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见春上个月回南城,丁剑阁去机场接她。他虽然只是牵住她的手,他俩依然被心情大好的富董事长打趣,什么时候能喝到喜酒。

    霍见春上车系好安全带,“不是说你忙的话,不用来接我吗?富家会派车送我回南山苑。”

    “我也回家,绕道来趟机场,不麻烦。”丁剑阁说。

    当车子进了南山苑,她才后知后觉起来,他先前提到的搬家是搬到南山苑。“等一等,我捋捋。你搬到这儿?哪一幢?这个小区十五年了,配套和小区物业都赶不上你原来的小区。你脑袋进水了?”

    丁剑阁耐心听完她的指责,虚心接受她的批评,倒是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只给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理由。“这儿地理位置极好。”至于哪里好,他并没解释。

    霍见春略一点头,接过话,“那倒是。这里离泰粤,离医院都近。”

    司机将车子停在霍家门口,丁剑阁回身抱了她一下,说,“回去吧,你爸妈在家等着听那边的消息呢。晚上睡个好觉,我们明天再见。”

    进家门,霍见春除了更新富一宗后续的治疗方案,主动向爸妈汇报了自己跟丁剑阁认识到交往的全过程。她几乎没有漏掉任何细节,末了,第一次正式提出要重返校园的想法。

    “我跟又又商量过,我也不是要走学术研究道路,费大力气准备研究型硕士没必要。去欧美念九个月或者一年多的授课型硕士,本质是出国消费一圈,也没必要。我打算下半年准备申请和备考,读个MBA。咱们家在南城,南城或者港岛的商学院项目都成。”

    隔天她和丁剑阁一起吃晚饭,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还有,我爸看你不太顺眼。你没事儿别在我家门口晃悠。”

    丁剑阁当然没有听。他送她到家门口,远远看到霍家爸妈散步回来,当着二老的面抱了她一下。他跟二老打招呼顺带着说,阿春申请学校的话,自己可以写推荐信。备考的话,自己可以提供考试辅导。毕竟他的才商和财商对于工商管理类项目而言,简直是牛刀。

    最近的周末,丁剑阁要去港岛谈事,顺便借着考察学校的名头把霍见春拐来同行。

    “丁剑阁,你太嚣张了。那晚之后我爸连着好几天没理我。你敢再来一次,我一定会选我爸,不选你。”霍见春指责他。

    丁剑阁也提出抗议,“咱俩最近见面和电话聊天的话题都是围着你爸。放心吧,你爸是我名单上的关键人,会搞定的。现在咱们开始谈点情,说点爱。二人世界要聊点浪漫的事儿。”

    “不浪漫的是我爸?”霍见春挑眉找茬。

    得,绕不过去了。“看来你爸这个话题是跳不过了。好,我们先聊你爸。小富总当年是怎么搞定你爸的?”

    霍见春只记得七年前一触即发的家庭大战瞬间被平息的关键要素。“小富总靠我妹妹,也靠他爹。又又让我爸敢怒不敢言,富董让我爸转怒为笑。”

    “富二代的命真好!”丁剑阁感叹。

    “总之,你别指望我帮你说好话。还有你怎么那么多朋友要结婚?这个是新婚还是二婚?”霍见春上车后才知道他去谈事儿是真,回他的母校也是真,顺道参加个婚礼还是真。“我穿的太休闲。到了之后要先买衣服。”

    “衣服和首饰都已经订了。到酒店先试穿,不满意再换。新娘家跟富家有交情。我除了是新娘哥哥的好友,还代表富董事长和小富总来送祝福。”丁剑阁补充了婚礼的背景。

    富家近来事情多,又因为富郑两家交情好,只派个助理或者秘书参加不庄重。富董事长便委托丁剑阁代表两家出席婚礼。自从富一宗出意外,丁剑阁这位只领一元津贴的新江董事俨然成了富家的代表,代表富家出席了很多商业社交活动。

    霍见春恍然,“新娘不会是传闻中的小小姐吧?”

    丁剑阁打趣问道,“吃醋啦?现在二人世界总算有了谈情说爱的氛围。”

    “是你吃醋了吧?人家马上要成别人的新娘啦。”霍见春回瞪他的同时反驳道。

    “我是她和新郎的挡箭牌。俩人是中学同学,男孩是穷小子。新娘家里一直不同意。她才拉我当挡箭牌。”

    “哟,看来交情不错。这下我吃醋了。”

    丁剑阁没跟上她跳跃的思路,“好没道理。传闻里她对我爱而不得,你不吃醋。现实中她对我毫无感觉,你居然吃醋。还是说这不是吃醋,是心疼我?”

    “你才强词夺理。碰到爱情靠缘分,习得爱情靠天份。别的姑娘对你爱而不得,我要在心里暗骂你有眼无珠,伤了一个姑娘的真心。你都有眼无珠了,既没缘分也没天份,我干嘛还要吃醋。”霍见春下巴微扬,反驳起来异常舒爽。

    丁剑阁听笑了,“你的爱情秘笈一套一套的,从哪本青春爱情小说学的?千万别学歪了。真要参考对象的话,你妹妹和小富总那对可以参考。要学习经验的话,直接找我。回归正题,这场婚礼也是一场商业社交,你身后是我和富家,不用担心。”

    她挺胸坐直,认认真真地应答,“知道啦。不会给我家又又丢人的。”

    隔了好一会儿,霍见春才反应过来自己开辟的话题被带偏了。“丁剑阁,小小姐追你是假。你其他的情史是真吧?”

    丁剑阁坦坦荡荡,“假的,我要辟谣。真的,我都承认。”

    在港岛的这场婚礼,正如丁剑阁所言是商业社交。真正属于新人的婚礼是一个月后的海岛婚礼。

    丁剑阁向新人和新娘子的家人介绍霍见春,送完祝福,特意追加一句。“婚礼的喜气保佑我早点把身边人娶回家。”

    新娘子跟他相识十多年,开玩笑接话打趣他,“哎呦,丁哥哥恨嫁了。放心,我一会儿一定把捧花送给您。”她说着挽起霍见春的胳膊,问道,“我把春姐姐劫走,可以吗?”

    丁剑阁拉住霍见春的另一只手腕,笑着摇头,“不可以。自个儿找你的新郎玩儿去。”

    小小姐不满意,“小气鬼。上回又又姐来家里,小富总拉着她跟爷爷、爸爸和哥哥聊生意。这回春姐姐来我婚礼,你也拉着她不放。哎,也不知道,小富总怎么样了?”

    小小姐的哥哥,也是丁剑阁曾经的校友和合作伙伴,赶紧接过妹妹的话。“小富总在康复中。你是新娘子,一会儿有一堆流程要走呢。阿春第一次来,剑阁还要带她去见其他人呢。”

    郑公子赶妹妹去准备婚礼流程,扭头开始打趣自己的老友。“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就说先前你去新江动力做董事有猫腻,你当时还不承认。你那时候扯了一堆有的没的,说什么富董是你敬佩的人,想去跟着他学习经验。说什么新江和泰粤互为生意伙伴,你们买它的工业级机器人,他们人形机器人的储能系统两家一起解决。扯,我看那些都没你快成为小富总姐夫这个理由充分。”

    “当时还没追到人,不算有猫腻。”丁剑阁没辩解,只是笑笑。

    “说明你那时候贼心已起。”郑公子也不忘跟霍见春开玩笑,“对他不要心慈手软,要多设几重考验。”

    霍见春脱口而出,“你给支两招?”

    郑公子搭了两根手指在丁剑阁肩上,一脸坏笑,“两招怎么够用?我有七八十来招呢。”

    丁剑阁赶紧打断俩人对话,“富董走不开,我俩还要代他拜访你爷爷呢。快带路。”

    等周围环境安静了些,郑公子才敢询问,“小富总下周回国?人恢复得怎么样?”

    丁剑阁回他,“前前后后一共经历六场大小手术。他是运气没坏到底加上信念强,如今是最好的结果。”

    “不幸中的万幸。”郑公子感慨道。他当时乍然听到消息,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扼腕叹息。圈子里的一位继承人,才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去年年末踢了一场足球,倒地再也没起来。

    他们这样的家庭,不怕生意失败重头再来,就怕天有不测风云将人带走。

    丁剑阁握紧了牵着霍见春的手,说了一句,“否极泰来。”

    郑公子敛起脸上的叹息,跟着回说,“对,福气在后头。”

    商业社交基本上就是这种。跟富家熟悉交好的人,丁剑阁会解释两句。关系一般的或者别有用心来打探的,都被他挡了回去。绝大部分的社交时间,丁剑阁跟人扯上几句经济形势的判断,行业的前景或者汇率走势什么的。没有霍见春发挥的空间,她便在一旁微笑着观察大家的表情,包括丁剑阁的微表情。

    丁剑阁之前说的对,恋爱如果要有参考对象的话,霍见春身边最合适的参考对象便是又又。妹妹的经验告诉她,因为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地把绝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关注他的言行举止神态等这些细枝末节上。

    丁剑阁不是喜欢社交的人,某种程度上他厌恶这种形式的社交。可他把自己掩藏的很好。她最近了解到丁剑阁别的生意,泰粤不是最赚钱的,但绝对是他倾注心血最多的一个。这背后有他对爷爷的交代,也有他对自己过去的交代。

    当霍见春观察到他眼珠微动着表示烦躁,便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起先,丁剑阁会有一瞬间愣神,很快这一组合动作成了他们之间小小的默契。以至于婚宴结束时他的心情大好。

    在科大校园散步,她跟丁剑阁说,“如果婚礼最终的展现形式是社交场,是名利场,还不如不办呢。怪不得,又又一直说不办婚礼是省掉了一个大麻烦。”

    丁剑阁就事论事,说,“办不办,如何办,一看话语权在哪儿,二看新人们的选择。郑家人的话语权在郑老爷子手里。二代和三代都没完全话语权,他们享受了老爷子赚来的财富,有得必有舍。先前我们没参加成的那一场,新郎和新娘是自己乐意把婚礼弄成社交场。我们要尊重别人的选择。”

    他们又陆陆续续讲了很多事情,包括其他的社交场合,有效的无效的,有意义的无意义的;包括他对她将来要念的mba项目的预期。他面面俱到地谈到她对于未来规划的建议。

    霍见春听完后,体贴的关心道,“丁剑阁,我好像从没问过你,你平时累吗?”

    丁剑阁把她拉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累。人工智能在年底还会累的变笨呢,更何况肉身凡胎呢。以前我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现在上年纪了,需要借助一点女神的力量才能恢复信念。”

    女神骄傲地扬起下巴,“哟,难得,第一回见你承认自己的年纪。”

    “我们八岁的年龄差距是事实。我在碰到你以前在积蓄力量,在让自己变得更好。只有更好的丁剑阁才能配得上女神。”他把手放在她的脖颈后,目光柔和。

    “丁剑阁……”霍见春心软又感性。

    丁剑阁见她停顿下来,便开始引导她,“嗯?想夸我就直说。”

    霍见春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又伶牙俐齿起来,“才不夸呢。我是想说你花言巧语、巧舌如簧、巧言令色!”

    “你在背诵含巧字的成语呢?”丁剑阁也不生气,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抿嘴一笑,特温柔地捏了捏她两边的唇角。不管是不是,他立即低头轻吻了她嘟着的唇,巧舌终于发挥了最适合它的功用。

    余生,有灵心慧齿的人相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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