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凝神,路娅。

    我眼神麻木地劝说自己。你桶子就是这么爱散发魅力,无所谓地在两人的关系里进退,用不经意的举动撩拨心弦,本人还无知无觉。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拨开他的手指。手套粗糙的触感掠过掌心,冰凉得让人想回握。“我没有多余的房间。”

    红头罩无所谓地收回手,闻言闷声笑了一下。

    “我也没说要住你这里?”

    我瞪起眼睛,感觉脸颊一阵发热。开口想怼回去。却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吓得心跳一停。

    费因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眼睛还没睁开。然而他怀里抱着的毛绒绒的企鹅却睁着圆咕隆咚的眼睛盯着我。

    “……”

    我心虚地转过头,盯着罪魁祸首。用气音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红头罩的视线落在沙发上躺着的男孩身上,定了几秒,又低头看向我。

    “开玩笑的。”头罩内传出的电子音低沉了一点,似乎在配合我压低嗓音。“你以为我只有一间安全屋?”

    我:“……”

    做人不要太杰森,真的非常有道理。桶子哥你要不要反思一下你自己,粉丝本来就没夜翼多,这样下去你会失去珍贵的我的。

    “卫生间在哪里?”

    似乎从我生无可恋的反应中获得了满足。红头罩先生换了个正经的语调,彬彬有礼地申请。“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话题突然跳跃,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指了指客厅左侧纵申过去的窄小过道,卧室的对面。

    “谢了。”

    他说完施施然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我盯着杰森消失在门板后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其实有很多个问题。比如,既然他不缺安全屋,来这里做什么?

    而且你们打架也太快了吧!一个月不见,父子情不应该好好交流一下的吗?

    ***

    杰森·陶德走进卫生间,略微急促地反手关上门。

    下一刻,他脱力地向后靠着门板,站不住地向下滑,只能靠着战术靴的抓地力抵住地面。

    头罩被脱了下来卡在胳膊内侧,杰森伸手撑住侧面的洗手台,手背青筋凸起。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面容带着几分苍白的年轻人,黑发凌乱地贴着额头,间杂的白毛因为冷汗贴在额头。

    腰腹左侧的伤口崩裂流出的鲜血浸透了紧身衣。本身的黑色使得血渍几乎看不出来,只是颜色变深并向外扩散。

    刚刚和老头子打斗的时候牵扯到和外星人战斗落下的伤口。虽然和此前受过的伤相比这点皮肉伤不算什么,但由于武器特殊,凝血功能被弱化了,伤口崩裂会比较麻烦。

    该死的外星科技。

    杰森暗骂了一句。右手捂住左腹防止血流到地上,左手脱掉了皮夹克,拿出万能腰带里的凝血剂。

    这种时候敲门声响得时刻有点微妙。

    杰森抬起头,盯着门板。慢慢地把撩了一半的紧身衣放了下去。

    我安静地等了几秒钟,没有回应。抬起手准备继续敲。

    然后差点被门板碰扁鼻子。

    “出什么事?老蝙蝠找到这里了?”

    我抬起头,直直地撞进蓝绿色的瞳仁里,独特的颜色仿佛极地冰川,在压低的眉峰下流动着肆无忌惮的锋锐美感。

    杰森的五官一直都很有攻击性,微微下垂的眼角,分明的倒睫毛,过高的颧骨和线条凌厉的下颚都契合一种凶恶的暴力美学。

    大概是美高剧本里妥妥的校霸角色。我偏偏很吃这种长相。时隔一个月似乎更有吸引力了。

    “不是蝙蝠侠。”我澄清道,努力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

    “我闻到了血腥味。”我视线下落,轻易地看见没有皮夹克遮住的侧腹。“看来不是错觉。”

    杰森下意识地伸手盖住伤口。“你是狗鼻子吗?”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大部分是因为他和蝙蝠侠纠缠的时间太短了,倘若这不是某些地狱宇宙,父亲大概是舍不得对负伤的孩子动手的。

    我没试图解释,只是盯着他试图遮掩的手,指缝里居然开始渗出了粘稠的红色。“你没止血吗?”

    这不是被打断了吗?杰森刚想辩解。肩膀上多了一个不容反抗的力道。他微微睁大眼睛,被轻易地推进了卫生间。

    我背过手将门关上,接过了他手里的凝血剂。

    “蝙蝠侠不是义警吗?”紧身衣被撕裂的部位露出了部分肌肤,我看到了一条完整的利器创口,横贯在腹部的肌肉和腰侧凹陷衔接的位置。翻卷的血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忍不住抱怨。“下手这么狠。”

    “不是他……算了。”杰森放弃解释,摊开手。“我自己来。”

    我握紧手里的药物。“我不能帮忙吗?”

    杰森停顿了片刻才嗤笑了一声,语气讽刺。“如果是出于感激大可不必。我本来就和那只臭脾气老蝙蝠有过节。也不是为了你才去招惹……”

    他的声音渐渐消弭,目光追随着我熟门熟路地从卫生间柜子里里翻找出了医药箱,拿出纱布,酒精和剪子。

    杰森无语。他头疼地叹了口气。“你根本没打算听话是不是?”

    我拿着酒精和纱布,默默地盯着他。

    杰森:“……fine.”

    *

    历数红头罩自从地狱爬回来以后的经历,不论在大种姓历练,还是回到哥谭对着老爹一顿输出,和法外者勇闯宇宙,他受过大大小小不同武器造成的伤口,外星人造成的不在少数。

    哪天一不小心真死了,来鉴尸体的法医或许会想骂娘。杰森幽默地想。

    这没什么,事实上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伤口,手法也五花八门。毕竟复活以后,他已经回不去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但被包扎得这么精致还真他妈头一回。

    杰森表情复杂地盯着我慢腾腾地动作,实在是不能理解涂个酒精都能用棉签颤颤巍巍地涂五分钟的操作。

    ?搞什么?他很想敲一个问号。他是o没错,但他杰森陶德看上去像朵娇花吗?

    “好了。”

    我如释重负,用还拿着带血剪子的手抹了把大汗淋的额头,真不容易。

    杰森无声地松了口气。由于保持后仰的动作太久,他半边身子已经麻了,手臂肌肉用力将自己撑起来。“谢……”声音戛然而止。

    异样感觉从小腹传来。他目光幽幽下滑,看见女人掐住腹肌的手。

    杰森:“?”

    杰森:“……”

    **

    大意了。

    我尴尬地收回罪恶的手指,背在身后搅搅搅。在杰森的视线里煎熬地仿佛浑身都被点着了,烧得想立刻钻进太平洋里做条自由自在的鱼,永远不上岸。

    我发誓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真的专心致志毫无杂念,就是在收尾的时候一不小心注意到自推撑住洗手台的姿势,又一不小心地注意到桶子闻名迪西圈的胸肌和腰围。

    “所以这就是你磨蹭这么久的原因?”

    视线牢牢地盯住地板,虽然看不见杰森的神色。但他的语气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心如死灰。绝望地反问。“我说其实是怕你疼。你信吗?”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我汗如雨下地低着头,被杰森盯得发毛。视线所及是他大腿的枪带,绑在外侧的□□保养良好,枪管锃亮,我是真怕被开瓢。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良久,杰森嘲笑了一声。“疼?”

    随后灼热的掌心覆盖住手腕,他收拢手指,竟然将我拉了回来,挤身在他的大腿之间。垂在身侧的手背蹭到了大腿内侧,温热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哆嗦。

    我抬起头,骤然拉近的距离让心跳瞬间飙升。嵌在深邃眼眶中的一汪蓝绿色冰湖清澈地倒映出我的影子,垂下的睫毛纤长而透着疏离。

    “你认真的?”

    我盯着他放大的美貌脸蛋。意识到自己完蛋了,即使撒谎,这个距离的微表情也会将真实想法表露无疑。

    “大概也不是那么认真。”我摆烂了。我一脸坦荡。

    “其实我想得挺脏的。”

    ***

    杰森的脸色真的好精彩。

    第一次被破了次元壁的桶厨贴脸开大,他现在不知所措。嘴唇艰难地动了动,憋不出一个干净的词。

    我默默端详着,使劲盯。

    最后还是杰森承受不住,率先移开视线。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但是颈侧凸出的青筋和鲜红的耳根暴露了埋藏的心思。

    哇哦。

    我无声地感叹,突然发现原来快乐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原来逗弄我推是这么快乐的事。

    杰森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心里一突,感觉大事不妙。

    “你要不要听听有多脏。”

    果然下一句是这样的。

    “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下下句是这样的。

    “其实我可以边讲边实操。”

    杰森额角蹦出青筋,他咬牙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忍无可忍地道。“停。”

    我乐开了花,嘴巴被捂着也不妨碍笑声泄露出来。毕竟害羞的桶子真的很少见,更多都是拿撬棍揍人,抗双枪开瓢,怎么凶残怎么来。

    也许是太过得意忘形。

    我没注意到杰森逐渐失神的眼里倒映着我的笑容,也没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松开,转而轻轻撩过垂在脸颊旁边的发丝。

    总之等我反应过来,温柔的呼吸已经轻轻洒在鼻尖。

    我口干舌燥,有那么一瞬间全身静止。如同一座雕像等着他慢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惊醒了脆弱如泡沫般的美梦。

    杰森紧紧盯着我,安静垂下的睫毛在细微地颤抖。喉结滑动了一下。

    我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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