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不能再待人了，两人便索性出了小院，想去另寻一处人家。
可是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走得汗流浃背依然不见人烟。
卫煜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道：“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
谢婉芝也弯腰揉着膝盖，但还是出声安抚他：“要不我们歇一歇，待会儿再继续走。”
忽然，她按住了卫煜，轻声说道：“这附近有溪流吧，我听见水声了。”
两人循着那流淌的声音走去，果然就看见了一条涓涓的小溪。
卫煜眼前一亮，一把抓住谢婉芝的手，笑道：“水往低处流，我们沿着这条小溪走，定能走出这座山。”
谢婉芝闻言也是稍稍放下了心来：“那我们便走吧。”
卫煜却是站在原地不动，双眼紧盯着她。
谢婉芝不明就里，皱眉问道：“不走吗？看着我做什么？”
卫煜眯了眯双眼，一伸手就将谢婉芝拉入怀中，然后屈膝蹲下，让谢婉芝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谢婉芝连连惊呼，双手不断推搡，但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蛮力，叫他除下了自己右脚的鞋袜。
一只又红又肿的脚腕露了出来。
谢婉芝又羞又恼，手不断拍打着卫煜的肩膀。
卫煜却是在看见那只细嫩白净的小脚时一阵愣神，转眼看见了那红肿的脚腕眸中就染上了点点怒气。
“你的脚腕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走得了？”卫煜说道。
谢婉芝脸上一红，嘴硬道：“我说走得了就走得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其实她刚才每走一步路都疼得如钻心一般，她还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呢。
卫煜也不多说话，直接把她往后背上一丢，双手挎过她的两个腿弯就将她背了起来。
谢婉芝连忙撑起身体，失声道：“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卫煜没所谓地说道：“我早说了那是小伤，你不用担心，你就好生待在我的背上吧。”
谢婉芝还是扶着他的肩膀保持自己的身体和他后背的距离，心里却以及被他的心意填得满满的。
卫煜背着她沿着那溪流的流水走去，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听见了点点人声，随着那声音逐渐清晰，一座小镇赫然出现在眼前。
两人进了城里，当即就去寻了一个馄饨摊子，要填一填饥肠辘辘的肚子。
热腾腾的馄饨摆到两人面前，卫煜端起碗就一通乱灌，呼噜噜一下就吞了三大碗，谢婉芝也一口一个混沌吃了一大碗。
卫煜将最后一碗馄饨里的汤水一饮而尽，扯了衣袖擦净嘴巴，便和摊主打听起了这座镇子。
“这里离上京不远，公子买匹骡子骑着走，十里地的脚程半个时辰就到了，小的这里就有头骡子，这就给您牵去。”
卫煜看了一眼拴在角落里的那头瘦弱的骡子，连忙摇头：“不必了。”
随即，他又问道：“你可知镇子外头的那座小山？我们被困在里头险些出不来。”
摊主边做着手里的活计，边答道：“您说的是镇子外头的马莲坡吧，那里邪得很，我们轻易不会去，那里被人摆了迷魂阵，进去了就出不来咯。”
迷魂阵？还有这邪门的东西？
卫煜才不信什么迷魂阵，正要继续问清楚，这时一个头发披散，衣衫褴褛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伸手就朝那馄饨摊主讨要：“老刘头，你这儿有多余的肉渣菜叶子吗？”
摊主不胜其烦，随手抓了一把丢在地上的烂菜叶丢给了她：“拿了菜叶就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那婆子非但没有走，还蹲在地上收拾了起来，从一堆烂菜叶里挑些不那么烂的菜叶，边收拾边嘟囔着：“我家老头子就快回来了，我就不要你的烂菜叶了。”
摊主听了直啐她：“你家老头子进了马莲坡，只怕是要出不来了。”
卫煜吃了一惊，连忙问他：“她的丈夫这几日进了马莲坡？”
馄饨摊主答道：“是啊，前日进去的，没见出来过了，公子可是见过？”
卫煜想起李老怪案板上的惨状，心中唏嘘不已，招呼馄饨摊主也给那婆子做了一碗馄饨，便和谢婉芝去了府衙。
谢婉芝不解地问他：“我们去府衙做什么？”
卫煜答道：“那婆子的丈夫应当就是被李老怪开膛破肚的人，虽说他的尸身已经被糟践了，总归还是要入土为安的。我们去报了官，好给他收敛了尸身，也算是给那婆子一个交代。”
谢婉芝愣愣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体察人心的温情一面呢。
两人顺着摊主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小镇里的府衙。
这座镇子小，府衙也小，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卫煜径直推门而入，里面冷冷清清的，只看见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翁坐在堂上悠闲饮茶。
卫煜握起门环就用力敲了敲，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府衙里犹如一道惊雷，险些把那老翁震落椅下。
老翁重新坐稳身体，眯缝着眼睛朝门口看去，待看清了来人才咳嗽一声，沉声道：“何人敢来扰乱公堂？”
卫煜上前道：“我们不是来扰乱公堂，是来报案的。”
老翁挥挥手：“报案先敲鸣冤鼓，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来报什么案。”
卫煜狠狠皱起眉头，上前几步来到老翁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你这是在糊弄我吗，你给我去看看你们衙门门口哪里有鸣冤鼓？”
那老翁颤着手，疾声惊呼：“哎呦呦，你敢打杀朝廷命官！”
卫煜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玉牌，厉声道：“我是当朝六皇子卫煜，鸣冤鼓不设，百姓申冤不理，我倒看看你这朝廷命官是怎么当得！”
老翁看着那精致的玉牌，顿时眼前一黑，连忙摆手道：“殿下饶命啊，我才不是什么朝廷命官，我只是一个小小主簿，我们老爷在后头呢。”
卫煜当即松开手，沉声道：“那就带我去见你们老爷。”
老翁慌忙起身，屁滚尿流地领着他往后院走去，却见二堂内房门紧锁，若说无人又从房内传出了嬉笑声。
老翁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卫煜的神色，听见他哼了一声，就吓得急忙道：“我这就去请我们老爷。”
他上前去敲开门，只听门内有人说了一声“进”，他就闪身进了屋内，半刻钟之后才见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边穿上衣服，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男子把腰带胡乱系上，小跑着来到卫煜面前朝他躬身行礼：“臣石广德拜见殿下。”
卫煜不耐地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道：“你叫上几个衙役，随我到马莲坡去，给那个老冯头收尸。”
石广德脸上一僵，半晌才说道：“这，殿下您有所不知，那马莲坡有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鬼，老冯头就算死在了那里也早就被吃得尸骨无存了呀，何必为了他一个再葬送我们几个呢。”
那老翁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那鬼最是凶恶，若是抓不到人了连新鲜的尸体都不放过，前几年埋在那附近的新坟没几天就被刨了，现在大家都不敢在那附近埋坟了。这老冯头也是个活该的，自己得了个怪病快死了，听说马莲坡里有神药非要进去采，别人怎么劝也不听。他自己找死的，也不该牵连上我们啊。”
原来这李老怪还是个惯犯。
卫煜嗤笑一声：“哪里有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鬼，不过是个偷尸贼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才从那马莲坡出来的，不好好端端地站在你们面前吗？”
老翁连连摇头：“六殿下是贵人，鬼怪自然不敢近身，我等小人可比不了。”
看这两人依然站着不动，卫煜只能呲开一口大白牙，冷冷道：“非要我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才能动弹吗？”
两人浑身一抖，连连摇头，立马积极地行动了起来。
乘着这个空档，卫煜也抽身将谢婉芝送到客栈里安置了下来。
“你的脚腕还伤着，且在这里好好歇息，等着我。”
谢婉芝也不想他背着自己再走一次，就对他点头道：“你快去快回，我会等着你的。”
卫煜听着她的那句“我会等着你的”，这才放心离去。
房门一关，卫煜一走，谢婉芝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她看了一眼那大开的窗户，紧了紧身上的外袍，起身去关上了窗。
有认路的人再前面开路，去马莲坡一来一回也并不费多少时间，只是老冯头的尸身破损严重，要收敛起来不容易，他们忙到天都黑了，才回到镇子里。
卫煜和一众衙役一起安葬了老冯头后，才急匆匆地赶回客栈，推门一看，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案桌上打翻了一杯茶水，水渍早已渗透了桌布。
他冲出房间抓了小厮来一问，竟然听小厮说这间厢房里的女子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妾，主人家寻来给抓回去了。
卫煜顿时心头咯噔一下，暗道这是有人编瞎话来好把人掳走，当即转头就奔出了客栈。
——
石广德今天险些要把肚子里的肠子都吐出来了，正瘫在榻上直喘息，却又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气得他不管不顾地怒吼一声：“吵什么，没看见老爷我要休息吗？”
一个衙役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告道：“老爷，那个六，六殿下又来了。”
这通禀告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将他的气焰浇灭。
他连忙坐直身体，拍着大腿，哭丧着脸说道：“这祖宗又来做什么？”
待他急急忙忙地赶来到正堂，就看见卫煜脸色煞白，神色焦急地冲他喊道：“快，帮我去寻人，我娘子不见了。”
今日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府衙里的众人都已是累得不行，但是六皇子有令，他们不敢不从，只能拖着身体陪着他去找人。
卫煜却是像发了疯一般，险些要把地皮都翻起来把人找出来。
可是一夜过去，还是没有谢婉芝的踪迹。
卫煜红着眼眶，颤着声问石广德：“还有什么地方没找到？”
石广德张口正要回答，突然听见一个衙役大喊了一声：“大人，这里有人杀人了！”
卫煜的心瞬间冰凉一片，满脑子都是谢婉芝的死状，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
石广德急忙扶住他：“殿下，节哀啊。”
不等他话音落地，卫煜一把推开他的手，飞也似地冲了出去，跑到了那所隐蔽的宅子前。
他心中连续默念几句“不是她，一定不是她”，才敢抬腿踏进去，却看见谢婉芝正坐在一滩血泊之中，手中握着染血的小刀，满脸茫然地看着他，她的身边却躺着已经毫无生息的虞莺儿。
可是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走得汗流浃背依然不见人烟。
卫煜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道：“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
谢婉芝也弯腰揉着膝盖，但还是出声安抚他：“要不我们歇一歇，待会儿再继续走。”
忽然，她按住了卫煜，轻声说道：“这附近有溪流吧，我听见水声了。”
两人循着那流淌的声音走去，果然就看见了一条涓涓的小溪。
卫煜眼前一亮，一把抓住谢婉芝的手，笑道：“水往低处流，我们沿着这条小溪走，定能走出这座山。”
谢婉芝闻言也是稍稍放下了心来：“那我们便走吧。”
卫煜却是站在原地不动，双眼紧盯着她。
谢婉芝不明就里，皱眉问道：“不走吗？看着我做什么？”
卫煜眯了眯双眼，一伸手就将谢婉芝拉入怀中，然后屈膝蹲下，让谢婉芝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谢婉芝连连惊呼，双手不断推搡，但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蛮力，叫他除下了自己右脚的鞋袜。
一只又红又肿的脚腕露了出来。
谢婉芝又羞又恼，手不断拍打着卫煜的肩膀。
卫煜却是在看见那只细嫩白净的小脚时一阵愣神，转眼看见了那红肿的脚腕眸中就染上了点点怒气。
“你的脚腕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走得了？”卫煜说道。
谢婉芝脸上一红，嘴硬道：“我说走得了就走得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其实她刚才每走一步路都疼得如钻心一般，她还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呢。
卫煜也不多说话，直接把她往后背上一丢，双手挎过她的两个腿弯就将她背了起来。
谢婉芝连忙撑起身体，失声道：“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卫煜没所谓地说道：“我早说了那是小伤，你不用担心，你就好生待在我的背上吧。”
谢婉芝还是扶着他的肩膀保持自己的身体和他后背的距离，心里却以及被他的心意填得满满的。
卫煜背着她沿着那溪流的流水走去，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听见了点点人声，随着那声音逐渐清晰，一座小镇赫然出现在眼前。
两人进了城里，当即就去寻了一个馄饨摊子，要填一填饥肠辘辘的肚子。
热腾腾的馄饨摆到两人面前，卫煜端起碗就一通乱灌，呼噜噜一下就吞了三大碗，谢婉芝也一口一个混沌吃了一大碗。
卫煜将最后一碗馄饨里的汤水一饮而尽，扯了衣袖擦净嘴巴，便和摊主打听起了这座镇子。
“这里离上京不远，公子买匹骡子骑着走，十里地的脚程半个时辰就到了，小的这里就有头骡子，这就给您牵去。”
卫煜看了一眼拴在角落里的那头瘦弱的骡子，连忙摇头：“不必了。”
随即，他又问道：“你可知镇子外头的那座小山？我们被困在里头险些出不来。”
摊主边做着手里的活计，边答道：“您说的是镇子外头的马莲坡吧，那里邪得很，我们轻易不会去，那里被人摆了迷魂阵，进去了就出不来咯。”
迷魂阵？还有这邪门的东西？
卫煜才不信什么迷魂阵，正要继续问清楚，这时一个头发披散，衣衫褴褛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伸手就朝那馄饨摊主讨要：“老刘头，你这儿有多余的肉渣菜叶子吗？”
摊主不胜其烦，随手抓了一把丢在地上的烂菜叶丢给了她：“拿了菜叶就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那婆子非但没有走，还蹲在地上收拾了起来，从一堆烂菜叶里挑些不那么烂的菜叶，边收拾边嘟囔着：“我家老头子就快回来了，我就不要你的烂菜叶了。”
摊主听了直啐她：“你家老头子进了马莲坡，只怕是要出不来了。”
卫煜吃了一惊，连忙问他：“她的丈夫这几日进了马莲坡？”
馄饨摊主答道：“是啊，前日进去的，没见出来过了，公子可是见过？”
卫煜想起李老怪案板上的惨状，心中唏嘘不已，招呼馄饨摊主也给那婆子做了一碗馄饨，便和谢婉芝去了府衙。
谢婉芝不解地问他：“我们去府衙做什么？”
卫煜答道：“那婆子的丈夫应当就是被李老怪开膛破肚的人，虽说他的尸身已经被糟践了，总归还是要入土为安的。我们去报了官，好给他收敛了尸身，也算是给那婆子一个交代。”
谢婉芝愣愣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体察人心的温情一面呢。
两人顺着摊主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小镇里的府衙。
这座镇子小，府衙也小，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卫煜径直推门而入，里面冷冷清清的，只看见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翁坐在堂上悠闲饮茶。
卫煜握起门环就用力敲了敲，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府衙里犹如一道惊雷，险些把那老翁震落椅下。
老翁重新坐稳身体，眯缝着眼睛朝门口看去，待看清了来人才咳嗽一声，沉声道：“何人敢来扰乱公堂？”
卫煜上前道：“我们不是来扰乱公堂，是来报案的。”
老翁挥挥手：“报案先敲鸣冤鼓，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来报什么案。”
卫煜狠狠皱起眉头，上前几步来到老翁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你这是在糊弄我吗，你给我去看看你们衙门门口哪里有鸣冤鼓？”
那老翁颤着手，疾声惊呼：“哎呦呦，你敢打杀朝廷命官！”
卫煜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玉牌，厉声道：“我是当朝六皇子卫煜，鸣冤鼓不设，百姓申冤不理，我倒看看你这朝廷命官是怎么当得！”
老翁看着那精致的玉牌，顿时眼前一黑，连忙摆手道：“殿下饶命啊，我才不是什么朝廷命官，我只是一个小小主簿，我们老爷在后头呢。”
卫煜当即松开手，沉声道：“那就带我去见你们老爷。”
老翁慌忙起身，屁滚尿流地领着他往后院走去，却见二堂内房门紧锁，若说无人又从房内传出了嬉笑声。
老翁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卫煜的神色，听见他哼了一声，就吓得急忙道：“我这就去请我们老爷。”
他上前去敲开门，只听门内有人说了一声“进”，他就闪身进了屋内，半刻钟之后才见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边穿上衣服，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男子把腰带胡乱系上，小跑着来到卫煜面前朝他躬身行礼：“臣石广德拜见殿下。”
卫煜不耐地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道：“你叫上几个衙役，随我到马莲坡去，给那个老冯头收尸。”
石广德脸上一僵，半晌才说道：“这，殿下您有所不知，那马莲坡有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鬼，老冯头就算死在了那里也早就被吃得尸骨无存了呀，何必为了他一个再葬送我们几个呢。”
那老翁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那鬼最是凶恶，若是抓不到人了连新鲜的尸体都不放过，前几年埋在那附近的新坟没几天就被刨了，现在大家都不敢在那附近埋坟了。这老冯头也是个活该的，自己得了个怪病快死了，听说马莲坡里有神药非要进去采，别人怎么劝也不听。他自己找死的，也不该牵连上我们啊。”
原来这李老怪还是个惯犯。
卫煜嗤笑一声：“哪里有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鬼，不过是个偷尸贼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才从那马莲坡出来的，不好好端端地站在你们面前吗？”
老翁连连摇头：“六殿下是贵人，鬼怪自然不敢近身，我等小人可比不了。”
看这两人依然站着不动，卫煜只能呲开一口大白牙，冷冷道：“非要我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才能动弹吗？”
两人浑身一抖，连连摇头，立马积极地行动了起来。
乘着这个空档，卫煜也抽身将谢婉芝送到客栈里安置了下来。
“你的脚腕还伤着，且在这里好好歇息，等着我。”
谢婉芝也不想他背着自己再走一次，就对他点头道：“你快去快回，我会等着你的。”
卫煜听着她的那句“我会等着你的”，这才放心离去。
房门一关，卫煜一走，谢婉芝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她看了一眼那大开的窗户，紧了紧身上的外袍，起身去关上了窗。
有认路的人再前面开路，去马莲坡一来一回也并不费多少时间，只是老冯头的尸身破损严重，要收敛起来不容易，他们忙到天都黑了，才回到镇子里。
卫煜和一众衙役一起安葬了老冯头后，才急匆匆地赶回客栈，推门一看，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案桌上打翻了一杯茶水，水渍早已渗透了桌布。
他冲出房间抓了小厮来一问，竟然听小厮说这间厢房里的女子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妾，主人家寻来给抓回去了。
卫煜顿时心头咯噔一下，暗道这是有人编瞎话来好把人掳走，当即转头就奔出了客栈。
——
石广德今天险些要把肚子里的肠子都吐出来了，正瘫在榻上直喘息，却又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气得他不管不顾地怒吼一声：“吵什么，没看见老爷我要休息吗？”
一个衙役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告道：“老爷，那个六，六殿下又来了。”
这通禀告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将他的气焰浇灭。
他连忙坐直身体，拍着大腿，哭丧着脸说道：“这祖宗又来做什么？”
待他急急忙忙地赶来到正堂，就看见卫煜脸色煞白，神色焦急地冲他喊道：“快，帮我去寻人，我娘子不见了。”
今日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府衙里的众人都已是累得不行，但是六皇子有令，他们不敢不从，只能拖着身体陪着他去找人。
卫煜却是像发了疯一般，险些要把地皮都翻起来把人找出来。
可是一夜过去，还是没有谢婉芝的踪迹。
卫煜红着眼眶，颤着声问石广德：“还有什么地方没找到？”
石广德张口正要回答，突然听见一个衙役大喊了一声：“大人，这里有人杀人了！”
卫煜的心瞬间冰凉一片，满脑子都是谢婉芝的死状，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
石广德急忙扶住他：“殿下，节哀啊。”
不等他话音落地，卫煜一把推开他的手，飞也似地冲了出去，跑到了那所隐蔽的宅子前。
他心中连续默念几句“不是她，一定不是她”，才敢抬腿踏进去，却看见谢婉芝正坐在一滩血泊之中，手中握着染血的小刀，满脸茫然地看着他，她的身边却躺着已经毫无生息的虞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