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旧金山的这套房，内部装修和她在燕城的那套loft差不多，也是极简风格，室内很少看到除了黑白灰之外的颜色，乍一看甚至还不如宜家的样板间有烟火气和人情味。不过这个装修应该是找了专业人士进行设计的，各个小角落都处理得不错，细节都照顾到了。
这恰恰也是孟宴臣喜欢的装修风格，所以他进门之后就相当满意，进厨房前还专门四下看了一圈。
她的厨房是半开放式，不带门，只以一堵墙隔开。孟宴臣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余灿就端着笔记本和pad在客厅里继续忙碌。
华恩的发布会还没开完，现在是市场部的工作人员在做Helena 2.0的市场调研报告讲解。
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多，所以听得云里雾里，更多时间还是在忙加州实验室的事情。
孟宴臣不时从厨房端吃的出来，也听见了她外放的声音，在捕捉到几个不错的关键词之后，嘴角不自觉扬起：“看样子这次华恩对Helena的迭代很上心，市场调研做得相当详细了。这恰恰证明大家都很关心Helena，也证明了你的能力。”
她那时还在做复杂的计算，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孟宴臣察觉出一丝异常，好奇地放下装着厚蛋烧的餐盘，揉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就是莫名有点烦躁和惆怅。
“我之前知道ECMO的需求量比我预想的要大，但一直不知道能有这么大。只是现在ECMO在国内还没完全普及开来，Helena也没完全成熟，和其他高精尖医疗设备相比，我感觉还是差了点。
“今天来现场的人里面，有个我挺熟的心脏方面的专家老师，他之前是便携式车载AED研究团队的核心新成员，现在在开发其他产品了。我其实觉得这种类型的设备便携化也挺好的。
“你应该知道，现在燕城的地铁站已经全覆盖了便携式AED——哎等等，我记得这个计划有国坤的参与，好像就是你们提出的，然后上头落实了——很多人也会在车上装车载AED，万一碰到点什么紧急情况，也能派上用场，之前燕城高速上就有过车载AED参与抢救的案例。
“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敢想Helena便携化，现阶段压根到不了那个程度，要是能居家化就好了，受众面更大，也不至于让大家花大钱遭大罪。”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一步步来吧，AED其实也花了很长时间普及开来，其实直到现在，不是所有拥有便携式AED的人都知道怎么用，心肺复苏的手法也不是所有人都会。
“高速上的那个案例，其实多少也有点运气的成分，因为正好那辆搭载了AED的车子的车主是二附院的心外主任，反应很快，立刻就用上了，也没错过黄金时间。
“ECMO毕竟还涉及到体外循环，操作起来的难度系数更高，短时间内走进千家万户绝对是天方夜谭。你已经在耗材上迈出了‘地球友好’这一步，剩下的事情，当然也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下来，事关人命，急不得。”
余灿闷闷地点头。
孟宴臣稍微放心了些，转身去厨房继续忙。
她实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根本想不到要做哪些删减，所以还是无奈地放下了笔，扭头看向厨房。
眼前不远处就是孟宴臣忙碌的背影，她像着了魔般起身过去，从身后圈住他的腰。
她一直都很喜欢他的腰身，尤其是这片宽大而紧实的背。只是靠上去，安定感便会从心底漫上来，如同世界上最舒服的天鹅绒被子，将她全盘包裹起来。
孟宴臣起初确实僵住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紧跟着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下意识搭住她的手。
“在不能联系外界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余灿闷闷地点头：“其实我以前根本没想过我会成为触发保护及制度的那个人，更没想过我会经历那些。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坏事。如果能将坏人一个个揪出来，并且这整个过程里只是牺牲我一个，那我还是愿意的。”
孟宴臣倏地按住她的手。
他再也不想去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了，更不想听她大难不死之后还说出“牺牲”这样的话。
那太残忍了。
“想不想尝尝我学的肠粉？”孟宴臣主动转移了话题。“你的冰箱里还有几只冷冻虾，我全放进去了。”
余灿松了手，顶着一张满是嫌弃的脸哼他：“好家伙，孟董来我家借宿借车位就罢了，现在还把我的存货清空了，真是一点不见外。”
他笑着夹起一块，稍微吹凉，送到她嘴边，盯着她张嘴吞下：“早先打过文字申请了，现在得口头申请明天和Fiona女士一起逛超市。”
一如曾经给妹妹做饭那样，他罕见地开始紧张，站在原地等着她发表评价。
余灿认真嚼了嚼，迎着孟宴臣紧张又期待的视线，顿时笑开，什么都没说，但自己端了盘子出去，跑得飞快，像是生怕他追上来抢食物。
孟宴臣立刻就懂了，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看她已经坐在桌边大快朵颐，莫名又觉得鼻酸。但不想她看见他情绪化的样子，立刻转了身，打算在做点其他食物给她填肚子。
虽然迟了很久，但终究没错过，没成为新的遗憾，这就足矣。
发布会还在进行，孟宴臣以为她在边吃边看，但等他端着自己那份盛好米饭的碗转身出去的时候，余灿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桌上都是家常菜，她差不多都吃了些，肠粉剩了一半，约莫是留给他的。
她回家之后就卸了妆，还快速冲了个澡，此时小脸很是素净。餐桌上方的光线是暖光，打在她脸颊上，如同教堂里静谧的圣光。
那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随后惊讶地发现，他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想了自己和余灿的未来，并再次勾画了很好的、在他看来很幸福也很充实的生活。他甚至想到要提前退休，然后搬到加州来，在她最熟悉的地方，和她一起生活，就这样慢慢地共度余生。
放在以往，他或许会觉得自己的余生大概也就那样了，甚至不会很长，可能在他差不多快到退休年纪的时候，余生就戛然而止了。
但现在，他希望余生再长一些，长到能让他和余灿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足够把过去所有的遗憾都弥补起来，久到让他们两个习惯了彼此的存在，甚至无法再忍受分开。
半晌，他无声地放下碗，小心翼翼地再次打横抱起她，把她送去卧室。
她在沾到枕头时，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但似乎察觉到孟宴臣即将抽出手，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轻轻抓住他的手，像这些天来抱着那只宜家大鲨鱼一样，贴在心口上，随后沉沉地跌入梦境。
孟宴臣自然舍不得再离开半步，费力地伸长另一只手，拖了张椅子过来，悄然坐下。
通过她现在的模样，他好像看到了余灿这段时间以来的睡眠状态。
床不小，但她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脑袋都快埋进被子里，双手抓住他的手，似乎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找安全感。
他不知道余灿出院之后还经历了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觉得内里疼得发麻。
这恰恰也是孟宴臣喜欢的装修风格，所以他进门之后就相当满意，进厨房前还专门四下看了一圈。
她的厨房是半开放式，不带门，只以一堵墙隔开。孟宴臣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余灿就端着笔记本和pad在客厅里继续忙碌。
华恩的发布会还没开完，现在是市场部的工作人员在做Helena 2.0的市场调研报告讲解。
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多，所以听得云里雾里，更多时间还是在忙加州实验室的事情。
孟宴臣不时从厨房端吃的出来，也听见了她外放的声音，在捕捉到几个不错的关键词之后，嘴角不自觉扬起：“看样子这次华恩对Helena的迭代很上心，市场调研做得相当详细了。这恰恰证明大家都很关心Helena，也证明了你的能力。”
她那时还在做复杂的计算，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孟宴臣察觉出一丝异常，好奇地放下装着厚蛋烧的餐盘，揉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就是莫名有点烦躁和惆怅。
“我之前知道ECMO的需求量比我预想的要大，但一直不知道能有这么大。只是现在ECMO在国内还没完全普及开来，Helena也没完全成熟，和其他高精尖医疗设备相比，我感觉还是差了点。
“今天来现场的人里面，有个我挺熟的心脏方面的专家老师，他之前是便携式车载AED研究团队的核心新成员，现在在开发其他产品了。我其实觉得这种类型的设备便携化也挺好的。
“你应该知道，现在燕城的地铁站已经全覆盖了便携式AED——哎等等，我记得这个计划有国坤的参与，好像就是你们提出的，然后上头落实了——很多人也会在车上装车载AED，万一碰到点什么紧急情况，也能派上用场，之前燕城高速上就有过车载AED参与抢救的案例。
“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敢想Helena便携化，现阶段压根到不了那个程度，要是能居家化就好了，受众面更大，也不至于让大家花大钱遭大罪。”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一步步来吧，AED其实也花了很长时间普及开来，其实直到现在，不是所有拥有便携式AED的人都知道怎么用，心肺复苏的手法也不是所有人都会。
“高速上的那个案例，其实多少也有点运气的成分，因为正好那辆搭载了AED的车子的车主是二附院的心外主任，反应很快，立刻就用上了，也没错过黄金时间。
“ECMO毕竟还涉及到体外循环，操作起来的难度系数更高，短时间内走进千家万户绝对是天方夜谭。你已经在耗材上迈出了‘地球友好’这一步，剩下的事情，当然也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下来，事关人命，急不得。”
余灿闷闷地点头。
孟宴臣稍微放心了些，转身去厨房继续忙。
她实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根本想不到要做哪些删减，所以还是无奈地放下了笔，扭头看向厨房。
眼前不远处就是孟宴臣忙碌的背影，她像着了魔般起身过去，从身后圈住他的腰。
她一直都很喜欢他的腰身，尤其是这片宽大而紧实的背。只是靠上去，安定感便会从心底漫上来，如同世界上最舒服的天鹅绒被子，将她全盘包裹起来。
孟宴臣起初确实僵住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紧跟着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下意识搭住她的手。
“在不能联系外界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余灿闷闷地点头：“其实我以前根本没想过我会成为触发保护及制度的那个人，更没想过我会经历那些。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坏事。如果能将坏人一个个揪出来，并且这整个过程里只是牺牲我一个，那我还是愿意的。”
孟宴臣倏地按住她的手。
他再也不想去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了，更不想听她大难不死之后还说出“牺牲”这样的话。
那太残忍了。
“想不想尝尝我学的肠粉？”孟宴臣主动转移了话题。“你的冰箱里还有几只冷冻虾，我全放进去了。”
余灿松了手，顶着一张满是嫌弃的脸哼他：“好家伙，孟董来我家借宿借车位就罢了，现在还把我的存货清空了，真是一点不见外。”
他笑着夹起一块，稍微吹凉，送到她嘴边，盯着她张嘴吞下：“早先打过文字申请了，现在得口头申请明天和Fiona女士一起逛超市。”
一如曾经给妹妹做饭那样，他罕见地开始紧张，站在原地等着她发表评价。
余灿认真嚼了嚼，迎着孟宴臣紧张又期待的视线，顿时笑开，什么都没说，但自己端了盘子出去，跑得飞快，像是生怕他追上来抢食物。
孟宴臣立刻就懂了，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看她已经坐在桌边大快朵颐，莫名又觉得鼻酸。但不想她看见他情绪化的样子，立刻转了身，打算在做点其他食物给她填肚子。
虽然迟了很久，但终究没错过，没成为新的遗憾，这就足矣。
发布会还在进行，孟宴臣以为她在边吃边看，但等他端着自己那份盛好米饭的碗转身出去的时候，余灿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桌上都是家常菜，她差不多都吃了些，肠粉剩了一半，约莫是留给他的。
她回家之后就卸了妆，还快速冲了个澡，此时小脸很是素净。餐桌上方的光线是暖光，打在她脸颊上，如同教堂里静谧的圣光。
那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随后惊讶地发现，他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想了自己和余灿的未来，并再次勾画了很好的、在他看来很幸福也很充实的生活。他甚至想到要提前退休，然后搬到加州来，在她最熟悉的地方，和她一起生活，就这样慢慢地共度余生。
放在以往，他或许会觉得自己的余生大概也就那样了，甚至不会很长，可能在他差不多快到退休年纪的时候，余生就戛然而止了。
但现在，他希望余生再长一些，长到能让他和余灿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足够把过去所有的遗憾都弥补起来，久到让他们两个习惯了彼此的存在，甚至无法再忍受分开。
半晌，他无声地放下碗，小心翼翼地再次打横抱起她，把她送去卧室。
她在沾到枕头时，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但似乎察觉到孟宴臣即将抽出手，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轻轻抓住他的手，像这些天来抱着那只宜家大鲨鱼一样，贴在心口上，随后沉沉地跌入梦境。
孟宴臣自然舍不得再离开半步，费力地伸长另一只手，拖了张椅子过来，悄然坐下。
通过她现在的模样，他好像看到了余灿这段时间以来的睡眠状态。
床不小，但她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脑袋都快埋进被子里，双手抓住他的手，似乎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找安全感。
他不知道余灿出院之后还经历了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觉得内里疼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