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疆又住回了封雪苑,心意相通后,两人的关系飞速发展。

    他时不时会来主屋喝茶,桑月也会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

    这天,陆疆回来很早,不过申时而已。

    桑月听到下人的禀报,站在苑门口接他,狐裘披身,长袍拖地,真乃美人也。

    陆疆看到桑月,勒紧缰绳,踩蹬下马。

    他走到桑月身边,牵起她的手往里走去,责怪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太冷,以后不准再出来接我。”

    桑月乖巧地点头应是。

    陆疆捏了下她的手心,心中无奈,他知道她不会听他的,她向来有自己的主意。

    进到屋内,桑月脱下厚重的狐袄置于架上,再从匣中拿出条干净的棉布递给陆疆,让他擦拭身上的雪。

    屋内炭火很旺,雪一暖就融化了。

    两人收拾好,坐在炭盆前聊天,火星嗞嗞作响,满室温馨。

    “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往日他都是酉时才回来,今日比往日早了一个时辰,饭食还未做好。

    “我特意早点回的。”陆疆又伸手去握桑月的小手。

    自那日情定以后,他就特别爱亲近她,总时不时的拉她的手,或者抱她,有时也会亲她。

    陆疆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满足,佳人相伴,官途顺遂。

    桑月也不抗拒,任由他拉着。

    她这个人看似清冷疏离,实际心软又固执,当她真的认定某个人后,便会全心全意的对他。

    小手嫩白细滑,与他粗糙的大手不同,陆疆慢慢的揉搓着。

    “为何要早回?”桑月问他。

    陆疆看着她,笑而不答。

    桑月也不强求,只当他在逗弄她罢了。

    吃过晚饭后,陆疆一般会在她这里喝杯茶再走,只是今日他却告诉她不喝了,他要带她出门一趟。

    他替她穿好狐袄,戴好面纱,拉着她的手往苑外走去。

    门外,陈青早已架好马车等候。

    桑月被陆疆扶上马车,坐好,陆疆也跟着上来。

    马车往前驶去,桑月方才开口询问:“这就是你早回的原因?”

    “没错,带你出去玩玩。”陆疆紧挨着她坐,下巴悬在她的头上。

    她甚少带繁复的头饰,常常一只玉簪或步摇便算了事。

    刚开始陆疆也送过很多饰品给她,可总不见她戴,他便以为是自己送的不够好,后来才知是她本就不喜欢戴头饰。

    现在陆疆又突然庆幸桑月有这个习惯,因为他可以随时把下巴放到她的头上,他也很喜欢去摸她头上细软的发,然后把她揽进怀里。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桑月下车,看到面前的牌匾上雕龙画风般写着“醉香楼”三个大字。

    桑月定在原地,眼中惊愕,转头看向陆疆,“你居然带我来青楼!”

    陆疆看着眼前人儿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低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先进去看看。”

    于是,桑月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被陆疆带进了醉香楼。

    一进楼内,丝竹之声便飘进桑月的耳朵,越过层层鸾布,拨开交叠的纱帐,整个大厅便呈现在她眼中。

    空旷的一楼中厅,除去中间偌大的舞台和廊上走动的小厮便没有人了,宽敞的楼内只有几根承重的红木圆柱,连个厢房也没有。

    桑月奇怪,顺着丝竹之声抬头望去,原来客人都在楼上雅间。

    看来是一楼跳舞,二楼宴客。

    陆疆带着桑月上楼,守在楼梯口处的小厮迎上来问道:“客官是哪号雅间?小的带二位前去。”

    “天竹甲号间”陆疆报出早已订好的雅间名字。

    “客官请随我来。”小厮在前面领路,他们在后面跟着。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也有一位年轻男子带着女眷被小厮领着往前走。如桑月一般,那位女眷也带着面纱,步调优雅,身姿端庄,一看就是有身份的女客。

    桑月越发的好奇起来,一个青楼,既无烟花女子,亦无污秽酒客,这个地方到底是干嘛的?

    进到厢房,小厮便退了出去,桌上早已摆好各种瓜果点心和各种小菜,还有一壶梅瓶白瓷小酒。

    陆疆带着桑月坐下,给她斟上酒,这酒是甜口的果酒,并不醉人,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来这儿喝酒的?”桑月问。

    “酒也喝,别的也做。”陆疆故作神秘,语言暧昧不明。

    他真的很喜欢逗弄她。

    桑月气闷,开始喝起酒来,她不信他真的带她来喝花酒。

    一杯果酒入肚,醇香甜口,桑月的脸开始泛起红晕,她没醉,屋内炭盆很旺,她是热的。

    忽然,外面的灯都灭了,小厮把雅间的门打开。

    桑月吓了一跳,往外看去,除了各个雅间内的灯亮着,外面则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如他们一般,其他雅间的门也被小厮打开,隔着镂空的中厅,她看到对面的客人,对方也能看到他们。

    桑月转头去看陆疆,对于突然灭掉的烛灯,他的表情丝毫未变,看来这是楼内特有的仪式了,桑月放下心来。

    此时,一个女子清脆的歌声在黑暗中响起,她的声音很动听,婉转悠扬,娓娓传响,只是这语言她听不懂。

    正在疑惑之际,外间的灯啪的亮起,桑月往楼下看去,是一群舞姬在跳舞。

    歌姬至于舞台中央歌唱,舞姬围着她旋转起舞。只是与汉人不同,她们五官深邃,眸子颜色碧绿如水。

    陆疆凑到她耳边解释道:“是胡姬。”

    那些舞女穿着单薄的镂花裹胸上衣,蓝釉长款舞裙,长长的披帛常缠绕在左右两臂,头束髻戴冠,颈饰项圈,臂戴金环,眉间印记,点绛红唇。

    好一群异域美姬!

    随着舞蹈的动作,赤足裸露,腰链金铃作响,眼神如勾,妖媚动人。

    桑月看呆了,白皙的小脸上一片红晕,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陆疆给她倒酒她也不理,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楼下的舞姬,一眨也不眨。

    被冷落在一旁的陆疆忽然觉得吃味,这姑娘怕是忘了她身边还有个人。

    陆疆无奈,只得在一旁伺候她吃菜饮酒,仔细莫要让她呛到。

    她倒成了喝花酒的嫖客,他却成了伺候人的小厮,陆疆宠溺的勾唇。

    一舞过后,是乐器弹奏,只是与京城乐师静坐弹奏不同,她们的演奏千姿百态。

    小巧皮鼓置于腰间,或挂于胸前,还有的置于脚踝,随着旋转腾踏,变化着不同的姿势,鼓声短促紧凑,音色通透空阔,鼓乐齐鸣,天音袅袅。

    随着鼓声起伏涨落,桑月仿若置身于烈烈黄沙之中,深埋于心底的豪情被唤醒,他日自己定要遨游四方,赏遍天地美景!

    一个时辰后,精彩的演出结束,舞姬退离,一楼又恢复成原本安静的模样。

    桑月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整个人亢奋得很。

    她从来没有见过胡人,来不曾见过这般大胆炙热的表演,今夜之行,带给她很大的震撼。

    今夜,她不再是那个终日困于苑中的女子,而是畅游天地的女客。

    外间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陆疆起身把雅间的门关上。

    “先和杯酒缓缓。”陆疆给桑月倒酒,刚刚只顾着看演出,她实际上没喝多少。

    桑月不好意思的举杯一饮而尽,她太没出息了,看个舞也能这般沉醉入迷。

    “谢谢你。”桑月很喜欢这个表演。

    她在封雪苑休养太久了,又因为身世之故情绪郁郁,忧思过甚,她知道他带她过来是专门讨她开心的。

    “要怎么谢?”陆疆又开始逗她。

    怎么谢?桑月看着陆疆刚毅的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他的下巴青色的胡渣开始冒出,往上是他干燥的嘴唇,白日里他要去军营,晚上还要专门抽时间陪自己。

    他很疲累,桑月知道。

    心下感动,她抬眼看着他黝黑的深眸,心中打气,突然凑上前去亲了他一口。

    香香软软的唇靠近,忽的一下就撤离。

    陆疆大喜,这是她神智清醒后第一次主动亲他,虽然他也常常亲她,可主动亲吻与被动承受又怎会一样。

    他抓住她撤退的身子,用力一扯,把她按坐在自己的腿上。

    屋内暖和,身上的厚重狐袄早已褪去,桑月坐在他的腿上,能感觉到他大腿紧实的肌肉和温度。

    比臀下温度更灼人的是他的唇,他在吻她,他一手扣腰,一手按在她的脑后,压着她用力亲吻。

    桑月被迫张口,她的小舌被拉出,揉捻,舔舐,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快要窒息。

    她怕极了他的肆意掠夺,伸出手来打在他的肩头。

    在她快晕过去之前,他终于放开了她,她重重地喘着气,责怪他太用力。

    陆疆愉悦地抱着她,头窝在她的颈边,享受着这一室温馨。

    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抱着坐了一会。

    天色渐黑,外面也不再有走动的声音,桑月问他:“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陆疆慵懒地嗯了一声,从她颈边抬起头来。

    他看着她浅褐色的眼睛,挺直背脊,正色道:“还有一周便是除夕,那日我恐怕要在家与母亲守岁,没法陪你。”

    陆疆的声音低沉,语气饱含歉意。

    桑月总觉得他有话于自己说,原来这便是他要说的话,也是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除夕之夜,家人相聚之时,他不能带一个大司马不认可的孤女回府。

    家世之差,父母之命,两人之间始终隔着巨大的鸿沟,难以逾越。

    桑月神色安然,“无妨,我也要祭拜父母,无需你陪。”

    陆疆看着她平静的神情,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郑重道:“我会向父母言明,娶你为妻,你等我。”

    桑月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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