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居客栈后,江亦柔对车夫道:“大哥留步,还请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取点东西来,劳烦您带给你家主子。”

    车夫住了脚,江亦柔快步进了客栈,片刻后拿着一个小荷包出来,又给车夫塞了几两碎银,“今日辛苦了,这个荷包请您务必亲手交到你家主子手上。”

    她这句辛苦,也是替白日的她说的。车夫也不推辞,默默收了银子,脸上笑开了花,“姑娘放心,我一定亲手送到。”

    他心里美滋滋的,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驱车回去的路上都觉得这繁华不知归处的京城比从前美上几分。

    这平日里大家都拿他当下人呼来唤去的,今日这位姑娘不仅长得貌若天仙,心地也好,只送个荷包就能收到这么多银子。

    虽然对这些大户人家来说这点碎银不过微末,是她们随手就能用来打发出去的,可对他这样的普通杂役来说,这些碎银已经够他买很多好东西了。

    回到房间后,春和关好门放下手上东西,悄声道:“小姐可是在沈府遇着了什么事?”

    江亦柔俯身到春和耳边,一双新月眉微蹙着,“今夜在沈府我见到了那日光顾阁中的……买凶者。”

    说完她坐直了身子,神情凝重的样子无声吐露了她的心声。

    春和一听,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那他可有觉察小姐就是鸾星阁中人?”

    江亦柔静默片刻,道:“我也不知,天色昏暗,他扮着笑脸,擦肩而过的一瞬我才看清那人的脸。”

    “回去阁中最快也需两个时辰,以防万一,我们今晚先在城中住下。”

    “还是小姐心思缜密,小姐安心睡吧,有春和守着你。”

    ——

    沈府内,翠屏看着篮子中那堆破破烂烂的旧衣和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眉心微动。

    方才小侍女来报,说清理浴堂时,发现不明物。

    她前来一看,除去一把幻彩如孔雀的匕首,还有一个鼻烟壶几个瓶瓶罐罐和几根铁器。

    这把匕首她从前是见过的,这是她家姑娘当年在马球场嬴来的。

    翠屏将物品归置妥当,吩咐侍女将那破烂旧衣拿去清洗干净,将这些物品送到沈怀舒面前,“侯爷,今日那小娘子将这些东西遗在府中了,我给侯爷送来。”

    沈怀舒抬眼瞧了一眼盖着绸缎的托盘,“嗯,放下吧。”

    待他掀起一角一看,嚯!倒是准备了不少东西。

    他挑了挑眉,沉默的将匕首架在桌上的屏风摆件后。

    车夫便是在此时回到沈府的,见他神色郁郁,将荷包双手呈上,“侯爷,您让我送的人托我将这个带给您。”

    沈怀舒一言不发,接过他手上的荷包细细摩挲了一阵,“人呢?”

    “回侯爷的话,她们入住了山居客栈。”

    他不再说话,车夫是个老实的,未得吩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立在原地呆愣愣的。

    “你还有事?”

    车夫猛不丁朝他鞠了一躬,“没了,小的告退。”

    ……

    荷包内装着一个叠的整齐的字条和一枚铜板,沈怀舒双指展开,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个“凶”字。

    右上角的位置画了一轮弯月。

    月,凶,铜板。

    今夜遇买凶者。

    这是再提醒他注意防范?沈怀舒嘴角终于恢复一丝笑意,将荷包连着铜钱一并塞进胸口处。

    只要是她送的,他都要好好收藏起来。

    沈怀玉讨厌母亲收的那个义子,听闻他来了,根本不往前堂去。

    他总觉得那人脸上的笑假惺惺的,而此刻的前堂偏殿中,这名“义子”正趴在义母的耳边悄声道:“义母,这些时日我不在身边,你可有欲/火难耐的时候?”

    陈若秋抬手略微一挥,将他不太安分的手从她而脸上拂去,“我让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男子不答,反看着女子那张明该张扬浓艳的脸,因为还在服丧期变得暗淡,“若秋,你这般憔悴模样,倒是比平时更惹人怜爱。”

    他钳起她的下巴,眸光火热,陈若秋的下巴被迫抬起,紧接着一个冰凉的吻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见她无甚反应,他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埋头在她颈间嗅了嗅,而后指腹在她唇瓣上轻轻擦过,“怎么?吩咐别人办事一点甜头都不肯给?”

    陈若秋被这轻微的摩擦惹得浑身一颤,“席焕,你放肆,这可是在我府上。”

    席焕一听,原本抽离的手再度流连在她脸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毫不掩饰内心的欲望,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游移,末了咧嘴一笑,“在你府上又如何?”

    “你那宝贝儿子见我向来都是躲着走,身为他的义兄,他从未唤过我一声兄长。”

    席焕俯下身扯开陈若秋右颈的衣裳在她胸前烙上一个吻,“你说,日后义兄变做父,他会是什么表情。”

    “至于沈怀舒,他更是瞧不上我,这次归来他可尊过你一声母亲?”

    陈若秋闭上眼,胸口因情绪起伏的更加厉害,她坐起身来,双手环抱住席焕的脑袋,夏日衣衫薄,半截藕臂因手上动作暴露在外,她手指缠绕着他的发丝,一圈一圈,在他的逗/弄下眼神染上少许情/欲,“我本就不是他的母亲。”

    喵呜~

    突如其来的猫叫唤回了陈若秋残存的理智,脑中神经也跟着高度敏感起来,府中只有一只狸奴,被怀玉养着。

    若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看见这一幕……

    陈若秋想都不敢想,双臂很快垂了下去,神情中有一丝仓皇,一边欲说些什么,一边试图推开怀中的人,怀中人仰起头,在她开口之前覆上她的唇,口中的话语被吞没,变成一声低低的嘤咛声。

    她用尽力气想推开他,却被男人死死禁锢在怀里,男人半跪在她脚边,耳鬓厮磨间竟还能抽出空来在她耳边沉起嗓音,略带恶趣味道:“义母,只要你不反抗,便是最小的动静。”

    “妙雪!”沈怀玉的声音渐渐靠近,陈若秋神经紧绷,又不敢太大动作恐将人招来,热息在肌肤上游走,专挑敏感处去,她努力抑制着自己内心呼之欲出的咆哮。

    这样紧张刺激的感觉不断刺激着她此刻极度敏感的神经,她竟然在其中找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快感。

    那是一种胆战心惊下,产生的一些极度复杂的微妙的快感。

    陈若秋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最后将头埋在男子肩上,用力咬住席焕的肩膀。

    男人似的有些吃痛,发出了一声闷哼。

    抬头时眸中带火,灼的她皮肤滚烫,男子替她拢了拢方才拉扯间凌乱的衣衫,随后将她一把抱起,她想要挣扎,却被男子的声音打断,“嘘。”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义母,想不想玩点更刺激的。”

    外面沈怀玉的声音越来越近,雪白狸奴越上台阶眼见就要窜进屋去,被一只手轻轻捞起。

    “妙雪,不要乱跑。”

    门口守着的侍女朝他微微颔首,将妙雪递给他时,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二少爷。”

    沈怀玉探头朝内瞅了瞅,前堂空无一人,“含章姑姑,母亲呢?”

    这一句母亲呢?彻底唤回陈若秋的理智,在偏房常常用作小憩的床上,她一把推开俯身解她衣衫的男人,快速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裙和发饰。

    在含章开口之前走了出来,“玉儿,你寻我可是有事?”

    沈怀玉看了眼她出来的方向,眸光转回到怀中的妙雪身上,“无事,寻着妙雪来的。”

    陈若秋俯下身摸了摸妙雪的脑袋,“它似乎又胖了些。”

    方才席焕被她那猛的一推,索性坐在床沿上欣赏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嘴角泛上戏虐的笑意,陈若秋似乎为了稳住他,临出去前在他唇上盖了个印记,示意他别出声。

    此刻听着外面这母慈子孝的对话,陷入无边的回忆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这样不堪的心思的呢。

    她收养他时,年岁其实并不大,那时沈怀玉也不过五六岁。

    他比沈怀玉大了整整五岁,陈若秋回凉州的路上,捡到的他。

    那时席焕十一岁,亲生父母在他八岁那年惨遭横祸撒手人寰府中下人均被遣散,他本也是清正人家的孩子。

    见他尚且年幼镇不住诺大家宅,姨母怜他将他接过府去,却因此闹得姨母家里整日家宅不宁。

    表弟不争,偏他那时不懂何为隐蔽锋芒,处处都比表弟更胜一筹。

    一旦有了比较,其中一方必会遭受打压,姨丈脾气火爆,时常怒斥责骂。

    时长日久,表弟心中自是愤恨难平,只是他未有觉察,整日门头苦读,想早日考取功名重振他席家门楣。

    姨母时常宽慰于他,叫他不必将这些放在心上。

    或许是读书读的呆了,那日表弟约他去京郊狩猎,他竟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心思。

    半路马惊失蹄,他随马车一道滚下了山坡。

    那时他才了悟,亏他命大,坡间有树木做挡,才不至于被摔死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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