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李漫歌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吼过，况且平时拍戏的时候，谁不是好鼻子好眼地对她，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所以整个人都懵了。
可是，方导还没骂完：
“这里我才是导演！而你只是演员，你的工作就是把角色演绎好，至于片子怎么拍，怎么呈现，那是我的事，不用你这位大小姐指指点点。你最好别把片场当你家，这里由不得你撒泼任性！你以为你爸是投资人，我们就要事无巨细地惯着你吗？有本事你让你爸投资你自导自编自演好了，别在这发神经！”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被硬茬怼，也或许是成年男性的怒吼声太大。
把李漫歌吓得嘴巴直哆嗦，硬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反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像吃了八百吨委屈一般，眼泪噌噌噌地往眼睛上涌。
就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又被她狠狠的憋着，憋得脸都通红了。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哭啊，那太丢人了！
最后满腔的羞愤、懊恼、耻辱都汇聚成一句气话：“不拍就不拍！你以为我少了你们这部下三滥的剧，就混不下去吗？！这戏我要是再拍一秒，我就跟你姓！哼！”
李漫歌说完便直径跑走，跑的时候还特地猛撞了下方导的肩膀。
这一变故，让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面面相觑。
那可是投资人的女儿诶，方导这次糊涂啊。
等下投资人撤资了怎么办啊？
方导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后悔，他烦躁地乱抓了把头发。暗骂自己不该管不住脾气。
这会儿要是不去哄她，那戏还拍不拍了？她的角色有特殊要求，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找到人顶替。
可是，一想到自己才刚放了狠话，就要拉下脸去跟一个小演员道歉，那不就会成为圈内的大笑柄吗？
连方导都不想去惹这位大小姐，底下的员工们就更加迷茫了。
方导正进退为难，无计可施之际，只听一人悠悠地说：“让我试试把李小姐劝回来吧。”
众人一愣，闻言看去，只见李银湾站在方导的不远处，她神色严肃，眼神真切，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方导一愣。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一脸质疑地邹紧眉头。
眼前的人不过是一个刚入圈的小编剧，纵然她因为孵化比赛的风波，攒了一点名气，但这在李漫歌眼里毛都不算。她会听她的？
在一旁看着的莫墨也难掩心中的狂喜，她没想到虽然挑事失败，但对方却主动上门去撞枪口！这简直等同于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让她差点就要高兴地乱舞。
莫墨甚至想上前怂恿赵若言赶紧去劝，但鉴于其他人都没有动静，她又不能做得这么出面。
与之相反的是，凌应晨不管旁人的目光，上前拉住李银湾，眼中写满了担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还是别管了，万一……”
“没事的，相信我。”李漫歌对他微微一笑，笑意竟还带了几分轻松，丝毫没有打硬仗该有的模样。
“你去吧……”方导闭目揉了揉眉心，尽管他并不觉得李银湾能有什么能耐，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人选。不然，难道要他亲自去吗？
反正就算李银湾得罪那位大小姐，那也是她自己把事儿给担了，跟他没有关系。相反，要是她真劝得动，那他就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个台阶。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没有损失。
“嗯。”李银湾颔首后，又拍了拍凌应晨的肩膀，以笑安抚，这才朝李漫歌跑走的方向追去。
李银湾本可以不蹚这趟浑水，只不过，一来她不想这位大小姐妹妹一怒之下撤资，这是她参与创作的第一部戏，她可不想它胎死腹中。
二来，她也不想李漫歌一直任性下去，自毁前程。
李漫歌的运动神经极差，跑一小段路就会累得不行，所以李银湾觉得她应该不会走太远。
果不其然，李银湾就在剧组后方不远处的小树林，找到了李漫歌。
她正蹲在人工湖边，发泄般不断朝湖里扔石头，就像把那个湖面当作方导的大脸一般。
李银湾在李漫歌身旁蹲下，却没有说话。
她默默撕出两张随身带的创可贴，分别贴在李漫歌的手臂和膝盖上的伤口。
“嘶！”李漫歌这才反应过来，应激般吼道：“你干嘛？！”
“你要是不怕伤口发炎的话，那我也无所谓。”
“……”
李漫歌虽然没有继续应激，却也没有道谢。
也难怪她会生气。
她为了拍那段打戏，手和脚都磨破了皮。而且拍的时候，方导为了精益求精，有几个镜头明明过了，却还要重拍。
结果李漫歌忍着痛，咬紧牙关拍完后，那方导却轻飘飘地一句：“删了”，就否定了她的成果和努力，她能不气吗？
可是演员从来都是台前光鲜亮丽，台后磨炼十年，更苦更累更脏的事都有呢。
也许李漫歌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明白和能不能做到万事忍着，却又是另一回事。
李银湾帮她贴完创可贴后，顺手递给了她一颗黄色的糖果。
“吃吗？”
李漫歌不看她，也不接过糖果，只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肯定是觉得我很可笑，对不对？”
最后的质问，她还加重了语气，来彰显她的斩钉截铁。
“我才没有这么无聊。”李银湾故作吝啬道：“谁会嘲笑别人，还搭上自己最爱吃的糖果？这得多浪费，我不过是看不惯你，把一手好牌给打烂而已。”
“……关你鬼事！”李漫歌翻了个白眼后，别开脸冷笑。
“你说得对，的确不关我事。就是不知道你面对自己的父母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说出这句话？”
李漫歌当即浑身一僵，连呼吸也顿住了。
她不甘地狠狠咬住下唇，却依旧没有把脸转过来。
李银湾把手里的糖果递得更近些，补充道：“这是柠檬味。”
李漫歌一愣，她沉默了几秒后，才小声哔哔：“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柠檬味？”
“猜的，我也喜欢柠檬味。”
李银湾以膝盖为支点，撑肘支脸，微微一笑，心想：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是我妹妹。
要是把这事说出来，对方估计以为她发神经吧？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李银湾的存在。
也许因为相同的喜好，会让人心拉近，李漫歌那周身的戒备才稍有松懈。
李漫歌左手忽然一掠，“勉为其难”地接过那个柠檬糖。她还生怕李银湾会拿回去般，立马把柠檬糖塞进嘴里。
！
味道居然还不错，明明看起来那么廉价。
李银湾想起在原世界时，每回李漫歌被私立学校的同学欺负时，她就会用柠檬糖安慰她。
因为李漫歌觉得这种事很丢脸，所以一直没有告诉父母，也不给李银湾帮她说。她想自己摆平，这才拉着李银湾去练家子。
父母给予她的强大襁褓，同时也成为了别人难以摘下的有色眼镜。
她不想让被任何人看扁，所以时常用骄横来做自己的保护色。她仿佛一只随时炸毛弓背的小猫，以为这样就能装成猛兽。
却没想到，她想要的和现实恰恰相反，大家都觉得她在仗势欺人罢了。
李银湾也剥了一颗葡萄味的糖吃：“你也知道这圈子很小，你可以一个不高兴不拍这部，可以让你父亲撤资，那下一部，又或者再下下部呢？也要一个不高兴就罢演吗？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李漫歌双拳攥紧，眉头深锁，却还是倔强得一言不发。也许因为烦躁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滚，李银湾感受到她的呼吸变得混乱。
李银湾无所谓般，继续道：“不过，如果你想一直活在父母的光环下，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李漫歌抱膝而坐，她一改别开脸的姿势，而是把脸埋在双膝之中。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她才顶着呜呜隆隆的声音道：
“我也想令爸爸妈妈自豪，可是……那个方导真的太可恶了！那段打戏我拍得那么辛苦，我还以为能跟你……”
她猛地打住话，李银湾眨巴眨巴眼睛，奇道：“跟我什么？”
李漫歌把头埋得更深，不但声音变低了，连咬字也变得囫囵：“不寡泥事……”
“说实话，以你的实力和资源，只要能沉住性子打磨演技，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此话一出，李漫歌猛地抬起头，她微怔的双眸仲，跃跃着激动的星光，语气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觉得……我实力不错吗？”
“嗯。”李银湾微一颔首。
李漫歌眼中的星光更加闪耀了，她忽然别过脸，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笑得香肩都在抖动。
“嘿嘿……”
“？”
李银湾滴汗：这孩子还好吗？
李漫歌不知李银湾所想，只沉醉在被大佬肯定的暗爽中。
“说实话，你这么暴殄天物，真让人不爽。我现在可是想拍戏都找不到地，而你明明有大好的资源和未来，却不懂珍惜，以后名声臭了，可别后悔。”
李银湾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她是否还要罢演，就由她自己决定吧。
她把糖咬碎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正要离开时，便听到李漫歌清楚明了地说：
“我刚才已经把话说绝了，要我给跟那没品味的家伙认错，我可不干！”
李银湾正欲摇头叹气时，却听李漫歌补充道：“但是，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任性了。”
“……是吗。”
“看在你份上，我让爸爸继续投资这部戏就是了。”
“谢谢你。”
李漫歌看着李银湾勾勒精致的侧脸，默默下定决心：下一次再跟她再见时，一定要让她刮目相看！
*
方导一众，原本对李银湾并无抱太大期待。
直到他们看到她真把李漫歌带了回来。
众人看李银湾的眼神，都立即变成像看神一样，差点没跪下来吟唱一句：你是我的神！
凌应晨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完了会心一笑，内心极是佩服李银湾不但没有撞到枪口，还成功把人劝了回来。
至于莫墨，更是惊得差点了连手里的咖啡都拿不稳，她瞳孔剧震，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怎么回事？！
那个李漫歌凭什么不劈头盖脸臭骂赵若言，明明她之前只是过去问一句，都要被她怼！
莫墨气得一手捏陷咖啡杯，杯中的热咖啡飞溅而出，烫到她指尖，但她的痛觉却早已被愤怒和不爽掩盖，毫无反应。
虽然李漫歌回来了，但她对着方导依旧一副臭脸。
被李银湾的“干咳声”警醒后，才想起了自己答应过的事，便勉强把脾气压下去，但也没给方导什么好脸色。
有一种“坏人做到底，拽要拽到尽”的意味。
方导知道她不会撤资后，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连看向李银湾的眼神都充满感激。
因为令他最不安最烦躁最郁闷的事，总算过了。
以致于，就算方导听到李漫歌阴阳怪气的话，也没往心里去。只默默等李漫歌把气撒完。
也许是晚点会有助理帮忙收拾东西，李漫歌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李银湾见状，不禁无奈摇头，她真的能做到不再任性吗？
这事虽然过了，但是另一个问题来了，李漫歌不演，那她的角色怎么办？
有段剧情需要演绎的演员拉小提琴。并且只能正面出镜，也就说不能用替身。
如果是后期配音，那展现的效果又会差一大截。
这乐器也不是随便练习一两天就能上手，也没有必要专门找个不会的演员，来增加没必要的时间成本。
所以，当时选李漫歌，除了投资以外，也是因为她会这项乐器。
副导也想到了这个关节，他想了想便道：“要不我现在就跟凌制片说，让她重新选一个演员，我们可以先拍其他戏份，这样就不会拖延进度了？”
“不用找其他演员了。”
李银湾的话语平淡，却如利箭般刺破凝固的空气，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只听她坚定道：“我会拉小提琴，我可以演这个角色。”
啪嗒！
莫墨手里的咖啡彻底掉在地上，咖啡液顿时冲盖而出，一如她满腔汹涌喷薄的震惊和不安一般……
可是，方导还没骂完：
“这里我才是导演！而你只是演员，你的工作就是把角色演绎好，至于片子怎么拍，怎么呈现，那是我的事，不用你这位大小姐指指点点。你最好别把片场当你家，这里由不得你撒泼任性！你以为你爸是投资人，我们就要事无巨细地惯着你吗？有本事你让你爸投资你自导自编自演好了，别在这发神经！”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被硬茬怼，也或许是成年男性的怒吼声太大。
把李漫歌吓得嘴巴直哆嗦，硬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反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像吃了八百吨委屈一般，眼泪噌噌噌地往眼睛上涌。
就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又被她狠狠的憋着，憋得脸都通红了。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哭啊，那太丢人了！
最后满腔的羞愤、懊恼、耻辱都汇聚成一句气话：“不拍就不拍！你以为我少了你们这部下三滥的剧，就混不下去吗？！这戏我要是再拍一秒，我就跟你姓！哼！”
李漫歌说完便直径跑走，跑的时候还特地猛撞了下方导的肩膀。
这一变故，让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面面相觑。
那可是投资人的女儿诶，方导这次糊涂啊。
等下投资人撤资了怎么办啊？
方导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后悔，他烦躁地乱抓了把头发。暗骂自己不该管不住脾气。
这会儿要是不去哄她，那戏还拍不拍了？她的角色有特殊要求，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找到人顶替。
可是，一想到自己才刚放了狠话，就要拉下脸去跟一个小演员道歉，那不就会成为圈内的大笑柄吗？
连方导都不想去惹这位大小姐，底下的员工们就更加迷茫了。
方导正进退为难，无计可施之际，只听一人悠悠地说：“让我试试把李小姐劝回来吧。”
众人一愣，闻言看去，只见李银湾站在方导的不远处，她神色严肃，眼神真切，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方导一愣。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一脸质疑地邹紧眉头。
眼前的人不过是一个刚入圈的小编剧，纵然她因为孵化比赛的风波，攒了一点名气，但这在李漫歌眼里毛都不算。她会听她的？
在一旁看着的莫墨也难掩心中的狂喜，她没想到虽然挑事失败，但对方却主动上门去撞枪口！这简直等同于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让她差点就要高兴地乱舞。
莫墨甚至想上前怂恿赵若言赶紧去劝，但鉴于其他人都没有动静，她又不能做得这么出面。
与之相反的是，凌应晨不管旁人的目光，上前拉住李银湾，眼中写满了担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还是别管了，万一……”
“没事的，相信我。”李漫歌对他微微一笑，笑意竟还带了几分轻松，丝毫没有打硬仗该有的模样。
“你去吧……”方导闭目揉了揉眉心，尽管他并不觉得李银湾能有什么能耐，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人选。不然，难道要他亲自去吗？
反正就算李银湾得罪那位大小姐，那也是她自己把事儿给担了，跟他没有关系。相反，要是她真劝得动，那他就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个台阶。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没有损失。
“嗯。”李银湾颔首后，又拍了拍凌应晨的肩膀，以笑安抚，这才朝李漫歌跑走的方向追去。
李银湾本可以不蹚这趟浑水，只不过，一来她不想这位大小姐妹妹一怒之下撤资，这是她参与创作的第一部戏，她可不想它胎死腹中。
二来，她也不想李漫歌一直任性下去，自毁前程。
李漫歌的运动神经极差，跑一小段路就会累得不行，所以李银湾觉得她应该不会走太远。
果不其然，李银湾就在剧组后方不远处的小树林，找到了李漫歌。
她正蹲在人工湖边，发泄般不断朝湖里扔石头，就像把那个湖面当作方导的大脸一般。
李银湾在李漫歌身旁蹲下，却没有说话。
她默默撕出两张随身带的创可贴，分别贴在李漫歌的手臂和膝盖上的伤口。
“嘶！”李漫歌这才反应过来，应激般吼道：“你干嘛？！”
“你要是不怕伤口发炎的话，那我也无所谓。”
“……”
李漫歌虽然没有继续应激，却也没有道谢。
也难怪她会生气。
她为了拍那段打戏，手和脚都磨破了皮。而且拍的时候，方导为了精益求精，有几个镜头明明过了，却还要重拍。
结果李漫歌忍着痛，咬紧牙关拍完后，那方导却轻飘飘地一句：“删了”，就否定了她的成果和努力，她能不气吗？
可是演员从来都是台前光鲜亮丽，台后磨炼十年，更苦更累更脏的事都有呢。
也许李漫歌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明白和能不能做到万事忍着，却又是另一回事。
李银湾帮她贴完创可贴后，顺手递给了她一颗黄色的糖果。
“吃吗？”
李漫歌不看她，也不接过糖果，只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肯定是觉得我很可笑，对不对？”
最后的质问，她还加重了语气，来彰显她的斩钉截铁。
“我才没有这么无聊。”李银湾故作吝啬道：“谁会嘲笑别人，还搭上自己最爱吃的糖果？这得多浪费，我不过是看不惯你，把一手好牌给打烂而已。”
“……关你鬼事！”李漫歌翻了个白眼后，别开脸冷笑。
“你说得对，的确不关我事。就是不知道你面对自己的父母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说出这句话？”
李漫歌当即浑身一僵，连呼吸也顿住了。
她不甘地狠狠咬住下唇，却依旧没有把脸转过来。
李银湾把手里的糖果递得更近些，补充道：“这是柠檬味。”
李漫歌一愣，她沉默了几秒后，才小声哔哔：“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柠檬味？”
“猜的，我也喜欢柠檬味。”
李银湾以膝盖为支点，撑肘支脸，微微一笑，心想：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是我妹妹。
要是把这事说出来，对方估计以为她发神经吧？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李银湾的存在。
也许因为相同的喜好，会让人心拉近，李漫歌那周身的戒备才稍有松懈。
李漫歌左手忽然一掠，“勉为其难”地接过那个柠檬糖。她还生怕李银湾会拿回去般，立马把柠檬糖塞进嘴里。
！
味道居然还不错，明明看起来那么廉价。
李银湾想起在原世界时，每回李漫歌被私立学校的同学欺负时，她就会用柠檬糖安慰她。
因为李漫歌觉得这种事很丢脸，所以一直没有告诉父母，也不给李银湾帮她说。她想自己摆平，这才拉着李银湾去练家子。
父母给予她的强大襁褓，同时也成为了别人难以摘下的有色眼镜。
她不想让被任何人看扁，所以时常用骄横来做自己的保护色。她仿佛一只随时炸毛弓背的小猫，以为这样就能装成猛兽。
却没想到，她想要的和现实恰恰相反，大家都觉得她在仗势欺人罢了。
李银湾也剥了一颗葡萄味的糖吃：“你也知道这圈子很小，你可以一个不高兴不拍这部，可以让你父亲撤资，那下一部，又或者再下下部呢？也要一个不高兴就罢演吗？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李漫歌双拳攥紧，眉头深锁，却还是倔强得一言不发。也许因为烦躁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滚，李银湾感受到她的呼吸变得混乱。
李银湾无所谓般，继续道：“不过，如果你想一直活在父母的光环下，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李漫歌抱膝而坐，她一改别开脸的姿势，而是把脸埋在双膝之中。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她才顶着呜呜隆隆的声音道：
“我也想令爸爸妈妈自豪，可是……那个方导真的太可恶了！那段打戏我拍得那么辛苦，我还以为能跟你……”
她猛地打住话，李银湾眨巴眨巴眼睛，奇道：“跟我什么？”
李漫歌把头埋得更深，不但声音变低了，连咬字也变得囫囵：“不寡泥事……”
“说实话，以你的实力和资源，只要能沉住性子打磨演技，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此话一出，李漫歌猛地抬起头，她微怔的双眸仲，跃跃着激动的星光，语气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觉得……我实力不错吗？”
“嗯。”李银湾微一颔首。
李漫歌眼中的星光更加闪耀了，她忽然别过脸，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笑得香肩都在抖动。
“嘿嘿……”
“？”
李银湾滴汗：这孩子还好吗？
李漫歌不知李银湾所想，只沉醉在被大佬肯定的暗爽中。
“说实话，你这么暴殄天物，真让人不爽。我现在可是想拍戏都找不到地，而你明明有大好的资源和未来，却不懂珍惜，以后名声臭了，可别后悔。”
李银湾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她是否还要罢演，就由她自己决定吧。
她把糖咬碎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正要离开时，便听到李漫歌清楚明了地说：
“我刚才已经把话说绝了，要我给跟那没品味的家伙认错，我可不干！”
李银湾正欲摇头叹气时，却听李漫歌补充道：“但是，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任性了。”
“……是吗。”
“看在你份上，我让爸爸继续投资这部戏就是了。”
“谢谢你。”
李漫歌看着李银湾勾勒精致的侧脸，默默下定决心：下一次再跟她再见时，一定要让她刮目相看！
*
方导一众，原本对李银湾并无抱太大期待。
直到他们看到她真把李漫歌带了回来。
众人看李银湾的眼神，都立即变成像看神一样，差点没跪下来吟唱一句：你是我的神！
凌应晨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完了会心一笑，内心极是佩服李银湾不但没有撞到枪口，还成功把人劝了回来。
至于莫墨，更是惊得差点了连手里的咖啡都拿不稳，她瞳孔剧震，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怎么回事？！
那个李漫歌凭什么不劈头盖脸臭骂赵若言，明明她之前只是过去问一句，都要被她怼！
莫墨气得一手捏陷咖啡杯，杯中的热咖啡飞溅而出，烫到她指尖，但她的痛觉却早已被愤怒和不爽掩盖，毫无反应。
虽然李漫歌回来了，但她对着方导依旧一副臭脸。
被李银湾的“干咳声”警醒后，才想起了自己答应过的事，便勉强把脾气压下去，但也没给方导什么好脸色。
有一种“坏人做到底，拽要拽到尽”的意味。
方导知道她不会撤资后，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连看向李银湾的眼神都充满感激。
因为令他最不安最烦躁最郁闷的事，总算过了。
以致于，就算方导听到李漫歌阴阳怪气的话，也没往心里去。只默默等李漫歌把气撒完。
也许是晚点会有助理帮忙收拾东西，李漫歌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李银湾见状，不禁无奈摇头，她真的能做到不再任性吗？
这事虽然过了，但是另一个问题来了，李漫歌不演，那她的角色怎么办？
有段剧情需要演绎的演员拉小提琴。并且只能正面出镜，也就说不能用替身。
如果是后期配音，那展现的效果又会差一大截。
这乐器也不是随便练习一两天就能上手，也没有必要专门找个不会的演员，来增加没必要的时间成本。
所以，当时选李漫歌，除了投资以外，也是因为她会这项乐器。
副导也想到了这个关节，他想了想便道：“要不我现在就跟凌制片说，让她重新选一个演员，我们可以先拍其他戏份，这样就不会拖延进度了？”
“不用找其他演员了。”
李银湾的话语平淡，却如利箭般刺破凝固的空气，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只听她坚定道：“我会拉小提琴，我可以演这个角色。”
啪嗒！
莫墨手里的咖啡彻底掉在地上，咖啡液顿时冲盖而出，一如她满腔汹涌喷薄的震惊和不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