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人就在现场,他还是坐在休息室里戴着耳机看发布会直播,在其他人做讲解或者走流程时,他还顺便处理了些工作邮件。

    助理的消息正好发来,说是这次被带走的是余少峰,因为他去竞企的办公楼里偷公章,还自以为给安保人员塞根烟就万事大吉,却没想到安保人员来了招瓮中捉鳖,在他进办公室之后报了警,抓了个刚刚好。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家竞企是当初参与瓜分誉诚项目的其中一家企业,但和誉诚直接相关的公章并不在那间办公室里,余少峰偷到手的那枚,是人家的审批专用行政章。

    他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余灿,毕竟新闻传播速度足够快,就算他不说,她自己也会不久之后知道。他要的是这段时间不影响余灿和华恩的工作进展,所以还特地嘱咐助理盯着一些喜欢挑事的媒体。

    秦助做了个简单铺垫,随后便邀请大家将目光转向分会场,并把接下来整部分的话语权交给余灿,原本在忙碌的孟宴臣也短暂抛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看向直播画面。

    他清楚地看到,在提到“Fiona Y”的时候,秦助的眼里甚至泛着泪光。

    镜头转向分会场,彼时余灿已经站在台上了,现场工作人员给了个特写之后,及时拉开镜头,把她身后的大显示屏也装进镜头里。

    这也是孟宴臣来加州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正脸。

    只那一个镜头,他的鼻尖就开始发酸,在她冲着台下深鞠躬时,不由自主地同现场观众一起鼓掌。

    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余灿的自我介绍部分,只说她是Fiona,而不是Fiona Y。

    他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打出个问号,余灿就自顾自解释了缘由,还巧妙地玩了个双关:

    “Well… I think there is no why today, cuz I am the reason and the solution. ”

    仅这一句话,现场掌声雷动。

    孟宴臣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当初那个能跟他拍桌子“抬杠”的余灿,那个对自身能力有着十足自信的余灿,好像真的回来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余灿的名字里到底有没有那个象征余家的Y,就算她改掉中文名或者以后只叫英文名,他都完全能接受。只要余灿想做,他就完全支持,并且充分尊重。

    一如过去,她极少在工作的事情上拖泥带水,在做新设备讲解的全过程里,只提了最开始那一句玩笑,后面都是自信飞扬地介绍Helena 2.0的革新点以及对应的数据支撑。

    目前,Helena 2.0只提前交付了两台机器,一台在燕城一附院,一台在旧金山一家私人医院,二者都已经投入了使用,并且后者还在发布会前两天晚上极限抢救了一名车祸伤者:

    那名伤者被两根钢筋扎穿了肺部,除却贯穿伤,钢筋还造成了器官的严重撕裂,人当即就休克了。救护车带着Helena 2.0去了现场,在转运的过程里,Helena和其他设备一起,通过体外循环的方式保住了伤者的生命体征,顺利抢下黄金时间。

    Helena 2.0自带血气分析系统,在伤者被转运到医院之前,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就完成了对伤者的血气分析和脏器保护,整个交换过渡进行得相当顺利。

    因为伤势严重,手术不得不分开进行,在手术过程中,Helena全程待命,以极快的速度和极高的效率完成大场手术之间的体征支撑,帮助伤者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机会。

    目前,伤者依然在ICU观察,但手术顺利完成,体征也稳定了下来,预计明早转入普通监护病房。Helena功成身退,继续等待下一次极限救援。

    至于她给Helena 2.0单独设计的全碳纤维机身和蝴蝶翅膀造型的把手,这些在她看来没那么重要,所以只简单带过,没做展开介绍。

    她还稍微带了一句设备系统和耗材系统的名字,组合起来之后,演示画面里正好飞过一只漂亮的蓝色闪蝶。但她也没针对系统名字做详细说明,所以现场绝大多数人只以为这是Fiona的浪漫因子。

    孟宴臣听得心潮澎湃,但同时也腾起强烈的心疼。

    如果那时候,她有能力救下她的亲生母亲和Adam呢?她是不是就不用独自面对两次心碎了?

    但,如果她当时就能用上ECMO,现在还会不会有Helena?她的命运是否会被改写?

    命运的齿轮严丝合缝,一个开始转动的时候,其他所有都会跟着转。

    他们能看到的,只有现在,以及能被预知的那部分未来。至于过去,那已经是齿轮转动之前的故事了。

    他更在乎和余灿的现在和未来。

    余灿结束自己这部分的讲解,笑着冲台下各位大佬行了个骑士礼。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直播镜头切回了分会场,现场开始散场,余灿有点站不住,但还是勉强撑着,和现场其他人挨个打过招呼,这才匆忙去了后台。

    她知道孟宴臣会来,但不知道他在哪。

    发布会开始前,她在和人聊天的时候,还在有意无意地四下扫视,为的就是能在现场的某个角落找到她这段时间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

    只可惜,她到最后也没看见孟宴臣的影子,只注意到通向后台的那扇门的门帘在轻微晃动。

    她回休息室的一路都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和不时经过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几乎是小跑着去了休息室。

    原以为推门就能见到他,但让她相当意外又无比失望的是,室内空无一人。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在一遍遍安慰自己“或许他有事要忙”的同时,也在谴责自己当初的作精行为。

    明明想见到他,明明想让他来旧金山,明明想在解除禁令、忙完工作之后的第一时间看到他,但她就是脑子短路,自以为搞笑地要他写申请,故意给他设限。

    明明有直白表达的方式,但她就是“剑走偏锋”,还相当自以为是。

    他能发那份申请,能顺着她的意思哄她开心,能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一直不停地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几乎要把他从没给外人看过的生活点滴全部掏出来放在她手心里,这就已经足够给她面子和台阶了,她当时到底为什么要顺杆爬呢?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么久了,人际关系还是处理得一塌糊涂,甚至连爱意也不会表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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