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日子说快不快，转眼就到第六天，今天一过，明天就是学生可以回家的周末。
简歌刚洗漱完，坐在宿舍里的书桌前，对着许久没翻动过的课本发呆。
明天上午军训汇演结束，她就可以回家了，只是回家的方法……
她想到前世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结果在军训汇演结束后别的同学都有家长来接时，她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茫然着不知道要怎么办。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主动去找余见章借手机想给赵如意打电话，余见章听她说完当时表情就很不快，大概是没想到还有个在最后一天给她找麻烦的学生，可还是凶着把手机递给她。
她拨打家里电话两三遍没人接，余见章不耐烦就把手机要回去，忙着和其他家长谈几句话，没时间再管她。
简歌想到后来她是被同镇上的初中同学父亲一起接回去，她的手上又开始小动作。
如果只是和同镇上的其他同学一起挤在破烂的面包车里一起回去，简歌其实根本不介意赵如意有没有来接她。
可那辆车上，她的同学里，有林褚时。
她现在就打电话和赵如意商量的话，还有改变的可能吗？
简歌没抱多大的希望，可哪怕是再微弱的可能，她也想逃开和林褚时坐一辆车。
这时候简成功还没意识到没手机联系的不方便，所以她也就没手机，想到宿舍楼下的公共电话，简歌从书包夹层里翻出电话卡，跑着下了楼。
这会儿女生宿舍楼大家军训一天，都忙着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楼下除去旁边小房间的宿管阿姨，走廊里没什么人。
简歌插上电话卡，气都没喘匀就按下号码拨通电话。
嘟嘟嘟的提示音响起，告知拿着电话的人已经拨打出去，只是还没有人接起。
九点多的时间，赵如意有可能睡了。
简歌跑下来时眼里亮起的点点光暗了下去，今晚一过，她就没有机会了。
这回家的漫漫路程，她终究还是要在那辆没有人理她、在乎她的车上度过。
电话提示音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中英切换两遍终于被挂断。
简歌的手没能立刻从听筒上离开，她不甘心又拨一次，两次，三次……
“同学，你有什么着急的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宿管阿姨看不下去，担心从咨询窗口探出头问。
简歌失神终于肯放下听筒，她扯出笑容摇摇头，“没有，只是想和我妈说说话，她可能睡了。”
她只是想和赵如意说说话，哪怕其实没有改变的余地。
其实叫一声妈妈也足够她再点亮勇气，就算再苦再难的困境，她也能走一步算一步去应对。
“明天就回家了，小姑娘加加油，熬过今晚就行。”宿管阿姨笑着给她打气。
简歌也冲她回笑过，转身就走。
回到宿舍，倪竹见才从自习室回来，她将毛巾搭上衣架，随口问简歌：“明天你怎么回家？”
“大概是死神来接。”明天那种状况，简歌阴暗地想，还不如死神今晚来梦里接她回家。
“说什么呢！大晚上的吓人。”倪竹见猝然回过头，声音像是被吓到有些尖。
她看简歌耷拉下去的肩膀，也没多想走到桌子前擦起香说：“我明天自己坐车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我也想自己坐车回去……”简歌回着话，忽然就像被什么点醒。
坐车？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虽然她回到十五岁，可前世她那些打车被半路丢下，转头去找警察叔叔打听公交站，几经波折来江城一中的经历她还记得呀，还有到后来，她甚至已经熟练掌握几辆公交的路线，不管早或晚都独自一个人回家的经历。
前世必须依靠坐别人的车才能回，不就是因为她初来乍到市里，不认路不认车，从小到大没出过什么远门，没坐过几回公交吗？
那时她害怕，害怕回不了家，她想回家，所以必须妥协。
可这次，她身上还有简成功和赵如意塞给她应急的零用钱，不多但也足够回家的车票。
简歌想到这里，眉眼慢慢就舒展开，“倪竹见，谢谢你！”
倪竹见这晚上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谢什么？”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一脸警戒补道：“先说好，一起走可以，回家的车票你要自己付啊。”
“我知道，我有钱，我自己回家。”简歌转眼间人已经躺在床上，拉起薄被盖上肚子一角，一字一句乖巧道，“上床前关一下灯，晚安。”
一夜好眠，第二天，比起前几天困倦睡不够的模样，所有人都洋溢着一股兴奋劲。
操场上难得飘起几米高的红气球，随风摇曳看得人舒心又自由。
简歌这一届高中一共二十六个班级，八百多人，分成二十支队伍，分别会表演军体拳、踢正步和广播体操这三项。
简歌所在的方队是表演军体拳，余见章在三班的男生队伍表演前，像个啦啦队领队带着女生给他们呐喊加油。
简歌坐在草坪上，假草有些戳屁股，她挺直了腰板给大家鼓掌，手掌都被拍到红。
等男生回到她们旁边的草坪，简歌眼看着有女生对路过的男生毫不吝啬直夸好帅、有点东西，心里不禁有点疑惑，她们是怎么在一片军绿色中分得清谁是谁，还能做到精准夸奖的？
直到她头顶落下一片阴影，简歌疑问抬起了头，越昭的脸就此出现。
他遮住了她头顶的阳光，简歌眼睛一时不适应眯了起来，却还是对上他看似镇定的眼神。
他为什么不坐下？这虽然是最后一排，但一直站着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简歌仰头和越昭僵持片刻，前排又有女生激动的声音传来，她忽然好像就懂了什么。
越昭是不是在等她的拍马屁？
这样想着，简歌鬼使神差就将那句很帅夸出口。
那一刻，越昭的眼底皱起波澜，却又在简歌发现前转瞬即逝。
他顺着队伍坐在最后排，正好是简歌的手边，像是过有许久，才温声道：“谢谢。”
头上的天又再次落在简歌眼中，方才还晴空万里悠闲飘着的白云这才眨眼间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简歌心里忽然就想到一个词，阴晴不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说这天，还是身边的这人。
不过接下来就是她们的队伍表演，她也没心思细想这些，马上就起身站队。
越昭等身边的位置空下来，才抬头看向操场中心，那里队伍已经散开，简歌就站在最外侧的倒数第三排。
他的视线从最外侧扫过，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只有他的眼里，偶尔露出几分平静之外的跳动，证明他将整场表演都看过。
军训汇演顺利结束，事先准备好的无数气球被放飞，从此刻之后，操场上的八百多名学生正式踏入高中生活，成为一名高中生。
佟涯和绪青露的父母早早就到了，一直在操场外围观，现在汇演一结束，他们就进来接人走。
两人临走前和简歌告别，佟涯张开怀抱和简歌抱了抱就离开了。
绪青露的手往裤子后插了下，没找到口袋干脆就这样放在身后，她这个人不善表达感情，相处里向来是别人主动的多。
只是这次军训正步笨蛋和方向白痴的经历太过奇妙和深刻，她总觉得不说点什么就分开等下一定会后悔，虽然这次假期只有两天，两天后她们又会再见，长长久久的见面。
“简歌，周一再见。”
简歌睁着一双圆眼睛看她，绪青露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成为同桌。”
简歌笑笑，没按着前世在印象里的座位打破她的美好想象，“有可能，毕竟我们俩是顺拐遇迷路，不坐一起以后万一走不出教室怎么办？”
绪青露听到这，破声笑出来，和简歌自然而然地拥抱了下后，就挥着手走了。
操场上还有很多学生忙着和家长们合照，军训后就不住校的学生父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简歌转眼望过操场医院，深吸了口气，准备自己去坐车。
江城一中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所以要从东门的唯一公交站台先坐117路公交车，再转125路，最后到达江城汽车中心站，坐回云水县的大巴，然后再剩下的去镇上的路，她就很熟悉了。
简歌在脑中构思回家的每一步，向着校门走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边喊她的名字边冲着她跑过来。
直到一阵风从身边扬起，简歌的碎发都被带起几缕，她才被突然出现在面前人拦住，停了下来。
“我叫你你怎么没听见？”
林褚时大概是跑了很长一段路，他现在掐着腰，简歌能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他很累。
“没听见。”她避开林褚时的眼，回他。
“你妈叫我来接你，你和我们一起坐车回去，走吧。”
林褚时说着就要接过简歌手里的包，可简歌侧开了身体，连书包的边都没让他摸着。
“我和同学说好了，一起坐车回去，就不坐你们的车了。”
“和谁？你不知道你妈昨天和芳芳妈都商量好了吗？让你和我们走，芳芳立树都到了，就等你呢。”
昨天他都想好今天一起坐车的场景了，怎么简歌临到头还这么倔，把他的好心情都搞没了。
林褚时忍不住不耐地皱起了眉，更是强硬地拽住简歌的包，没让她再躲掉。
简歌也有些生气了，她都好好说话了，怎么林褚时就听不懂人话？还是他就是不想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因为她显得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掌控，就会让他没成就感？
“我妈那边等下我打电话自己和她说，请你让开。”
简歌抬起头，比起刚才笑着看绪青露时，她现在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些。
可林褚时也不肯轻易就放她走，他今天偏要她顺着他的心意走，“不行，要不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就和你妈打电话说清楚，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简歌一时没吱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竟然和林褚时直直对视上好一会儿，对他眼里的怒气已经没一点怕。
“好。”
不就是打电话，林褚时不会比她更了解赵如意，而赵如意也比任何人想象中更爱她。
简歌没有手机，她也不想借林褚时的用，那会让他留下她家的号码。
她转头扫过操场，三班的同学熟悉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实验班的同学有些还在。
倪竹见……没找到，杨邱穗还在，她是今年新生大会的学生发言代表，在实验班的一周，她和杨邱穗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两人从各方面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她抿了抿唇，倪竹见和杨秋穗还挺熟的，她这样过去借电话也不算贸然。
怀着不足一半的底气，简歌朝着杨秋穗走过去，在她离杨秋穗一步之遥的时候，又有人来找她。
“简歌？我不是让褚时去找你吗？他没找到你？”
“林叔叔好。”是林褚时的父亲，林海。
简歌没向林褚时的方向看，“找到了，只是我和同学说好一起走，我正要打个电话和我妈说一声，让她别担心。”
“这样啊，你有手机吗？没有用我的吧。”林海掏出手机递给简歌。
简歌不好拒绝，迟疑几秒就拨下号码，中年人常用的彩铃歌声响起，她的心也被高昂的女声带的，跳得一下比一下厉害。
“喂？”
“喂，妈！”不安地疯狂蹦跑的小鹿终于慢悠悠停下。
“林叔叔接到你了吗？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简歌抬头看林海一眼，“接到了，就是我想和你说一声，我想和同学一起走，认认路，就不坐林叔叔的车了。”
“这样啊……”赵如意的话音犹豫着，“林叔叔接你，你要不这次和他走，下次再自己坐车，行吗？”
简歌也知道赵如意的担心，“妈……”
可她不能当着大人的面就说不想和林褚时坐一辆车吧？赵如意在镇上还要和林海做邻居的。
可母女有时候是连着心的，谁又听不出谁的为难呢。
“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小心点，可别走丢了，妈妈在家等你回来吃午饭。”
还是做母亲的赵如意先妥协，“你把电话给林海叔叔，我和他说。”
“嗯！”简歌点着头，林褚时带来的不愉快被和赵如意的谈话一扫而空，她把电话还给林海。
两人不知道怎么说的，林海挂断电话就同意，“那我们先走了。”
林褚时早就来到一边，心里的不快几乎写在脸上，可当着林海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能眼看着简歌的眼睛渐渐弯成了月牙儿。
他怎么不知道，原来简歌还有这样的一面？
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比天空还澄澈，让人看到怎么能忍住不摧毁？
简歌刚洗漱完，坐在宿舍里的书桌前，对着许久没翻动过的课本发呆。
明天上午军训汇演结束，她就可以回家了，只是回家的方法……
她想到前世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结果在军训汇演结束后别的同学都有家长来接时，她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茫然着不知道要怎么办。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主动去找余见章借手机想给赵如意打电话，余见章听她说完当时表情就很不快，大概是没想到还有个在最后一天给她找麻烦的学生，可还是凶着把手机递给她。
她拨打家里电话两三遍没人接，余见章不耐烦就把手机要回去，忙着和其他家长谈几句话，没时间再管她。
简歌想到后来她是被同镇上的初中同学父亲一起接回去，她的手上又开始小动作。
如果只是和同镇上的其他同学一起挤在破烂的面包车里一起回去，简歌其实根本不介意赵如意有没有来接她。
可那辆车上，她的同学里，有林褚时。
她现在就打电话和赵如意商量的话，还有改变的可能吗？
简歌没抱多大的希望，可哪怕是再微弱的可能，她也想逃开和林褚时坐一辆车。
这时候简成功还没意识到没手机联系的不方便，所以她也就没手机，想到宿舍楼下的公共电话，简歌从书包夹层里翻出电话卡，跑着下了楼。
这会儿女生宿舍楼大家军训一天，都忙着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楼下除去旁边小房间的宿管阿姨，走廊里没什么人。
简歌插上电话卡，气都没喘匀就按下号码拨通电话。
嘟嘟嘟的提示音响起，告知拿着电话的人已经拨打出去，只是还没有人接起。
九点多的时间，赵如意有可能睡了。
简歌跑下来时眼里亮起的点点光暗了下去，今晚一过，她就没有机会了。
这回家的漫漫路程，她终究还是要在那辆没有人理她、在乎她的车上度过。
电话提示音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中英切换两遍终于被挂断。
简歌的手没能立刻从听筒上离开，她不甘心又拨一次，两次，三次……
“同学，你有什么着急的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宿管阿姨看不下去，担心从咨询窗口探出头问。
简歌失神终于肯放下听筒，她扯出笑容摇摇头，“没有，只是想和我妈说说话，她可能睡了。”
她只是想和赵如意说说话，哪怕其实没有改变的余地。
其实叫一声妈妈也足够她再点亮勇气，就算再苦再难的困境，她也能走一步算一步去应对。
“明天就回家了，小姑娘加加油，熬过今晚就行。”宿管阿姨笑着给她打气。
简歌也冲她回笑过，转身就走。
回到宿舍，倪竹见才从自习室回来，她将毛巾搭上衣架，随口问简歌：“明天你怎么回家？”
“大概是死神来接。”明天那种状况，简歌阴暗地想，还不如死神今晚来梦里接她回家。
“说什么呢！大晚上的吓人。”倪竹见猝然回过头，声音像是被吓到有些尖。
她看简歌耷拉下去的肩膀，也没多想走到桌子前擦起香说：“我明天自己坐车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我也想自己坐车回去……”简歌回着话，忽然就像被什么点醒。
坐车？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虽然她回到十五岁，可前世她那些打车被半路丢下，转头去找警察叔叔打听公交站，几经波折来江城一中的经历她还记得呀，还有到后来，她甚至已经熟练掌握几辆公交的路线，不管早或晚都独自一个人回家的经历。
前世必须依靠坐别人的车才能回，不就是因为她初来乍到市里，不认路不认车，从小到大没出过什么远门，没坐过几回公交吗？
那时她害怕，害怕回不了家，她想回家，所以必须妥协。
可这次，她身上还有简成功和赵如意塞给她应急的零用钱，不多但也足够回家的车票。
简歌想到这里，眉眼慢慢就舒展开，“倪竹见，谢谢你！”
倪竹见这晚上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谢什么？”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一脸警戒补道：“先说好，一起走可以，回家的车票你要自己付啊。”
“我知道，我有钱，我自己回家。”简歌转眼间人已经躺在床上，拉起薄被盖上肚子一角，一字一句乖巧道，“上床前关一下灯，晚安。”
一夜好眠，第二天，比起前几天困倦睡不够的模样，所有人都洋溢着一股兴奋劲。
操场上难得飘起几米高的红气球，随风摇曳看得人舒心又自由。
简歌这一届高中一共二十六个班级，八百多人，分成二十支队伍，分别会表演军体拳、踢正步和广播体操这三项。
简歌所在的方队是表演军体拳，余见章在三班的男生队伍表演前，像个啦啦队领队带着女生给他们呐喊加油。
简歌坐在草坪上，假草有些戳屁股，她挺直了腰板给大家鼓掌，手掌都被拍到红。
等男生回到她们旁边的草坪，简歌眼看着有女生对路过的男生毫不吝啬直夸好帅、有点东西，心里不禁有点疑惑，她们是怎么在一片军绿色中分得清谁是谁，还能做到精准夸奖的？
直到她头顶落下一片阴影，简歌疑问抬起了头，越昭的脸就此出现。
他遮住了她头顶的阳光，简歌眼睛一时不适应眯了起来，却还是对上他看似镇定的眼神。
他为什么不坐下？这虽然是最后一排，但一直站着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简歌仰头和越昭僵持片刻，前排又有女生激动的声音传来，她忽然好像就懂了什么。
越昭是不是在等她的拍马屁？
这样想着，简歌鬼使神差就将那句很帅夸出口。
那一刻，越昭的眼底皱起波澜，却又在简歌发现前转瞬即逝。
他顺着队伍坐在最后排，正好是简歌的手边，像是过有许久，才温声道：“谢谢。”
头上的天又再次落在简歌眼中，方才还晴空万里悠闲飘着的白云这才眨眼间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简歌心里忽然就想到一个词，阴晴不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说这天，还是身边的这人。
不过接下来就是她们的队伍表演，她也没心思细想这些，马上就起身站队。
越昭等身边的位置空下来，才抬头看向操场中心，那里队伍已经散开，简歌就站在最外侧的倒数第三排。
他的视线从最外侧扫过，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只有他的眼里，偶尔露出几分平静之外的跳动，证明他将整场表演都看过。
军训汇演顺利结束，事先准备好的无数气球被放飞，从此刻之后，操场上的八百多名学生正式踏入高中生活，成为一名高中生。
佟涯和绪青露的父母早早就到了，一直在操场外围观，现在汇演一结束，他们就进来接人走。
两人临走前和简歌告别，佟涯张开怀抱和简歌抱了抱就离开了。
绪青露的手往裤子后插了下，没找到口袋干脆就这样放在身后，她这个人不善表达感情，相处里向来是别人主动的多。
只是这次军训正步笨蛋和方向白痴的经历太过奇妙和深刻，她总觉得不说点什么就分开等下一定会后悔，虽然这次假期只有两天，两天后她们又会再见，长长久久的见面。
“简歌，周一再见。”
简歌睁着一双圆眼睛看她，绪青露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成为同桌。”
简歌笑笑，没按着前世在印象里的座位打破她的美好想象，“有可能，毕竟我们俩是顺拐遇迷路，不坐一起以后万一走不出教室怎么办？”
绪青露听到这，破声笑出来，和简歌自然而然地拥抱了下后，就挥着手走了。
操场上还有很多学生忙着和家长们合照，军训后就不住校的学生父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简歌转眼望过操场医院，深吸了口气，准备自己去坐车。
江城一中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所以要从东门的唯一公交站台先坐117路公交车，再转125路，最后到达江城汽车中心站，坐回云水县的大巴，然后再剩下的去镇上的路，她就很熟悉了。
简歌在脑中构思回家的每一步，向着校门走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边喊她的名字边冲着她跑过来。
直到一阵风从身边扬起，简歌的碎发都被带起几缕，她才被突然出现在面前人拦住，停了下来。
“我叫你你怎么没听见？”
林褚时大概是跑了很长一段路，他现在掐着腰，简歌能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他很累。
“没听见。”她避开林褚时的眼，回他。
“你妈叫我来接你，你和我们一起坐车回去，走吧。”
林褚时说着就要接过简歌手里的包，可简歌侧开了身体，连书包的边都没让他摸着。
“我和同学说好了，一起坐车回去，就不坐你们的车了。”
“和谁？你不知道你妈昨天和芳芳妈都商量好了吗？让你和我们走，芳芳立树都到了，就等你呢。”
昨天他都想好今天一起坐车的场景了，怎么简歌临到头还这么倔，把他的好心情都搞没了。
林褚时忍不住不耐地皱起了眉，更是强硬地拽住简歌的包，没让她再躲掉。
简歌也有些生气了，她都好好说话了，怎么林褚时就听不懂人话？还是他就是不想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因为她显得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掌控，就会让他没成就感？
“我妈那边等下我打电话自己和她说，请你让开。”
简歌抬起头，比起刚才笑着看绪青露时，她现在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些。
可林褚时也不肯轻易就放她走，他今天偏要她顺着他的心意走，“不行，要不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就和你妈打电话说清楚，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简歌一时没吱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竟然和林褚时直直对视上好一会儿，对他眼里的怒气已经没一点怕。
“好。”
不就是打电话，林褚时不会比她更了解赵如意，而赵如意也比任何人想象中更爱她。
简歌没有手机，她也不想借林褚时的用，那会让他留下她家的号码。
她转头扫过操场，三班的同学熟悉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实验班的同学有些还在。
倪竹见……没找到，杨邱穗还在，她是今年新生大会的学生发言代表，在实验班的一周，她和杨邱穗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两人从各方面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她抿了抿唇，倪竹见和杨秋穗还挺熟的，她这样过去借电话也不算贸然。
怀着不足一半的底气，简歌朝着杨秋穗走过去，在她离杨秋穗一步之遥的时候，又有人来找她。
“简歌？我不是让褚时去找你吗？他没找到你？”
“林叔叔好。”是林褚时的父亲，林海。
简歌没向林褚时的方向看，“找到了，只是我和同学说好一起走，我正要打个电话和我妈说一声，让她别担心。”
“这样啊，你有手机吗？没有用我的吧。”林海掏出手机递给简歌。
简歌不好拒绝，迟疑几秒就拨下号码，中年人常用的彩铃歌声响起，她的心也被高昂的女声带的，跳得一下比一下厉害。
“喂？”
“喂，妈！”不安地疯狂蹦跑的小鹿终于慢悠悠停下。
“林叔叔接到你了吗？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简歌抬头看林海一眼，“接到了，就是我想和你说一声，我想和同学一起走，认认路，就不坐林叔叔的车了。”
“这样啊……”赵如意的话音犹豫着，“林叔叔接你，你要不这次和他走，下次再自己坐车，行吗？”
简歌也知道赵如意的担心，“妈……”
可她不能当着大人的面就说不想和林褚时坐一辆车吧？赵如意在镇上还要和林海做邻居的。
可母女有时候是连着心的，谁又听不出谁的为难呢。
“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小心点，可别走丢了，妈妈在家等你回来吃午饭。”
还是做母亲的赵如意先妥协，“你把电话给林海叔叔，我和他说。”
“嗯！”简歌点着头，林褚时带来的不愉快被和赵如意的谈话一扫而空，她把电话还给林海。
两人不知道怎么说的，林海挂断电话就同意，“那我们先走了。”
林褚时早就来到一边，心里的不快几乎写在脸上，可当着林海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能眼看着简歌的眼睛渐渐弯成了月牙儿。
他怎么不知道，原来简歌还有这样的一面？
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比天空还澄澈，让人看到怎么能忍住不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