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学监买卖活动日放榜的日子,吴楚翊拽着苏荷的衣袖,用力揉搓,想看但又害怕。

    见到有学监的学子朝他看来,他立马躲在苏荷衣袖之下,恨不得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如此,他只能鼓动苏荷上前去看:“苏同窗,你,还是你去看看吧,我,实在太害怕了。”

    他瑟缩着脑袋,偶尔又忍不住探出头往人群里的榜单瞅。

    苏荷无奈的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就应下。可刚想挤进人群中,哪知拉着她的人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她想扯掉,那人却反而抓得更紧。

    “……”

    她盯着自己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吴同窗……”

    吴楚翊这才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啊啊叫两声,这才终于松了手,将人放了进去。

    手中没握的东西,他反倒没有安全感。

    这次活动所赚的银两,几乎全是靠卖丹青所得,小竹马虽然通过三人合力最终全部卖出,但并不值什么钱。

    而霍昀街头卖艺,一个子儿没赚不说,倒搭进去不少。

    当霍六得知这事时,直接笑弯了腰,毫不留情面:“爷,您说,这谁家侯府公子会跑去大街上卖艺啊。哎,是您。你说你不顾侯府脸面跑大街上当众卖艺这就罢了,这钱没赚着,倒伤了看热闹的群众,赔了不少钱,这算什么事?您倒不如就躺在府中睡上个一天一夜,反是是给苏小姐他们帮忙了。”

    是以,便是苏荷也是不抱什么希望。

    她直接从第十名起看,一路数下去,看见的却是她们的名字。她微摇摇头,又活动一下她的眼睛,她目力不行,所以一定是没看清楚,眼花了罢。

    “一,二,三……十,苏荷……”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最终确定她们就是第十名。

    !!!

    应当是她们此番运气好,买家里有“幸运牌”持有者。

    她这才拨开人群,艰难的走出来,随即面色淡淡,看起来不太开心。

    吴楚翊一看这神情就耸拉下耳朵,整个人焉巴巴的。

    这下彻底失望了。

    苏荷忍住想笑的冲动,正了正色,佯装不知:“吴同窗,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了?”

    他这哪是不高兴啊,那是太不高兴了。

    霍昀一把将他捞起来,将左臂架在他的脖子上,难得良心发现,试图宽慰上几句:“好了,那咱们下次再继续努力嘛,这次不成又不是次次不成。”

    吴楚翊的嘴在他的“安慰下”成功的更瘪了,说起这个就更觉得难受:“霍同窗,你的出发点很好,但咱们还是别下次了。”

    他怕下次赔得更多。

    那搁点将街的乞丐都靠乞讨住上大府邸了,而有的人连三瓜两枣都挣不着。

    霍昀的那点善心被耗尽,装作用力的往外压吴楚翊的脖子,吴楚翊也不甘拜下风,沙哑着开口直让苏荷救命。

    “……”

    她儿时都没这么幼稚。

    苏荷轻咳,叹一口气,又换一副脸色:“难道得了第十你们都不高兴,闹到要打架的地步?”

    !!!

    什么,第十?!

    那二人架也不打了,吴楚翊蹦蹦跳跳:“苏同窗,你说我们第几,第十,第十,真的第十?”

    “要不然自己亲自去看看?”

    苏荷这话刚一说完,吴楚翊就等不住直接钻进人海中,誓必要亲眼在榜单上见到自己的名字。

    等到再三确定结果后,吴楚翊越发兴奋,先是做了一番“获奖感言”,然后又对苏荷说了一大堆感激不尽的话,目至霍昀时,轻挑眉头,装作无事发生,握紧他的手用力晃荡:“霍同窗也是来的,那也功不可没。”

    他实在不知道该夸什么好。

    等做完这些,他又凑近苏荷耳边好心告诫:“苏同窗,你最近越来越坏,越来越喜欢逗我取乐,你这是和霍同窗认识久了,合着他专欺负我了,不好不好~”

    苏荷边听边笑,主打左耳进右耳出,侃然正色应下。

    ————

    成功进入前十,是吴楚翊为数不多值得骄傲庆贺之事,无论说什么都要坚持做东请客。

    刚出学监大门,一个女子哭哭啼啼就上来拉住苏荷:“苏小姐,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苏荷赶紧将身前要下跪之人拉起,细看之下,发现是秦仪身边那个叫玉珍的丫鬟。

    她将玉珍领到人少一点的地方,这才细细问她:“你们小姐怎么了,你同我慢慢说。”

    玉珍抹了把泪,边说又是忍不住掉泪:“我家老爷要将小姐嫁给怀安侯,小姐不愿,大小姐回府替小姐做主,结果,却撞柱自尽了,现在小姐还被老爷关在柴房里呢,若小姐一日不答应嫁人那便一日不放她出去。”

    这怀安侯如今都快六十的年纪,为人荒淫无度、沉湎淫逸,府中已不知纳了好几门小妾。

    吴楚翊唾骂:“将自己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你们老爷忒不是人了吧,呸,畜生。”

    秦府大小姐逝世,对外宣称的是因急病而亡,却不料这其中真相,竟是如此恐怖。

    苏荷看着玉珍,神色凝重,问道:“你可曾见到你家小姐,她可托你给我带什么话没?”

    “有,有,小姐托我带了两封信。”

    玉珍急忙从怀中掏出两方丝帕,郑重的交到苏荷手中。

    这两方丝帕原是白的,可如今却被血染成红白两色。

    这是秦仪自己身上所剩的能书写之物。

    光见其字,苏荷都能感受到她写出这等血书时的决绝。

    血书中一封交代让苏荷在学监率真堂3字号后院的小亭边一棵槐树下挖出秦远望的罪证,并托人把这份罪证交到大理寺,并以她的名字状告秦远望。

    而另一封血书,正是她的状纸。

    玉珍见苏荷一直皱着眉,心中也猜不中她的心思,很是担心苏荷怕自己惹上麻烦不愿帮忙。

    她家小姐托她来寻人时,还曾对她说过她与这位苏小姐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但她不知道,秦仪心中未尽的话:她与那苏小姐不算相熟,但想来她那么傻的人,怕是帮过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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