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橄榄枝
自从沈家订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其实许宁并不想多关注些什么。
但总归是被身边人问了几遭，她拿起手机犹豫着是否要给沈默然去个电话。
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自己本就无意他，也不必搞得好像背叛了谁似的。
手机上侧弹出一条消息，许宁在沈默然的名字上点了点却无意间点了进去。
是微博弹出来的推荐消息，头一条博文就是沈默然和姜瓷订婚的消息。
“姜瓷...”她应该是未曾听过这个名字的，只是她好奇心驱使，点开大图，一张清秀婉约的脸浮现在屏幕上。
她浅笑着挽住身边沈默然的手臂，两个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至少应该都是同等出身。
但许宁却莫名觉得着女孩有些眼熟，她仔细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
记得廖欣怡失踪那日，沈默然怀中抱着的，似乎正是这位姜小姐！
纵使是多年朋友，但是此刻许宁还是有一瞬的心间落空的感觉。难以言喻的心情在许宁心中流动，这宴会是沈默然叫自己去的，那姜瓷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沈默然拉拉扯扯的。
虽然她一开始没在意，合着人家才是正宫，她这个被叫过去的才是小丑？
就算许宁知道沈默然不是这种人，还是有些被愚弄的错觉，她到底是有些介意的，她也清楚自己从不是什么很好的人，也不值得别人对她好，但是沈默然....
她是真心当朋友的。
手机被她放在桌子上，亮着的屏幕任它熄灭，许宁转身去整理药架和资料，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另一边的沈府，蓝月湾的独栋别墅里是盘子和碗一起摔碎的声音。
女佣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好叹了口气走出来，往日里这位小少爷一向温和，今日是大不一样。
“你去告诉我妈，要是不放我出去，不将手机还给我，我就饿死我自己。”沈默然大喊一声将门踹的震天响。
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人头一回失去自由，恼火的很。
楼下的沙发上，一位美妇人悠然自得的坐在上面，右手边正是喝到一半的咖啡。
她就是叶芷蝶，沈家在外养着的小夫人，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是舞女出身，可是毕竟受荣华富贵这么些年的滋养，身上早就不见了半分的烟火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门的矜贵感。
她骤然蹙起眉头，看了看楼上冷哼一声：“让他闹，我不信他真能将自己饿死。”
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从小就娇惯，吃不了苦。
话虽是这么说，女佣微微低着头站在一旁有些担忧道：“可是小少爷确实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对身子不好的。”
欧式建筑的室内，装修的富丽堂皇，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光彩炫目，叶芷蝶顿了顿，还是叹了口气：“阿柔，你跟在我身边最长，是知道的。我没有什么娘家优势，那魏乐又是个厉害的，有她那个儿子在一天，哪里轮的上默然？”
魏乐便是沈家大夫人。
她看着柜子上的合影，仅仅只有她和儿子而已，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姜家在江城不算势弱，只是那旁支有些散漫，这一次的商业危机也只是暂时的，就算咱们不帮他们，他们也会度过难关。”
“但是人们记不住锦上添花的事情，我们就只能做雪中送炭的那个。”她精明的眨了眨眼，“让他们和沈家联姻，他们会记住我们的情，日后默然的事情，他们才会多费心。”
“所以这一次就算默然再怎么闹，我们也绝对不能开门，直到婚礼结束为止。”叶芷蝶捏紧了手掌，似乎是打定了主意。
她一辈子算计，决不能在儿子这种大事上马虎。
被唤为阿柔的女佣有些迟疑，“可是夫人，前两日，小少爷带了位许小姐参加私人晚宴，本意是想公布女友的名义，但是被大少爷无意间撞上，发生了些意外没能全小少爷心意。您这样决绝，万一日后和小少爷产生了嫌隙.....”
叶芷蝶猛然看向她，“什么许小姐？”她竟半点不知晓。
阿柔：“据说是小少爷的大学校友，两个人已经纠缠三年多了。下人去查着应当是孤儿出身，如今是名心理医生。”
叶芷蝶顿时松了口气：“只是个医生罢了，又没有什么背景。你也说了默然想要公开都没做成，还和姜瓷那孩子有了姻缘，这就是老天爷的指示，你去叫人盯着那个许小姐，莫要让她生事。”
她自己就是平民出身，知晓走到今日的不易，绝不会让其他配不上的人染指她的儿子。
自从上次许宁和季节说完赤雏计划，季节便联系了不少已经退休的刑警，想要问清楚二十年前的事情。
只可惜事情太过遥远，而且那时候为了不引起恐慌，知晓的人也少，连着几天下来，季节都没问到什么关键信息。
“这帮老家伙，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还有的直接就是一问三不知，没法子。”季节跟许宁通着电话，还在局里查着相关资料。
许宁目光柔和，她想了想道：“你说这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为何江年会知晓？”
季节也纳闷，但是也不可能把人抓到局子里审问一通：“或许是她们家有权有势，知道的也多？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风平浪静，不是杜保平的话还真不会让人记起。”
二十年前的失踪人就是江城一中的学生，二十年后失踪的也是江城一中的老师和老师子女。
为什么凶手就盯准了江城一中下手呢？
“季队。”警员敲了敲门，将资料放在桌子上：“这是您让查的一中老师资料，尤其是查二十年间离职老师的名字，姓廖的只有十二个。”
十二页纸被钉在一起，足足有半厘米厚，季节用肩膀夹着手机道：“先不说了，我有份资料要看看。”
电话被挂掉，季节翻阅着十二张纸，有十年前的荣誉教师，有五年前的返聘干部。总之怎么看都不是未婚先孕后抛夫弃子的那种人。
资料被翻到最后一页，季节看向照片的位置，竟然是空的。名字那一栏明晃晃三个大字：廖丽玲。
“这份资料怎么没有照片？”季节抬头问道。
警员挠挠头：“呃，我们去学校查的时候，教务处的人说，这是当年的一个关系户，进学校走的流程不严，有教学能力就来了。季队你也知道，二十年前，师资力量匮乏，很多手续也不完善的嘛。”
虽然这份资料上没有照片，其他的资料还算全，因为那时候几乎都是手写，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是用正楷书写的个人资料。
“春城人？”季节默念着，总觉得耳熟。
*
接连几日，许宁的诊所都不再有人光临，往日一些关系还算不错的也都不再来往，当真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今日只有沈晏一个患者，看完了病，许宁倒是能早早下班了，许宁还有些不适应。
“沈先生最近睡眠状况怎么样？”许宁翻看着沈晏之前在别的医生那里的档案，可以看得出来都是一些很厉害的医生，记录的也很详细。
沈晏摸着口袋里的那半盒雪茄，慢条斯理道：“还是老样子。许医生有什么好办法？”
自上次一别，已经半个星期，只是如今的许宁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看，和当时站在二弟身边的绝色一比，自然是有些差别。
他那张英气的脸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许宁，眉眼间有着不自觉的轻挑。
许宁当真觉得眼前这位和传闻中一丝不苟的形象天差地别。
“一般失眠若不是焦虑，压力大，就应当是...心结。”许宁看向沈晏，“但我看沈先生在这之前的档案上说只是睡眠不好。”
“可是，没有人会天生睡眠不好的，就是有也不会是沈先生。是沈先生不想说，还是之前的医生不敢问呢？”
她是性子软，也好说话，季节几乎看不见她发火的样子，但她从骨子里要强，否则不会放着高薪工作不去执意单干，也不会收入不高还要肩负起那些孩子的未来。
沈晏念及这里无法抽烟，只能将右腿搭上左腿，修长的手臂随意的搭在一边，他那月明星朗的眼眸不咸不淡的落在许宁身上：“许医生，看来我二弟订婚一事是将您刺激到了，对您的病人如此咄咄逼人，不怕将人吓着?”
两人对视之下，谁也不肯让着谁，最终还是许宁淡淡收回目光：“一人一个方法，沈先生总不会被我吓到。”
沈晏失笑，明明只是跟在二弟身边的一个平常女子，他倒是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她。
只是声音好听了些，倒是也没什么不同。
当时从这诊所出去的时候，他就应该拒绝母亲并且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这病，恐怕是没有人能治得了了，许宁有句话说的没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只可惜他自己不愿意解，便是谁也逼不了他。
许宁沉默着，她确实因为沈默然的事情受了影响，但主要还是因为如今退单的人越来越多，现在除了警方极个别的单子，也就只剩下沈晏这一个单子了。
她蜡黄的脸色与之前相比格外不同，从前梳的板正的头发如今也是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沈晏指尖微动，他明明应该站起来离开的。
就算她是二弟喜欢的人，就算她确实有些有趣，但是总不至于让自己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时间。
“我今日来，不是想治病的，只是想告诉许小姐，日后不必替我医治，那不过是我母亲担忧过度的事情罢了，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沈晏终于从小沙发上站起身子，这地方他坐着实在是有些窄了。
许宁瞳孔微缩，随即苦笑一声，没想到沈家倒是要赶尽杀绝，最后一个单子都不愿意给她留下。
她疲惫的从鼻梁上取下眼镜，有些乏累，但也不愿多说什么，她从未有过死皮赖脸的经历。
门外的秘书识趣的走进来为老板开门，余光瞥见许宁脸色苍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最近也听说了许医生和二少爷的事情，作为大少爷的秘书，二夫人那边的动向自然最清楚，据说是二夫人出面想要和许医生撇清楚关系，这江城的生意人都聪明着呢，还不是有多快跑多快了。
门被缓缓关上，许宁终于瘫坐在一方天地里，她得想想后边该怎么办了，就算她不活，孩子们也要活。
或许...放下这不要钱的自尊，去求一求呢？沈晏不是会受沈默然影响的人，他在沈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许宁捏了捏山根，她实在是不明白，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一墙之隔的外面，显眼的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这条街不太显眼，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停车场，引来路人频频侧目，没有人不向往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左沥终究是有些不忍，他似嘟囔的呢喃着：“许医生也是命苦，刚被小夫人切断了经济来源，现在大少爷也要退单子，不容易啊。”
沈晏点烟的动作一顿，他早就有些犯了烟瘾，可顾忌那小女孩柔柔弱弱的一看就闻不惯烟味，到时候再哭哭啼啼看着自己，像是他欺负了人家似的。
“切断经济来源？”沈晏的声音低沉但好听，他如今也快三十了，要不是沈家不会轻易定下未来的沈夫人，他不会单身到现在。
左沥这才抬头道：“是啊，之前二少爷用了不少沈家的旁支关系给许小姐介绍客源，现在二夫人为了保证联姻顺利，自然不愿意和许小姐再产生什么关系。”
沈晏目光沉沉，他倒是没想到那叶芷蝶为了稳住姜家，倒是如此小心翼翼。
“许宁又不是没能力的人，离开沈默然，饿不死的。”他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将抽了一半的烟碾灭，准备上车走人。
左沥欲言又止：“可是...许小姐为人执拗，不愿趋炎附势，谁抛出来的橄榄枝都不接，有能力有什么用。”
沈晏这才看向自己的秘书，停顿了片刻才开口：“你想让我帮她？”他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听不出来也枉费了这么多年的精英教育。
左沥立刻冷汗直流，他只是觉得刚才那小姑娘有些可怜，这会只能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大夫人招来让我照顾少爷的，您擅自拒绝治疗，到时候大夫人知道，我也会被为难的....”
他这话也没错，这些有钱人家里规矩多，勾心斗角也多，他若是没用立刻就会被弃之敝履。
沈晏抿了抿唇，猛然想起许宁那副清冷的神情，他还真敢相信，这姑娘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食嗟来之食。
那眉下一颗痣，倒是令人心生怜爱。他一贯不是什么好色之人，这是这次也不得不承认许宁那张脸是有些迷惑人的。
他暗骂一声：“草。”还是回头推门走了进去。
左沥立刻长舒口气，帮了别人还保了工作，真是功德加一。
没想到沈晏会去了又回，许宁只是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伸手揉了揉揉眼睛，暖黄色的灯光下倒像是哭了一样。
沈晏看之一愣，“许宁。”他分明可以听清自己的声音，可还是有些不该有的想法贸然生出。
“日后你不必替我治疗，但我会照旧过来，诊金也会照付。而且....”
“如果你愿意，沈默然订婚后，你可以借我的势。二少爷的名头到底不如沈家继承人的好用。”
自从沈家订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其实许宁并不想多关注些什么。
但总归是被身边人问了几遭，她拿起手机犹豫着是否要给沈默然去个电话。
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自己本就无意他，也不必搞得好像背叛了谁似的。
手机上侧弹出一条消息，许宁在沈默然的名字上点了点却无意间点了进去。
是微博弹出来的推荐消息，头一条博文就是沈默然和姜瓷订婚的消息。
“姜瓷...”她应该是未曾听过这个名字的，只是她好奇心驱使，点开大图，一张清秀婉约的脸浮现在屏幕上。
她浅笑着挽住身边沈默然的手臂，两个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至少应该都是同等出身。
但许宁却莫名觉得着女孩有些眼熟，她仔细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
记得廖欣怡失踪那日，沈默然怀中抱着的，似乎正是这位姜小姐！
纵使是多年朋友，但是此刻许宁还是有一瞬的心间落空的感觉。难以言喻的心情在许宁心中流动，这宴会是沈默然叫自己去的，那姜瓷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沈默然拉拉扯扯的。
虽然她一开始没在意，合着人家才是正宫，她这个被叫过去的才是小丑？
就算许宁知道沈默然不是这种人，还是有些被愚弄的错觉，她到底是有些介意的，她也清楚自己从不是什么很好的人，也不值得别人对她好，但是沈默然....
她是真心当朋友的。
手机被她放在桌子上，亮着的屏幕任它熄灭，许宁转身去整理药架和资料，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另一边的沈府，蓝月湾的独栋别墅里是盘子和碗一起摔碎的声音。
女佣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好叹了口气走出来，往日里这位小少爷一向温和，今日是大不一样。
“你去告诉我妈，要是不放我出去，不将手机还给我，我就饿死我自己。”沈默然大喊一声将门踹的震天响。
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人头一回失去自由，恼火的很。
楼下的沙发上，一位美妇人悠然自得的坐在上面，右手边正是喝到一半的咖啡。
她就是叶芷蝶，沈家在外养着的小夫人，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是舞女出身，可是毕竟受荣华富贵这么些年的滋养，身上早就不见了半分的烟火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门的矜贵感。
她骤然蹙起眉头，看了看楼上冷哼一声：“让他闹，我不信他真能将自己饿死。”
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从小就娇惯，吃不了苦。
话虽是这么说，女佣微微低着头站在一旁有些担忧道：“可是小少爷确实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对身子不好的。”
欧式建筑的室内，装修的富丽堂皇，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光彩炫目，叶芷蝶顿了顿，还是叹了口气：“阿柔，你跟在我身边最长，是知道的。我没有什么娘家优势，那魏乐又是个厉害的，有她那个儿子在一天，哪里轮的上默然？”
魏乐便是沈家大夫人。
她看着柜子上的合影，仅仅只有她和儿子而已，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姜家在江城不算势弱，只是那旁支有些散漫，这一次的商业危机也只是暂时的，就算咱们不帮他们，他们也会度过难关。”
“但是人们记不住锦上添花的事情，我们就只能做雪中送炭的那个。”她精明的眨了眨眼，“让他们和沈家联姻，他们会记住我们的情，日后默然的事情，他们才会多费心。”
“所以这一次就算默然再怎么闹，我们也绝对不能开门，直到婚礼结束为止。”叶芷蝶捏紧了手掌，似乎是打定了主意。
她一辈子算计，决不能在儿子这种大事上马虎。
被唤为阿柔的女佣有些迟疑，“可是夫人，前两日，小少爷带了位许小姐参加私人晚宴，本意是想公布女友的名义，但是被大少爷无意间撞上，发生了些意外没能全小少爷心意。您这样决绝，万一日后和小少爷产生了嫌隙.....”
叶芷蝶猛然看向她，“什么许小姐？”她竟半点不知晓。
阿柔：“据说是小少爷的大学校友，两个人已经纠缠三年多了。下人去查着应当是孤儿出身，如今是名心理医生。”
叶芷蝶顿时松了口气：“只是个医生罢了，又没有什么背景。你也说了默然想要公开都没做成，还和姜瓷那孩子有了姻缘，这就是老天爷的指示，你去叫人盯着那个许小姐，莫要让她生事。”
她自己就是平民出身，知晓走到今日的不易，绝不会让其他配不上的人染指她的儿子。
自从上次许宁和季节说完赤雏计划，季节便联系了不少已经退休的刑警，想要问清楚二十年前的事情。
只可惜事情太过遥远，而且那时候为了不引起恐慌，知晓的人也少，连着几天下来，季节都没问到什么关键信息。
“这帮老家伙，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还有的直接就是一问三不知，没法子。”季节跟许宁通着电话，还在局里查着相关资料。
许宁目光柔和，她想了想道：“你说这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为何江年会知晓？”
季节也纳闷，但是也不可能把人抓到局子里审问一通：“或许是她们家有权有势，知道的也多？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风平浪静，不是杜保平的话还真不会让人记起。”
二十年前的失踪人就是江城一中的学生，二十年后失踪的也是江城一中的老师和老师子女。
为什么凶手就盯准了江城一中下手呢？
“季队。”警员敲了敲门，将资料放在桌子上：“这是您让查的一中老师资料，尤其是查二十年间离职老师的名字，姓廖的只有十二个。”
十二页纸被钉在一起，足足有半厘米厚，季节用肩膀夹着手机道：“先不说了，我有份资料要看看。”
电话被挂掉，季节翻阅着十二张纸，有十年前的荣誉教师，有五年前的返聘干部。总之怎么看都不是未婚先孕后抛夫弃子的那种人。
资料被翻到最后一页，季节看向照片的位置，竟然是空的。名字那一栏明晃晃三个大字：廖丽玲。
“这份资料怎么没有照片？”季节抬头问道。
警员挠挠头：“呃，我们去学校查的时候，教务处的人说，这是当年的一个关系户，进学校走的流程不严，有教学能力就来了。季队你也知道，二十年前，师资力量匮乏，很多手续也不完善的嘛。”
虽然这份资料上没有照片，其他的资料还算全，因为那时候几乎都是手写，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是用正楷书写的个人资料。
“春城人？”季节默念着，总觉得耳熟。
*
接连几日，许宁的诊所都不再有人光临，往日一些关系还算不错的也都不再来往，当真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今日只有沈晏一个患者，看完了病，许宁倒是能早早下班了，许宁还有些不适应。
“沈先生最近睡眠状况怎么样？”许宁翻看着沈晏之前在别的医生那里的档案，可以看得出来都是一些很厉害的医生，记录的也很详细。
沈晏摸着口袋里的那半盒雪茄，慢条斯理道：“还是老样子。许医生有什么好办法？”
自上次一别，已经半个星期，只是如今的许宁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看，和当时站在二弟身边的绝色一比，自然是有些差别。
他那张英气的脸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许宁，眉眼间有着不自觉的轻挑。
许宁当真觉得眼前这位和传闻中一丝不苟的形象天差地别。
“一般失眠若不是焦虑，压力大，就应当是...心结。”许宁看向沈晏，“但我看沈先生在这之前的档案上说只是睡眠不好。”
“可是，没有人会天生睡眠不好的，就是有也不会是沈先生。是沈先生不想说，还是之前的医生不敢问呢？”
她是性子软，也好说话，季节几乎看不见她发火的样子，但她从骨子里要强，否则不会放着高薪工作不去执意单干，也不会收入不高还要肩负起那些孩子的未来。
沈晏念及这里无法抽烟，只能将右腿搭上左腿，修长的手臂随意的搭在一边，他那月明星朗的眼眸不咸不淡的落在许宁身上：“许医生，看来我二弟订婚一事是将您刺激到了，对您的病人如此咄咄逼人，不怕将人吓着?”
两人对视之下，谁也不肯让着谁，最终还是许宁淡淡收回目光：“一人一个方法，沈先生总不会被我吓到。”
沈晏失笑，明明只是跟在二弟身边的一个平常女子，他倒是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她。
只是声音好听了些，倒是也没什么不同。
当时从这诊所出去的时候，他就应该拒绝母亲并且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这病，恐怕是没有人能治得了了，许宁有句话说的没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只可惜他自己不愿意解，便是谁也逼不了他。
许宁沉默着，她确实因为沈默然的事情受了影响，但主要还是因为如今退单的人越来越多，现在除了警方极个别的单子，也就只剩下沈晏这一个单子了。
她蜡黄的脸色与之前相比格外不同，从前梳的板正的头发如今也是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沈晏指尖微动，他明明应该站起来离开的。
就算她是二弟喜欢的人，就算她确实有些有趣，但是总不至于让自己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时间。
“我今日来，不是想治病的，只是想告诉许小姐，日后不必替我医治，那不过是我母亲担忧过度的事情罢了，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沈晏终于从小沙发上站起身子，这地方他坐着实在是有些窄了。
许宁瞳孔微缩，随即苦笑一声，没想到沈家倒是要赶尽杀绝，最后一个单子都不愿意给她留下。
她疲惫的从鼻梁上取下眼镜，有些乏累，但也不愿多说什么，她从未有过死皮赖脸的经历。
门外的秘书识趣的走进来为老板开门，余光瞥见许宁脸色苍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最近也听说了许医生和二少爷的事情，作为大少爷的秘书，二夫人那边的动向自然最清楚，据说是二夫人出面想要和许医生撇清楚关系，这江城的生意人都聪明着呢，还不是有多快跑多快了。
门被缓缓关上，许宁终于瘫坐在一方天地里，她得想想后边该怎么办了，就算她不活，孩子们也要活。
或许...放下这不要钱的自尊，去求一求呢？沈晏不是会受沈默然影响的人，他在沈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许宁捏了捏山根，她实在是不明白，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一墙之隔的外面，显眼的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这条街不太显眼，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停车场，引来路人频频侧目，没有人不向往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左沥终究是有些不忍，他似嘟囔的呢喃着：“许医生也是命苦，刚被小夫人切断了经济来源，现在大少爷也要退单子，不容易啊。”
沈晏点烟的动作一顿，他早就有些犯了烟瘾，可顾忌那小女孩柔柔弱弱的一看就闻不惯烟味，到时候再哭哭啼啼看着自己，像是他欺负了人家似的。
“切断经济来源？”沈晏的声音低沉但好听，他如今也快三十了，要不是沈家不会轻易定下未来的沈夫人，他不会单身到现在。
左沥这才抬头道：“是啊，之前二少爷用了不少沈家的旁支关系给许小姐介绍客源，现在二夫人为了保证联姻顺利，自然不愿意和许小姐再产生什么关系。”
沈晏目光沉沉，他倒是没想到那叶芷蝶为了稳住姜家，倒是如此小心翼翼。
“许宁又不是没能力的人，离开沈默然，饿不死的。”他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将抽了一半的烟碾灭，准备上车走人。
左沥欲言又止：“可是...许小姐为人执拗，不愿趋炎附势，谁抛出来的橄榄枝都不接，有能力有什么用。”
沈晏这才看向自己的秘书，停顿了片刻才开口：“你想让我帮她？”他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听不出来也枉费了这么多年的精英教育。
左沥立刻冷汗直流，他只是觉得刚才那小姑娘有些可怜，这会只能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大夫人招来让我照顾少爷的，您擅自拒绝治疗，到时候大夫人知道，我也会被为难的....”
他这话也没错，这些有钱人家里规矩多，勾心斗角也多，他若是没用立刻就会被弃之敝履。
沈晏抿了抿唇，猛然想起许宁那副清冷的神情，他还真敢相信，这姑娘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食嗟来之食。
那眉下一颗痣，倒是令人心生怜爱。他一贯不是什么好色之人，这是这次也不得不承认许宁那张脸是有些迷惑人的。
他暗骂一声：“草。”还是回头推门走了进去。
左沥立刻长舒口气，帮了别人还保了工作，真是功德加一。
没想到沈晏会去了又回，许宁只是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伸手揉了揉揉眼睛，暖黄色的灯光下倒像是哭了一样。
沈晏看之一愣，“许宁。”他分明可以听清自己的声音，可还是有些不该有的想法贸然生出。
“日后你不必替我治疗，但我会照旧过来，诊金也会照付。而且....”
“如果你愿意，沈默然订婚后，你可以借我的势。二少爷的名头到底不如沈家继承人的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