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视线重新回到那张照片上，余灿敛去些许笑意，再次安静下来，默默把照片收回口袋里。
孟宴臣也始终没说话，直到她收起照片，才终于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情却没好多少，甚至觉得比一开始更加沉重了些。
想了想，他还是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向前翻，翻到后面还开始着急，明显没了耐心，向上滑的动作几乎要失去控制。
余灿下意识拦他，手轻轻地搭在他正在翻云端相册的那只手上。
他确实立刻就停下了，但没抬头看她，而是依然盯着屏幕上那张妹妹的本科毕业照，心思骤然飘远。
他和Adam的那张合影，是当初Adam结束商科模拟大赛之后专程来找他，这是那个在田纳西小农庄里出生并长大的男孩子生平第一次出国，差点把自己弄丢在中转机场，行李箱也丢了一个，所幸里面装的只是衣服和当地的一些特产。
他在燕城国际机场接到Adam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灰头土脸，立刻带他回酒店去休息，还给他重新置办了一身行头。
那顿饭是他请的，吃完之后麻烦服务员帮忙拍了照片，还边吃饭边和小组其他成员开了个视频通话。
在那之后，他还带着Adam在燕城甚至全国各地到处走了走，介绍了些风土人情。在旅行过程中，几乎都是他在给Adam拍照，并没有留下他自己的痕迹。
把Adam送到机场并目送他过安检之后，孟宴臣就没再见过他了，直到今天，他在余灿的照片上再次看到Adam的脸。
至于现在他盯着的那张照片，说实话，他印象并不深，拍照时他也不在现场。
他只记得，当初拍照那天，妹妹一直在远程跟他抱怨学员的拍照收费问题，后期几乎一点不P脸，但获取照片电子版的费用折合成人民币将近两千，带相框的实体版甚至得翻番。
他当时什么都没想，直接转钱给她，随后不久就收到了妹妹发来的照片。
和他自己的毕业照差不多的是，他们兄妹俩笑得都没有同期毕业生那样开朗。
其他细节，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余灿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让他转变情绪，思忖半晌，总算察觉到自己正饥肠辘辘，闷闷地转回去面对电脑：“你现在想吃饭吗？”
让她意外的是，孟宴臣顷刻间回过神，退出云端相册：“走吧，我们去黎思亭。”
“我想去深巷。”余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边说话的同时还在快速打字。“我朋友说，有了那棵发财树之后，他连续两个项目都被赞助并且准备动工了。虽然这应该只是心理暗示以及我朋友确实很厉害的证明，但是我还是觉得很神奇，所以我也想要一棵发财树。”
孟宴臣哭笑不得，转而打开了和肖亦骁的对话框。
在成功以“你到时候要抱发财树还怎么骑车”为由把余灿带上自己的车之后，孟宴臣收到了肖亦骁的回复，放心地把手机扔去储物格。
“为什么喜欢骑车？”
“因为不喜欢开车。”余灿还在pad上继续写报告。“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全气囊存在压断肋骨的可能性，巨大的冲击力也可能造成体内斩首。但如果是骑车，在保证安全速度的前提下，我就算被人正面撞飞，经受的折磨应该也会比开车的人少一点，不至于用上我自己的ECMO。但话说回来，我不太清楚国内的相关条款，如果我要用ECMO，转运来的设备是我自己的，那我付的钱能稍微少点吗？”
“灿灿。”孟宴臣的嗓音已经沉下来。“你做ECMO是为了救人，既然是行善积德，那你就不会遭遇那样的事情。”
“我还是比较相信科学。除了发财树，我是无神论的坚定拥护者。”
他实在无奈，还是选择闭嘴。
这顿饭吃得还算痛快，余灿在看到服务生端来一盆发财树之后，眼里甚至闪着光。
而孟宴臣则重点关注了那份小炒河鲜，注意到这次的河虾提前处理好了虾线以及有机花菜都洗干净了，心总算放下，随后给已经抱着那盆发财树的余灿拍了照片。
“现在我有发财树了，是不是证明接下来的迭代可以很快就完成了？”
已经放下手机并重新开始优雅进食的孟宴臣愣了一瞬，迎着余灿满是期待的眼神，肯定地点点头。
意料之中的，余灿的快乐更加明显，在不小心薅掉一片叶子之后，立刻皱起眉头，心疼地把树叶放在土壤表面。
孟宴臣盯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紧跟着泛起微澜。
她这样谨小慎微，倒是像极了小时候把受伤的小虫子放进牛皮纸叠的小盒子里那样。
周三上午，孟宴臣的车停在了余灿家小区外面。
他们这次要去的是安城，就在燕城隔壁，走高速过去不到三个小时。
余灿始终觉得突如其来的请假很奇怪，甚至有点愧对工作的意思，所以昨天通宵把周三周四的工作全部提前做完了，剩下的只是让团队成员核对以及继续细化。
这么做的影响也很明显，她一上车就困了，还没等孟宴臣开上高速，她就昏昏沉沉地找周公去了。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孟宴臣稍微调高了空调温度，放低了她的座椅高度，让她能躺得更舒服些，还把车里的音乐换成了音量更低的白噪音，反手从后座上拿了薄薄的毯子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出去玩的余灿和工作时的余灿又不太一样了——大概也是因为她昨天才通宵工作，她今天妆容很淡，只有一层浅浅的打底。而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余灿，孟宴臣才能更清晰地回忆起小时候的样子。
等余灿醒来时，她已经躺在酒店的房间里了。
正是因为睁眼便是两层楼那么高的落地窗外的郁郁葱葱的深林绿景，余灿瞬间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孟宴臣今天究竟要带她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现在看来，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窗外的景色。
他们此时应该是在山里，窗外的深林景观能证明海拔不会太低。
而这样密集的常绿阔叶林、这样极大面积的落地窗、这样比king-size还宽大一些的床……几乎是她的梦中情房。
孟宴臣就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pad，尽管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余灿醒了，但没立刻就上前去，而是让她先盯着窗外好好发了会儿呆。
酒店确实在深山里，他们入住的这个复式套间是位置最好的观景房，卧室窗户呈弧形，酒店做了全落地窗设计，使得卧室能最大程度地呈现深林景观。
酒店的房间是他拉着肖亦骁一起抢的，为的就是这面窗户。
想也知道，这样的景观必然会招来极大的关注度，以及接下来这片山上要举行的活动实在引人注目，所以孟宴臣丝毫不意外于在网站上看到这家酒店的预约名额已经逼近五位数。
要不是肖亦骁提前问他要不要来，他或许真的会完全错过这样的好风景。
正是因为知道余灿对小时候的那片山有印象，并且她还挺喜欢那片山，孟宴臣才想赌一把。
现在看来，好像赌成功了。
孟宴臣也始终没说话，直到她收起照片，才终于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情却没好多少，甚至觉得比一开始更加沉重了些。
想了想，他还是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向前翻，翻到后面还开始着急，明显没了耐心，向上滑的动作几乎要失去控制。
余灿下意识拦他，手轻轻地搭在他正在翻云端相册的那只手上。
他确实立刻就停下了，但没抬头看她，而是依然盯着屏幕上那张妹妹的本科毕业照，心思骤然飘远。
他和Adam的那张合影，是当初Adam结束商科模拟大赛之后专程来找他，这是那个在田纳西小农庄里出生并长大的男孩子生平第一次出国，差点把自己弄丢在中转机场，行李箱也丢了一个，所幸里面装的只是衣服和当地的一些特产。
他在燕城国际机场接到Adam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灰头土脸，立刻带他回酒店去休息，还给他重新置办了一身行头。
那顿饭是他请的，吃完之后麻烦服务员帮忙拍了照片，还边吃饭边和小组其他成员开了个视频通话。
在那之后，他还带着Adam在燕城甚至全国各地到处走了走，介绍了些风土人情。在旅行过程中，几乎都是他在给Adam拍照，并没有留下他自己的痕迹。
把Adam送到机场并目送他过安检之后，孟宴臣就没再见过他了，直到今天，他在余灿的照片上再次看到Adam的脸。
至于现在他盯着的那张照片，说实话，他印象并不深，拍照时他也不在现场。
他只记得，当初拍照那天，妹妹一直在远程跟他抱怨学员的拍照收费问题，后期几乎一点不P脸，但获取照片电子版的费用折合成人民币将近两千，带相框的实体版甚至得翻番。
他当时什么都没想，直接转钱给她，随后不久就收到了妹妹发来的照片。
和他自己的毕业照差不多的是，他们兄妹俩笑得都没有同期毕业生那样开朗。
其他细节，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余灿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让他转变情绪，思忖半晌，总算察觉到自己正饥肠辘辘，闷闷地转回去面对电脑：“你现在想吃饭吗？”
让她意外的是，孟宴臣顷刻间回过神，退出云端相册：“走吧，我们去黎思亭。”
“我想去深巷。”余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边说话的同时还在快速打字。“我朋友说，有了那棵发财树之后，他连续两个项目都被赞助并且准备动工了。虽然这应该只是心理暗示以及我朋友确实很厉害的证明，但是我还是觉得很神奇，所以我也想要一棵发财树。”
孟宴臣哭笑不得，转而打开了和肖亦骁的对话框。
在成功以“你到时候要抱发财树还怎么骑车”为由把余灿带上自己的车之后，孟宴臣收到了肖亦骁的回复，放心地把手机扔去储物格。
“为什么喜欢骑车？”
“因为不喜欢开车。”余灿还在pad上继续写报告。“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全气囊存在压断肋骨的可能性，巨大的冲击力也可能造成体内斩首。但如果是骑车，在保证安全速度的前提下，我就算被人正面撞飞，经受的折磨应该也会比开车的人少一点，不至于用上我自己的ECMO。但话说回来，我不太清楚国内的相关条款，如果我要用ECMO，转运来的设备是我自己的，那我付的钱能稍微少点吗？”
“灿灿。”孟宴臣的嗓音已经沉下来。“你做ECMO是为了救人，既然是行善积德，那你就不会遭遇那样的事情。”
“我还是比较相信科学。除了发财树，我是无神论的坚定拥护者。”
他实在无奈，还是选择闭嘴。
这顿饭吃得还算痛快，余灿在看到服务生端来一盆发财树之后，眼里甚至闪着光。
而孟宴臣则重点关注了那份小炒河鲜，注意到这次的河虾提前处理好了虾线以及有机花菜都洗干净了，心总算放下，随后给已经抱着那盆发财树的余灿拍了照片。
“现在我有发财树了，是不是证明接下来的迭代可以很快就完成了？”
已经放下手机并重新开始优雅进食的孟宴臣愣了一瞬，迎着余灿满是期待的眼神，肯定地点点头。
意料之中的，余灿的快乐更加明显，在不小心薅掉一片叶子之后，立刻皱起眉头，心疼地把树叶放在土壤表面。
孟宴臣盯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紧跟着泛起微澜。
她这样谨小慎微，倒是像极了小时候把受伤的小虫子放进牛皮纸叠的小盒子里那样。
周三上午，孟宴臣的车停在了余灿家小区外面。
他们这次要去的是安城，就在燕城隔壁，走高速过去不到三个小时。
余灿始终觉得突如其来的请假很奇怪，甚至有点愧对工作的意思，所以昨天通宵把周三周四的工作全部提前做完了，剩下的只是让团队成员核对以及继续细化。
这么做的影响也很明显，她一上车就困了，还没等孟宴臣开上高速，她就昏昏沉沉地找周公去了。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孟宴臣稍微调高了空调温度，放低了她的座椅高度，让她能躺得更舒服些，还把车里的音乐换成了音量更低的白噪音，反手从后座上拿了薄薄的毯子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出去玩的余灿和工作时的余灿又不太一样了——大概也是因为她昨天才通宵工作，她今天妆容很淡，只有一层浅浅的打底。而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余灿，孟宴臣才能更清晰地回忆起小时候的样子。
等余灿醒来时，她已经躺在酒店的房间里了。
正是因为睁眼便是两层楼那么高的落地窗外的郁郁葱葱的深林绿景，余灿瞬间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孟宴臣今天究竟要带她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现在看来，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窗外的景色。
他们此时应该是在山里，窗外的深林景观能证明海拔不会太低。
而这样密集的常绿阔叶林、这样极大面积的落地窗、这样比king-size还宽大一些的床……几乎是她的梦中情房。
孟宴臣就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pad，尽管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余灿醒了，但没立刻就上前去，而是让她先盯着窗外好好发了会儿呆。
酒店确实在深山里，他们入住的这个复式套间是位置最好的观景房，卧室窗户呈弧形，酒店做了全落地窗设计，使得卧室能最大程度地呈现深林景观。
酒店的房间是他拉着肖亦骁一起抢的，为的就是这面窗户。
想也知道，这样的景观必然会招来极大的关注度，以及接下来这片山上要举行的活动实在引人注目，所以孟宴臣丝毫不意外于在网站上看到这家酒店的预约名额已经逼近五位数。
要不是肖亦骁提前问他要不要来，他或许真的会完全错过这样的好风景。
正是因为知道余灿对小时候的那片山有印象，并且她还挺喜欢那片山，孟宴臣才想赌一把。
现在看来，好像赌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