垂的目光还在思索这其间的事情:“不过都是为了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罢了。太子是,高裕公主也是。”

    徐斐虽没有直接反驳余稚龄的观点,却缓缓摇了摇头,“太子到祈安汕,是被压在大牢里,高裕公主,却不一定了。”

    余稚龄想了想道:“陈忆玉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待遇好些,也是应该的。”

    徐斐好笑道:“不是呀,我的幼幼,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启润真的看上高裕公主了呢?”

    余稚龄震惊的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要说卫揭,这我相信。那启润,怎么可能?”

    余稚龄边说便想起了启润那常年面无表情的脸,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呢?

    徐斐并不急于和她反驳,只一双眼睛望着她,余稚龄见他凑的太近,正要推开,外面的宋颖川忽然打帘进来。

    “姑娘——”

    “没事,说吧。”余稚龄看出她是因为徐斐在场,故而示意道。

    “魏姑娘送贴,请您明日晚间,到画廊一聚。”宋颖川将消息一字不落的传到。

    余稚龄点了点头:“你回去跟她说,我知道了。”

    启润的怀抱并不会一直留给高裕公主,在短暂的时间之后,她被放到了一辆驶往祈安汕的马车上。

    从未出过京城的小姑娘悠悠醒转,眼前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景致。她想要借机溜走,却被赶马车碧仄鬼拦住了去路。

    带兜帽的年轻男人不发一言,对高裕公主也是极尽礼貌,只是那辆飞奔的马车,并没有因为高裕公主的意愿而停下来。

    “我饿了。”娇滴滴的小公主撅起嘴巴,粉嫩的小手扒拉着帘子。

    赶车的男子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他摸索到包裹中的干饼,但他并没有将饼递给高裕公主,反而是将马车赶到了一处城郊,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了一块肉夹馍回来。

    味道与口感自然是比不上皇宫膳食的,但至少是热乎的,高裕公主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咬着。

    对于赶路的人来说,从不会留给吃饭太多的时间,尤其是在他的主人还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

    但碧仄鬼还是等了,等着陈忆玉将肉夹馍吃完,才又一次赶车上路。

    “其实你没有必要等我的。”陈忆玉扒着帘子,怯生生的和碧仄鬼说道。

    小小的姑娘耐不住寂寞,一路上总是喋喋不休的和碧仄鬼说话,对方不回应,她就自己讲自己的,说些小时候的事儿,又谈起逝去的母妃,偶尔还是提到卫揭,然而那个人,她虽然很想说,却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路上颠簸。”碧仄鬼难得回应了陈忆玉的话语,却也只是简短的四个字。

    陈忆玉闻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觉得他大概是想说,路上颠簸,用饭难受。

    一个满是肉的馍安抚了小姑娘的情绪,迷迷糊糊之间,她靠在马车的四壁,渐渐阖上了双眼。

    梦境里她又回到了还有母妃在身边的时候。

    冷风肆虐着宏伟而宽敞的宫殿,雕栏玉砌的跷脚飞檐,雕花如栩的镂空隔窗,诺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素衣裙的少女,不断叩头。

    床上平躺的那具身体,早已经没有了知觉。

    好冷,是真的很冷。那种侵入骨髓的感觉,小姑娘虽懵懵懂懂,现如今回想起来,仍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有些疑惑,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

    然而到底是还没有醒转。

    眼前还是那宫殿的景色,她所能够看见的,只有躺在床上的母妃。

    小小的姑娘茫然无措,她尚且还不懂生死,更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让自己去拿小包子的母妃,这会儿却一句话也不说了。

    小姑娘迷茫的推了推床上的女人,她翻来覆去的在女人身上爬着,又不断的呼唤着她,女人始终没有反应。

    小姑娘害怕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胖嘟嘟的小手摸索到了刚刚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的小包子,小姑娘大概是饿了,捧起来咬上一口,忽然又想起身边的母妃,正想要给她也吃上一口,忽然几个宫人走了进来。

    陈忆玉迷茫的站起身,她看着那个宫人接近母妃,小姑娘的视角并不能够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她好奇上前,却被那些人狠狠推开。

    肉嘟嘟的小身板跌坐在地,又冷又饿,无处依靠的冰冷感让她又一次大声哭了出来。

    “我母妃……你们是谁?不要带走我的母妃!”

    无人回应,那具素白的身体,依旧被抬走了。

    她想要跟上去,厚重的宫门残忍关上,她又一次被抛弃了。

    皇宫里的白烛渐渐燃烧殆尽。

    “别哭了。”

    身后响起一道醇厚的嗓音,她感受到有一双手抱起了自己,然而哭到疲惫的双眼,却怎么样也睁不开了,只后来迷迷糊糊的睡了,再睁开眼,看到是七哥坐在床前。

    “别哭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呢?

    骤然出现的嗓音与梦境中男子的声音重合,陈忆玉想要去找,那声音却没跑:“别哭了,睡一觉就好了。”

    这也是梦境吗?

    泪水糊了双眼,再睁开,她躺在一张布置简单的床上。

    眼前房屋简洁的有些破旧,一道醇厚的如同从岁月深处走来的背影,出现在她的窗前。

    “你无比留恋的,就是这样的皇宫。”他一语道破,看穿了她的梦境。

    “你的封号是高裕。”他微微斜过头,看向后面的姑娘:“你的父皇希望你能有无上的富贵与荣耀。”

    “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既然知道我是大陈最尊贵的公主,就应该知道绑架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高裕公主梗着脖子,大声的叫嚷道。

    “哦?那你说说,现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一步一步走近她的启润,摊开双手,话语里带着些玩味的挑衅。

    “你——”高裕公主愣怔了一下:“我父皇绝不会绕了你的。”

    小姑娘想了想,大概还是觉得刚刚的几句话说的不够有力道,紧接着又补充道:“我父皇手底下有百万雄兵,只派出来一小部分,就能将你打的溃不成军。”

    一番话语说得流畅,陈忆玉心中却觉得好生挫败,终于在男人无动于衷的神情里,她愤愤地转过了头。

    “你说的那百万雄兵,是不是都在余稚龄和徐斐的手里。”启润又上前一步,很显然他并没有想要这般轻易的放过眼前的姑娘。

    他微微低下头,拉近了和陈忆玉之间的距离:“你想想看和他们两个平日里又有什么样的交情呢?”

    高裕公主想了想,小小的姑娘并不想由此就认输,她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还有我阿哥呢,他总会想办法来救我出去的。”

    “陈良甫,哼。”启润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大陈的朝堂上,也只有余稚龄和徐斐两个,还算得上能臣。”

    眼见着那扇门就要在眼前观赏,陈忆玉心中忽然有一种大胆的想法——她想要让启润留下来。

    *

    晋南王着人安排的那处宫殿还是很合乎余稚龄的心意的。

    温热的温泉,卸走了一身疲惫。她舒缓的睁开双眼,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热腾的蒸汽让她的脸上泛出粉玉的光泽,换上一份干净的衣服,只觉得浑身上下,是说不出来的清爽。

    唯一不太好的,大概就是一会儿还要赶赴魏萱安的酒宴。

    她回到正堂的时候,徐斐已经不在。

    自打上回两人相互说明了心意,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多了很多。但她并不觉得因此就要无时无刻的粘在一起,毕竟只有忙碌和拼搏,才能换来长长久久的安稳与相伴。

    今日里的余稚龄,依旧是一身胡服,小窄的短靴,收束的裤腿,再配上她的眉眼,饶是平日里见惯了她的端庄明艳,这会儿也忍不住赞叹她身上的飒爽英姿。

    只有辽西的子民,会说上一句:“这才是辽西姑娘该有的模样。”

    房门拐角的阴影里,见到余稚龄风姿的男人慢慢聚拢了目光。

    那姑娘身上的风采是这样的令他着迷,可他心底里也明白,她是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是大海中任意驰骋的鱼,她属于万丈高空。如今虽然有了留在她身边的准许,可是她就像一缕风,那样得琢磨不透。

    这样的感情,大概世上不少人会道声甚好。

    可徐斐觉得,并不应该如此。

    他有幸遇上了一个聊得来的姑娘,他将她认定成了生命里的确定之事,那就应该缠缠眷眷,永不分离。

    人人都道富贵人家的婚姻草率不得,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余稚龄明白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他还是少一个机会,少一个将自己全盘托出,让对方完全信任的机会。

    他需要。

    那除了等,最好的便是去创造。

    机会,是创造来的。

    “驾!”

    与此同时,一匹骏马绝尘而去。

    懂马的人一瞧便知道这是一匹少见的好马,没有一根杂毛的全黑的身子,素白的四脚蹄子,黑白的颜色是这样的分明。

    再看马背上的姑娘,更是忍不住赞叹出声。那姑娘一身胡装,单手驭缰,眼眸璀璨若星,身姿矫健,鲜衣怒马,恰行到树枝低处,顺手这一只牡丹花,簪在耳边。

    魏萱安选定的地方颇有几分可爱,前门一条浅沟,沟边杨柳迷眼,隔墙有花枝伸出,花骨朵儿垂坠了枝头。

    不晓得她也有这样的眼光,还是刻意迎合了余稚龄的喜好,总之这幅景致颇合她的心意,却有些过于吵闹了。

    她策马绕过聊闲天的两位姑娘,远远听到惊呼,看过去,只见是两伙人,正热火朝天的打着马球。

    不用的去看,她便知道一定是其中一伙人进了球,又或是险些进了球,总之惊险、惊艳,才值得如此尖叫。

    踢踏的马蹄声打搅了正在兴头上的郎君和小娘子们,他们在烟尘中抬起眼眸,见一身佛青色的姑娘驭马而来。初时尚且不能分辨,直到余稚龄在众人眼前挺马,手中缰绳轻拉,乖巧的乌踏雪踢踏几步,便停下来,带着余稚龄在空场地上绕了几个小圈。

    这里不同于京城,虽有些与她相识的人,这会儿却不会相认,故而给了魏家的小厮机会,由他颠颠的跑上来,牵住了乌踏雪的缰绳。

    “总听说辽西王家的小郡主治文了得,当年一篇《轻舟赋》,现如今还是父亲案头上的读物。”魏萱安走上前来拉住余稚龄的手,不住口的夸赞道:“如今看呀,只怕这武功更是厉害。”

    余稚龄谦逊的笑笑:“不过是小时候随军,就随性玩玩。算不得什么。况且魏小姐放眼京城里的名门闺眷瞧瞧,哪里像有我这样的人。”

    魏萱安并不去否认,却仍旧在夸赞余稚龄:“诶,你是不知道我们要多羡慕你呢,有这样好的身体,能去外面见我们从没有见过的景致,不必困在四方天,被俗务缠身。”

    不过都是相互恭维的话语,余稚龄也不甚是走心,只笑道:“就因为我这样,京城里的公子哥,才都避犹不及呢。”

    魏萱安环着余稚龄手臂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清秀的姑娘凑近余稚龄,那双如同柳叶一般的细长眼睛里有闪闪光芒:“要我说他们呀,没一个比的上晋南王。”

    余稚龄笑而不答,唇角间却爬上一抹淡淡的笑。

    但凡是有些要谈的事情,人们总是喜欢将交谈的对方约到饭桌上,就好像没有什么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

    魏萱安将事情打理的周全,才不过走进小二层的膳食坊,立刻伺候的小二围上来,点头哈腰的指引着道路。

    “魏县这地方偏远,比不上京城繁华。”魏萱安侧身给余稚龄让出位置:“其中膳食做工粗糙,这会儿延请肴相,多有不周。”

    余稚龄笑笑道:“从北疆往京城来,魏县是一个常落脚的地方。肯定是比不上京城的,但倒也住的舒服。”

    她顿了顿,像是意有所指:“主要这儿的人质朴,没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魏萱安自然聪慧,却有些心思敏感,余稚龄的话语让她顿住了语气,相隔良久才说道:“那肯定是了,这儿生活关系也简单。”

    余稚龄接过店小二送上来的茶水,靠在椅背上欣赏着魏萱安僵硬的表情。

    店家上菜的速度很快,热腾腾的菜肴摆在桌面上,几道菜过,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魏萱安清秀的面容笼罩上薄薄一层红晕,那双眼湿润润的,余稚龄冷着眼眸打量她,心想到底是这样的姑娘,惹得玄将为她放下了侠义之道。

    “魏姑娘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一盘子爆炒长豆角转到了余稚龄的眼前,青绿色的豆角,染上了厚重的颜色,余稚龄看着顿时没有了胃口,将手中的筷子搭在停筷箸上。

    魏萱安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又接过了旁边小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擦净嘴边的食物残渣,一双清丽的眼眸看向余稚龄:“我想知道黑风石对我的影响。”

    余稚龄早知道她会问关于黑风石的事情,侧目转动手边的桌布:“如果黑风石留在你的体内,国公爷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但若要取出,你需要有人长久用功力为你续命。”

    “玄将可以做到吗?”她很显然是对这件事情早已经思考过,这会儿也不过是找余稚龄确定心中的答案。

    余稚龄虽早有预料,这会儿真实的听到她说出玄将的名字,唇角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苦笑:“魏姑娘,你爱他吗?”

    “当然。”魏萱安诧异于余稚龄的问题,却还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她大概也明白余稚龄疑惑的地方,随即补充道:“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要在一起呀。”

    余稚龄好笑着点了点头,本想要说续命对本体的损耗,但转而一想,魏萱安身边不少功力超群的暗卫,她虽不会武,平日里耳濡目染,也不至于这些事情还不知道。

    那盛装的姑娘坐在她的对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又迟迟没有给出回答,魏萱安心中忽然涌上一丝焦灼,她不自觉的凑近了身子:“肴相,如此一来也能困住玄将,少些争斗的麻烦,对肴相也是好事一桩。”

    余稚龄回神,看着她,水杏一般的双眼笼罩上层层水雾,藏起了其中的情绪:“魏姑娘真是聪明人。”

    魏萱安没想到得来的是这样一句直白的夸赞,她向后躲开身子,看着余稚龄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不能掌控的情绪:“谈条件总是要说出凭依的,我平日里见父亲处理事务也总是这样的……”

    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有些小聪明,却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几句话便用上了怀疑的语气,清秀的眼睛如小鹿一般,一眨一眨的看着余稚龄。

    余稚龄含笑着点了点头:“国公爷处事稳妥。”

    “那肴相……”魏萱安很想要余稚龄现下便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余稚龄却含笑着站起身:“姑娘且容我将事情一件一件的来办吧。”

    从膳食坊出来,时间就有些晚了。黑漆漆的夜色并不如京城,总会在这时因行人的出现,笼罩上一层繁荣的光华。

    一阵风吹过,余稚龄拢了拢衣裳。她并不觉得冷,却觉得此时很配得上这样的动作。胯下骏马不用她催促,便径直向前。

    余稚龄的余光扫过膳食坊二楼的小窗,还亮着灯光。那清秀的姑娘大概是因为没有达成愿望,尚且惆怅迷茫。其实魏萱安说的很对,余稚龄确实很想要剩下的一缕黑风石。但越是想要的,就越要表现出毫不在意的姿态,才能在两人的博弈中掌握主动权,用最少的筹码,换取最大的利益。

    茫茫的夜色交错光影,有那么一瞬,余稚龄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哥哥两个,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依偎在父亲身旁,听他讲这些矛盾又复杂的道理。

    亲人间的亲昵让她迟迟愣怔着思绪,以至于徐斐连唤了她几声,才得到了回应。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徐斐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声音很低很软,似乎生怕因此打扰了余稚龄的思绪。

    夜色是一把好手,卸掉了他森寒的伪装。这时候的他,只怕余稚龄没有回应他的问题,他也会毫不在乎的笑一笑,然后继续跟在余稚龄的身边。

    余稚龄到底是回应他了,毕竟她很少会有那种完完全全的出神:“没什么,你是要去处理什么事情吗?”

    “我过来处理你的事情。”他忽然倾身,凑在她的耳边说道。

    他的气息就像是他带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冰冷和高不可攀,然而余稚龄却只嘻嘻的笑起来,伸出纤细的手指,抓着他的衣领,呼一口气包裹住他的耳垂。

    “说什么呀,离那么近一点都没听清。”她故做模样的转过头,可依着她的功力,又如何会听不见他的话语?

    徐斐含笑着包容她的小情绪,伸出苍白的手,去抓她腰间的束带:“幼幼,是不是想家了?”

    他问的很小心,生怕因此触动了不该踏足的领域。

    余稚龄抬起眼眸看向他:“是想到我爹爹了。”

    她大大方方的望着他,甚至还将思绪中的内容告诉他:“我在想,如果爹爹没有我和哥哥两个,他岂不是就不用这般受老皇帝的辖制了。”

    徐斐的目光凝视着她明艳的面容,耐心等待着她后续的话语。

    “但从不是这样的道理。有时候我就会去想,如果有一天老皇帝也这样逼我。”她抬起眼眸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头脑中构架着其中场景。

    而后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那还是要有一个小孩子,我会用尽所有心思去为她安排。这样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我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生命的延续,才不会那样的害怕。”这番话她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都在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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