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夜里很晚才入睡,但余,韦二人却都是起了一个大早。

    “嘎吱”一声,韦韫推开房门,一只脚踏出门槛,此时余凉也恰好推门而出,两人四目而对。

    两个大男人第一次独处,尤其是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的经历,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韦韫抱拳想要见礼,余凉也同步的抱起了拳,也正要拜下。

    但韦韫又觉得太过正式了,反而不好,举起的手捋了捋头发,余凉见此也连忙反应过来,双手极力想要装作自然地整了整衣领,二人都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韦韫首先打破寂静,“哈哈,余兄,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呢。”

    余凉看了看刚蒙蒙亮的天空,也应和了一句,“哈哈,确实不错呢。”

    沉默。

    “哈哈,”二人又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余兄,你先说。”韦韫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里还要先谢过韦公子昨夜将我送到屋里睡下呢。”余凉道。而昨夜余,韦二人回到余府后,韦韫自然是直接回到院子歇息下。而余凉则是去到父亲那里,将鄂王昨夜所说之事说了一遍,而不出所料,他父亲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事,简单说了几句后,余凉也就回了。但是辗转难眠,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就找出自己藏的一坛酒,喝了起来,喝醉之后,只记得自己跑到院子里,说了一些什么,做了一些什么,然后被韦韫送进了屋子,继续睡下。

    “昨夜天气凉得很,要真是在院子中呆一晚,可是容易着风寒的,韦某既然借宿在余公子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哈哈,那···昨晚我醉酒后的胡言乱语,韦兄就当没有听见好了。”余凉想起昨晚经历,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偶尔喝些酒,说的话都不做数,况且我也没听到什么。”韦韫说道。

    余凉赶快岔开话题,邀请道,“韦兄,早起闲来也是无事,不如和我一起学一套拳法如何,不仅强身健体,说不定日后遇见危险还能防身。”

    尚家所传只是一套强身所用的拳法,倒也不禁止传授给别人。

    “好啊,倒是谢过余兄了。”

    两人在院子空旷处站定,余凉打一式,韦韫跟一式,说起来,韦韫确实天资聪颖,第一次就能学了个七七八八。

    打完拳,余凉就要开始清理园中的落叶,而树上的叶子也没有了多少,想必用不了太长时间,这棵树就会光秃秃的了。

    韦韫自告奋勇说要去给二人做早饭,余凉拗不过,也就随他去了。

    余凉打扫完院子,又打好了需要用的水,又去找下人讨了一套全新的丝绸,香皂,清盐等洗漱物品,要送给韦韫。

    回来时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香,肚子也饿得紧,也就快走了两步。

    此时韦韫已将早饭做好并且盛了出来,摆在院子中一张小桌子上,也不动筷,静静地等待余凉。

    余凉坐定,看到还是自己平时吃的那样,但白粥的汤汁更加浓稠,米油更加芬芳,而咸菜也闪着光泽,显然是又被炒了一番。

    二人一起开动,余凉尝了口咸菜,又喝了口粥。不禁赞道,“想不到韦公子烧的一手好菜,我还以为会和其他那种腐儒一样坚持什么君子远庖厨呢。”二人经过一早上的相处,此时也都熟络起来,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只是自己的一些小爱好罢了,上不得台面,余公子要是喜欢,以后三餐倒是都可以交给我。也算是对余公子收留我的一点报答。”

    余凉这次也是爽快地答应了,毕竟每天可以吃得比之前好,他也是十分乐意,不禁说道,“韦公子要是姑娘的话,以后嫁了人,还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呢。”

    但话音刚一落下,完余凉就意识到说错了话,马上闭嘴继续吃起饭来。

    “哈哈,余公子喜欢就好,但君子应志在天下,怎能沉迷于此,稍后不如一起探讨一下学问如何。”

    余凉听到韦韫没有生气,也松了口气,听到他说要一起探讨学问也颇为高兴,毕竟昨夜韦韫的才华他也是体会到了,满口答应下来。

    二人边聊边吃,很快吃完饭,一起收起餐具,洗刷干净,二人的生活习惯出奇的有些一致,竟颇有一种琴瑟和鸣之感。

    忙完琐事,二人一头钻进余凉书房中,对着余凉所收藏的经典一番探讨,二人这才发现,双方的爱好也是出奇的一致,对某些问题的见解也是颇为的相似,一时之间引为知音。越探讨越起兴,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乃至淫词艳曲竟都志趣相投,说笑之声也就越来越大,

    而随着天光大亮,昨夜颇有些黯然神伤的尚姑娘一觉醒来以后,完全忘记了一样。在床上迷迷糊糊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口水,又揉了揉眼睛,缓缓清醒起来。

    而在尚府这边,尚姑娘起床洗漱完毕,到这个时间,早饭也就没有了必要,尚姑娘瞅了眼昨夜穿的裙子,而后眼也不眨地越过它,找出了一套干净的男装,坐到梳妆镜前画了画眉毛,让自己更像一个男性,做完这一切便下楼,准备出门了。尚温穿过府中的一条条长廊,遇见自己的剑法师傅在晨练,打了个招呼,师傅也应了一声,习惯性地嘱咐了一句出门要注意安全,也就随她去了。尚温自己去牵出马,倒也没有骑,毕竟去余府的路也没有多远,尚温敲开余府大门,余府看门的老伯见到是她倒也没有通报什么,告诉一声余凉就在自己院中,也随她去了,马匹暂时拴在门前,尚温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到余凉院子门前,听到院中传出嬉笑的声音,屋中的两人相处很是和睦。也没有惊动他们,自己悄悄靠到余凉书房的门前,听了起来。

    “韫哥儿,你看这里这是什么意思?三年前的殿试可是就有这么一句呢。”

    “余兄,这处‘桃之夭夭’我认为与‘亲亲’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你觉得呢。”

    “哈哈,同感同感。韫哥儿真是深得我心啊。”余凉也不顾风度,大笑起来。

    尚温表情有点难看,悄悄打开一点门缝,往里瞧去,那两人正在兴头上,都没有发现,尚温只看到二人共看一本书,指指点点,笑的非常灿烂,在尚温看来两人眼中竟是情意满满,简直可以用你侬我侬来形容,而后想起刚才依稀听到韦韫说“亲亲”什么的,面色变得越加古怪起来,暗道“难不成这韦韫真的有点,,,小癖好???。”一个没注意,将门推动了一下。

    “嘎吱”一声。

    屋里刚才还说说笑笑的二人顿时停了下来,齐刷刷向尚温看来。只见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夹在门缝里,脸上还带着尴尬的微笑。

    “我不知道,你二位,,,,”尚温不知道如何形容。

    “反正我来的就不是时候就是了,打扰了,你们继续。”尚温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回来,我二人的事不打紧,你进来说话。”余凉叫住她。

    尚温还是觉得不太对,“不打紧?难道这二人已经,已经做好了天长地久的打算?!”尚温止不住乱想。

    “我和韫哥儿探讨了下前几年的考试问题,聊得太过尽兴了些,你不要多想。”余凉解释道。韦韫坐在一旁,抿了一口茶,也点了点头,目光幽幽地盯着尚温。

    “我自然相信你二人的,看起来你两个相处的不错啊。”尚温继续调侃道。

    “还好,还好,我以为你还是要和以往一样睡到午时呢,本打算下午去寻你,既然你现在就来了,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城外?这样中午正好还能赶回来吃中饭。怎么样?”

    “我就是这样的打算。”尚温答道。

    韦韫起身就要走。

    “韦韫,你也去。”尚温叫住他。

    “我?我吗?你说我啊?我去干嘛啊?”韦韫愣住了。

    “你不用管,跟我去就是了。”尚温蛮横道。

    “可是我不会骑马诶。很麻烦的。”

    “余府有马车,我们乘马车去。可以吗,余凉?”

    “自无不可。”

    韦韫拗不过,也就一起出发。三人出府时遇见刚刚下朝回来的余衷,余凉喊了声父亲,尚温亲切地叫了声余叔叔,而韦韫则恭敬地施了一礼。

    余衷也笑呵呵地一一回应,看起来昨夜发生的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余衷得知几人目的,便提议让他三人乘坐自己的马车前去,毕竟一般人看到是朝中大员的车,也都会避让几分,出行也方便得多。

    三人谢过,倒也不推辞,乘上尚在门前的车就出发了。

    三人也就一起闲聊,打发时间,毕竟这里是西城,离北边的应华门距离不近,而车夫对京城熟悉的很,倒也不用操心。

    “韦韫,你说过你会相面之术,但第一次见面时为何认不出我是女扮男装。”尚温仍然对那天的事情念念不忘。

    “我当时确实怀疑过的,但是我又觉得一个女孩子总不至于做那种事情。”韦韫想了想,说道。

    “就这?”

    “当然不是,影响我判断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周道如砥。”韦韫笑眯眯地说道。

    尚温不太明白,疑惑地看向他。

    “意思就是,我觉得当今世道如西周那样,人心胜古,不会有欺诈的事情发生。”韦韫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尚温有些奇怪,觉得哪里不太对,转而求助似地看向余凉,只见余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言不发,只是一只手一直按在自己的胸口。

    尚温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脸变得有些羞红,喊道“韦韫,你混账!!”

    韦韫不理,“这身衣服也是纫清轩的?不如下午带我去选几件衣服如何,我一直只穿这一身实在有辱斯文。”

    “昂,是又如何。就凭你这样子对我,我还带你去买衣服,不怕这次给你卖到青楼?”尚温不甘示弱,威胁道。

    “尚公子,人美心善,我相信不会的。”韦韫依旧不起波澜地说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出自诗经,表示家庭和睦。

    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出自中庸,这里也用来表示家庭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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