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上午九点了。

    刚刚成为正式教师的我居然没有去上班,而是在某个枣红脑袋明晃晃的威逼视线里拿起了手机。

    “敢打给别人你就死定了。”红头罩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指灵活地把玩着沙·漠·之·鹰,语气轻松地对我说。

    “……”差点就点了老爸的紧急求救按钮,我把手指收了回去。不情愿地在通讯录里翻到了领导的名字,打了过去。

    领导脾气暴躁,并且是阴阳大师。

    “身体不舒服肯定要好好休息啊,毕竟不像我们小伤小痛还可以坚持到岗,你一定连路都走不动了吧?”

    “……正式入职,的,第一天,”他一字一顿,温温柔柔地继续:“上班迟到也没办法啊,毕竟身体不舒服嘛,对吧?”

    我头晕脑胀,随着那宛转悠扬,故作贴心的话像机关炮一样不断输出,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寻找能让自己钻进去的缝隙。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我面如死灰。

    委委屈屈地走到沙发对面的小板凳旁边,我面对着枣红脑袋,双腿并拢,正襟危坐。

    红头罩的目光追随着我,将枪放回枪带,手肘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表现出严肃谈话的架势。

    “首先,假设你没有说谎……”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的声音逐渐变冷。“那么你就是因为无法抵抗我的信息素,所以××了我。”

    “!”被他直白的话语惊吓到,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脸上迅速蒸腾起绯色,像个煮熟的茄子,马上就要原地爆炸。

    歪了歪枣红脑袋,男人向后靠着沙发背。冷漠地观测着我的反应,轻飘飘地道。“怎么,我有说错了吗?”

    “我不是……”弱弱地想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家伙的“勾引”行为,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我的脸更热了。

    “由于信息素的影响对人体过于强大,为了保护深陷发情期失去自我的弱势omega公民。法律规定,非婚姻关系或者订婚关系,A勾引发情期的O进行xx是重罪。”红头罩抱着双臂,语气毫无波动地开始背诵新泽西洲法律条文。

    我:……

    崩溃地os:你特么算弱势?敢不敢拿桶粉珍藏的肱二头肌图打赌!

    “不过在哥谭也没多少人遵守就是了。”他讽刺地补充。

    白色目镜后的视线突然凌厉起来,纯红色的反光头罩仿佛也出现了厉色。“但是我……”

    “……等等,你想告我?”

    一想到刚刚从家里独立,刚刚实现了职业理想,立刻就要作为xx犯被告上法庭。我差点发出土拨鼠尖叫。

    念在二十多年相依为命的感情,老爸肯定会发动竞选市长时建立的人脉关系鼎力支援,但是红头罩背后有布鲁斯·韦恩啊!科波特家族干不干得过很难说,蝙蝠倾巢出动就能让咱们凉凉。

    我心头沉重,快速思索着可怕的可能性。企鹅老爸已经黑门和阿卡姆两头跑了,父女俩都吃牢饭,谁还能探监?在天国的奶奶吗?

    “……”

    红头罩微妙地卡壳了,看着脸色越来越恐怖,似乎真的在害怕自己告上法庭的女人。本想着用混黑手段威胁的aka红头罩帮老大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

    万万没想到,他,红头罩,大名鼎鼎的法外者,有一天会被人害怕走法律途径维权。

    “不不,别这样。”我露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假笑。“用不着打官司弄个两败俱伤,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他明显来了兴趣。直起了身体,前倾向我靠近,手肘抵住屈起的膝盖,支着下巴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

    “一般而言,被临时标记的o都会对a有依赖感。这段时间你都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抚,依赖期过去之前,抑制剂是没有效果的。”

    “所以?”

    “我可以提供信息素。”我深吸一口气。“只要不被别人发现,任何时候都行。”

    红头罩偏过头,视线落在沙发的角落里。似乎在掂量着我提出的筹码。我们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你知道自己现在离不开我吧。否则不会一大早上偷偷溜走,换了个头罩还回来拿木仓指着我。”我超级小声地嘀咕。

    蝙蝠家的人听力一向很好,他伸手在虚空点了点。头罩上的白目镜似乎都瞪大了一点,“我是为了解决问题,女士!”

    我撇了撇嘴。

    “我可以接受你的提议。”他若有所思地向后靠了靠,抱起双臂,食指轻轻敲着臂肘。“那么你的目的?”

    “别告诉任何人。也别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只能我们俩知道。”我咽了口唾沫。暗戳戳地想:尤其是你背后那一大家子!

    “那是当然。”

    赫赫有名的红·□□头子·头·法外狂徒·罩被日了,传出去他还要脸?

    “秘密要一直保守,但是依赖期过了以后,我们就各不相干。”

    我的意思是他做他的反英雄,我做我的桶粉。我会继续在网络上捕风捉影,积极参加漫展,收集儿童套餐里的红头罩玩具。但我们彼此是陌生人,不会有任何交集。

    不知道他怎么理解的。那个崭新的头罩上也看不出任何反应,只有隐藏在白色的目镜后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

    “成交。”他这么说。

    *

    红头罩走了。

    按照我的信息素强度,预估可以压制两天左右的时间。得到消息后,他直接站了起来,腹部还绑着绷带,破烂的战衣也没换——他可能换了个头罩就直接赶回来暗杀我。

    “我走了。”他丢下这么一句,大步从赶忙站起来的我身边经过。

    我小鸡啄米地点头。在这场交易里,我默认自己是乙方,于是小跑步过去恭敬地给他开门。

    一回头窗户大敞,穿着皮夹克的身影一跃而下。

    好吧,知道我推不走寻常路。

    ……但这他妈是五楼啊!

    独自在萧风凄恻的我回过神来,狂奔到窗户边,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摔扁的枣红脑袋。

    远远的一个影子荡着爪钩,一跃而上了对面的楼顶。动作流畅的单膝落地,站起身的瞬间,他似有所觉地转过了头。

    在红头罩眼里,莫名其妙日了他的女人双手撑着窗沿,栗色的柔顺长发乍起的风里飘散,轻扬在脸侧,轻薄的睡衣领口较宽,飞舞的发丝间显露白皙的脖颈。她睁着大大的,像幼鹿一般的眼睛望着他。湿漉漉的,看上去颇为恋恋不舍。

    ……感谢由蝙蝠黑科技出品的目镜,在顶配像素下,他能看清每一个细节。

    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并不赖。有种脆弱的,柔顺的美感,第一眼就会被认为是一位迷人的女性O……

    于是勉强在心里称赞了对方一下的红头罩先生,伸出了他的右手。远远地,仿佛要触碰女人一般地伸直了手臂。

    然后缓缓收拢了他的食指,无名指,小指和大拇指。落单的中指十分骄傲地抬头挺胸,充分表达了主人的意愿。

    ……如果他能忘了那糟心的一夜的话。

    做完粗鲁的手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红头罩抬脚大步穿过楼顶,毫不犹豫地把黏在身上的视线丢在了身后。

    忘记问这个女人名字了……

    去蝙蝠洞做面部匹配。杰森立刻做好决定,去劫掠老头子的情报。至于保密,反正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删掉记录简直驾轻就熟。

    ***

    我:忘记还有钩爪这种东西了。

    看着那个身影挥了挥胳膊好像在告别(误会大了),我耸耸肩,目送着他离开视野范围。

    关上窗,我长出一口气。仿佛一个站在太阳底下的糖人,过了临界点就彻底融化成了一摊黏黏糊糊的东西,流到了沙发上。

    接下来是相安无事的两天。

    华夏民族有句古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经发生了,能做的也做了。反正今天已经请了假,那就好好享受吧。

    我从冰箱里掏出最后的一罐可乐。默默在备忘录记上“买肥宅快乐水”的项目,然后保持着一摊糖水应该有的姿态,瘫在沙发中间,打开了论坛。

    这是关于哥谭义警的论坛,我经常发一点感人的同人小短文,来表达对老婆们深沉的爱。

    作为穿越者,我有我的优势。

    比如,蝙蝠侠作为恐怖的化身,哥谭的民众一开始并不敢炒他的cp。勉勉强强从花边小报发展出来的超蝙,布蝙,都被某个财大气粗的首富收购了报社,压制了cp热。

    于是等到我缠着老爸,拥有了第一块板砖以后。我让亲爱的哥谭网友们大开眼界,什么叫炒cp,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x江和老福特炒不了。

    只有寥寥几人发言的清水论坛突然大热,大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而作为打开大门的那把钥匙,我也迅速成长为神秘的论坛一把手。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把某位犯罪之王拉下了神坛。

    既然小丑觉得犯罪很有趣。我们为什么不能拿他找乐子?

    小丑的素材有很多,我在脑子里翻烂了前世的梗,通通放上了论坛。

    评论区炸了。

    被新颖的梗和大胆的想法鼓励到了,大家纷纷开始创作。

    被蝙蝠侠爆打的小丑,把自己笑死的小丑,在阿卡姆吃饭噎住致死的小丑……总之各种死法的小丑新鲜出炉,让我见识到了亲爱的哥谭人对他深厚的感情。

    总之,这是一个游走在灰色边缘的论坛。

    而我和小伙伴们乐在其中。

    **

    上星期发的小短文已经被顶到了最上面。论坛里有不少人在坑底蹲着了。

    今天阳光明媚,没有枣红脑袋,没有阴阳大师领导。目测是个瘫在沙发上写文的好日子。

    刚打了一个字,一个电话切进页面。将我美好的兴致彻底打破。

    “早上好,老爸。想吐槽蝙蝠叔叔请按1,单纯交流父女感情请按2,想让我搬回家……对不起门都没有您还是直接挂断吧。”

    我停顿了一下,好给他一个思考的时间。

    对面急促地呼吸了一下,很显然在我的锻炼下,他的涵养又见长了。不仅没有怒气冲冲地挂断,反而心平气和地告诉我。

    “……路娅,亲爱的。帮爸爸送一下餐具,手巾,雁鸭羽绒被……放心,只要三天我就可以出来了。”

    我抽了抽嘴角。“这次在哪儿?”

    “黑门监狱,别记错送餐地点。”他阴沉沉地回答,我似乎都能看见他穿着熟悉的牢服,眯着双眼抽着从狱警那里贿赂来的雪茄。

    “又因为什么?”我换下睡衣,穿戴好衣服准备出门。

    “被该死的蝙蝠劫了一批货。”他不耐烦地道。

    “可你以前顶多被揍一顿。”我表达自己的不解。

    “这次是氪石。”企鹅老爸的声音出现恼怒的意味。“别问那么多问题!”

    我:“……”

    所以我果然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如果父女俩都吃牢饭,他还能在黑门监狱里带着餐巾优雅地作做着他那副绅士派头吃西餐?把阿卡姆牢房布置成总统套房?

    没人探监,他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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