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惩
第14章
“怎么了？”柔和安详的话语一出，众人皆是侧目。
皇后一袭明黄色的团凤朝服从内殿走出，目光正对上程锦茵微抬的双眸。
“贵妃是觉得本宫招待的不周到么？”皇后娘娘入座，侧目问春熙，“贵妃的茶杯空了都不知道添，你们怎么做事的？”
皇后并不是责怪的语气，但春熙和凤仪宫众人当即跪下。春熙知道主子这是要为程才人出头了，旋即道：“都是奴婢的错，贵妃娘娘不让奴婢近身伺候，奴婢一时疏忽，才没能注意到贵妃娘娘杯中的茶水。”
“知道了，一会儿你自己去领罚。”皇后一摆手，让宫里其余伺候的人等下去，又转向贵妃道，“贵妃觉得这样的处置如何？”
皇后这是在给贵妃挖坑呢！
程锦茵心道这二领导虽然病中不显，但掌控全局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贵妃明显不是因为茶水的事情找茬，但皇后以此为切入点，处理时既维护了她的尊严，又让贵妃无话可说。
并且贵妃还不能对皇后的处置不满，这是在凤仪宫，皇后怎么处置她的宫女是皇后的事情，贵妃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再去要求皇后做事。
果不其然，贵妃恨恨地瞪了程锦茵一眼后，咬牙切齿道：“本宫自觉得甚好。”
“好了，程才人快回位置上吧。”皇后又说。
程锦茵感激地望向了皇后，皇后不察，只照例接受了各宫妃嫔的请安。
基本流程走完，皇后才道：“马上就是清明了，今年宫里来了不少新妹妹，本宫会派嬷嬷教导各宫谒陵的礼仪。陛下至孝，希望各位妹妹能认真学习。”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好了，那么还有别的事情吗？”皇后问。
“启禀皇后娘娘，妾有一事禀告。”白贵嫔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噌地一下站起来，“皇后娘娘，宫规是不是说，若是比臣妾位份低的妃嫔做错了事，臣妾可以依律惩罚？”
皇后“哦”了一声，语调微微扬起，似在询问：“那么白贵嫔觉得是谁做错了事呢？”
“程才人不敬臣妾，臣妾好心提醒她，她却讥讽臣妾，还把臣妾推倒在地上！”白贵嫔捂着脸，又哭了出来，“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
“那么程才人，此事当真？”皇后等白贵嫔说完后，转向程锦茵道。
程锦茵摇了摇头：“回禀皇后娘娘，妾身并未碰到白贵嫔分毫，当时在场之人皆可作证，是白贵嫔先推搡妾，妾躲避后她没站稳才摔倒的。”
“既然两边说法不一，那就找证人来回话。”皇后平静道，“进良，去查。”
进良就是皇后宫中的掌事太监，他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找到了当时在场的两位宫女，并将她们带了上来。
皇后问了今早的情况。
两位宫女对视一眼，第一人先答：“奴婢看到贵嫔小主追着才人小主，并未瞧清楚才人小主是不是推了贵嫔小主。”
另一位则说：“奴婢也看见贵嫔小主追着才人小主，才人小主转身的功夫贵嫔小主就摔倒了，想来......才人小主是推了贵嫔小主吧。”
程锦茵听罢，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凝固。
怪不得白贵嫔敢当众告状，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这两位宫女的话语里传递出了两个信息，一是她走在白贵嫔前面——这其实是违反了尊卑秩序的，但大多数时候宫里都不怎么计较，就看皇后怎么判定；二是两人都没有直白说明她是否推了白贵嫔，这就让在场众人浮想联翩，也给了其他人带节奏的机会。
果不其然，许容华立刻道：“那就是程才人推了白贵嫔咯？”
其中一位宫女并没有接话，另一位宫女则奉承道：“容华小主说的是。”
皇后轻咳了两声，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不耐，她转向程锦茵：“程才人？”
程锦茵跪道：“妾没有。”
皇后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抿了口润了润喉咙，又道：“既然她们都没看清，就再去找！”
“本宫看就不必了吧。”贵妃半靠在雕花红木椅上，慵懒地答，“这小宫女明显是畏惧程才人，程才人僭越不止一次两次了，上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这次皇后娘娘不会还要轻拿轻放吧？”
贵妃说完，不等皇后反驳，就立刻道：“皇后娘娘若是再不能按照宫规处置程才人，也很难给新入宫的妹妹们立规矩呀。”
贵妃的话音落下，整个凤仪宫寂静的落针可闻。
皇后双手交叠搭在腿上，不怒自威道：“贵妃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臣妾不敢。”贵妃笑吟吟地答，“臣妾是怕皇后娘娘被奸邪蒙蔽了双眼，做出让后宫姐妹不信服的事情，也影响了皇后娘娘的威严不是？”
四目相对间，明枪暗箭已经几个来回。
主位娘娘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唇枪舌剑，都见怪不怪了；低位和新入宫妃嫔则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惹了这两位不快。
程锦茵暗道这贵妃跋扈一如原文，背靠太后家底丰厚，怎么看都是皇后这个势单力薄的前将门之女难以压制的啊！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皇上驾到——”
--
在这之前，宣政殿。
“你们好大的胆子！”楚绎一拍桌子，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原本半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早朝硬生生拖了两个时辰还没结束，楚绎看着桌上如雪一般弹劾江南布政使的奏折，心头大怒。
江南布政使司下属七驻府直隶州官员，贪污者竟然超过半数！不仅如此，在江南布政使司副使竟然妄图通过贿赂京派巡抚以遮天子之眼，这简直是在把他当猴子耍！
当楚绎在一个月前得知这一消息后，当即派了京卫使秘密入江宁联系了当地驻军。经过抄家问审之后，在各处搜出的银两总和竟达一百三十万之多！
要知道楚朝每一年国库能收入的银两也不过二百万，这一百三十万的民脂民膏，还不算上他们贪污的粮食与布匹，可想而知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这些官员大都是先帝在位时任选的，最长在位者已经有二十一年。楚绎知道江南财政动一发而牵全身，因此直到如今他的皇位稳定了才敢彻底清查。
他也不是不知道江南布政使孝敬的对象是谁。但此事事关太后，楚绎暂且不能对他们下手。
京卫使在作夜连夜抄家并清点完各官员贪污银两后，一早就飞鸽传信到了京城。
楚绎最早得知消息，自然要在早朝上出其不备地将事情盖棺定论，也是给那些高位者一个警醒。
果不其然，听懂了皇帝意思的官员们连忙站队，痛斥着贪腐官员的不作为，同时请陛下对他们严惩不贷。
楚绎也懒得演什么君臣情深，直言要以大楚律法中最严苛的死刑和流放判处为首的贪污者，并让各道监察御史整理案宗，从江南布政司使正使开始向下，逐一追责。
至于那些贪污了还没被查出来的，若是自首并能检举接发贪污者可从轻处罚，若是拒不悔改，则直接抄家流放。
早朝让整个朝堂人心惶惶，一时间担忧着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慨然正义者亦有之。
楚绎懒得去猜官员想法，宣布退朝之后，干脆拒绝了所有官员的求见。
这贪污一事有得折腾，楚绎做好了与他们周旋的准备，现在只想忙里偷个闲。
结果没想到，凤仪宫也是一样的热闹！
楚绎并未让人通传，在殿外将皇后和贵妃的对话听了大半，让汪禄先一步找了当时的证人，这才徐徐入宫：“怎么了？”
“陛下，陛下给妾身做主啊！”白贵嫔看到楚绎，就好似看到救星一般跪到他的脚边，“陛下，程才人欺负妾，妾的面子都丢尽了！”
楚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出声。
白贵嫔母家在前朝贪污无目王法，她在后宫污蔑信手拈来，怎么，觉得他眼瞎？
楚绎望着不远处跪着的程锦茵，只觉得她单薄的身姿楚楚可怜。他招了招手，在长街洒扫看完全程的小太监就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程才人确实没有推搡白贵嫔，是白贵嫔推搡的她。
“刚刚她们怎么说的？”皇帝入座正位，问道，“宫规怎么处罚污蔑主子的宫女？”
“回陛下，杖三十，逐出宫去。”汪禄答。
“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今早看到什么了？”皇帝问。
两位宫女的脸都白了，她们断断续续地将今日所见复述了一遍，最后也算再度为程才人澄清。
真相彻底大白。
楚绎笑了声：“行了，拖出去吧，按宫规处置。”
一时间，殿内再度鸦雀无声。
只有白贵嫔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依然扑簌簌地往下落。
楚绎不等在场众人再说什么，直接道：“白贵嫔目无法纪，拖出去，杖三十，贬为末等更衣，迁居弘安宫。”
弘安宫是冷宫，进去了断然没有再出来的可能。
白贵嫔原本啼哭的声音戛然而止，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陛下！陛下！都是那个贱婢害臣妾的！陛下，臣妾的父亲在前朝那么努力，您不能这样对臣妾！”
楚绎不屑地看她：“白贵嫔价值千金的佛手蜜就是这样得来的么，汪禄！”
汪禄被楚绎叫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上前恭声道：“白小主，陛下正在严查白副使贪污受贿一事，您若是懂点事，就不要再惹陛下不痛快了。”
白贵嫔跌跪在地，呆滞不解。
怎么一夜之间，白氏就没了？这不可能！
直到她被拖下去行刑，众人才回过神来。
程锦茵刚刚还在感慨于白贵嫔的家世，现在她就被母族连累，彻底成了后宫的一枚弃子。
这后宫风云变幻，还真是全看皇帝一人喜好啊。
楚绎走到程锦茵面前，向她伸出了手：“起来吧。”
程锦茵对楚绎露出委屈一笑，搭着楚绎的掌心站起，“谢陛下。”
“你受苦了。”楚绎牵着她的手，掌心拍了拍程锦茵的手背，徐徐道，“你且回去好好歇着。”
不等程锦茵谢恩，他便当即宣布道：“才人程氏淑慎居心，柔嘉著范，甚得朕意，今为特晋为良使。”
楚绎毫不意外地看到程良使脸上露出来的惊讶与欣喜。
他柔声道：“怎么，高兴得都不知道谢恩了？”
“怎么了？”柔和安详的话语一出，众人皆是侧目。
皇后一袭明黄色的团凤朝服从内殿走出，目光正对上程锦茵微抬的双眸。
“贵妃是觉得本宫招待的不周到么？”皇后娘娘入座，侧目问春熙，“贵妃的茶杯空了都不知道添，你们怎么做事的？”
皇后并不是责怪的语气，但春熙和凤仪宫众人当即跪下。春熙知道主子这是要为程才人出头了，旋即道：“都是奴婢的错，贵妃娘娘不让奴婢近身伺候，奴婢一时疏忽，才没能注意到贵妃娘娘杯中的茶水。”
“知道了，一会儿你自己去领罚。”皇后一摆手，让宫里其余伺候的人等下去，又转向贵妃道，“贵妃觉得这样的处置如何？”
皇后这是在给贵妃挖坑呢！
程锦茵心道这二领导虽然病中不显，但掌控全局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贵妃明显不是因为茶水的事情找茬，但皇后以此为切入点，处理时既维护了她的尊严，又让贵妃无话可说。
并且贵妃还不能对皇后的处置不满，这是在凤仪宫，皇后怎么处置她的宫女是皇后的事情，贵妃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再去要求皇后做事。
果不其然，贵妃恨恨地瞪了程锦茵一眼后，咬牙切齿道：“本宫自觉得甚好。”
“好了，程才人快回位置上吧。”皇后又说。
程锦茵感激地望向了皇后，皇后不察，只照例接受了各宫妃嫔的请安。
基本流程走完，皇后才道：“马上就是清明了，今年宫里来了不少新妹妹，本宫会派嬷嬷教导各宫谒陵的礼仪。陛下至孝，希望各位妹妹能认真学习。”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好了，那么还有别的事情吗？”皇后问。
“启禀皇后娘娘，妾有一事禀告。”白贵嫔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噌地一下站起来，“皇后娘娘，宫规是不是说，若是比臣妾位份低的妃嫔做错了事，臣妾可以依律惩罚？”
皇后“哦”了一声，语调微微扬起，似在询问：“那么白贵嫔觉得是谁做错了事呢？”
“程才人不敬臣妾，臣妾好心提醒她，她却讥讽臣妾，还把臣妾推倒在地上！”白贵嫔捂着脸，又哭了出来，“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
“那么程才人，此事当真？”皇后等白贵嫔说完后，转向程锦茵道。
程锦茵摇了摇头：“回禀皇后娘娘，妾身并未碰到白贵嫔分毫，当时在场之人皆可作证，是白贵嫔先推搡妾，妾躲避后她没站稳才摔倒的。”
“既然两边说法不一，那就找证人来回话。”皇后平静道，“进良，去查。”
进良就是皇后宫中的掌事太监，他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找到了当时在场的两位宫女，并将她们带了上来。
皇后问了今早的情况。
两位宫女对视一眼，第一人先答：“奴婢看到贵嫔小主追着才人小主，并未瞧清楚才人小主是不是推了贵嫔小主。”
另一位则说：“奴婢也看见贵嫔小主追着才人小主，才人小主转身的功夫贵嫔小主就摔倒了，想来......才人小主是推了贵嫔小主吧。”
程锦茵听罢，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凝固。
怪不得白贵嫔敢当众告状，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这两位宫女的话语里传递出了两个信息，一是她走在白贵嫔前面——这其实是违反了尊卑秩序的，但大多数时候宫里都不怎么计较，就看皇后怎么判定；二是两人都没有直白说明她是否推了白贵嫔，这就让在场众人浮想联翩，也给了其他人带节奏的机会。
果不其然，许容华立刻道：“那就是程才人推了白贵嫔咯？”
其中一位宫女并没有接话，另一位宫女则奉承道：“容华小主说的是。”
皇后轻咳了两声，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不耐，她转向程锦茵：“程才人？”
程锦茵跪道：“妾没有。”
皇后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抿了口润了润喉咙，又道：“既然她们都没看清，就再去找！”
“本宫看就不必了吧。”贵妃半靠在雕花红木椅上，慵懒地答，“这小宫女明显是畏惧程才人，程才人僭越不止一次两次了，上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这次皇后娘娘不会还要轻拿轻放吧？”
贵妃说完，不等皇后反驳，就立刻道：“皇后娘娘若是再不能按照宫规处置程才人，也很难给新入宫的妹妹们立规矩呀。”
贵妃的话音落下，整个凤仪宫寂静的落针可闻。
皇后双手交叠搭在腿上，不怒自威道：“贵妃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臣妾不敢。”贵妃笑吟吟地答，“臣妾是怕皇后娘娘被奸邪蒙蔽了双眼，做出让后宫姐妹不信服的事情，也影响了皇后娘娘的威严不是？”
四目相对间，明枪暗箭已经几个来回。
主位娘娘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唇枪舌剑，都见怪不怪了；低位和新入宫妃嫔则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惹了这两位不快。
程锦茵暗道这贵妃跋扈一如原文，背靠太后家底丰厚，怎么看都是皇后这个势单力薄的前将门之女难以压制的啊！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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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宣政殿。
“你们好大的胆子！”楚绎一拍桌子，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原本半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早朝硬生生拖了两个时辰还没结束，楚绎看着桌上如雪一般弹劾江南布政使的奏折，心头大怒。
江南布政使司下属七驻府直隶州官员，贪污者竟然超过半数！不仅如此，在江南布政使司副使竟然妄图通过贿赂京派巡抚以遮天子之眼，这简直是在把他当猴子耍！
当楚绎在一个月前得知这一消息后，当即派了京卫使秘密入江宁联系了当地驻军。经过抄家问审之后，在各处搜出的银两总和竟达一百三十万之多！
要知道楚朝每一年国库能收入的银两也不过二百万，这一百三十万的民脂民膏，还不算上他们贪污的粮食与布匹，可想而知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这些官员大都是先帝在位时任选的，最长在位者已经有二十一年。楚绎知道江南财政动一发而牵全身，因此直到如今他的皇位稳定了才敢彻底清查。
他也不是不知道江南布政使孝敬的对象是谁。但此事事关太后，楚绎暂且不能对他们下手。
京卫使在作夜连夜抄家并清点完各官员贪污银两后，一早就飞鸽传信到了京城。
楚绎最早得知消息，自然要在早朝上出其不备地将事情盖棺定论，也是给那些高位者一个警醒。
果不其然，听懂了皇帝意思的官员们连忙站队，痛斥着贪腐官员的不作为，同时请陛下对他们严惩不贷。
楚绎也懒得演什么君臣情深，直言要以大楚律法中最严苛的死刑和流放判处为首的贪污者，并让各道监察御史整理案宗，从江南布政司使正使开始向下，逐一追责。
至于那些贪污了还没被查出来的，若是自首并能检举接发贪污者可从轻处罚，若是拒不悔改，则直接抄家流放。
早朝让整个朝堂人心惶惶，一时间担忧着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慨然正义者亦有之。
楚绎懒得去猜官员想法，宣布退朝之后，干脆拒绝了所有官员的求见。
这贪污一事有得折腾，楚绎做好了与他们周旋的准备，现在只想忙里偷个闲。
结果没想到，凤仪宫也是一样的热闹！
楚绎并未让人通传，在殿外将皇后和贵妃的对话听了大半，让汪禄先一步找了当时的证人，这才徐徐入宫：“怎么了？”
“陛下，陛下给妾身做主啊！”白贵嫔看到楚绎，就好似看到救星一般跪到他的脚边，“陛下，程才人欺负妾，妾的面子都丢尽了！”
楚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出声。
白贵嫔母家在前朝贪污无目王法，她在后宫污蔑信手拈来，怎么，觉得他眼瞎？
楚绎望着不远处跪着的程锦茵，只觉得她单薄的身姿楚楚可怜。他招了招手，在长街洒扫看完全程的小太监就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程才人确实没有推搡白贵嫔，是白贵嫔推搡的她。
“刚刚她们怎么说的？”皇帝入座正位，问道，“宫规怎么处罚污蔑主子的宫女？”
“回陛下，杖三十，逐出宫去。”汪禄答。
“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今早看到什么了？”皇帝问。
两位宫女的脸都白了，她们断断续续地将今日所见复述了一遍，最后也算再度为程才人澄清。
真相彻底大白。
楚绎笑了声：“行了，拖出去吧，按宫规处置。”
一时间，殿内再度鸦雀无声。
只有白贵嫔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依然扑簌簌地往下落。
楚绎不等在场众人再说什么，直接道：“白贵嫔目无法纪，拖出去，杖三十，贬为末等更衣，迁居弘安宫。”
弘安宫是冷宫，进去了断然没有再出来的可能。
白贵嫔原本啼哭的声音戛然而止，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陛下！陛下！都是那个贱婢害臣妾的！陛下，臣妾的父亲在前朝那么努力，您不能这样对臣妾！”
楚绎不屑地看她：“白贵嫔价值千金的佛手蜜就是这样得来的么，汪禄！”
汪禄被楚绎叫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上前恭声道：“白小主，陛下正在严查白副使贪污受贿一事，您若是懂点事，就不要再惹陛下不痛快了。”
白贵嫔跌跪在地，呆滞不解。
怎么一夜之间，白氏就没了？这不可能！
直到她被拖下去行刑，众人才回过神来。
程锦茵刚刚还在感慨于白贵嫔的家世，现在她就被母族连累，彻底成了后宫的一枚弃子。
这后宫风云变幻，还真是全看皇帝一人喜好啊。
楚绎走到程锦茵面前，向她伸出了手：“起来吧。”
程锦茵对楚绎露出委屈一笑，搭着楚绎的掌心站起，“谢陛下。”
“你受苦了。”楚绎牵着她的手，掌心拍了拍程锦茵的手背，徐徐道，“你且回去好好歇着。”
不等程锦茵谢恩，他便当即宣布道：“才人程氏淑慎居心，柔嘉著范，甚得朕意，今为特晋为良使。”
楚绎毫不意外地看到程良使脸上露出来的惊讶与欣喜。
他柔声道：“怎么，高兴得都不知道谢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