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言清想立刻脱掉这身衣服：“你是不是有病！松开！”
乞儿的手仿佛有咒，言清越挣扎，收得越紧。
看着裙摆处混沌不堪的花纹，言清更加愤怒。
好在，下一刻，月华立刻过来劈开了乞儿的手。
没了禁锢的言清霎时后退两步，一脚踢过去：“你是不是有病！”
那乞儿侧身躲开了言清这一脚，跪在地上依旧哭喊：“言大小姐，我真的很需要你的施舍，求求你了，听听我的故事吧！”
乞儿说了什么言清一句没听进去，她怒上心头，继续喝道：“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我的裙摆岂是你这样的人能碰的！”
月华忙对一旁的侍卫道：“快将他拖下去。”
言清厌恶地看着脏兮兮的被侍卫架着往外走的乞儿，她忽然想到一个月前自己看到的九尾凤凰雕像旁的乞丐，又骂：“怎么同为乞丐，你就如此令人恶心！”
月华顺顺言清的后背，对乞儿的背影道：“想讲故事，那就先报名，你这样不合规矩。”
那乞儿好似听不到外界的话语，嘴里只重复着那句话。
言清冷哼一声，目光沉沉看着裙摆，随后走出厢房走上三楼。
月华忙跟上去冲身后道：“快些来人服侍小姐更衣。”
言清是此楼常客，在三楼自有一间客房供她使用。
走进客房，立刻有三个侍女端着成套的衣裙和发饰跟着进来。
月华走到言清身旁：“此事是我安排有失，回宫后我自会领罚，还请小姐消消气，先换下脏衣。”
言清看着窗外，此间房依旧临街，透过窗户看得到外面的路。
方才的乞儿正跪坐在街上乞讨。
沉默片刻，言清道：“他不简单。”
月华点头：“奴婢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单从外表来看，那乞儿实在没一处值得言清的目光停留，她又看一眼脏污的裙摆，闭上眼：“更衣。”
趁着言清更衣的空当，月华走到门边，听着一楼茶馆内人群依旧，心中不安。
正踌躇间，忽听言清道：“月华，宫内的处罚是什么？”
月华忙走过去，言清衣服已换下，此时正坐在镜前重新梳发：“小姐，按照宫规，办事不力者需去惩戒堂受罚三天。”
“三天……”言清思索片刻，“你就去一天吧。”
“小姐，不可，宫规如此，去一天不合规矩。”
“做个样子就好了，宫规而已，不遵守又不会死。”言清语气随意。
“小姐……”
月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言清打断：“月华，这套旧衣裙拿去丢掉。”
月华看到侍女手中的那套藕色衣裙，这是昨日小姐刚拿到的新衣，喜欢得很，却被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乞儿污了裙摆。
小姐就是这样，再喜欢的东西，只要有一丝污秽，都会丢掉。
“是。”
一切收拾完毕，言清听着楼下嘈杂的人声，静坐片刻，等了等。
太阳早已落下，月挂枝头，可茶馆内依旧热闹。
快到时间了，言清踌躇半晌，深吸一口气，走出客房。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言清就听到楼下有人大声嚷嚷：“真不知上影宫怎么会养出这么个继承人，整个一脾气不好的散财童子……”
话还没说完，身边人一把拉住他：“小声些，言小姐出来了。”
言清看着一楼大堂正中间的那个男子，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无任何武器，一双眼挑衅般地和自己对视，一字一句道：“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她听见。“
长得倒是赏心悦目。
言清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男子，冷冷道：“继续。”
说完，她走到楼梯旁，轻提裙摆，慢慢走下楼。
一众侍女和侍卫安静跟在言清身后，乌泱泱一大片。
如此高调的存在似乎给了那男子锚点，他指着言清身后的一大群人：“一个修仙门派家的小姐出门，前呼后拥地带这么多人，整个修仙界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言清此时才下到二楼，她停住脚步，又看向一楼大堂。
来自高位的眼神尽是压迫感，一时间，堂内鸦雀无声。
就连跑堂的小二也小心地放轻脚步。
身旁人劝那位男子：“李护，别说了……”
原来他叫李护，言清原以为是她哪个不熟悉的亲戚，如此多管闲事。
她收回目光，看着下方台阶，淡淡道：“我丢我们言家的脸而已，和整个修仙界无关。”
“上影宫作为修仙界第一大宫，自然代表了整个修仙界，你如此浑浑噩噩度日，每日除了寻欢作乐便是撒钱，丝毫不关心那些受苦的人，凭什么，就凭你姓言吗？”
这话问到了言清心坎上。
言清的心被刺痛，随后，她一个眼风扫过去，将这股刺痛送还给李护。
可李护依旧站着，挑衅地看着她，丝毫不被言清的眼神恐吓。
言清看着他似要继续开口，怒喝：“你闭嘴！”
“小姐，要不让侍卫将他赶出去。”月华在旁低声问。
“你唤符让他失声。”言清收回目光，沉默着走下楼梯。
言清走到大堂，目不斜视地走到茶楼门口，心中烦闷却依旧高昂头颅，走出门的那一刻，她觉得什么都不说太过狼狈。
所以，她转过身，抬起下巴，高傲地对李护道：“是的，就凭我姓言。”
目光原本未落到实处，但在李护身后的墙边，有一人惬意品茶，给言清的感觉很熟悉。
定睛一瞧，言清又看到中午的男子。
他正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
果然和言清想的一般，他生得好看，一双多情桃花眼抓人眼球。
可此时的言清来不及欣赏帅哥，对上眼神的瞬间，她只觉凭空飞来一耙利剑，轻松刺破自己的装腔作势，将内里的脆弱敏感暴露在外。
他的眼神就是那把剑，看破自己却不带有攻击感。
霎时，言清生出想要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叶玦自然感受到言清的目光，他抬眼，伸长手臂，端起茶杯，邀请言清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浪荡公子！
言清收回目光，留给茶楼一个骄傲的背影，走进早就侯在门口的马车。
看着骄傲高贵，冷静自持。
只有叶玦看出她裙摆下慌乱的脚步。
李护问得真好。
月华坐在言清身旁，一只手不停在言清背上轻抚。
言清拉住月华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前，紧紧握住。
“小姐，别听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瞎说。”
小姐的风评一向不好，月华知道，李护所言非虚，月华也明白。
可再怎么说，小姐也是上影宫的大小姐，李护他怎么能指着鼻子骂！
更何况小姐本就在意这些。
言清没说话，眼睛看着窗外，一双手握得越来越紧。
月华用另一只手拍拍言清的手背，让她放松。
言清依旧看着窗外，缓缓卸去手上力道。
上影宫的牌匾出现在窗口，马车一驶入上影宫地界，立刻飞到空中，变成一匹飞马车。
窗外景色浮光掠影般变换，言清静静看着，呢喃：“到底凭什么？”
月华不假思索道：“自然凭小姐是宫主唯一的女儿。”
言清转头，认真看着月华：“月华，这只是事实，不是理由。”
说话间，飞马车已停在庆西殿前。
刚下马车，言清就看到翠竹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看到自己后，小跑着过来，边走边道：“小姐总算回来了，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晚，可把宫主担心坏了。”
“不晚，和昨天一样。”言清冷声道。
圆月当空，如霜的月光映在言清脸上，衬得她面色更冷。
翠竹听出言清语气中的不快，没敢接话，只默默跟在言清身后，与月华并排前行。
言清踏入门口的瞬间，一头黑发瞬间变红。
“还说不晚，看看你的头发！”言怀坐在正堂，手端一杯茶水，怒目盯着门口处的言清。
翠竹和月华二人忙行礼：“宫主。”
“你们先退下。”
月华拉拉言清的衣袖，低声道：“小姐，别和宫主置气，好好说话。”
随后，二人离开庆西殿，守在门口。
“父亲来我寝殿做什么？”
言清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是来看我如何丢人现眼的吗？”
言怀静静看着言清，眸光晦涩，昏暗灯光下，整个人更显威严。
言清微一耸肩：“既然不说话，那就走吧，夜深了，我想休息。”
说完，绕过左边的屏风，自顾自走到铜镜前坐下。
“言清，好好过来坐着，我有话要说。”
“刚刚我坐那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言清不乐意，“就这么着说吧。”
言怀坐着等了会，没等到言清过来，他只好站起身，来到屏风旁，透过镜子看到言清的脸。
“言清，你看看你的头发和眼睛，明知今日是月圆之时，还在外面玩到这么晚……”
话没说完，言清强势打断：“父亲大人，如果只是训斥我，那请明日再来，今日我累了。”
言清眼神带刺，死死盯着父亲。
父亲的眼中有担心，有责备，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这样的眼神她看得多了，应对方法也早就从最初的自责自怨变成如今的尖锐反驳。
言怀错开目光：“言清，我是担心你在外……”
“父亲大人究竟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被人看到自己的废物女儿变成异族？”
沉默片刻，言怀走到言清身旁，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却被言清躲过。
“清儿，我自然挂念你的安危，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言清站起身，倔强地盯着言怀：“父亲大人，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也是你最大的耻辱。”
“清儿，你母亲听到你这么说话，会伤心的。”
“父亲大人，如果我母亲还活着，看到你那么努力地纳妾，想尽办法再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不会伤心吗？”
长久的沉默。
言清知道，母亲是父亲的禁忌，平日里再怎么斗嘴她都不会提起母亲，今日实在是心情不悦，一时怒火上头，失了分寸。
毕竟是父亲。
听着自己忐忑的心跳，言清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后悔也没用。
沉默太久了。
言清迟疑着开口：“父亲还有事吗？”
小心地抬起头，只和父亲的眼神接触了一瞬，随后，言清看着父亲的背影：“听闻魔族少主最近在周围露过面，你出去玩的时候……小心些。”
吱呀一声，庆西殿门打开，月华的声音传入言清耳朵：“宫主慢走。”
“月华，进来替我卸妆。”言清语气平静。
绕过屏风，透过铜镜，月华看到言清脸上有一滴泪：“小姐，怎么哭了？”
言清怔怔盯着镜中自己的头发：“月华，你看我的头发。”
拿手帕细细擦掉言清脸上的泪痕，月华轻声道：“小姐，是不是又和宫主吵架了。”
言清没说话。
“小姐，宫主一直在找办法解决，宫主还是很关心你的。”
“但他依旧在纳妾。”
言清语气冰冷。
房梁上的叶玦仰头看月，心道，她果然哭了。
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装，叶玦还是放弃，没有风流公子爬人家房梁还说话的道理。
乞儿的手仿佛有咒，言清越挣扎，收得越紧。
看着裙摆处混沌不堪的花纹，言清更加愤怒。
好在，下一刻，月华立刻过来劈开了乞儿的手。
没了禁锢的言清霎时后退两步，一脚踢过去：“你是不是有病！”
那乞儿侧身躲开了言清这一脚，跪在地上依旧哭喊：“言大小姐，我真的很需要你的施舍，求求你了，听听我的故事吧！”
乞儿说了什么言清一句没听进去，她怒上心头，继续喝道：“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我的裙摆岂是你这样的人能碰的！”
月华忙对一旁的侍卫道：“快将他拖下去。”
言清厌恶地看着脏兮兮的被侍卫架着往外走的乞儿，她忽然想到一个月前自己看到的九尾凤凰雕像旁的乞丐，又骂：“怎么同为乞丐，你就如此令人恶心！”
月华顺顺言清的后背，对乞儿的背影道：“想讲故事，那就先报名，你这样不合规矩。”
那乞儿好似听不到外界的话语，嘴里只重复着那句话。
言清冷哼一声，目光沉沉看着裙摆，随后走出厢房走上三楼。
月华忙跟上去冲身后道：“快些来人服侍小姐更衣。”
言清是此楼常客，在三楼自有一间客房供她使用。
走进客房，立刻有三个侍女端着成套的衣裙和发饰跟着进来。
月华走到言清身旁：“此事是我安排有失，回宫后我自会领罚，还请小姐消消气，先换下脏衣。”
言清看着窗外，此间房依旧临街，透过窗户看得到外面的路。
方才的乞儿正跪坐在街上乞讨。
沉默片刻，言清道：“他不简单。”
月华点头：“奴婢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单从外表来看，那乞儿实在没一处值得言清的目光停留，她又看一眼脏污的裙摆，闭上眼：“更衣。”
趁着言清更衣的空当，月华走到门边，听着一楼茶馆内人群依旧，心中不安。
正踌躇间，忽听言清道：“月华，宫内的处罚是什么？”
月华忙走过去，言清衣服已换下，此时正坐在镜前重新梳发：“小姐，按照宫规，办事不力者需去惩戒堂受罚三天。”
“三天……”言清思索片刻，“你就去一天吧。”
“小姐，不可，宫规如此，去一天不合规矩。”
“做个样子就好了，宫规而已，不遵守又不会死。”言清语气随意。
“小姐……”
月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言清打断：“月华，这套旧衣裙拿去丢掉。”
月华看到侍女手中的那套藕色衣裙，这是昨日小姐刚拿到的新衣，喜欢得很，却被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乞儿污了裙摆。
小姐就是这样，再喜欢的东西，只要有一丝污秽，都会丢掉。
“是。”
一切收拾完毕，言清听着楼下嘈杂的人声，静坐片刻，等了等。
太阳早已落下，月挂枝头，可茶馆内依旧热闹。
快到时间了，言清踌躇半晌，深吸一口气，走出客房。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言清就听到楼下有人大声嚷嚷：“真不知上影宫怎么会养出这么个继承人，整个一脾气不好的散财童子……”
话还没说完，身边人一把拉住他：“小声些，言小姐出来了。”
言清看着一楼大堂正中间的那个男子，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无任何武器，一双眼挑衅般地和自己对视，一字一句道：“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她听见。“
长得倒是赏心悦目。
言清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男子，冷冷道：“继续。”
说完，她走到楼梯旁，轻提裙摆，慢慢走下楼。
一众侍女和侍卫安静跟在言清身后，乌泱泱一大片。
如此高调的存在似乎给了那男子锚点，他指着言清身后的一大群人：“一个修仙门派家的小姐出门，前呼后拥地带这么多人，整个修仙界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言清此时才下到二楼，她停住脚步，又看向一楼大堂。
来自高位的眼神尽是压迫感，一时间，堂内鸦雀无声。
就连跑堂的小二也小心地放轻脚步。
身旁人劝那位男子：“李护，别说了……”
原来他叫李护，言清原以为是她哪个不熟悉的亲戚，如此多管闲事。
她收回目光，看着下方台阶，淡淡道：“我丢我们言家的脸而已，和整个修仙界无关。”
“上影宫作为修仙界第一大宫，自然代表了整个修仙界，你如此浑浑噩噩度日，每日除了寻欢作乐便是撒钱，丝毫不关心那些受苦的人，凭什么，就凭你姓言吗？”
这话问到了言清心坎上。
言清的心被刺痛，随后，她一个眼风扫过去，将这股刺痛送还给李护。
可李护依旧站着，挑衅地看着她，丝毫不被言清的眼神恐吓。
言清看着他似要继续开口，怒喝：“你闭嘴！”
“小姐，要不让侍卫将他赶出去。”月华在旁低声问。
“你唤符让他失声。”言清收回目光，沉默着走下楼梯。
言清走到大堂，目不斜视地走到茶楼门口，心中烦闷却依旧高昂头颅，走出门的那一刻，她觉得什么都不说太过狼狈。
所以，她转过身，抬起下巴，高傲地对李护道：“是的，就凭我姓言。”
目光原本未落到实处，但在李护身后的墙边，有一人惬意品茶，给言清的感觉很熟悉。
定睛一瞧，言清又看到中午的男子。
他正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
果然和言清想的一般，他生得好看，一双多情桃花眼抓人眼球。
可此时的言清来不及欣赏帅哥，对上眼神的瞬间，她只觉凭空飞来一耙利剑，轻松刺破自己的装腔作势，将内里的脆弱敏感暴露在外。
他的眼神就是那把剑，看破自己却不带有攻击感。
霎时，言清生出想要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叶玦自然感受到言清的目光，他抬眼，伸长手臂，端起茶杯，邀请言清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浪荡公子！
言清收回目光，留给茶楼一个骄傲的背影，走进早就侯在门口的马车。
看着骄傲高贵，冷静自持。
只有叶玦看出她裙摆下慌乱的脚步。
李护问得真好。
月华坐在言清身旁，一只手不停在言清背上轻抚。
言清拉住月华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前，紧紧握住。
“小姐，别听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瞎说。”
小姐的风评一向不好，月华知道，李护所言非虚，月华也明白。
可再怎么说，小姐也是上影宫的大小姐，李护他怎么能指着鼻子骂！
更何况小姐本就在意这些。
言清没说话，眼睛看着窗外，一双手握得越来越紧。
月华用另一只手拍拍言清的手背，让她放松。
言清依旧看着窗外，缓缓卸去手上力道。
上影宫的牌匾出现在窗口，马车一驶入上影宫地界，立刻飞到空中，变成一匹飞马车。
窗外景色浮光掠影般变换，言清静静看着，呢喃：“到底凭什么？”
月华不假思索道：“自然凭小姐是宫主唯一的女儿。”
言清转头，认真看着月华：“月华，这只是事实，不是理由。”
说话间，飞马车已停在庆西殿前。
刚下马车，言清就看到翠竹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看到自己后，小跑着过来，边走边道：“小姐总算回来了，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晚，可把宫主担心坏了。”
“不晚，和昨天一样。”言清冷声道。
圆月当空，如霜的月光映在言清脸上，衬得她面色更冷。
翠竹听出言清语气中的不快，没敢接话，只默默跟在言清身后，与月华并排前行。
言清踏入门口的瞬间，一头黑发瞬间变红。
“还说不晚，看看你的头发！”言怀坐在正堂，手端一杯茶水，怒目盯着门口处的言清。
翠竹和月华二人忙行礼：“宫主。”
“你们先退下。”
月华拉拉言清的衣袖，低声道：“小姐，别和宫主置气，好好说话。”
随后，二人离开庆西殿，守在门口。
“父亲来我寝殿做什么？”
言清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是来看我如何丢人现眼的吗？”
言怀静静看着言清，眸光晦涩，昏暗灯光下，整个人更显威严。
言清微一耸肩：“既然不说话，那就走吧，夜深了，我想休息。”
说完，绕过左边的屏风，自顾自走到铜镜前坐下。
“言清，好好过来坐着，我有话要说。”
“刚刚我坐那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言清不乐意，“就这么着说吧。”
言怀坐着等了会，没等到言清过来，他只好站起身，来到屏风旁，透过镜子看到言清的脸。
“言清，你看看你的头发和眼睛，明知今日是月圆之时，还在外面玩到这么晚……”
话没说完，言清强势打断：“父亲大人，如果只是训斥我，那请明日再来，今日我累了。”
言清眼神带刺，死死盯着父亲。
父亲的眼中有担心，有责备，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这样的眼神她看得多了，应对方法也早就从最初的自责自怨变成如今的尖锐反驳。
言怀错开目光：“言清，我是担心你在外……”
“父亲大人究竟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被人看到自己的废物女儿变成异族？”
沉默片刻，言怀走到言清身旁，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却被言清躲过。
“清儿，我自然挂念你的安危，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言清站起身，倔强地盯着言怀：“父亲大人，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也是你最大的耻辱。”
“清儿，你母亲听到你这么说话，会伤心的。”
“父亲大人，如果我母亲还活着，看到你那么努力地纳妾，想尽办法再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不会伤心吗？”
长久的沉默。
言清知道，母亲是父亲的禁忌，平日里再怎么斗嘴她都不会提起母亲，今日实在是心情不悦，一时怒火上头，失了分寸。
毕竟是父亲。
听着自己忐忑的心跳，言清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后悔也没用。
沉默太久了。
言清迟疑着开口：“父亲还有事吗？”
小心地抬起头，只和父亲的眼神接触了一瞬，随后，言清看着父亲的背影：“听闻魔族少主最近在周围露过面，你出去玩的时候……小心些。”
吱呀一声，庆西殿门打开，月华的声音传入言清耳朵：“宫主慢走。”
“月华，进来替我卸妆。”言清语气平静。
绕过屏风，透过铜镜，月华看到言清脸上有一滴泪：“小姐，怎么哭了？”
言清怔怔盯着镜中自己的头发：“月华，你看我的头发。”
拿手帕细细擦掉言清脸上的泪痕，月华轻声道：“小姐，是不是又和宫主吵架了。”
言清没说话。
“小姐，宫主一直在找办法解决，宫主还是很关心你的。”
“但他依旧在纳妾。”
言清语气冰冷。
房梁上的叶玦仰头看月，心道，她果然哭了。
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装，叶玦还是放弃，没有风流公子爬人家房梁还说话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