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一边咳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他不停拍着胸口，还不忘扭头朝我戏谑道：“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小栗原你私底下这么——活泼！”
“我…我……！”我很想说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但说出来就会拆了老板辛苦给我搭好的台，我看了看老板可怜的眼神，最终含泪认下了这个莫须有的名头。
“对！我平时就是这样！”我两眼一闭，抑扬顿挫地大声喊道，“我还会说‘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
太宰先生笑得更大声了，他悄悄凑近我，以一种神秘的语气问我：“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蒙着右眼？”
“为什么？”我已经被自己说出的话羞得抬不起头了，大脑一片浆糊，脸红着下意识接过话题。
“——因为我的右眼里封印着远古魔神，一旦取下绷带，这个世界就会被强大的黑暗力量所侵蚀，进而毁灭！”太宰先生慷慨激昂地按住了被绷带覆住的右眼，挥斥方遒道，“所以，我就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大英雄！”
“好厉害！”我被太宰先生所描绘的内容感到震撼，连尴尬都顾不上了，提出疑问，“为什么不用左眼封印呢？总感觉用左眼封印会更帅一点诶！”
太宰先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了看我：“那是因为——”
深水警官再次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露出了黑色百合花般的微笑：“我说，两位小朋友，请原谅我打扰你们的兴致，但是——”
“你们是否忘记了，这里是警局呢？”
“抱歉！”我身躯一震，连忙道歉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聊下去……啊啊啊总之是我的错！”
太宰先生再次看了看我，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深水警官就温温柔柔地把目光转向他，双手发出“嘎查嘎查”的声音：“鹤见川先生还想说什么‘魔神’的故事吗？不如我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来自深水魔神的力量？”
“哇啊！你这是暴力执法！”太宰先生神色飞速一转，他害怕地往我身后缩了缩，“小栗原救我！”
我下意识将胳膊横在前面，摆出保护太宰先生的架势。
“天照大神来了也救不了你！”话虽这样说，可深水警官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她深深地、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深水律子：有的时候一个人工作也挺无助的。为什么我要被调来横滨面对一群思维跳脱讲话离谱的不正常生物！上司就是狗屎！我要辞职！我要毁灭全世界！哈哈，都疯！都疯了好啊！
深水警官自叹气之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小心翼翼地瞅她，发现她的神色不停阴晴变化，于是抛出一句话试探：“深水警官您还好吗？”
深水警官回过神，沧桑开口：“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被遗忘很久的老板试图找点存在感：“那个……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栗原为什么会在这里？”
感谢您，老板，终于把话题拉回正轨。
深水警官将举报变态大叔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老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栗原你干得不错！”
他又隔着我对太宰先生说：“少年，原来你就是栗原说的那个朋友啊，今日一见，果然不正……不同凡响！”
老板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变形了，他一定是想说什么不礼貌的话，但还是临门一脚改变了话术。
我捂住脸，不忍直视。今天真的，怎么又搞笑又糟糕又混乱。
太宰先生勾起礼貌的微笑：“海藤先生的话也让我如沐春风。”
“哈哈，哪里哪里，”老板受宠若惊，笑得眼都没了，旁若无人地又开始聊天，“我有个小辈也跟你一样——”
老板在深水警官的瞪视下默默闭上了嘴，右手手动给嘴巴拉上了不存在的拉链。
“你们三个，从现在开始，安静一点，不要说多余的话。”深水警官头疼地说。
……
在经历一番思想教育后，我和太宰先生奄奄一息地趴在桌面上吐着魂，只有老板还挺直着脊背保持着成年人的从容——虽然感觉他下一秒也要魂归西去。
“以上。”深水警官一语结束了她的滔滔不绝，虽然中途太宰先生试图打断并且反抗，但都被深水警官无情镇压。
太宰先生语：“这简直比吃到过期的蟹肉罐头还要让人不爽。”
我想象了一下过期的咖喱饭，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噫——好恶毒的形容。”
“接下来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了，”深水警官对我和老板说，“你们可以走了——记住我刚才说的事情，海藤先生。”
老板应了一声，拉着我往门口处走了两步，我拽了拽手，示意他等一下。
“入水哥哥一个人没问题吧？”虽然相信太宰先生很厉害很有能力，但我还是非常担心他的处境，“能应付得了那个大叔吗？我可以帮你！”
太宰先生趴在桌子上没有回头，没有看我，他的后脑勺正对着我，摆了摆手：“小栗原就不要操那么多心了，快走快走。”
“可是——”
“好烦。”
“万一——”
“栗原小姐你是好心泛滥吗？我不需要你帮。”
“好吧……”我犹犹豫豫地被老板拉出门，余光里只剩下太宰先生垂到地上的衣角，那里染了灰，又被它的主人踩在脚下不停蹂躏。
直到被老板拉出警署，站在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的视网膜上仍存留着那片衣角的影像，还有单薄的背轻轻弯起的弧度，仿佛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被轻易地折断。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动不动就卖可怜装可爱，眼泪也和开玩笑一样说掉就掉，可就是让我从心底里感觉到他是真的在难过。态度突然改变，心里想的什么我也完全不知道，明明全身上下都在喊着“留下来”，嘴上却不停地拒绝我，想要把我推远——
这个人，简直就是矛盾的集合体，明明看起来一碰就碎，但接触后却发现他其实是块冷硬的石头，谁也不能轻易摧毁他，他好像也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的脚像是生根了一样，无法再挪动一步，老板发觉了我的异常，他面对着我弯下腰，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很温暖的触感，我想起了栗原奶奶，还有她送给我的旧相机。
“栗原的眼睛红彤彤的呢，”老板说，“怎么了？”
我说：“我想回去一趟，但是很快就会出来。”
老板说：“好，我在这里等你。”
“在此之前，”我请求道，“能不能帮我买几件东西？”
……
房间内。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趴在桌子上，他摸着右眼处已经显得松松垮垮的绷带，鞋跟还在不停地折磨可怜的衣角。
深水律子看不下去了：“鹤见川先生，魔神的力量快要溢出来了。”自从那两位走了之后，空气中的负面情绪含量就显而易见地增多了。
太宰没有回应，像是无视了她。
深水又说：“你监护人什么时候过来？需不需要我用非常规手段把他请过来？”
太宰还是无视她，阴暗的气息愈加浓厚。
深水内心腹诽：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双重人格？戏精？还是一个单纯的阴暗批？阴暗爬行扭曲蠕动？天呢，做人真难，做警察更难，做横滨的警察难上加难。
她在内心唱起自编的歌曲：横滨大舞台～有命你就来～一条命不够～原地死透透～
正在她表面严肃正经，内心却在引吭高歌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到桌前。
深水卡了一下，她看着栗原小姐明显是冲着那位阴暗男去的，明智地决定作壁上观。
太宰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栗原吓了一跳，显然没有想过她还会回来。
“kuri…酱？”
……
我风风火火地跑回太宰先生身边时，好像吓了太宰先生一大跳。
他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小栗原？”
“我一会就走，”我想像往常一样展露出熟练而又亲和力满满的笑，可是我做不到，索性连笑都不笑了，“请先闭上眼，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看着我，没有丝毫动作。
过了一会，他摆出虚假的笑：“你要揍我吗？小栗原？就因为我不让你——”
我红着眼睛，绷着脸，瞪着他，用尽我仅剩的力气和勇气再次命令了一遍：“请闭上眼。”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礼貌地打断太宰先生的话，就是为了不想听到那些让人受伤的话。
太宰先生把夭折的话语咽回喉咙里，静静地看着我，观察着我，右眼在散乱的绷带间若隐若现，瞳色在一瞬间似乎有加深的趋向。
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我窸窸窣窣了一阵，做好了一切准备，才开口道：“请睁开眼。”
在太宰先生睁开眼的一瞬，我朝他拉响了礼炮。
“啪”的一声，五颜六色的彩片和花瓣落了他满头满身，与此同时，我抱着一顶巨大的生日蛋糕形状的礼帽压在了他的头顶。
太宰先生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他及时扶住了桌子，脖子艰难地挺着，他看向我时，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是被震撼到了，他无助地张了张嘴，但再次被我打断。
“十四岁生日快乐！太宰先生！”我仍是僵着脸，仿佛跟面前的人有仇，而不是在给他过生日。
我挨个拉响剩下的礼炮，并不停地说：“十三岁生日快乐！十二岁生日快乐！……一岁生日快乐！以及最重要的——”
我拿着最后一个礼炮，硬是塞到他的手里，让他拉响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礼炮：“——庆祝太宰先生能够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太宰先生被淹没了，他在被花瓣和彩片包围的中心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机器人任由我摆布。
我没去试图思考他内心在想些什么，我只是继续做着一些我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我把一个蓝色的、皱皱巴巴的小礼盒扔到他的怀里，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是生日礼物！”
说完后，我红着眼冲出了门。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作为一个朋友，该以怎样的方式，在怎样的场景下给太宰先生送礼物，才能不被他所排斥拒绝。
可我没想到，我做了那么多的预案和准备，最终却以最离奇的结局收尾——我在警署给他过了生日，特意买的绷带和书籍被我以“生日礼物”的名义强硬地塞到了他的手里，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他的感受。
这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生日礼物了吧。
可我并不后悔。
“我…我……！”我很想说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但说出来就会拆了老板辛苦给我搭好的台，我看了看老板可怜的眼神，最终含泪认下了这个莫须有的名头。
“对！我平时就是这样！”我两眼一闭，抑扬顿挫地大声喊道，“我还会说‘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
太宰先生笑得更大声了，他悄悄凑近我，以一种神秘的语气问我：“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蒙着右眼？”
“为什么？”我已经被自己说出的话羞得抬不起头了，大脑一片浆糊，脸红着下意识接过话题。
“——因为我的右眼里封印着远古魔神，一旦取下绷带，这个世界就会被强大的黑暗力量所侵蚀，进而毁灭！”太宰先生慷慨激昂地按住了被绷带覆住的右眼，挥斥方遒道，“所以，我就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大英雄！”
“好厉害！”我被太宰先生所描绘的内容感到震撼，连尴尬都顾不上了，提出疑问，“为什么不用左眼封印呢？总感觉用左眼封印会更帅一点诶！”
太宰先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了看我：“那是因为——”
深水警官再次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露出了黑色百合花般的微笑：“我说，两位小朋友，请原谅我打扰你们的兴致，但是——”
“你们是否忘记了，这里是警局呢？”
“抱歉！”我身躯一震，连忙道歉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聊下去……啊啊啊总之是我的错！”
太宰先生再次看了看我，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深水警官就温温柔柔地把目光转向他，双手发出“嘎查嘎查”的声音：“鹤见川先生还想说什么‘魔神’的故事吗？不如我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来自深水魔神的力量？”
“哇啊！你这是暴力执法！”太宰先生神色飞速一转，他害怕地往我身后缩了缩，“小栗原救我！”
我下意识将胳膊横在前面，摆出保护太宰先生的架势。
“天照大神来了也救不了你！”话虽这样说，可深水警官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她深深地、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深水律子：有的时候一个人工作也挺无助的。为什么我要被调来横滨面对一群思维跳脱讲话离谱的不正常生物！上司就是狗屎！我要辞职！我要毁灭全世界！哈哈，都疯！都疯了好啊！
深水警官自叹气之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小心翼翼地瞅她，发现她的神色不停阴晴变化，于是抛出一句话试探：“深水警官您还好吗？”
深水警官回过神，沧桑开口：“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被遗忘很久的老板试图找点存在感：“那个……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栗原为什么会在这里？”
感谢您，老板，终于把话题拉回正轨。
深水警官将举报变态大叔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老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栗原你干得不错！”
他又隔着我对太宰先生说：“少年，原来你就是栗原说的那个朋友啊，今日一见，果然不正……不同凡响！”
老板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变形了，他一定是想说什么不礼貌的话，但还是临门一脚改变了话术。
我捂住脸，不忍直视。今天真的，怎么又搞笑又糟糕又混乱。
太宰先生勾起礼貌的微笑：“海藤先生的话也让我如沐春风。”
“哈哈，哪里哪里，”老板受宠若惊，笑得眼都没了，旁若无人地又开始聊天，“我有个小辈也跟你一样——”
老板在深水警官的瞪视下默默闭上了嘴，右手手动给嘴巴拉上了不存在的拉链。
“你们三个，从现在开始，安静一点，不要说多余的话。”深水警官头疼地说。
……
在经历一番思想教育后，我和太宰先生奄奄一息地趴在桌面上吐着魂，只有老板还挺直着脊背保持着成年人的从容——虽然感觉他下一秒也要魂归西去。
“以上。”深水警官一语结束了她的滔滔不绝，虽然中途太宰先生试图打断并且反抗，但都被深水警官无情镇压。
太宰先生语：“这简直比吃到过期的蟹肉罐头还要让人不爽。”
我想象了一下过期的咖喱饭，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噫——好恶毒的形容。”
“接下来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了，”深水警官对我和老板说，“你们可以走了——记住我刚才说的事情，海藤先生。”
老板应了一声，拉着我往门口处走了两步，我拽了拽手，示意他等一下。
“入水哥哥一个人没问题吧？”虽然相信太宰先生很厉害很有能力，但我还是非常担心他的处境，“能应付得了那个大叔吗？我可以帮你！”
太宰先生趴在桌子上没有回头，没有看我，他的后脑勺正对着我，摆了摆手：“小栗原就不要操那么多心了，快走快走。”
“可是——”
“好烦。”
“万一——”
“栗原小姐你是好心泛滥吗？我不需要你帮。”
“好吧……”我犹犹豫豫地被老板拉出门，余光里只剩下太宰先生垂到地上的衣角，那里染了灰，又被它的主人踩在脚下不停蹂躏。
直到被老板拉出警署，站在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的视网膜上仍存留着那片衣角的影像，还有单薄的背轻轻弯起的弧度，仿佛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被轻易地折断。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动不动就卖可怜装可爱，眼泪也和开玩笑一样说掉就掉，可就是让我从心底里感觉到他是真的在难过。态度突然改变，心里想的什么我也完全不知道，明明全身上下都在喊着“留下来”，嘴上却不停地拒绝我，想要把我推远——
这个人，简直就是矛盾的集合体，明明看起来一碰就碎，但接触后却发现他其实是块冷硬的石头，谁也不能轻易摧毁他，他好像也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的脚像是生根了一样，无法再挪动一步，老板发觉了我的异常，他面对着我弯下腰，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很温暖的触感，我想起了栗原奶奶，还有她送给我的旧相机。
“栗原的眼睛红彤彤的呢，”老板说，“怎么了？”
我说：“我想回去一趟，但是很快就会出来。”
老板说：“好，我在这里等你。”
“在此之前，”我请求道，“能不能帮我买几件东西？”
……
房间内。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趴在桌子上，他摸着右眼处已经显得松松垮垮的绷带，鞋跟还在不停地折磨可怜的衣角。
深水律子看不下去了：“鹤见川先生，魔神的力量快要溢出来了。”自从那两位走了之后，空气中的负面情绪含量就显而易见地增多了。
太宰没有回应，像是无视了她。
深水又说：“你监护人什么时候过来？需不需要我用非常规手段把他请过来？”
太宰还是无视她，阴暗的气息愈加浓厚。
深水内心腹诽：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双重人格？戏精？还是一个单纯的阴暗批？阴暗爬行扭曲蠕动？天呢，做人真难，做警察更难，做横滨的警察难上加难。
她在内心唱起自编的歌曲：横滨大舞台～有命你就来～一条命不够～原地死透透～
正在她表面严肃正经，内心却在引吭高歌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到桌前。
深水卡了一下，她看着栗原小姐明显是冲着那位阴暗男去的，明智地决定作壁上观。
太宰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栗原吓了一跳，显然没有想过她还会回来。
“kuri…酱？”
……
我风风火火地跑回太宰先生身边时，好像吓了太宰先生一大跳。
他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小栗原？”
“我一会就走，”我想像往常一样展露出熟练而又亲和力满满的笑，可是我做不到，索性连笑都不笑了，“请先闭上眼，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看着我，没有丝毫动作。
过了一会，他摆出虚假的笑：“你要揍我吗？小栗原？就因为我不让你——”
我红着眼睛，绷着脸，瞪着他，用尽我仅剩的力气和勇气再次命令了一遍：“请闭上眼。”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礼貌地打断太宰先生的话，就是为了不想听到那些让人受伤的话。
太宰先生把夭折的话语咽回喉咙里，静静地看着我，观察着我，右眼在散乱的绷带间若隐若现，瞳色在一瞬间似乎有加深的趋向。
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我窸窸窣窣了一阵，做好了一切准备，才开口道：“请睁开眼。”
在太宰先生睁开眼的一瞬，我朝他拉响了礼炮。
“啪”的一声，五颜六色的彩片和花瓣落了他满头满身，与此同时，我抱着一顶巨大的生日蛋糕形状的礼帽压在了他的头顶。
太宰先生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他及时扶住了桌子，脖子艰难地挺着，他看向我时，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是被震撼到了，他无助地张了张嘴，但再次被我打断。
“十四岁生日快乐！太宰先生！”我仍是僵着脸，仿佛跟面前的人有仇，而不是在给他过生日。
我挨个拉响剩下的礼炮，并不停地说：“十三岁生日快乐！十二岁生日快乐！……一岁生日快乐！以及最重要的——”
我拿着最后一个礼炮，硬是塞到他的手里，让他拉响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礼炮：“——庆祝太宰先生能够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太宰先生被淹没了，他在被花瓣和彩片包围的中心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机器人任由我摆布。
我没去试图思考他内心在想些什么，我只是继续做着一些我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我把一个蓝色的、皱皱巴巴的小礼盒扔到他的怀里，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是生日礼物！”
说完后，我红着眼冲出了门。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作为一个朋友，该以怎样的方式，在怎样的场景下给太宰先生送礼物，才能不被他所排斥拒绝。
可我没想到，我做了那么多的预案和准备，最终却以最离奇的结局收尾——我在警署给他过了生日，特意买的绷带和书籍被我以“生日礼物”的名义强硬地塞到了他的手里，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他的感受。
这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生日礼物了吧。
可我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