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顾折枝第一次遇见温白从的时候。
他浑身是血。
衣上的划痕，没有一道是浅的。难以想象，这个看着不过八、九岁模样的孩子，该有多疼。
平常家的孩子伤着碰着哪个不是或多或少都会想哭亦是大闹，绝不会这样，绝不会像他这样静静的趴在那里，趴在大泊大泊的血水里，未吭一声，不说话、更不叫疼。
更何况是在人人畏之的魔渊海。
只一眼，顾折枝便看出他身份的不一般。
作为仙门第一宗云嵴宗的继承人，顾折枝这次的任务是斩魔兽、取得治疗长老的晶引。
魔兽灭了，晶引取了。顾折枝已经完成了本次的任务，按照宗门道规，她不该多生事端。
顾折枝应该回头的。
但她没有回头。
衣着高贵的少女面色如常，持一把鲜血淋漓的剑，直直朝少年跃去，手法利索的向他挥剑。
‘滋拉——’
本就不净的剑身上，粘上一朵一朵黑色的血花。
就连少女白净的面颊也不得幸免。
众所周知，魔的血，是黑色的、粘稠的，粘在任何一处地方，都像极了恶心的蠕虫。顾折枝曾经不是没有尝试过擦拭这些血液。可是即便用尽了法子，也无济于事。
魔渊海的魔所流的血，是洗不掉的。
“又该换剑了。”顾折枝看着剑身轻言。
而后掏出驱尸散，将方才斩杀的魔兽尸体处理干净，可它的血仍然流着，弄脏了地上人本就不再洁净的衣裳。
“抱歉。”顾折枝不禁皱眉，“我会陪你一件衣服。”
边说着，她便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件合适的衣裳，放在离他不远的一处干净地。
顾折枝站在原处许久，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又从戒里取出一瓶疗伤药放在衣上，带着一把残破混黑的剑，准备离开。
“你是在选择我吗？”
与以往所听悦耳稚嫩的少年音不同，背后这一道，与其说是一位少年在说话，倒不如说是身陷囹圄的弱兽用尽全力才道出的一句嘶哑。过于沉闷，又过于微弱。顾折枝停下步伐，转身，看着趴倒在地上的人沉默不语。
地上的人手部颤抖着按地，是要起身。但也许是伤口太疼，尝试了多次也未成功，反而是一次次在刚落空地面的时候又与地相接。
‘啪’
顾折枝静静的看着少年一次又一次失败，并未向前。
她知道，一个混身是血，身后躺倒大片魔兽尸体还能好好活着的少年意味着什么。
要么天赋异禀灵气护体，要么为魔同类相杀。
顾折枝抿唇，方才斩杀从他后方出现的魔兽时，她看得清清楚楚。伤口流出的血并不是正常的红，而是异常的黑。
很显然。
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是魔。
而对待魔族，仙门不杀已是大容。更别提救他。
不远处仍旧传来一道又一道摔地的声音，以及少年因为疼痛难以控制的闷哼。顾折枝不觉篡拳，觉得这些音甚是吵人，敛眸侧身准备再次转身，却咻地愣住。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坐来起来，身形不稳地颤动着，他的腹部错落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滴一滴鲜红色的血遍布胸口。是连任何一个人见了都觉得可怖的存在。这样的伤，即使是极为能抗的妖魔，也是会疼的。
可他却在笑。
直勾勾望着顾折枝，近乎执拗的重复那句并未得到回答的话，“你是在选择我吗？”
少年嘴有细口，伤痕扯着脸部的神经，只能艰难的向上抬。笑得其实并不好看，眼眸却异常清亮，努力开口的样子看起来很费力。他耐心的问了很多遍。直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在又将要倒下的那一刻，低头笑了笑，也不知是在问顾折枝还是在问自己般自顾自的喃喃——
“选择让我活着。”
‘砰’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再次到来，少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意识的最后，他听见了一字极为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嗯”。
——你是在选择我吗？
选择让我活着。
——嗯。
这一刻的顾折枝，连自己也分不清为什么会救他，救一只魔。
更不知道，自己最后回答的，究竟是哪一句话。
*
“师姐是在选择我吗？”
与当初相似的场景，如今的温白从仍旧执拗的重复问着这一句相似的话。
原来的顾折枝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所以只淡淡的“嗯”一声算作回应。
可是现在的顾折枝明白。
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他究竟有多害怕。
书中所提及温白从的过往，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孤寂。
［出生于魔渊海的孩提，虽有一个强大身世，但在这个仙魔不对等的世界里，却并非幸事。
生来便注定会被吞噬的魔，必须坚不可摧，才可能活下去。于是在一次次刻意为之的孤独与黑暗中，他的精神在坚固与崩溃间徘徊。如同站在最高涯上，稍一不慎，等待他的，仅余万丈深渊。］
书中的温白从是仙门痛恶的反派。
前世应证了这一设定。
上一世的顾折枝意外救下温白从将其领入仙门，等来的并不是天赋卓越除魔卫道的宗门少年，而是堕身入魔残害同门的魔域之主。
书中写他该死。
但他到底是没有死的。
比起结局里写死的很多人来说，温白从也许可以说是一届反派的逆袭。
可亲身经历的顾折枝知道，温白从这一生，都是悲剧。
在剧情下他未死，却不如死。
系统要她改变原书悲惨结局。
它要主角好好活着，而她要温白从好好活着。
即便反派的结局不该是好的，她顾折枝，也要温白从好好的活着。就在她身边，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这是她所要做的第二件事。
“是。”
顾折枝回神，抬眼望近温白从的眸底，坚定的告诉他——
“温白从，我在选择你。”
十七八岁的少年预料之中的呆愣在地，顾折枝提步上前，敛水的眸子唯面前一人。
“你愿意吗？”
月光洒满余晖，风卷起顾折枝散乱的发，不小心扑落几根在温白从的脸上，挠得很痒。
‘砰砰’
寂静之下，有力而迅急的心跳并不好掩下。顾折枝抬起头，眼睛从少年V型下颚往上，注意到了他惹红的耳廓，嘴角控制不住的上翘，“不愿意？”
“我……”温白从说话磕磕巴巴，“我我你你”个老半天，愣是没端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慢慢来，不急。”顾折枝安慰道。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温白从更加无法适应，直接踉跄退开好几步，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顾折枝：“怎么了？”
温白从左右来回踱步，反复折腾，末了，一脸凝重的上前探向顾折枝的额头。
顾折枝：“？”
温白从皱眉，“怪了。是有点烫。”
顾折枝：“……”
温白从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换皮啊。”
顾折枝：“嘶……”
这小子，捏得真疼。
也罢，他怀疑也是情理之中，便由他去。
顾折枝这般想着，所以任温白从如何摆弄她的脸，都没有反抗。直到——
“唔！”
温白从竟是单手从两侧捏起了她的嘴，自顾自说着，“看来是误毒了。说话奇奇怪怪……”
顾折枝终于有些忍无可忍，狠狠拍开温白从胡作非为的手，气笑了，“温白从，你听不懂我的意思？”
温白从利索的盖住顾折枝的眼睛，恍然大悟般点头，“懂了。我先带小师姐回去。”
“你……”
‘哐’地一声，顾折枝昏了过去。
温白从接住她，耳尖红得滴血，“奇奇怪怪。”
他喃语，明明是她额头烫，怎么感觉自己的脸比她还烫得厉害呢。
“是传染吧。”
***
魔有渊海，仙有云嵴。
小说《满离》的世界，以这句话为基础展开。
魔渊海人人畏之，云嵴宗人人向之。二者完完全全形成对照，若全然不同的世界。
如果说魔渊海是枯枝残叶，那云嵴宗便是古木参天；渊海昏沉阴暗，云嵴便天光明橙；渊海魔音兽吼，云嵴便是婵鸣鸟语。
可鸟语不一定动听。
譬如此时刚刚醒来的顾折枝。
很明显，她是被窗外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灵鸟吵醒的。
顾折枝揉着还有些轻疼的脖颈，向来清冷的神情裂开，气狠狠骂了一句“混蛋”。
——“师姐醒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顾折枝闻声抬头，一如见故人，涩涩唤了一句。“玖棠师妹。”
玖棠并没有察觉出顾折枝音里的不同，只提醒，“师姐寒气入体，要好好养着，可别动气。”
顾折枝有几分尴尬，“你听到了？”
“不但听到，还看到师姐捏碎了骨头。”玖棠轻飘飘瞥了一眼顾折枝的手。
顾折枝笑：“师妹还是这般性子。”
“师姐这次回来已昏睡许久，宗门上下都很担心。尤其是您师父。”
顾折枝一听，神色淡了下去，“……是吗？”
玖棠想了想，嘟哝，“还有温师兄。”
“温白从？”顾折枝一提他还有些气，“他人呢。”
玖棠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窗外那棵青苍树。
顾折枝顿时明了，稍稍眯起眼睛，似觉好笑般挑了挑眉。
“又在树上啊。”
都说魔有本体，她有时候怀疑温白从的本体是不是一只猫，不然怎么会这么爱上树。
他浑身是血。
衣上的划痕，没有一道是浅的。难以想象，这个看着不过八、九岁模样的孩子，该有多疼。
平常家的孩子伤着碰着哪个不是或多或少都会想哭亦是大闹，绝不会这样，绝不会像他这样静静的趴在那里，趴在大泊大泊的血水里，未吭一声，不说话、更不叫疼。
更何况是在人人畏之的魔渊海。
只一眼，顾折枝便看出他身份的不一般。
作为仙门第一宗云嵴宗的继承人，顾折枝这次的任务是斩魔兽、取得治疗长老的晶引。
魔兽灭了，晶引取了。顾折枝已经完成了本次的任务，按照宗门道规，她不该多生事端。
顾折枝应该回头的。
但她没有回头。
衣着高贵的少女面色如常，持一把鲜血淋漓的剑，直直朝少年跃去，手法利索的向他挥剑。
‘滋拉——’
本就不净的剑身上，粘上一朵一朵黑色的血花。
就连少女白净的面颊也不得幸免。
众所周知，魔的血，是黑色的、粘稠的，粘在任何一处地方，都像极了恶心的蠕虫。顾折枝曾经不是没有尝试过擦拭这些血液。可是即便用尽了法子，也无济于事。
魔渊海的魔所流的血，是洗不掉的。
“又该换剑了。”顾折枝看着剑身轻言。
而后掏出驱尸散，将方才斩杀的魔兽尸体处理干净，可它的血仍然流着，弄脏了地上人本就不再洁净的衣裳。
“抱歉。”顾折枝不禁皱眉，“我会陪你一件衣服。”
边说着，她便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件合适的衣裳，放在离他不远的一处干净地。
顾折枝站在原处许久，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又从戒里取出一瓶疗伤药放在衣上，带着一把残破混黑的剑，准备离开。
“你是在选择我吗？”
与以往所听悦耳稚嫩的少年音不同，背后这一道，与其说是一位少年在说话，倒不如说是身陷囹圄的弱兽用尽全力才道出的一句嘶哑。过于沉闷，又过于微弱。顾折枝停下步伐，转身，看着趴倒在地上的人沉默不语。
地上的人手部颤抖着按地，是要起身。但也许是伤口太疼，尝试了多次也未成功，反而是一次次在刚落空地面的时候又与地相接。
‘啪’
顾折枝静静的看着少年一次又一次失败，并未向前。
她知道，一个混身是血，身后躺倒大片魔兽尸体还能好好活着的少年意味着什么。
要么天赋异禀灵气护体，要么为魔同类相杀。
顾折枝抿唇，方才斩杀从他后方出现的魔兽时，她看得清清楚楚。伤口流出的血并不是正常的红，而是异常的黑。
很显然。
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是魔。
而对待魔族，仙门不杀已是大容。更别提救他。
不远处仍旧传来一道又一道摔地的声音，以及少年因为疼痛难以控制的闷哼。顾折枝不觉篡拳，觉得这些音甚是吵人，敛眸侧身准备再次转身，却咻地愣住。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坐来起来，身形不稳地颤动着，他的腹部错落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滴一滴鲜红色的血遍布胸口。是连任何一个人见了都觉得可怖的存在。这样的伤，即使是极为能抗的妖魔，也是会疼的。
可他却在笑。
直勾勾望着顾折枝，近乎执拗的重复那句并未得到回答的话，“你是在选择我吗？”
少年嘴有细口，伤痕扯着脸部的神经，只能艰难的向上抬。笑得其实并不好看，眼眸却异常清亮，努力开口的样子看起来很费力。他耐心的问了很多遍。直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在又将要倒下的那一刻，低头笑了笑，也不知是在问顾折枝还是在问自己般自顾自的喃喃——
“选择让我活着。”
‘砰’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再次到来，少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意识的最后，他听见了一字极为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嗯”。
——你是在选择我吗？
选择让我活着。
——嗯。
这一刻的顾折枝，连自己也分不清为什么会救他，救一只魔。
更不知道，自己最后回答的，究竟是哪一句话。
*
“师姐是在选择我吗？”
与当初相似的场景，如今的温白从仍旧执拗的重复问着这一句相似的话。
原来的顾折枝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所以只淡淡的“嗯”一声算作回应。
可是现在的顾折枝明白。
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他究竟有多害怕。
书中所提及温白从的过往，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孤寂。
［出生于魔渊海的孩提，虽有一个强大身世，但在这个仙魔不对等的世界里，却并非幸事。
生来便注定会被吞噬的魔，必须坚不可摧，才可能活下去。于是在一次次刻意为之的孤独与黑暗中，他的精神在坚固与崩溃间徘徊。如同站在最高涯上，稍一不慎，等待他的，仅余万丈深渊。］
书中的温白从是仙门痛恶的反派。
前世应证了这一设定。
上一世的顾折枝意外救下温白从将其领入仙门，等来的并不是天赋卓越除魔卫道的宗门少年，而是堕身入魔残害同门的魔域之主。
书中写他该死。
但他到底是没有死的。
比起结局里写死的很多人来说，温白从也许可以说是一届反派的逆袭。
可亲身经历的顾折枝知道，温白从这一生，都是悲剧。
在剧情下他未死，却不如死。
系统要她改变原书悲惨结局。
它要主角好好活着，而她要温白从好好活着。
即便反派的结局不该是好的，她顾折枝，也要温白从好好的活着。就在她身边，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这是她所要做的第二件事。
“是。”
顾折枝回神，抬眼望近温白从的眸底，坚定的告诉他——
“温白从，我在选择你。”
十七八岁的少年预料之中的呆愣在地，顾折枝提步上前，敛水的眸子唯面前一人。
“你愿意吗？”
月光洒满余晖，风卷起顾折枝散乱的发，不小心扑落几根在温白从的脸上，挠得很痒。
‘砰砰’
寂静之下，有力而迅急的心跳并不好掩下。顾折枝抬起头，眼睛从少年V型下颚往上，注意到了他惹红的耳廓，嘴角控制不住的上翘，“不愿意？”
“我……”温白从说话磕磕巴巴，“我我你你”个老半天，愣是没端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慢慢来，不急。”顾折枝安慰道。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温白从更加无法适应，直接踉跄退开好几步，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顾折枝：“怎么了？”
温白从左右来回踱步，反复折腾，末了，一脸凝重的上前探向顾折枝的额头。
顾折枝：“？”
温白从皱眉，“怪了。是有点烫。”
顾折枝：“……”
温白从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换皮啊。”
顾折枝：“嘶……”
这小子，捏得真疼。
也罢，他怀疑也是情理之中，便由他去。
顾折枝这般想着，所以任温白从如何摆弄她的脸，都没有反抗。直到——
“唔！”
温白从竟是单手从两侧捏起了她的嘴，自顾自说着，“看来是误毒了。说话奇奇怪怪……”
顾折枝终于有些忍无可忍，狠狠拍开温白从胡作非为的手，气笑了，“温白从，你听不懂我的意思？”
温白从利索的盖住顾折枝的眼睛，恍然大悟般点头，“懂了。我先带小师姐回去。”
“你……”
‘哐’地一声，顾折枝昏了过去。
温白从接住她，耳尖红得滴血，“奇奇怪怪。”
他喃语，明明是她额头烫，怎么感觉自己的脸比她还烫得厉害呢。
“是传染吧。”
***
魔有渊海，仙有云嵴。
小说《满离》的世界，以这句话为基础展开。
魔渊海人人畏之，云嵴宗人人向之。二者完完全全形成对照，若全然不同的世界。
如果说魔渊海是枯枝残叶，那云嵴宗便是古木参天；渊海昏沉阴暗，云嵴便天光明橙；渊海魔音兽吼，云嵴便是婵鸣鸟语。
可鸟语不一定动听。
譬如此时刚刚醒来的顾折枝。
很明显，她是被窗外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灵鸟吵醒的。
顾折枝揉着还有些轻疼的脖颈，向来清冷的神情裂开，气狠狠骂了一句“混蛋”。
——“师姐醒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顾折枝闻声抬头，一如见故人，涩涩唤了一句。“玖棠师妹。”
玖棠并没有察觉出顾折枝音里的不同，只提醒，“师姐寒气入体，要好好养着，可别动气。”
顾折枝有几分尴尬，“你听到了？”
“不但听到，还看到师姐捏碎了骨头。”玖棠轻飘飘瞥了一眼顾折枝的手。
顾折枝笑：“师妹还是这般性子。”
“师姐这次回来已昏睡许久，宗门上下都很担心。尤其是您师父。”
顾折枝一听，神色淡了下去，“……是吗？”
玖棠想了想，嘟哝，“还有温师兄。”
“温白从？”顾折枝一提他还有些气，“他人呢。”
玖棠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窗外那棵青苍树。
顾折枝顿时明了，稍稍眯起眼睛，似觉好笑般挑了挑眉。
“又在树上啊。”
都说魔有本体，她有时候怀疑温白从的本体是不是一只猫，不然怎么会这么爱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