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表情！你那是什么态度！”
“无意冒犯，仙姑，”瑞雯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另一只手指了指墙上的挂历。
“第一，我是无神论者，我不信圣诞老人和奥特曼。第二，从科学的角度出发，恕我直言——你总共也就一百三十几岁，这点修炼时长放在整个修仙体系里也是相当不起眼的，也就是一个最小的计量单位。你还是个孩子呢，我还能指望你有什么神通广大能改变我的生活呢？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你能实现吗？现在都二月底了，马上就三月了，零九年的农历新年都过了一个月了——我看你只能来给我拜个晚年。”
“你！”光球靠近了瑞雯的脸。
她的神情实在是很认真且坚定，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地盯着光球，就好像是一个刻苦学习的学生在认真地提出自己的问题并期望得到回答一样。
“……好吧我确实没有多大的能力，”光球有些丧气地游开了，“我只会一些很简单的法术，入梦啦、攻击啦、移动东西这种，世界和平这种我还真实现不了。”
“没关系的，”瑞雯安慰道，“我也想象不出和平的世界是什么样。”
“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你选择了我，是因为跟着我有利于你的修炼，是吗？”
光球呆滞了一会儿，随后用上下移动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我懂，”瑞雯了然地挑了下眉，“我一生作恶多端就是为了遇见你。”
“哎，我还是有用的！最近我一直跟着你在观察你那上班的公司，那可真是卧虎藏龙！我能感觉到，这几年对富人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平静日子——2007年，布兰妮·斯皮尔斯、林赛·罗韩、帕里斯·希尔顿她们哪个不是丑闻频出？你难道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做出些成绩吗？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显著成果的话，那整个C组恐怕会面临裁员，这对于上任以来从未有过太大建树的你实在是一个威胁啊。”
“你说得对，但是我选择混吃等死。”
“你！”光球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我还可以整一下那些跟你捣鬼的同事或上司什么的。”
瑞雯“噗嗤”笑出了声，她感觉这个鬼魂，比起仙姑来更像是小女孩。
“好了好了，不要紧张。那你就跟着我吧，丑话说在前头，别动我的私人物品，别搅乱我的生活节奏，总而言之就是别打乱我的平静的生活，嗯……”瑞雯低头想了想，“还有一件事，你会一直出现吗？”
“我可以在你呼唤我时才出现。”光球移动着。
瑞雯放下心来，人在美国，她不得不注意个人隐私保护。
“最后一件事，亲爱的仙姑，”瑞雯竖起一根手指，“你要怎么呆在我身边呢？你懂得，如果被看到你这样跟着我，那我下一秒就要被摁在FBI或者五角大楼或者德特里克堡的手术台上了。”
“好问题，”光球开始放出更大的光，“让我变身一下。”
瑞雯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时，看到一个便携式电脑躺在玻璃桌面上。黑色的亮面背盖，不锈钢金属边框保护着一整块平整的玻璃屏幕。
“怎么样？”
“你变成了一个……平板电脑？”瑞雯凑近端详着它，“上周和丽萨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过，乔纳森·伊夫正在开发他们的平板电脑，打算命名为iPad，你倒好，直接领先一步。”
“这样对你来说应该会好点，”出声的同时，相应的字幕也出现在了发光的屏幕上，“平时就说你拿着我在办公，别人就不会起疑心了。”
“你真是贴心，仙姑。”瑞雯用手指滑动着屏幕，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软件，“所以我打开平板也能呼唤你吗？”
“对。”
瑞雯拿起这个平板比划了几下，“这个尺寸不错，可以装进我的包里。”
“那么合作愉快，仙姑。”
“合作愉快，小江浔～”
“哎咦，”瑞雯AKA江浔故作嫌弃地抖了抖肩膀，“你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嘿嘿……我开心嘛，哎对了你不去睡觉吗。”
“暂时不，”瑞雯走进了厨房，打开灯。
“我要下碗炝锅面条，加两个鸡蛋，填饱肚子先！”
洛杉矶的另一边。琳的家里。
加尔夫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琳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很想恶作剧一下，把一粒口香糖扔到她张开的嘴里去，但是她没敢这样做，她怕会惊醒这位邻居，更怕会把她噎死。
琳小心翼翼地从加尔夫人手中抽出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低，然后悄悄地打开家门，来到楼下。这时候，亚历山大和阿曼达早已在外面等她了。
“怎么才下来！”阿曼达假意抱怨着，“我们等了那么长时间——腿都站麻了。”
“对不起，真抱歉！”琳不好意思地说，“我母亲每次出去，总要请加尔夫人到我家来。她坚决认为我需要有人照顾。”
“加尔夫人？我听你说过，她烤的草莓薄饼最好吃了，对吗？”亚历山大说着，舔了舔嘴唇。
“馋猫！”阿曼达不客气地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别老想着吃了,还是想想墓地吧！”
亚历山大打心里不想去。晚上去墓地，想想都让人害怕。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胆小——他才不想被两个女孩嘲笑！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墓地的围墙外。他们站在黑色的铁栅门前。阿曼达把那封信从随身背着的包里取了出来，这封信是他们在白天收到的。琳低声读着，只有一行字。
“九点半在墓地的狗坟旁见面。铁栅门开着。这次会面一定要保密。L.T.”
阿曼达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边，走向大门一侧，那里有一扇小门。正如信中所言，门是开着的。
“我敢肯定，这扇门平时是关着的。”她小声地对两位伙伴说。
亚历山大深吸了一口气，“这个L.T.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去和一个陌生人会面？”
琳揉揉眼睛，“你们看，现在是九点零七分，没有时间讨论下去了。我有个想法——我们要寻找狗的坟墓，不用自己去找，只要等着看谁去那个地方就行了。这是发现那个神秘人最简单的方法。”
两个人完全赞同她的意见。于是他们推门进入墓地，打开手电筒，慢慢向前走去。四周很黑很静。他们不停地朝四周张望，想找到所谓的‘狗坟’。
“有没有可能是在坟头上放一只狗的石雕？”琳低声问道。
“也有可能。”亚历山大指向一块墓碑。
琳焦虑地看了一下手表。马上要到九点半了，狗的坟墓还是没有找到。
远处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有人正快速地向他们这边走来。
“你们快散开！”亚历山大小声说着，闪到一块墓碑后面藏了起来。
“我们一起行动。”阿曼达和琳关掉手电筒，马上跟了过去。
阿曼达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亚历山大，指了指最近的一块黑色墓碑。墓碑前放着许多点燃的蜡烛。闪烁的烛光在墓碑表面上跳动，把碑文照得一清二楚。
“腊肠犬。”亚历山大读着，不禁喊了起来，“女孩们，毫无疑问，这就是狗坟了。”
“嘘！”琳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他一下。
随即三个人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身材高大，宽大的衣领竖立着，在烛光映照下，露出一张苍白恐怖的脸，像极了电影中的吸血鬼。
黑夜里，面对这样一个怪物，三个人全都傻眼了。
“vampire！”亚历山大低声叫了出来。
琳捂着嘴，结结巴巴地说：“一个‘vampire’……拿着一部手机？”
这个令人恐惧的怪人朝闪烁的烛光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向右走了几步，又向左走了几步，接着摇摇头，在原地慢慢地转起了圈子。终于他站住了，向三个人藏身的方向瞥了几眼——当然，他们隐蔽得很好。
“我就在这里。”那个人用嘶哑的声音在说话。接着，他向前迈了四大步，恰好停在了他们藏身的墓碑前。
阿曼达、琳和亚历山大屏住呼吸，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这个“vampire”在做什么？在跳一种让死者复生的舞蹈吗？
他们屏住呼吸，只听到“吸血鬼”在拨电话号码，在夜里，嘀嘀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
“喂。”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好像害怕有人窃听，“抱歉我没能早来。在前面没有见到，墓地上也没有动静。喂，您听清楚了吗？”
“vampire”来回走动着，继续说话：“嗯，我当然接受任务。但是，这次我的收费要比上次高，明白吗？这事更危险，您知道吗？”
他在跟谁打电话？他所说的任务到底指什么？
“好，好，这样我太高兴了！”他满意地嘟哝着。
“到时候我会动手。我再说一遍：我去警告康拉德、康斯坦丁、康士坦茨，让他们别指望我。无论如何，他们全都得离开。”说到这里，他中断通话，收好手机，然后干咳一声，匆匆离去了，宽大的风衣在他身后随风鼓起。
三个人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见了，才从隐藏处出来。
“难道就是他约我们到墓地来的？”亚历山大喃喃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夜空中响起一声恐怖的呼叫声。鸟儿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三个人不禁背脊发凉，浑身哆嗦。
“咔嚓——沙沙，嘎吱嘎吱——砰！”
亚历山大吓得紧紧闭住了双眼，两手抓着阿曼达的胳膊死死不放。不知从哪棵树上传来了猫头鹰凄厉的叫声。
“我受够了！这里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亚历山大跳了起来，拔腿朝大门口冲去。
“要不……我们也走吧。”琳定了定神，征求阿曼达的意见，其实她也很想赶快跑掉。结果琳的话音刚落，阿曼达就一边大喊着“同意！”一边拉着她飞也似的跑了。
前面就是墓地的围墙了。琳突然出声，提醒阿曼达和亚历山大注意。“看前面那棵树！树枝断了！”
阿曼达摸了摸粗大树枝的折断处，“是新鲜的树脂。”她告诉两个年轻人。
“所以树枝折断没多久。”琳说。
“会不会刚才有人被树枝砸了脑袋？”亚历山大猜测。
“肯定不是，”阿曼达否定，“因为我们是先听到叫喊声，然后才听到树枝折断声的。”
亚历山大低头看着路面，松软的沙石地上有几个脚印。经过仔细察看，琳和亚历山大都断定，有人从这里跑过，而且右脚的脚印比左脚的脚印来得深。
“呜！呜！”墓地上空响起阴森刺耳的鸣叫声。
“讨厌的猫头鹰又在叫了。”亚历山大的声音微微发抖，“我们快跑吧！”他头也不回，朝出口奔去。
可是门已经关上了。他们便爬上铁栅门，三下两下就翻过去了。“我就知道！看见猫头鹰准没好事！”他气恼地说。
“或许我们明天可以告诉瑞雯……她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琳提议。
两个人表示同意。他们陪着琳骑车一直到她家门口，然后各自回家。
琳轻手轻脚地开门，又轻手轻脚地关门，没有发出一点响声。正当她踮起脚尖走向自己的房间时，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严厉的声音。
“琳，过来！”
琳毫无防备，吓得全身一哆嗦。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客厅的门。看到加尔夫人抿紧嘴唇坐在沙发上，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
“我的甜心到什么地方去了？”
“呃……哦，我只是到外面转了转，呼吸一点新鲜空气。”琳企图蒙混过关。
“你说谎！你到墓地去过了。”这位邻居说着一拳捶在沙发坐垫上。
琳吓得肩膀一耸，结巴地问：“您是从……从哪儿知道的？”
加尔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么你承认了？你真让我失望。”
“您……偷偷地跟在我后面吗？”琳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接到一个电话。”头发花白的夫人坦白，“那人告诉我，你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去了墓地，不知干什么去了。”
“拜托您，加尔夫人，请别告诉我母亲。”琳恳求，“不然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她总是为我担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墓地了。”
加尔夫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了，我的孩子，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但是说实话，你把我吓坏了。”
琳为了表示诚意，主动提出她们应该一起喝杯茶压压惊——茶包还是她下班时从第五权力楼下商店买的。两人坐在一起等水烧开。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要是你不小心掉进新修好的坟墓里，该怎么办？”这位邻居慈爱地抚摸着琳的金发。
“这应该不可能吧。”琳摇着头。
忽然，她睁大眼睛，双手一拍，“掉下来……是的！加尔夫人，您说的对极了！”
“哦，你以为会怎样？”老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琳。
琳终于知道他们在墓地听见的声音是些什么了，但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等到明天再告诉他们吧。
“无意冒犯，仙姑，”瑞雯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另一只手指了指墙上的挂历。
“第一，我是无神论者，我不信圣诞老人和奥特曼。第二，从科学的角度出发，恕我直言——你总共也就一百三十几岁，这点修炼时长放在整个修仙体系里也是相当不起眼的，也就是一个最小的计量单位。你还是个孩子呢，我还能指望你有什么神通广大能改变我的生活呢？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你能实现吗？现在都二月底了，马上就三月了，零九年的农历新年都过了一个月了——我看你只能来给我拜个晚年。”
“你！”光球靠近了瑞雯的脸。
她的神情实在是很认真且坚定，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地盯着光球，就好像是一个刻苦学习的学生在认真地提出自己的问题并期望得到回答一样。
“……好吧我确实没有多大的能力，”光球有些丧气地游开了，“我只会一些很简单的法术，入梦啦、攻击啦、移动东西这种，世界和平这种我还真实现不了。”
“没关系的，”瑞雯安慰道，“我也想象不出和平的世界是什么样。”
“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你选择了我，是因为跟着我有利于你的修炼，是吗？”
光球呆滞了一会儿，随后用上下移动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我懂，”瑞雯了然地挑了下眉，“我一生作恶多端就是为了遇见你。”
“哎，我还是有用的！最近我一直跟着你在观察你那上班的公司，那可真是卧虎藏龙！我能感觉到，这几年对富人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平静日子——2007年，布兰妮·斯皮尔斯、林赛·罗韩、帕里斯·希尔顿她们哪个不是丑闻频出？你难道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做出些成绩吗？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显著成果的话，那整个C组恐怕会面临裁员，这对于上任以来从未有过太大建树的你实在是一个威胁啊。”
“你说得对，但是我选择混吃等死。”
“你！”光球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我还可以整一下那些跟你捣鬼的同事或上司什么的。”
瑞雯“噗嗤”笑出了声，她感觉这个鬼魂，比起仙姑来更像是小女孩。
“好了好了，不要紧张。那你就跟着我吧，丑话说在前头，别动我的私人物品，别搅乱我的生活节奏，总而言之就是别打乱我的平静的生活，嗯……”瑞雯低头想了想，“还有一件事，你会一直出现吗？”
“我可以在你呼唤我时才出现。”光球移动着。
瑞雯放下心来，人在美国，她不得不注意个人隐私保护。
“最后一件事，亲爱的仙姑，”瑞雯竖起一根手指，“你要怎么呆在我身边呢？你懂得，如果被看到你这样跟着我，那我下一秒就要被摁在FBI或者五角大楼或者德特里克堡的手术台上了。”
“好问题，”光球开始放出更大的光，“让我变身一下。”
瑞雯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时，看到一个便携式电脑躺在玻璃桌面上。黑色的亮面背盖，不锈钢金属边框保护着一整块平整的玻璃屏幕。
“怎么样？”
“你变成了一个……平板电脑？”瑞雯凑近端详着它，“上周和丽萨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过，乔纳森·伊夫正在开发他们的平板电脑，打算命名为iPad，你倒好，直接领先一步。”
“这样对你来说应该会好点，”出声的同时，相应的字幕也出现在了发光的屏幕上，“平时就说你拿着我在办公，别人就不会起疑心了。”
“你真是贴心，仙姑。”瑞雯用手指滑动着屏幕，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软件，“所以我打开平板也能呼唤你吗？”
“对。”
瑞雯拿起这个平板比划了几下，“这个尺寸不错，可以装进我的包里。”
“那么合作愉快，仙姑。”
“合作愉快，小江浔～”
“哎咦，”瑞雯AKA江浔故作嫌弃地抖了抖肩膀，“你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嘿嘿……我开心嘛，哎对了你不去睡觉吗。”
“暂时不，”瑞雯走进了厨房，打开灯。
“我要下碗炝锅面条，加两个鸡蛋，填饱肚子先！”
洛杉矶的另一边。琳的家里。
加尔夫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琳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很想恶作剧一下，把一粒口香糖扔到她张开的嘴里去，但是她没敢这样做，她怕会惊醒这位邻居，更怕会把她噎死。
琳小心翼翼地从加尔夫人手中抽出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低，然后悄悄地打开家门，来到楼下。这时候，亚历山大和阿曼达早已在外面等她了。
“怎么才下来！”阿曼达假意抱怨着，“我们等了那么长时间——腿都站麻了。”
“对不起，真抱歉！”琳不好意思地说，“我母亲每次出去，总要请加尔夫人到我家来。她坚决认为我需要有人照顾。”
“加尔夫人？我听你说过，她烤的草莓薄饼最好吃了，对吗？”亚历山大说着，舔了舔嘴唇。
“馋猫！”阿曼达不客气地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别老想着吃了,还是想想墓地吧！”
亚历山大打心里不想去。晚上去墓地，想想都让人害怕。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胆小——他才不想被两个女孩嘲笑！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墓地的围墙外。他们站在黑色的铁栅门前。阿曼达把那封信从随身背着的包里取了出来，这封信是他们在白天收到的。琳低声读着，只有一行字。
“九点半在墓地的狗坟旁见面。铁栅门开着。这次会面一定要保密。L.T.”
阿曼达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边，走向大门一侧，那里有一扇小门。正如信中所言，门是开着的。
“我敢肯定，这扇门平时是关着的。”她小声地对两位伙伴说。
亚历山大深吸了一口气，“这个L.T.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去和一个陌生人会面？”
琳揉揉眼睛，“你们看，现在是九点零七分，没有时间讨论下去了。我有个想法——我们要寻找狗的坟墓，不用自己去找，只要等着看谁去那个地方就行了。这是发现那个神秘人最简单的方法。”
两个人完全赞同她的意见。于是他们推门进入墓地，打开手电筒，慢慢向前走去。四周很黑很静。他们不停地朝四周张望，想找到所谓的‘狗坟’。
“有没有可能是在坟头上放一只狗的石雕？”琳低声问道。
“也有可能。”亚历山大指向一块墓碑。
琳焦虑地看了一下手表。马上要到九点半了，狗的坟墓还是没有找到。
远处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有人正快速地向他们这边走来。
“你们快散开！”亚历山大小声说着，闪到一块墓碑后面藏了起来。
“我们一起行动。”阿曼达和琳关掉手电筒，马上跟了过去。
阿曼达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亚历山大，指了指最近的一块黑色墓碑。墓碑前放着许多点燃的蜡烛。闪烁的烛光在墓碑表面上跳动，把碑文照得一清二楚。
“腊肠犬。”亚历山大读着，不禁喊了起来，“女孩们，毫无疑问，这就是狗坟了。”
“嘘！”琳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他一下。
随即三个人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身材高大，宽大的衣领竖立着，在烛光映照下，露出一张苍白恐怖的脸，像极了电影中的吸血鬼。
黑夜里，面对这样一个怪物，三个人全都傻眼了。
“vampire！”亚历山大低声叫了出来。
琳捂着嘴，结结巴巴地说：“一个‘vampire’……拿着一部手机？”
这个令人恐惧的怪人朝闪烁的烛光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向右走了几步，又向左走了几步，接着摇摇头，在原地慢慢地转起了圈子。终于他站住了，向三个人藏身的方向瞥了几眼——当然，他们隐蔽得很好。
“我就在这里。”那个人用嘶哑的声音在说话。接着，他向前迈了四大步，恰好停在了他们藏身的墓碑前。
阿曼达、琳和亚历山大屏住呼吸，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这个“vampire”在做什么？在跳一种让死者复生的舞蹈吗？
他们屏住呼吸，只听到“吸血鬼”在拨电话号码，在夜里，嘀嘀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
“喂。”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好像害怕有人窃听，“抱歉我没能早来。在前面没有见到，墓地上也没有动静。喂，您听清楚了吗？”
“vampire”来回走动着，继续说话：“嗯，我当然接受任务。但是，这次我的收费要比上次高，明白吗？这事更危险，您知道吗？”
他在跟谁打电话？他所说的任务到底指什么？
“好，好，这样我太高兴了！”他满意地嘟哝着。
“到时候我会动手。我再说一遍：我去警告康拉德、康斯坦丁、康士坦茨，让他们别指望我。无论如何，他们全都得离开。”说到这里，他中断通话，收好手机，然后干咳一声，匆匆离去了，宽大的风衣在他身后随风鼓起。
三个人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见了，才从隐藏处出来。
“难道就是他约我们到墓地来的？”亚历山大喃喃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夜空中响起一声恐怖的呼叫声。鸟儿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三个人不禁背脊发凉，浑身哆嗦。
“咔嚓——沙沙，嘎吱嘎吱——砰！”
亚历山大吓得紧紧闭住了双眼，两手抓着阿曼达的胳膊死死不放。不知从哪棵树上传来了猫头鹰凄厉的叫声。
“我受够了！这里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亚历山大跳了起来，拔腿朝大门口冲去。
“要不……我们也走吧。”琳定了定神，征求阿曼达的意见，其实她也很想赶快跑掉。结果琳的话音刚落，阿曼达就一边大喊着“同意！”一边拉着她飞也似的跑了。
前面就是墓地的围墙了。琳突然出声，提醒阿曼达和亚历山大注意。“看前面那棵树！树枝断了！”
阿曼达摸了摸粗大树枝的折断处，“是新鲜的树脂。”她告诉两个年轻人。
“所以树枝折断没多久。”琳说。
“会不会刚才有人被树枝砸了脑袋？”亚历山大猜测。
“肯定不是，”阿曼达否定，“因为我们是先听到叫喊声，然后才听到树枝折断声的。”
亚历山大低头看着路面，松软的沙石地上有几个脚印。经过仔细察看，琳和亚历山大都断定，有人从这里跑过，而且右脚的脚印比左脚的脚印来得深。
“呜！呜！”墓地上空响起阴森刺耳的鸣叫声。
“讨厌的猫头鹰又在叫了。”亚历山大的声音微微发抖，“我们快跑吧！”他头也不回，朝出口奔去。
可是门已经关上了。他们便爬上铁栅门，三下两下就翻过去了。“我就知道！看见猫头鹰准没好事！”他气恼地说。
“或许我们明天可以告诉瑞雯……她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琳提议。
两个人表示同意。他们陪着琳骑车一直到她家门口，然后各自回家。
琳轻手轻脚地开门，又轻手轻脚地关门，没有发出一点响声。正当她踮起脚尖走向自己的房间时，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严厉的声音。
“琳，过来！”
琳毫无防备，吓得全身一哆嗦。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客厅的门。看到加尔夫人抿紧嘴唇坐在沙发上，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
“我的甜心到什么地方去了？”
“呃……哦，我只是到外面转了转，呼吸一点新鲜空气。”琳企图蒙混过关。
“你说谎！你到墓地去过了。”这位邻居说着一拳捶在沙发坐垫上。
琳吓得肩膀一耸，结巴地问：“您是从……从哪儿知道的？”
加尔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么你承认了？你真让我失望。”
“您……偷偷地跟在我后面吗？”琳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接到一个电话。”头发花白的夫人坦白，“那人告诉我，你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去了墓地，不知干什么去了。”
“拜托您，加尔夫人，请别告诉我母亲。”琳恳求，“不然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她总是为我担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墓地了。”
加尔夫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了，我的孩子，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但是说实话，你把我吓坏了。”
琳为了表示诚意，主动提出她们应该一起喝杯茶压压惊——茶包还是她下班时从第五权力楼下商店买的。两人坐在一起等水烧开。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要是你不小心掉进新修好的坟墓里，该怎么办？”这位邻居慈爱地抚摸着琳的金发。
“这应该不可能吧。”琳摇着头。
忽然，她睁大眼睛，双手一拍，“掉下来……是的！加尔夫人，您说的对极了！”
“哦，你以为会怎样？”老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琳。
琳终于知道他们在墓地听见的声音是些什么了，但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等到明天再告诉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