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曹岁宁没跨出那步,秦仪也不知道她曾在牢外搔首踟蹰。

    当日秦仪叫来官差,让他务必告知陶秉文,她明日就要升堂。

    日子拖久了不好,姐姐还在等着她呢。

    秦家肮脏,她还要早点带姐姐离开。

    “什么,她要明日就升堂,这不是胡闹嘛。”一口茶还未咽入腹,陶秉文直接被这消息呛得连连咳嗽。

    但最后在秦仪的坚持下,到底是在第二日如期升堂。

    “大人,因民女同窗才滚过钉床,身体孱弱,特让民女代为传话,愿大人应允。”

    大堂外的百姓议论纷纷,竟不想这大堂之内命若悬丝之人竟在昨天滚过那钉床之后,今日还不顾性命,坚持升堂。

    群众中不少人不免产生恻隐之心。

    有一人隐在人群里,紧握双拳,小声怒骂一声蠢货。

    大堂内的秦远望望着狼狈摊在地上的孽女,心中冷哼,面上却是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大人,这不可啊,哪有当事人上了公堂,却还要找旁人的道理,这可是史无前例啊大人。”

    姜浩虽以为自己这小姨子没有状告他的实证,此举不过是想替她那死去的姐姐找个说法罢了,可这并不说明他不会受到制裁就会放过她,当即也装模作样,深深叩拜,一同附和。

    堂外的百姓又众说纷纭,炸开锅般。

    端坐高堂之人终于一拍惊堂木,沉着声道:“肃静!”

    “允!”

    秦远望二人还想阻止,终是在陶秉文警告的眼神下偃旗息鼓。

    “秦仪,你既状告你父亲逼死你长姐,那可有证据?”

    肃言厉声传遍整个大堂,似是在这大厅内环绕好几圈后,嗖的一下正击中下方人心神,使之不由得更专注、看中起来。

    苏荷虽行跪拜,但整个身体仍是挺得直拔,她眼中不见畏色,轻开嗓,说话不卑不亢:“禀大人,有!”

    言语音量虽不算太大,却也是铿锵有力,坚定又让人信服。

    她又言:“这是秦念慈在世时所写日志,日志上写道秦远望利益熏心,不顾女儿幸福,执意要将秦仪嫁与怀安侯,还写道姜浩的种种恶行,愿大人详阅,给予公道。”

    那本日志被高高举于头顶,苏荷只觉得它沉甸甸的,宛如千斤压顶。

    日志中记录着秦念慈少有的欢乐以及无休无尽的苦痛:

    年少时尚在闺中,父亲冷漠,仅凭心情随意对她打骂、侮辱,有时甚至待她还不如一条狗。母亲糊涂,只知让她一忍再忍,只言她父亲也是极为不易。

    唯一一次没有对秦远望容忍,就是因秦仪的亲事。

    后来她嫁于姜浩为妻,刚开始时日子还算正常平顺,她也曾天真以为是自己所嫁良人,终得一方安稳归宿,却不想不到一月,所有美好的幻想全被打破。

    姜浩开始日日酗酒,每到这时,她必会遭受一顿毒打,最初是用拳头,后来是棍子、花瓶,最后是鞭子……

    她越哭姜浩越兴奋,下手也就越重,然后不顾她反抗,任意蹂.躏。她原以为她不哭,就像在家时那般忍着,所受的伤害就不会加深,却不想她不哭,姜浩觉得索然无味,扭曲的癖好没得到满足,出手更重。

    无论她怎么做,都不是她所求,皆没有一个好结果。

    婆母不管她身上所受苦痛,见她嫁进姜家时间已久,肚子迟迟没有消息,言她不争气,没做好姜家的儿媳。

    她后来曾勇敢的向吕如秀求助过,可母亲只让她忍忍,在忍忍……

    她唯一的光就是妹妹,她们从前相依为命,少时在家仅有的欢声笑语是和妹妹一起玩耍时才有的。

    有人上前接过苏荷手中的日志,将它递给上方之人。

    陶秉文打开那本厚厚的日志,每篇的内容很短,他一篇篇翻过,只觉得一个女子的身影在纸上出现,上演着她悲苦的一生,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才沉默着关上那本日志,好久都沉浸在那份苦苦挣扎的酸楚中。

    “秦远望,这秦念慈日志中有写,她前一晚得知你要将秦仪许配给怀安侯时,她第二日也就是她撞柱那日要回府阻止此事,她知你会不允,甚至会以逼死她威胁秦仪就犯……此事你可认?”

    可第二日她还未寻着时机出门,就见秦府来人通知她,说秦仪摆脱不了这门亲事,留下遗书自尽去了。

    她那时什么也不顾了,提着剑怒气冲冲就回去了。

    她没法左右自己的幸福,断不能在让秦仪步上自己的后尘,她总得为自己的妹妹拼一拼。

    “大人,下官不认。”

    直到这时,他仍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芝麻小官。

    “仅凭这个就可治下官的罪,那是不是人人都可以给下官编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下官不服,不服!”

    他虽因受贿免不了丢官被罚,这种境地下,他偏偏不想让造成这一切的孽女心想事成。

    “大人,这日志乃秦念慈亲手所写,若在场有人存疑,大人自可让人去对比她的字迹,取证求实。还有,秦远望亲口所说这是莫须有的罪名,那我想问一句,秦家姐姐当真是突发疾病而亡吗?”

    最后一句话带有不可阻挡的锋芒,将秦远望那张掩饰得极好的脸戳破,伪装的面具开始皲裂,他的脸色终于开始有了变化。

    可苏荷却没打算放过她,她明明一直立于身旁未动半分,秦远望却觉得她此刻正愤懑着脸,一步一步咄咄逼人的靠近他。

    “秦家姐姐如今还停在秦府未曾安葬,请大人派仵作前去查明死因以及探明她身上是否留有伤痕。”

    见秦远望还想张口开脱,苏荷先他一步:“秦远望,你不会如今到了公堂,才想着说当初宣告秦念慈死于暴病并非你所说的事实,替自己开脱吧?自上公堂来,什么都是你有‘理’,你不信,你无辜,你有冤,那你把这公堂当什么了,当你信口雌黄、任你摆布的地方吗?”

    姜浩的头在这时突然抬起,眼睛眯成一条缝,发出警告。

    这臭娘们和那秦远望撕扯人怎么死的就够了,偏要说到身上的伤上。

    不知道那死人在那日志上具体写了多少,会不会将那事也写上,早知道当初最该弄死的就是她。

    姜浩眼中布满阴霾。

    南楚殴打妻子不过根据情节处以半年至一年的期限,可杀人,那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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