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啊，这次这个案子，在阳州造成的影响很恶劣，省里的领导们都很关心进展啊。”省厅张副厅长扶了扶眼镜，说。
沈确点头应道：“张厅长，这起案子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我们正在逐一排查嫌疑人，希望早日给领导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副厅长闻言点了点头：“小沈，这是你上任重案组队长后的第一个大案吧？要好好查，好好把握住机会！”
“明白。”
沈确回到办公室，仰头摊在椅子里。
两天总共睡了3小时，他感觉脑袋都要不转了。
但现在没有时间睡觉。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两年前，第二起发生在八个月前，第三起发生在三个月前，而这最后一起发生在三天前。
犯人作案的频率明显加快了。
沈确睁开眼睛，从抽屉里拿出卷宗又看了起来。
根据目前搜集到的证据做出的分析——
犯人应该是男性，独立作案，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力气很大可以轻易拖动受害者，所以年龄应该在25-45岁之间，且对这一代的情况较熟悉。
受害者鼻腔和口腔里检测出的迷药成分是□□，氯硝西洋，成分都比较普通，应该是通过非法渠道购买的。
四个受害人身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犯人的痕迹。没有□□，没有血液，指甲里没有皮肤组织。
说明犯人动手的时候非常干净利落。
他又翻看起现场的照片。
每起案子里的受害人都被脱光了衣服还被剪掉了□□，这说明犯人有某种性方面的执念。但犯人却没有侵犯任何一名受害者……
这很可能说明犯人非常熟悉反侦察，知道性侵留下的□□会成为证据。
那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呢？比如，有没有可能是犯人……不能？
什么情况会导致一个有性方面执念的犯人不侵犯受害者？
1.物理性的不能 — 比如时间紧迫，或者有人路过。但不可能四起案子都这么不巧，那八成不是因为这个。
2.生理性的不能 — 比如犯人是女性，比如犯人有性功能障碍。女性的可能已经被其他证据否定了，而且就算是女性，也是可以借助器材完成侵犯的。那，性功能障碍呢？保留这个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呢？
沈确在那颗分析树下又拉出一根线，在下面画了个问号。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仪式？比如，他需要这些受害者保持某种纯洁。如果是这个，犯人如何在作案前这短暂的时间内分辨出受害者是否有过性行为？
或是他有办法知道？
比如说，他之前就认识这些受害者？
什么人才能同时和这四个没什么交集的女性聊到性经历？
沈确写下了一句话：也许，这个人是让她们感到安全可以敞开心扉的人。
但是，这四个受害者彼此都不熟识，最后这名受害者甚至是在第一名受害者死后才进的厂。
他们围绕着四人的关系网找过很久，并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
沈确仰头靠在椅背上，再把记事本绝望地扣在自己的脸上。
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沈确盖着记事本，闭着眼睛说。
门被推开，李默然探进一颗头。
“老大，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李默然是刚进入重案组不久的新人，他人聪明肯吃苦，做事也踏实，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二。
沈确拿掉脸上的记事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
李默然进了办公室，把门在身后关上，然后神神秘秘地凑到沈确面前：“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能通灵的人，就在我们阳州！听说，有人找她帮忙找狗，结果她居然真的找到了偷狗的虐狗狂！”
沈确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之所以这么不可思议是因为他预感到了这个话题接下来的走向。但由于太过于震惊，于是决定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就在想，反正我们也没头绪，要不然，干脆找这个大师算一卦，也许能给我们指出一条路呢？”
李默然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没听到回应，便转头看向沈确。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张，拉得比马脸还长的死人脸。
沈确根本懒得开口，他手一抬，指向大门。
李默然通过这一指，感受到了队长那声没有通过声道发出但依然振聋发聩的，‘滚出去’。
于是他拎着手机灰溜溜地出去了。
还通灵大师，我他妈不如直接去请个跳大神的来给我们跳一段看能不能给我显个灵！
沈确又重新把记事本盖在脸上，为自己也为重案组的未来哀悼。
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沈确连连上的记事本都懒得摘了，他头也不抬脱口而出：“你他妈要是还要跟我说什么通灵……”
市局王一天王局站在门口挑了挑眉：“说谁的妈呢？”
沈确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王局！抱歉抱歉！我以为是那帮小混蛋又回来跟我挑事。”
“您坐您坐。”他连忙示意。
王一天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刚才张副厅的话你也听到了，厅里很重视。眼看着就要亚运会了，全国上下都在抓安全，这种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成为重点被关注对象。”
“我明白。”沈确说。
“一定要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给民众一个交代，”王一天说着又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做得好，你我都能享福，但要是做不好，那我们俩都得提头来见的。”
沈确当然明白。
王一天眼看着就要退休了，这种时候出了连环凶杀案，还是赶在亚运会前，这时机简直是不能更差了。
王一天又跟他耳提面命了半天，然后才一步三叮嘱地走了。
沈确叹了口气。
悬案这种东西，尤其是连环凶杀悬案，并不是有决心就能破的。所以全世界几乎每个国家都有几起上百年都没法破的悬案。
他也想破啊，但这玩意……没有合理的证据的话，总不能随便抓个人了事吧？
沈确在办公室里关着门翻了半天卷宗，最后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李默然！”
“到！”李默然一个箭步赶到门口。
“把门关上。”沈确对他勾了勾手指。
“是！”李默然关上了门，又问，“老大有什么吩咐？”
沈确死死盯着他，一直盯得李默然毛骨悚然后，他才缓缓开口道：“那个通灵大师的信息，你发给我看看。”
***
李默然很快就发来了一个叫‘水晶球’的小绿书账号，账号首页上还写着桃子店铺的链接和实体店的地址。
沈确往下滑动着界面。
这大师看起来业务很广泛，能帮忙找猫找狗找丢的手机电脑，也能占星看手相算八卦姻缘。
真是融会贯通了古今中外的各项算命绝技啊！
沈确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账号，他居然也想试试。
还是算了吧，别瞎搞了。
他正要关上网页，突然注意到最上面的一个帖子下面有一百多条留言，出于好奇，他点了进去。
留言来自各位网友，不过其中有一个留言来来回回有好几次交流，留言是两周前的。
有偿找萨摩耶请直接联系：虽然最后救不回我家珍珠，但能逮住坏人送去了派出所也算是对珍珠最大的慰藉。
水晶球：抱歉，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有偿找萨摩耶请直接联系：还是我们太大意了，想着就在家门口，就没牵绳。但真的谢谢您！不然我女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吃饭。
有偿找萨摩耶请直接联系：推荐这家店铺给大家，真的算得很准！要不是店主，我们绝对找不到那个虐狗狂的。
坏人还被送去了派出所？
沈确便拿出电话打了一圈周围几个区的派出所。
打了几个派出所都是查无此事，想着那网上留言八成就是个自导自演的剧。可就在这时，安桥区派出所却给出了不一样的信息：“是是，上周的确是有一个虐狗的报警，那个大白狗很可怜，被救的时候都已经快断气了。那人我们还拘留了五天，这周才刚放了。”
还真有此事啊？
沈确又问：“你们有报警记录吗？报警的人什么外形特征？”
那边翻了一会，回答道：“是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一起来报的警，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把虐狗那人的外貌特征和住家附近的环境都说得清清楚楚，还把虐狗的场景也都说出来了。我们看他们信息这么全，就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去看了看，没想到，还真抓了个现行！”
沈确挂了电话。
“李默然！”他站起身，对门口喊了一声。
“到！”李默然立刻滚到门口。
“跟我出去一趟！”
“是！”
***
秦安路再往前开二十分钟，右转进驷马街，开到底，再转个弯，就是‘通灵大师’的店铺了。
这条小街背靠商业圈，虽比不上商业街的繁华，倒也是人来人往。
沈确和李默然在店铺门口停好车。
店铺看起来不大，玻璃门上挂着灯牌‘欢迎光临’，后面垂着水晶门帘。
玻璃窗户上贴着各式占星的星盘和手相。
沈确走上前，推开门，问道：“有人在吗？”
店铺后面立刻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下一秒，清甜的女声随着开门声传出。
“来了来了！”
沈确掀开门帘走进去，顺便漫不经心地看向声源处。
“请问是要看什么呀？占星手相，寻人找物，前世今生都没问题！”
年轻女人边说边笑，转过屏风走了出来。
沈确这些年忙于工作，无心女色。眼见着就要三十了也没个女朋友，但他一直觉得，没有也挺好。
他实在没时间天天跟女朋友煲电话粥，生气了还要哄还要买礼物，有时间还要出门约会，真是吃饱了撑的。
有时间不如回家睡觉。
他单身王老五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滋润。
但在看见这个女人的那一刻，他突然在想，自己一个人活得这么舒坦，会不会是因为离女色太远了？
平时见得最多的女的，不是女同事，就是女犯人。
如果平时多见见普通的女人，也许，也能找到个喜欢的？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
她年纪很轻，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
身上穿了一件像是汉服的白缎轻衣。上身袖子中长，下身裙子及踝，脚上踩着一双拖鞋。
她腰间系着一块很宽的黑色缎带，全白的裙子中间这一抹黑，让她那纤细的腰肢显得更加不盈一握。
她一头短发，不施粉黛，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干净得仿佛清晨最晶莹的那滴晨露，轻轻滴到了沈确那颗干涸的心上。
而此刻，她正满脸笑意地来回打量着沈确和李默然。
“两位，是想看什么？”说着，她走到工作台边，顺便伸手示意两人在另一边坐下。
沈确站着没动。
还是李默然推了他一把：“老大，让我们过去。”
沈确这才回过神，连忙咳嗽一声，走到她面前，把警察证对她出示了一下：“警察。”
年轻女人就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警察证后，目光探究地看向他：“警察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确正在收警察证，闻言，脸色变得有些纠结。
叫谁叔叔呢？我看着有那么老吗？
“请问你是这家店的店长吗？”沈确收起乱飘的思绪，回归工作。
“我是。”年轻女人点头道。
“你好，我叫沈确，是阳州市市局重案组的组长。这是我同事，李默然。”
“喻合意。”女人自我介绍道。
“是这样的，我同事，”沈确指了指身后的李默然，“在网上看见了你帮人找到虐狗人的事情。”
喻合意点头，又问：“是需要什么证词吗？”
“不是。”
说完这两个字，沈确却久久没有再开口。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妈的，堂堂一个重案组组长，跑找一个跳大神的帮忙破案。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喻合意也不催促，只是理了理裙子，在桌边坐了下来，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她皮肤很白，有着吹弹可破的细腻光泽，眼睛黑而润，嘴唇看起来很软……
沈确收回目光，顺便克制住抬手给自己一拳的冲动。
工作时候，瞎看什么呢！
“要不我和她说吧？”李默然看沈确说不出口，变主动请缨。
沈确抬手制止了他，又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是这样的……”
“请坐。”喻合意手掌向上，向前一伸，再次示意两人在工作台对面坐下。
沈确终于坐下了。
“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查案子遇到了一些困难。”他又说不下去了。
幸好喻合意好心地接话道：“所以你们想让我帮忙查案？”
“……差不多吧。”
“需要我做什么？”她倒是出乎沈确意料的干脆。
“你能和我讲一讲，你是怎么看见那人是怎么虐狗的，以及他的外形特征的吗？”沈确问，顺手拿出了记事本。
喻合意的眼睛在他的记事本上转了一圈，说：“用眼睛看到的。”
“怎么看？”沈确感觉满头包。
喻合意眨了眨眼，说：“我右眼可以看见鬼哦！”
沈确：“……”
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他熟悉的是收集证据，分析证据，总结证据，非常唯物主义的流程。而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真是……
还右眼可以看见鬼，听起来就八字没一撇！
可谁让他对凶手也没个抓拿呢？
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喻合意头一歪，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好心地解释道：“开玩笑的，不过我需要一些道具，只要准备完善的话，随时可以看。”
她的笑容有些过于甜了，让沈确几乎可以肯定，她知道他求助得心不甘情不愿。
“需要什么道具？”沈确问道。
“钱，和你们要查的人最近穿过的衣物，离出事时间越近得越好。”
“没问题，我们去准备，”沈确不耻下问道，“钱，是纸钱吗？”
喻合意嘴角的笑容不减，声音甜甜地说：“不是，是付给我的钱。”
……哦。
“需要多少？”沈确又问。
“五千。”喻合意毫不犹豫地回答。
沈确：“……”
李默然也看不下去了，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可我看你主页说，找宠物是一百元。”
“你们是要找宠物吗？”喻合意笑眯眯地反问道。
得！
趁人之危！坐地起价！丧心病狂！
自己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在刚才对她心动了两秒！
沈确点头应道：“张厅长，这起案子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我们正在逐一排查嫌疑人，希望早日给领导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副厅长闻言点了点头：“小沈，这是你上任重案组队长后的第一个大案吧？要好好查，好好把握住机会！”
“明白。”
沈确回到办公室，仰头摊在椅子里。
两天总共睡了3小时，他感觉脑袋都要不转了。
但现在没有时间睡觉。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两年前，第二起发生在八个月前，第三起发生在三个月前，而这最后一起发生在三天前。
犯人作案的频率明显加快了。
沈确睁开眼睛，从抽屉里拿出卷宗又看了起来。
根据目前搜集到的证据做出的分析——
犯人应该是男性，独立作案，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力气很大可以轻易拖动受害者，所以年龄应该在25-45岁之间，且对这一代的情况较熟悉。
受害者鼻腔和口腔里检测出的迷药成分是□□，氯硝西洋，成分都比较普通，应该是通过非法渠道购买的。
四个受害人身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犯人的痕迹。没有□□，没有血液，指甲里没有皮肤组织。
说明犯人动手的时候非常干净利落。
他又翻看起现场的照片。
每起案子里的受害人都被脱光了衣服还被剪掉了□□，这说明犯人有某种性方面的执念。但犯人却没有侵犯任何一名受害者……
这很可能说明犯人非常熟悉反侦察，知道性侵留下的□□会成为证据。
那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呢？比如，有没有可能是犯人……不能？
什么情况会导致一个有性方面执念的犯人不侵犯受害者？
1.物理性的不能 — 比如时间紧迫，或者有人路过。但不可能四起案子都这么不巧，那八成不是因为这个。
2.生理性的不能 — 比如犯人是女性，比如犯人有性功能障碍。女性的可能已经被其他证据否定了，而且就算是女性，也是可以借助器材完成侵犯的。那，性功能障碍呢？保留这个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呢？
沈确在那颗分析树下又拉出一根线，在下面画了个问号。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仪式？比如，他需要这些受害者保持某种纯洁。如果是这个，犯人如何在作案前这短暂的时间内分辨出受害者是否有过性行为？
或是他有办法知道？
比如说，他之前就认识这些受害者？
什么人才能同时和这四个没什么交集的女性聊到性经历？
沈确写下了一句话：也许，这个人是让她们感到安全可以敞开心扉的人。
但是，这四个受害者彼此都不熟识，最后这名受害者甚至是在第一名受害者死后才进的厂。
他们围绕着四人的关系网找过很久，并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
沈确仰头靠在椅背上，再把记事本绝望地扣在自己的脸上。
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沈确盖着记事本，闭着眼睛说。
门被推开，李默然探进一颗头。
“老大，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李默然是刚进入重案组不久的新人，他人聪明肯吃苦，做事也踏实，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二。
沈确拿掉脸上的记事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
李默然进了办公室，把门在身后关上，然后神神秘秘地凑到沈确面前：“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能通灵的人，就在我们阳州！听说，有人找她帮忙找狗，结果她居然真的找到了偷狗的虐狗狂！”
沈确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之所以这么不可思议是因为他预感到了这个话题接下来的走向。但由于太过于震惊，于是决定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就在想，反正我们也没头绪，要不然，干脆找这个大师算一卦，也许能给我们指出一条路呢？”
李默然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没听到回应，便转头看向沈确。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张，拉得比马脸还长的死人脸。
沈确根本懒得开口，他手一抬，指向大门。
李默然通过这一指，感受到了队长那声没有通过声道发出但依然振聋发聩的，‘滚出去’。
于是他拎着手机灰溜溜地出去了。
还通灵大师，我他妈不如直接去请个跳大神的来给我们跳一段看能不能给我显个灵！
沈确又重新把记事本盖在脸上，为自己也为重案组的未来哀悼。
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沈确连连上的记事本都懒得摘了，他头也不抬脱口而出：“你他妈要是还要跟我说什么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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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王局！抱歉抱歉！我以为是那帮小混蛋又回来跟我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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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天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刚才张副厅的话你也听到了，厅里很重视。眼看着就要亚运会了，全国上下都在抓安全，这种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成为重点被关注对象。”
“我明白。”沈确说。
“一定要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给民众一个交代，”王一天说着又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做得好，你我都能享福，但要是做不好，那我们俩都得提头来见的。”
沈确当然明白。
王一天眼看着就要退休了，这种时候出了连环凶杀案，还是赶在亚运会前，这时机简直是不能更差了。
王一天又跟他耳提面命了半天，然后才一步三叮嘱地走了。
沈确叹了口气。
悬案这种东西，尤其是连环凶杀悬案，并不是有决心就能破的。所以全世界几乎每个国家都有几起上百年都没法破的悬案。
他也想破啊，但这玩意……没有合理的证据的话，总不能随便抓个人了事吧？
沈确在办公室里关着门翻了半天卷宗，最后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李默然！”
“到！”李默然一个箭步赶到门口。
“把门关上。”沈确对他勾了勾手指。
“是！”李默然关上了门，又问，“老大有什么吩咐？”
沈确死死盯着他，一直盯得李默然毛骨悚然后，他才缓缓开口道：“那个通灵大师的信息，你发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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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然很快就发来了一个叫‘水晶球’的小绿书账号，账号首页上还写着桃子店铺的链接和实体店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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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师看起来业务很广泛，能帮忙找猫找狗找丢的手机电脑，也能占星看手相算八卦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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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账号，他居然也想试试。
还是算了吧，别瞎搞了。
他正要关上网页，突然注意到最上面的一个帖子下面有一百多条留言，出于好奇，他点了进去。
留言来自各位网友，不过其中有一个留言来来回回有好几次交流，留言是两周前的。
有偿找萨摩耶请直接联系：虽然最后救不回我家珍珠，但能逮住坏人送去了派出所也算是对珍珠最大的慰藉。
水晶球：抱歉，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有偿找萨摩耶请直接联系：还是我们太大意了，想着就在家门口，就没牵绳。但真的谢谢您！不然我女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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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便拿出电话打了一圈周围几个区的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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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有此事啊？
沈确又问：“你们有报警记录吗？报警的人什么外形特征？”
那边翻了一会，回答道：“是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一起来报的警，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把虐狗那人的外貌特征和住家附近的环境都说得清清楚楚，还把虐狗的场景也都说出来了。我们看他们信息这么全，就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去看了看，没想到，还真抓了个现行！”
沈确挂了电话。
“李默然！”他站起身，对门口喊了一声。
“到！”李默然立刻滚到门口。
“跟我出去一趟！”
“是！”
***
秦安路再往前开二十分钟，右转进驷马街，开到底，再转个弯，就是‘通灵大师’的店铺了。
这条小街背靠商业圈，虽比不上商业街的繁华，倒也是人来人往。
沈确和李默然在店铺门口停好车。
店铺看起来不大，玻璃门上挂着灯牌‘欢迎光临’，后面垂着水晶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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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走上前，推开门，问道：“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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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掀开门帘走进去，顺便漫不经心地看向声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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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人边说边笑，转过屏风走了出来。
沈确这些年忙于工作，无心女色。眼见着就要三十了也没个女朋友，但他一直觉得，没有也挺好。
他实在没时间天天跟女朋友煲电话粥，生气了还要哄还要买礼物，有时间还要出门约会，真是吃饱了撑的。
有时间不如回家睡觉。
他单身王老五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滋润。
但在看见这个女人的那一刻，他突然在想，自己一个人活得这么舒坦，会不会是因为离女色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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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平时多见见普通的女人，也许，也能找到个喜欢的？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
她年纪很轻，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
身上穿了一件像是汉服的白缎轻衣。上身袖子中长，下身裙子及踝，脚上踩着一双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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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头短发，不施粉黛，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干净得仿佛清晨最晶莹的那滴晨露，轻轻滴到了沈确那颗干涸的心上。
而此刻，她正满脸笑意地来回打量着沈确和李默然。
“两位，是想看什么？”说着，她走到工作台边，顺便伸手示意两人在另一边坐下。
沈确站着没动。
还是李默然推了他一把：“老大，让我们过去。”
沈确这才回过神，连忙咳嗽一声，走到她面前，把警察证对她出示了一下：“警察。”
年轻女人就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警察证后，目光探究地看向他：“警察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确正在收警察证，闻言，脸色变得有些纠结。
叫谁叔叔呢？我看着有那么老吗？
“请问你是这家店的店长吗？”沈确收起乱飘的思绪，回归工作。
“我是。”年轻女人点头道。
“你好，我叫沈确，是阳州市市局重案组的组长。这是我同事，李默然。”
“喻合意。”女人自我介绍道。
“是这样的，我同事，”沈确指了指身后的李默然，“在网上看见了你帮人找到虐狗人的事情。”
喻合意点头，又问：“是需要什么证词吗？”
“不是。”
说完这两个字，沈确却久久没有再开口。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妈的，堂堂一个重案组组长，跑找一个跳大神的帮忙破案。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喻合意也不催促，只是理了理裙子，在桌边坐了下来，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她皮肤很白，有着吹弹可破的细腻光泽，眼睛黑而润，嘴唇看起来很软……
沈确收回目光，顺便克制住抬手给自己一拳的冲动。
工作时候，瞎看什么呢！
“要不我和她说吧？”李默然看沈确说不出口，变主动请缨。
沈确抬手制止了他，又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是这样的……”
“请坐。”喻合意手掌向上，向前一伸，再次示意两人在工作台对面坐下。
沈确终于坐下了。
“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查案子遇到了一些困难。”他又说不下去了。
幸好喻合意好心地接话道：“所以你们想让我帮忙查案？”
“……差不多吧。”
“需要我做什么？”她倒是出乎沈确意料的干脆。
“你能和我讲一讲，你是怎么看见那人是怎么虐狗的，以及他的外形特征的吗？”沈确问，顺手拿出了记事本。
喻合意的眼睛在他的记事本上转了一圈，说：“用眼睛看到的。”
“怎么看？”沈确感觉满头包。
喻合意眨了眨眼，说：“我右眼可以看见鬼哦！”
沈确：“……”
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他熟悉的是收集证据，分析证据，总结证据，非常唯物主义的流程。而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真是……
还右眼可以看见鬼，听起来就八字没一撇！
可谁让他对凶手也没个抓拿呢？
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喻合意头一歪，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好心地解释道：“开玩笑的，不过我需要一些道具，只要准备完善的话，随时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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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什么道具？”沈确问道。
“钱，和你们要查的人最近穿过的衣物，离出事时间越近得越好。”
“没问题，我们去准备，”沈确不耻下问道，“钱，是纸钱吗？”
喻合意嘴角的笑容不减，声音甜甜地说：“不是，是付给我的钱。”
……哦。
“需要多少？”沈确又问。
“五千。”喻合意毫不犹豫地回答。
沈确：“……”
李默然也看不下去了，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可我看你主页说，找宠物是一百元。”
“你们是要找宠物吗？”喻合意笑眯眯地反问道。
得！
趁人之危！坐地起价！丧心病狂！
自己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在刚才对她心动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