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翊时不时在门口张望。他抚摸着自己正疯狂叫嚣肚子，感叹着怎么这么久了苏荷她们还没出来。
在不知道第几次翘首以盼后，才终于看见那匆匆赶来的二人。
苏荷歉然:“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吴同窗饿坏了吧，我们快走吧。”
可正走到膳雅楼门口，几人都已经想好待会点些什么吃食，就见有两人骑马而来，见了他们就往上凑:“苏小姐，冯小姐，霍二公子，我家殿下说昨日的案子还需诸位去大理寺做份口供，劳烦了。”
霍昀“哦”一声，敷衍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这……”方才说话的那人又有些迟疑的看向苏荷和冯语丹，看那二人都朝他点头应下，这才勉强放心重新上了马走了。
等到那人走远些，吴楚翊才开始唾弃:“他这人什么意思，我就不是人啦，哼！”
霍昀双手拍上他的肩膀，应和他:“是，你当然是人了，要不然这口供就你替我们去了吧，也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了。”
“那不行，我还得吃饭呢。”
“那敢情好，那你在这吃饭吧，我们先去了。”
见他们三人真转了身要弃自己而去，吴楚翊急了，生怕他们会丢下自己，赶紧跑在最前头:“那不行，我不吃了，我得跟你们一起去。”
但他千防万防，他没想到霍昀能这么卑鄙。等到他一个人哒哒哒冲在最前面时，霍昀却突然转回身，戏谑道:“那你慢慢去啊，我们就先去用饭了。”
吴楚翊又赶忙哒哒哒追上，哼了一声:“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管，待会必须得你结账。”
————
等几人赶到大理寺时，萧齐铭还没有从监牢里出来。同样还坐在大厅里的，还有明钰和楚柏两人。
楚柏看起来已无大碍，正乖乖坐在明钰身旁。可过了一会儿，他到底是忍不住问:“钰婶，待会我，我会见到那个坏人吗？”
明钰心疼的抚摸着他的头:“柏儿不怕，还记得钰婶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柏儿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对不对，只有柏儿把自己所看到的都告诉几位大人，那才能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也才能还其他人一个公道。”
“柏儿昨晚都愿意主动把这几日的经历告诉我，那也能告诉别人对不对。”
明钰自然也心疼这个孩子，这孩子本就不易偏还遇到这种事，但是此案那杀人凶手一直不认罪，便只能寄希望于楚柏这唯一的幸存者了。想到这孩子要不止一遍的回忆着那可怕的事，她又再度落下泪来。
见明钰哭，楚柏也跟个小大人似的，贴心安慰:“钰婶不哭，柏儿不怕，柏儿是男子汉。”
若不知情的，怕是要误会他们俩才是母子了。
萧齐铭迟迟不来，也不好让明钰和楚柏哭着久等，长时间陷入悲伤的情绪，总归对身体不利。苏荷有意调节气氛，便开始同二人唠家常:“明钰娘子，你与柏儿感情如此深厚，想是自小就陪在他身边了吧。”
楚柏闻言摇摇头，率先开了口:“不对不对，钰婶大概是两年前才来的慈心庵，虽然不是打小就陪着我，但对我极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因为他自小无父无母，所以内心敏感又拧巴，也因为如此性情使得他并不讨喜，甚至还惹人生厌。如果没有钰婶的出现，他或许还是那个活在阴暗里的小鬼。
明钰笑道:“柏儿是个很好的孩子，这两年来拿我当亲人对待，若不是他，我都不知我这生活要少了多少欢乐。”
几人又继续唠了会其他家常，比如小时候自己的一些糗事或者一些有趣的经历。没过一会儿，康王才终于姗姗来迟。
萧齐铭将自己套在外面的雪裘随意一扬，坐到了最上面的位置。他看了眼下方众人，漫不经心道:“抱歉诸位，本王来晚了。”
他看向苏荷，目光深沉:“苏小姐既来了，那便劳烦苏小姐将昨日所见所闻说个明白，在劳烦师爷将苏小姐所说记录在册。”
师爷称是，站在一旁等着苏荷开口。
苏荷便将昨日所见情形一五一十说得仔细。
萧齐铭右手成拳撑面，左手食指百无聊赖的敲击着座椅把手，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荷。
等到苏荷说完，他笑容更甚:“苏小姐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吧。”
等到苏荷那杯茶下了肚，他面上的笑才淡去不少，看向一旁的师爷:“都记下了吗？”
“回殿下，都记下了。”
“好，”萧齐铭又看向楚柏，温声诱导:“小柏，听陶大人说你愿意开口了？”
被点到名的陶秉文眼含希冀的看着楚柏，鼓励他说出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我希望能帮到殿下，让坏人早点受到应有的处罚。我记得我是三日前被抓去那里的，等我醒来时就听见有人在说话，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似乎那男子还带了一个侍从，因为我听见了那个男子有吩咐另一个人说话。”
“我当时面上被蒙上了黑布，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那年轻男子对那老人说，说什么若不是在里面杀人不方便，早就将人带到里面去杀了，何苦他每次费尽心机跑来这个鬼地方喝新鲜的人血和心脏。那老人十分忌惮那个年轻男子，听他说这话就立马告了罪，说会更加为那男子寻找符合条件的人，让他息怒，年轻男子这才消气不少。”
“我没见过那年轻男子的样貌，但我却见过那老人的样子。那老人头发披散，黑白发相间，身影瘦削。如鹰般的双眼凹陷下去，眼神狠厉看着就让人害怕，在嘴角处还长了一颗黑痣。”
这所描绘的，不就和狱中抓来的那人完全吻合吗，若是再让楚柏亲自去指认，任那老头如何辩白都无济于事。
萧齐铭纤长的手指仍旧敲击着把手，问道:“然后呢？”
“我……我亲眼看见了那个老人杀人，他就是故意将我脸上的黑布拿下的，他是想让我害怕，让我不敢逃。我亲眼看见他将一把匕首捅进了一个人身体里，那个男孩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好多好多血，把他的衣服都浸湿了。他说他被骗了，那人根本就不是上元节出生的，所以是废物，没有用，杀了一了百了。”
“当时在我旁边还有一个男孩，他比我大一岁，比我早几日被抓去那个地方，可第二日我醒来时，我发现他不见了。”
“我又被蒙上了黑布，我还听见了他求饶的声音……”说到这，楚柏已经泪流满面，声音都带着哽咽。
“他们杀了他，我听见了他们将他胸腔剖开的声音，听见他们说放了他的血，取下了他的心脏。那个年轻男子又来了，他那日好兴奋，他，他还说那血好新鲜，喝过了新鲜血液了就再也不想喝那些储存的血液了，太，太可怕了……我那两日根本不敢睡，我怕，我怕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还好，还好他被幸运的救下，如今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萧齐铭见他说完，刚还在敲击的手指倏然停下:“那小柏可有从那年轻男子的言语中发现何异常吗？”
楚柏紧抿着唇认真回想了一番，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
话刚出口，他又想到些什么，补充道:“我在他身上有闻到一种香气，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香气，我没见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香气呢？”
“嗯~”楚柏挠了挠头，使劲的回想，“那种味道淡淡的，很清新，如早间清晨，沁人心脾，味道与山椿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相同。”
本朝男子佩戴香囊的不在少数，世家公子更是重中之重。是以，一个男子身上有些香味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萧齐铭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所佩香包，幽深眼眸中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他起身走到楚柏身前，慈爱得摸了摸他的头，问他:“若到时开庭审案，小柏可愿意当着堂下众多百姓的面指认那凶手？”
楚柏年纪小，只觉得这康王殿下贵为皇子还如此亲和，又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即表示:“柏儿愿意。”
“真是个好孩子。”
————
某处庭院。
玄衣男子声音凉薄，满嘴讥讽:“真是个不成器的，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另一个男子道:“可要属下去解决了他？”
男子嗤笑:“你替他着什么急，萧齐铭也不是吃素的，且先让他吃吃苦头长点教训才是，跟这种蠢人合作，早晚会惹祸上身啊。”
那自称下属的男子不解:“既如此，您当初为何还与他合作，若他被揭发，顺藤摸瓜之下岂不是惹祸上身了。”
“是吗？”
玄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轻轻揭开戴在自己头上的帷帽，露出那双阴郁的双眸。
他勾唇一笑，满眼不屑:“那他可先得知道我是谁。”
在不知道第几次翘首以盼后，才终于看见那匆匆赶来的二人。
苏荷歉然:“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吴同窗饿坏了吧，我们快走吧。”
可正走到膳雅楼门口，几人都已经想好待会点些什么吃食，就见有两人骑马而来，见了他们就往上凑:“苏小姐，冯小姐，霍二公子，我家殿下说昨日的案子还需诸位去大理寺做份口供，劳烦了。”
霍昀“哦”一声，敷衍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这……”方才说话的那人又有些迟疑的看向苏荷和冯语丹，看那二人都朝他点头应下，这才勉强放心重新上了马走了。
等到那人走远些，吴楚翊才开始唾弃:“他这人什么意思，我就不是人啦，哼！”
霍昀双手拍上他的肩膀，应和他:“是，你当然是人了，要不然这口供就你替我们去了吧，也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了。”
“那不行，我还得吃饭呢。”
“那敢情好，那你在这吃饭吧，我们先去了。”
见他们三人真转了身要弃自己而去，吴楚翊急了，生怕他们会丢下自己，赶紧跑在最前头:“那不行，我不吃了，我得跟你们一起去。”
但他千防万防，他没想到霍昀能这么卑鄙。等到他一个人哒哒哒冲在最前面时，霍昀却突然转回身，戏谑道:“那你慢慢去啊，我们就先去用饭了。”
吴楚翊又赶忙哒哒哒追上，哼了一声:“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管，待会必须得你结账。”
————
等几人赶到大理寺时，萧齐铭还没有从监牢里出来。同样还坐在大厅里的，还有明钰和楚柏两人。
楚柏看起来已无大碍，正乖乖坐在明钰身旁。可过了一会儿，他到底是忍不住问:“钰婶，待会我，我会见到那个坏人吗？”
明钰心疼的抚摸着他的头:“柏儿不怕，还记得钰婶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柏儿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对不对，只有柏儿把自己所看到的都告诉几位大人，那才能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也才能还其他人一个公道。”
“柏儿昨晚都愿意主动把这几日的经历告诉我，那也能告诉别人对不对。”
明钰自然也心疼这个孩子，这孩子本就不易偏还遇到这种事，但是此案那杀人凶手一直不认罪，便只能寄希望于楚柏这唯一的幸存者了。想到这孩子要不止一遍的回忆着那可怕的事，她又再度落下泪来。
见明钰哭，楚柏也跟个小大人似的，贴心安慰:“钰婶不哭，柏儿不怕，柏儿是男子汉。”
若不知情的，怕是要误会他们俩才是母子了。
萧齐铭迟迟不来，也不好让明钰和楚柏哭着久等，长时间陷入悲伤的情绪，总归对身体不利。苏荷有意调节气氛，便开始同二人唠家常:“明钰娘子，你与柏儿感情如此深厚，想是自小就陪在他身边了吧。”
楚柏闻言摇摇头，率先开了口:“不对不对，钰婶大概是两年前才来的慈心庵，虽然不是打小就陪着我，但对我极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因为他自小无父无母，所以内心敏感又拧巴，也因为如此性情使得他并不讨喜，甚至还惹人生厌。如果没有钰婶的出现，他或许还是那个活在阴暗里的小鬼。
明钰笑道:“柏儿是个很好的孩子，这两年来拿我当亲人对待，若不是他，我都不知我这生活要少了多少欢乐。”
几人又继续唠了会其他家常，比如小时候自己的一些糗事或者一些有趣的经历。没过一会儿，康王才终于姗姗来迟。
萧齐铭将自己套在外面的雪裘随意一扬，坐到了最上面的位置。他看了眼下方众人，漫不经心道:“抱歉诸位，本王来晚了。”
他看向苏荷，目光深沉:“苏小姐既来了，那便劳烦苏小姐将昨日所见所闻说个明白，在劳烦师爷将苏小姐所说记录在册。”
师爷称是，站在一旁等着苏荷开口。
苏荷便将昨日所见情形一五一十说得仔细。
萧齐铭右手成拳撑面，左手食指百无聊赖的敲击着座椅把手，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荷。
等到苏荷说完，他笑容更甚:“苏小姐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吧。”
等到苏荷那杯茶下了肚，他面上的笑才淡去不少，看向一旁的师爷:“都记下了吗？”
“回殿下，都记下了。”
“好，”萧齐铭又看向楚柏，温声诱导:“小柏，听陶大人说你愿意开口了？”
被点到名的陶秉文眼含希冀的看着楚柏，鼓励他说出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我希望能帮到殿下，让坏人早点受到应有的处罚。我记得我是三日前被抓去那里的，等我醒来时就听见有人在说话，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似乎那男子还带了一个侍从，因为我听见了那个男子有吩咐另一个人说话。”
“我当时面上被蒙上了黑布，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那年轻男子对那老人说，说什么若不是在里面杀人不方便，早就将人带到里面去杀了，何苦他每次费尽心机跑来这个鬼地方喝新鲜的人血和心脏。那老人十分忌惮那个年轻男子，听他说这话就立马告了罪，说会更加为那男子寻找符合条件的人，让他息怒，年轻男子这才消气不少。”
“我没见过那年轻男子的样貌，但我却见过那老人的样子。那老人头发披散，黑白发相间，身影瘦削。如鹰般的双眼凹陷下去，眼神狠厉看着就让人害怕，在嘴角处还长了一颗黑痣。”
这所描绘的，不就和狱中抓来的那人完全吻合吗，若是再让楚柏亲自去指认，任那老头如何辩白都无济于事。
萧齐铭纤长的手指仍旧敲击着把手，问道:“然后呢？”
“我……我亲眼看见了那个老人杀人，他就是故意将我脸上的黑布拿下的，他是想让我害怕，让我不敢逃。我亲眼看见他将一把匕首捅进了一个人身体里，那个男孩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好多好多血，把他的衣服都浸湿了。他说他被骗了，那人根本就不是上元节出生的，所以是废物，没有用，杀了一了百了。”
“当时在我旁边还有一个男孩，他比我大一岁，比我早几日被抓去那个地方，可第二日我醒来时，我发现他不见了。”
“我又被蒙上了黑布，我还听见了他求饶的声音……”说到这，楚柏已经泪流满面，声音都带着哽咽。
“他们杀了他，我听见了他们将他胸腔剖开的声音，听见他们说放了他的血，取下了他的心脏。那个年轻男子又来了，他那日好兴奋，他，他还说那血好新鲜，喝过了新鲜血液了就再也不想喝那些储存的血液了，太，太可怕了……我那两日根本不敢睡，我怕，我怕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还好，还好他被幸运的救下，如今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萧齐铭见他说完，刚还在敲击的手指倏然停下:“那小柏可有从那年轻男子的言语中发现何异常吗？”
楚柏紧抿着唇认真回想了一番，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
话刚出口，他又想到些什么，补充道:“我在他身上有闻到一种香气，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香气，我没见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香气呢？”
“嗯~”楚柏挠了挠头，使劲的回想，“那种味道淡淡的，很清新，如早间清晨，沁人心脾，味道与山椿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相同。”
本朝男子佩戴香囊的不在少数，世家公子更是重中之重。是以，一个男子身上有些香味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萧齐铭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所佩香包，幽深眼眸中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他起身走到楚柏身前，慈爱得摸了摸他的头，问他:“若到时开庭审案，小柏可愿意当着堂下众多百姓的面指认那凶手？”
楚柏年纪小，只觉得这康王殿下贵为皇子还如此亲和，又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即表示:“柏儿愿意。”
“真是个好孩子。”
————
某处庭院。
玄衣男子声音凉薄，满嘴讥讽:“真是个不成器的，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另一个男子道:“可要属下去解决了他？”
男子嗤笑:“你替他着什么急，萧齐铭也不是吃素的，且先让他吃吃苦头长点教训才是，跟这种蠢人合作，早晚会惹祸上身啊。”
那自称下属的男子不解:“既如此，您当初为何还与他合作，若他被揭发，顺藤摸瓜之下岂不是惹祸上身了。”
“是吗？”
玄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轻轻揭开戴在自己头上的帷帽，露出那双阴郁的双眸。
他勾唇一笑，满眼不屑:“那他可先得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