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意识到时茴在求救，就直接侧过身子用胳膊猛撞车窗玻璃。
但车里的混乱，并没有因为他这个“施救行为”停止下来。
就在时茴挣扎到快窒息的时刻，陈决手上的力忽然懈下来。
时茴开始剧烈咳嗽，陈决伸手捂住脑袋。
“对不起小茴，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是生气，但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时茴害怕地后退两步，再次握上了门把，尝试开门。
“小茴我头好痛，你能不能把我打晕？”
陈决支撑不住，一头撞在车座上。
“陈决，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
陈决一边痛苦捂头，一边抓起时茴的手，够到前座扶手上的烟灰缸。
“求你了，刚才真的对不起……
“但我不知道，如果我，继续这样，还会发生……什么……
时茴抓烟灰缸的手还在犹豫。
陈决却卯足了劲儿挤过去，终于把烟灰缸抓牢。
他没来得及砸向自己的脑袋，就掉进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
他在里面清晰看到了一条折叠又展开的时间轴。
“小茴，你在哪里？
“在……时间轴的另一边吗？”
陈决伸手去抓一片虚无。
而车里的时茴看着陈决对自己挥手扇过来，终于握紧了烟灰缸，朝陈决脑袋砸过去。
陈决晕倒在时茴肩头，时茴忍不住剧烈喘息起来。
“他说……什么时间轴？”
一阵玻璃破碎声猛然响起，时茴吓得抱住陈决往前面扑过去。
“啊——”
是江寻吗？
时茴回过头去看。
一只爬满鲜红的手臂伸进来，握住了车门把手。
很快，车门被打开，江寻躬身进来。
“小茴，你没事吧？”
时茴握住江寻干净的那只手，身体微颤地哽咽起来。
“你……你怎么才来？”
江寻把时茴拽进怀里，拍她后背安抚。
这才看到后面被时茴用烟灰缸砸晕的陈决。
或者更详细一点说，陈决已经抓住时茴的手，用烟灰缸把他自己砸晕。
江寻终于想起来了，那天的某些片段，还有某几个瞬间。
他确实很想让自己去死。
时茴抱着他的胳膊哭了很久，才想起来问，“你的胳膊怎么流血了？”
江寻看着怀里的时茴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时茴立刻松开江寻，很快自己擦干眼泪，看向车里的陈决。
“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
医院里，江寻的胳膊很快就被包扎好。
时茴脖子上的擦伤也上过药了。
只有陈决还在病床上昏迷。
陈决的血检报告说明，他血液里没有任何药物残留。
“要么是被他的身体代谢完了，要么就是药物本来含量就不高。”
时琏是这么跟时茴解释的。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来？我用烟灰缸砸了他，他是不是有点脑震荡什么的？”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时茴就这么问了。
“你砸的那一下，应该是没有伤到他的大脑。
“反正从报告看来，他的脑部就只有皮外伤。
“对于陈决来说，未必是因为物理伤害，醒不过来，也许是……”
时教授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毕竟被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害，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现实也可以理解。”
时琏拍拍时茴的肩膀，“小茴，爸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如果你认为所托非人的话，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别让自己内耗太久。”
时茴点点头。
明明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但时琏走后，陈决真的醒了过来。
他一清醒就拉住时茴的手道歉，“小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陈决拔了手上的输液管，虔诚跪坐在病床上。
“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能让你解气。”
陈决每一次的道歉，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一次，时茴在他充满真挚歉意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不禁让人觉得他在经历车里那一遭之后，突然成长了。
又或许，他跟陈叔叔一样，突然发现时茴其实是他们都对抗不了的存在。
时茴也不想再听到陈决的道歉了。
她温柔地推开陈决的手。
“陈氏集团的股份我会归还给你们。
“我和陈叔叔的协议也不再生效。
“陈决，我们分手吧。”
陈决愣了愣，似乎怀疑自己听到的真假。
“小茴，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家的钱！
“我不会再怀疑你了！我可以接受你的协议！”
时茴有些疑惑地看着陈决，似乎再探究他这番行为的真假。
陈决抓住时茴犹豫的间隙，一把抱住她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时茴捧起陈决的脸，拇指轻轻拂过他湿润的眼角。
其他地方很难再看到这么精湛的演技了。
时茴叹了口气，看向病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陈叔叔。
那就陪他玩到最后吧。
“小茴，我们还有毕业旅行没有一起去，
“至少旅行之后再做决定，好吗？”
陈决仰头望向她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射灯之下的水晶。
没有射灯，就没那么明亮了。
时茴拨弄两下陈决的头发，“好。我也为这次旅行准备很久了。”
说完这话，时茴就把病房留给父子二人，出门看到江寻就在门口等他。
”我已经跟他提了分手，不过你期望看到的事，
“还没有这么快发生。”
江寻点点头，拉起时茴的手，捏了一下她手心，“我知道。”
“今天还欠你一场约会，
“毕业旅行，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江寻有些悲伤的看着时茴。
或许是花店里面被买下来，无处安放的鲜花。
或许是酒店天台上被堆起来，没能点燃的烟火。
或许是深藏在他口袋里，被体温捂得很热的丝绒盒子。
他不禁想，他欠她的这场求婚，也许用谁的身体，都无法完成。
江寻良久的沉默引来了时茴的好奇。
她伸出手在江寻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那天你有安排吗？”
“没有安排。”江寻把手伸进怀里。
他现在就要送出那枚钻戒，哪怕被她拒绝也好。
陈决和陈叔这时一起推门出来。
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令两人都十分愉快的一致。
不能再让她被误会了。
江寻似乎也没有找到他想掏出的东西。
他越过时茴的肩头去看出来的二人。
“陈决，叔叔。”
陈决故意拍拍江寻受伤的手臂，“江寻，你的伤不要紧吧？
“这次多谢你救了我和小茴，到时候我们婚礼一定请你做证婚人。”
陈决深谙膈应人之道。
“你还真不怕新娘被我抢走。”江寻也毫不嘴软。
四个人之中好像只有陈叔叔理解到了其中的笑点。
他乐呵呵地拍拍陈决手臂，“听到没有，小茴可是很抢手的，
“你要是不好好对人家，人家明天就跟人跑了。
“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陈叔叔是从三人的沉默之中发觉不对劲的，连忙调转话题。
“小茴，我们协议的事，有几个细节你跟我一起确认一下。”
“好。”
时茴跟着陈叔叔走了。
陈决也只是剑拔弩张看了江寻一眼，就跟上二人。
-
关于毕业旅行的规划，从时茴跟陈决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写了。
并不是把它当成一件多么工程浩大的项目去做，只是在闲时给这个计划表添上几笔。
陈决发现她的规划之后，也跟她一起做。
其中很多项目，早在毕业之前，在他们日常相处之中，就被一件件完成。
所以这些规划，总是涂涂改改。
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竟然已经删改出了一本小册子。
时茴抱着这本沉甸甸的册子想。
如果她还是那个时候的时茴，就好了。
但她早就不是那个时候的时茴了。
所以，当她和陈决一起抵达目的地的酒店。
她把陈决哄进卫生间里，自己却推着那个行李箱，悄悄离开了。
走进酒店的电梯里，时茴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心也渐渐降落下去。
你答应过我，不会跟别人一起演戏。
你食言了。
我答应过你，要跟你一起毕业旅行。
现在，我也要食言了。
这本册子里的事，我要跟别人一起完成了。
等电梯门再打开。
她看到了早早等在楼下的江寻。
江寻推开行李箱，以更兴奋的状态。掏出一个白色信封。
告诉她说，“我已经拿到梦校的offer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巴黎了。”
“太好了。”
时茴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疏离的拥抱。
“今天晚上正好适合吃法餐。”
时茴跟江寻一起坐进那家法式餐厅里。
并不是完全没有期待陈决会找过来的。
毕竟只要他足够上心，就会记住这家被她提过六次的法式餐厅。
而只要他找过来，她就终止对他的报复，给他想要的那个“重来的机会”。
“你用餐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望着门口？
“门外有什么？”
如果不是江寻的话，时茴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期待。
他甚至顺着时茴的目光去看，好像真的不知道时茴在看什么。
“我在想，陈决会不会来。”
时茴也坦然承认了。
“他发现你不在了，会到处找你。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在这里，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时茴只是低下头自顾自地搅动碗里的法式浓汤。
好像失望就会被卷进碗中的漩涡里面。
但车里的混乱，并没有因为他这个“施救行为”停止下来。
就在时茴挣扎到快窒息的时刻，陈决手上的力忽然懈下来。
时茴开始剧烈咳嗽，陈决伸手捂住脑袋。
“对不起小茴，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是生气，但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时茴害怕地后退两步，再次握上了门把，尝试开门。
“小茴我头好痛，你能不能把我打晕？”
陈决支撑不住，一头撞在车座上。
“陈决，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
陈决一边痛苦捂头，一边抓起时茴的手，够到前座扶手上的烟灰缸。
“求你了，刚才真的对不起……
“但我不知道，如果我，继续这样，还会发生……什么……
时茴抓烟灰缸的手还在犹豫。
陈决却卯足了劲儿挤过去，终于把烟灰缸抓牢。
他没来得及砸向自己的脑袋，就掉进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
他在里面清晰看到了一条折叠又展开的时间轴。
“小茴，你在哪里？
“在……时间轴的另一边吗？”
陈决伸手去抓一片虚无。
而车里的时茴看着陈决对自己挥手扇过来，终于握紧了烟灰缸，朝陈决脑袋砸过去。
陈决晕倒在时茴肩头，时茴忍不住剧烈喘息起来。
“他说……什么时间轴？”
一阵玻璃破碎声猛然响起，时茴吓得抱住陈决往前面扑过去。
“啊——”
是江寻吗？
时茴回过头去看。
一只爬满鲜红的手臂伸进来，握住了车门把手。
很快，车门被打开，江寻躬身进来。
“小茴，你没事吧？”
时茴握住江寻干净的那只手，身体微颤地哽咽起来。
“你……你怎么才来？”
江寻把时茴拽进怀里，拍她后背安抚。
这才看到后面被时茴用烟灰缸砸晕的陈决。
或者更详细一点说，陈决已经抓住时茴的手，用烟灰缸把他自己砸晕。
江寻终于想起来了，那天的某些片段，还有某几个瞬间。
他确实很想让自己去死。
时茴抱着他的胳膊哭了很久，才想起来问，“你的胳膊怎么流血了？”
江寻看着怀里的时茴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时茴立刻松开江寻，很快自己擦干眼泪，看向车里的陈决。
“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
医院里，江寻的胳膊很快就被包扎好。
时茴脖子上的擦伤也上过药了。
只有陈决还在病床上昏迷。
陈决的血检报告说明，他血液里没有任何药物残留。
“要么是被他的身体代谢完了，要么就是药物本来含量就不高。”
时琏是这么跟时茴解释的。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来？我用烟灰缸砸了他，他是不是有点脑震荡什么的？”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时茴就这么问了。
“你砸的那一下，应该是没有伤到他的大脑。
“反正从报告看来，他的脑部就只有皮外伤。
“对于陈决来说，未必是因为物理伤害，醒不过来，也许是……”
时教授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毕竟被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害，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现实也可以理解。”
时琏拍拍时茴的肩膀，“小茴，爸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如果你认为所托非人的话，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别让自己内耗太久。”
时茴点点头。
明明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但时琏走后，陈决真的醒了过来。
他一清醒就拉住时茴的手道歉，“小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陈决拔了手上的输液管，虔诚跪坐在病床上。
“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能让你解气。”
陈决每一次的道歉，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一次，时茴在他充满真挚歉意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不禁让人觉得他在经历车里那一遭之后，突然成长了。
又或许，他跟陈叔叔一样，突然发现时茴其实是他们都对抗不了的存在。
时茴也不想再听到陈决的道歉了。
她温柔地推开陈决的手。
“陈氏集团的股份我会归还给你们。
“我和陈叔叔的协议也不再生效。
“陈决，我们分手吧。”
陈决愣了愣，似乎怀疑自己听到的真假。
“小茴，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家的钱！
“我不会再怀疑你了！我可以接受你的协议！”
时茴有些疑惑地看着陈决，似乎再探究他这番行为的真假。
陈决抓住时茴犹豫的间隙，一把抱住她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时茴捧起陈决的脸，拇指轻轻拂过他湿润的眼角。
其他地方很难再看到这么精湛的演技了。
时茴叹了口气，看向病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陈叔叔。
那就陪他玩到最后吧。
“小茴，我们还有毕业旅行没有一起去，
“至少旅行之后再做决定，好吗？”
陈决仰头望向她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射灯之下的水晶。
没有射灯，就没那么明亮了。
时茴拨弄两下陈决的头发，“好。我也为这次旅行准备很久了。”
说完这话，时茴就把病房留给父子二人，出门看到江寻就在门口等他。
”我已经跟他提了分手，不过你期望看到的事，
“还没有这么快发生。”
江寻点点头，拉起时茴的手，捏了一下她手心，“我知道。”
“今天还欠你一场约会，
“毕业旅行，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江寻有些悲伤的看着时茴。
或许是花店里面被买下来，无处安放的鲜花。
或许是酒店天台上被堆起来，没能点燃的烟火。
或许是深藏在他口袋里，被体温捂得很热的丝绒盒子。
他不禁想，他欠她的这场求婚，也许用谁的身体，都无法完成。
江寻良久的沉默引来了时茴的好奇。
她伸出手在江寻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那天你有安排吗？”
“没有安排。”江寻把手伸进怀里。
他现在就要送出那枚钻戒，哪怕被她拒绝也好。
陈决和陈叔这时一起推门出来。
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令两人都十分愉快的一致。
不能再让她被误会了。
江寻似乎也没有找到他想掏出的东西。
他越过时茴的肩头去看出来的二人。
“陈决，叔叔。”
陈决故意拍拍江寻受伤的手臂，“江寻，你的伤不要紧吧？
“这次多谢你救了我和小茴，到时候我们婚礼一定请你做证婚人。”
陈决深谙膈应人之道。
“你还真不怕新娘被我抢走。”江寻也毫不嘴软。
四个人之中好像只有陈叔叔理解到了其中的笑点。
他乐呵呵地拍拍陈决手臂，“听到没有，小茴可是很抢手的，
“你要是不好好对人家，人家明天就跟人跑了。
“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陈叔叔是从三人的沉默之中发觉不对劲的，连忙调转话题。
“小茴，我们协议的事，有几个细节你跟我一起确认一下。”
“好。”
时茴跟着陈叔叔走了。
陈决也只是剑拔弩张看了江寻一眼，就跟上二人。
-
关于毕业旅行的规划，从时茴跟陈决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写了。
并不是把它当成一件多么工程浩大的项目去做，只是在闲时给这个计划表添上几笔。
陈决发现她的规划之后，也跟她一起做。
其中很多项目，早在毕业之前，在他们日常相处之中，就被一件件完成。
所以这些规划，总是涂涂改改。
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竟然已经删改出了一本小册子。
时茴抱着这本沉甸甸的册子想。
如果她还是那个时候的时茴，就好了。
但她早就不是那个时候的时茴了。
所以，当她和陈决一起抵达目的地的酒店。
她把陈决哄进卫生间里，自己却推着那个行李箱，悄悄离开了。
走进酒店的电梯里，时茴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心也渐渐降落下去。
你答应过我，不会跟别人一起演戏。
你食言了。
我答应过你，要跟你一起毕业旅行。
现在，我也要食言了。
这本册子里的事，我要跟别人一起完成了。
等电梯门再打开。
她看到了早早等在楼下的江寻。
江寻推开行李箱，以更兴奋的状态。掏出一个白色信封。
告诉她说，“我已经拿到梦校的offer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巴黎了。”
“太好了。”
时茴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疏离的拥抱。
“今天晚上正好适合吃法餐。”
时茴跟江寻一起坐进那家法式餐厅里。
并不是完全没有期待陈决会找过来的。
毕竟只要他足够上心，就会记住这家被她提过六次的法式餐厅。
而只要他找过来，她就终止对他的报复，给他想要的那个“重来的机会”。
“你用餐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望着门口？
“门外有什么？”
如果不是江寻的话，时茴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期待。
他甚至顺着时茴的目光去看，好像真的不知道时茴在看什么。
“我在想，陈决会不会来。”
时茴也坦然承认了。
“他发现你不在了，会到处找你。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在这里，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时茴只是低下头自顾自地搅动碗里的法式浓汤。
好像失望就会被卷进碗中的漩涡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