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祗白将从东宫拿来的东西收好,自个拿了几万两银子给祝枳浅,说是将东西换了银子,果真是分文不取,一道全给了她。

    皇商的府邸正是原先宁府的那块地,早早就挂上了谢府的牌匾,祝枳浅见到了地方,心中微微慌乱,她四海为家惯了,不曾在谁的府上住过。

    可谢祗白说护卫都得住在府上,不然如何护卫主子。

    祝枳浅想着,也就七日而已,很快便过了。

    谢祗白带着她去了一处院子,比主院还宽阔,当谢祗白让她在院中住下时,她显然是疑惑的。

    祝枳浅在谢府要什么有什么,下人见了她也是恭敬,这哪是来做护卫的?

    便是每日用膳,厨房也是做着她喜好的菜式。

    日子一切如常,直到第三日。

    祝枳浅同前日一样,在院中闲坐着,自行沏着茶,她莫名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祝二小姐。”

    她略带诧异的抬头,顺着声音的源头走去,行至一口水井旁,只见谢祗白同下人正说着什么,下人手中还捧着一把长剑。

    而那道声音消失个干净,一点踪迹也寻不到,祝枳浅觉着那声音太过熟悉,她也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生起了一丝恨意。

    她说不清源头,一个人在原地失神,朦胧间似乎看见一群刺客闯入某处府邸……

    “阿浅。”

    见她突然出现,谢祗白也顾不上手头的事,关切的看着她。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头疾又犯了。”

    谢祗白揉着她的头,动作很是轻柔,一切太过习惯,他一时忘了要按话本里来,谢祗白的手僵了僵,赶忙解释道:“听人说……若是头疼,按一按能缓解。”

    祝枳浅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她并不觉着厌恶,反而有些许熟悉之感。

    “你以前是不是认……”

    还未说话,祝枳浅便止了言,她惊讶于自己的想法,自个一个孤儿,怎会认识自小锦衣玉食的皇商。

    祝枳浅不知为何心中闷闷的,她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心中的不欢喜未有隐藏。

    自从在东宫回来后,她总觉得自个忘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谢祗白发现她的异常,话本里头的她不该出现在此,她却来了此地,或许这一处的不同,对她的记忆也有用处。

    “我知你八日后要去接下武林中盗圣剑的任务,今早已命人帮你将剑取来。”

    谢祗白身后的侍卫将剑奉上,祝枳浅明显怔了怔。

    “你怎么知道我要盗这把圣剑?”

    “我可是皇商,门路也不算窄,多打听就能知道。”

    祝枳浅愈发看不懂眼前的男子,这人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对她为免太过好了些。

    “你……到底图着什么?明面上说是让我当护卫,可我什么也没做,倒是从你这得了不少好处。”

    “不图什么,只是……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我。”

    谢祗白的目色带着几分认真,他微微看着她,随即笑道:“我们做商人的,喜欢广交朋友,你是晋朝最为不凡的侠盗,我自然希望你我不是敌人。”

    这般解释也算圆了方才的话。

    晋朝的侠盗话本早已不是原先的轨迹,但并未改变大致的人物处境,祝枳浅是唯一将自己困在话本中的人,想唤醒她绝非易事。

    谢祗白以为还要费上一些时日,不曾想当夜就有了变化。

    祝枳浅在院中掌了灯,正清点着这些年所藏的银两,聚精会神之际,又听见有人在唤自己。

    “祝二小姐。”

    祝枳浅见天色晚了,也瞧不见什么,想了想才提着灯走出了院子。

    “祝二小姐……到这来。”

    前方的黑衣人一直隔了些距离,等祝枳浅走近,他又向前越去。

    祝枳浅不明这人为何要引自己出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跟了上去。

    这个黑衣人一直将她引至谢府后门处,才停下步子。

    黑衣人候在原地,只等祝枳浅上前。

    祝枳浅停在了那扇木门处,并未跨过门槛,她亦不是傻子,虽是好奇,也知敌友不分时的危险。

    “你是谁?为何引我来此?”

    祝枳浅莫名觉着祝二小姐这个称呼熟悉,这才跟了过来,她只记着自己是晋朝的侠盗,哪是什么小姐。

    因为不解,才想着弄清楚。

    那人试探的看了看四周,变了嗓音才道:“你真不记得自己是谁?”

    “你此言有些莫名其妙,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唤我祝二小姐?”

    黑衣人狂笑不止,心情似乎不错。

    “果真没有恢复,还是这般痴傻。”

    黑衣人靠着竹子,眼中杀意显现。

    “要杀你为免太过简单,都说太子看重你,怎么也没派个护卫守着你,让我这般轻易就将你引出来。”

    黑衣人走近了几步,祝枳浅持剑看着他,黑衣人见了,笑意更甚。

    “真当自己武艺超群?这个时辰可没人陪你演戏,你早该死了?多活两年也算是便宜你了。”

    黑衣人停在原地,拿起弓弩对准了祝枳浅,眼看就要成事,他笑的更加可怖。

    “祝二小姐,你说你死后,入了地府……带着的是哪份记忆呢?”

    祝枳浅拔剑四顾,脑中全无招式,明明先前会武功,她也说不上来,此时竟是什么武功也没了。

    眼瞧着弩箭射来,她赶忙用剑作挡,许是力度太大,她连连后头了几步,应是运气好,这第一支箭被她挡了下来。

    黑衣人眯着眼,又放了一支在弓弩上。

    “方才我瞄的是你手中的剑,你才逃过一劫,祝二小姐不会以为是自个运气好吧?这一次我要的……可是你的命。”

    黑衣人又逼近了几分,显然不想给她任何活路。

    祝枳浅未见慌乱,她朝着前方唤道:“你再不出来,我可真就危险了。”

    谢祗白带人现了身,他颇有几分可惜,本是想看看这般危急的时刻,祝枳浅能否恢复记忆,如今看来是无用的。

    他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可保她安然无恙。

    黑衣人见情况不对,将箭支放出后,施展着轻功就要逃,谢祗白的侍卫立刻追了上去。

    第二支箭则射入一旁的窗户里,慌乱之时,便也失了准头。

    “阿浅,你怎么知道我跟在身后?”

    “我又不傻,他有意引我出府,定是不怀好意,你的护卫守着我,我才敢去会会他……不过说也怪,我的武功怎么没了?我身上有些古怪,看来得请个大夫来瞧瞧。”

    祝枳浅依旧困在话本中,什么也不知晓,谢祗白眸光暗了暗,颇为心疼的看着她。

    “阿浅你怎会有病,勿要听那人胡言,至于武功,不过是你记性不好才忘了。”

    “真是这样?”

    “商人最讲信誉,我没理由骗你。”

    祝枳浅想着定是这些年做侠盗太过劳累,才害得她忘了许多事。

    她努力回想了一阵,在晋朝的记忆太浅,她也记不起来别的。

    抬头对上谢祗白关切的目光,那一瞬间似乎瞧见一个女子,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块质地光泽透亮的红玉来,送给了什么人。

    祝枳浅没有将那人认作自己,只当是以往见过这一幕,她回过神来,就看见谢祗白的腰间系着那块红玉。

    祝枳浅仰着头,眉间带着笑,谢祗白见了瞬间失了神,这般笑靥正是属于真正的祝枳浅的。

    祝枳浅指了指那块红玉,认真说道: “这块玉真是好看,我日后也要买一块,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无意间的话,让谢祗白的心弦又动了动。

    “你买不到的,这世上只此一枚。”

    “那你卖给我可好?”

    祝枳浅也不知怎的,见了这玉,便喜欢上了,心底涌出的钟爱,连她自己也不可置信。

    而这枚红玉,却是谢祗白仅有的念想。

    “不卖!”

    见她记得这玉,也不记得自已,谢祗白转头就要离开。

    “多少银子都可以,你真不卖吗?你可是商人。”

    “你要这玉做什么?”

    “巧夺天工,世间唯一的物件,谁不想有一份,你若是不卖,我也不会强求。”

    谢祗白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红玉从腰间解下,他一向拒绝不了她。

    “好好收着,不要弄丢了。”

    祝枳浅如获至宝。

    “多少银子?”

    “无需银两,这东西无价。”

    “那要怎么相换?”祝枳浅问道。

    谢祗白沉默了良久,才道:“你当真喜欢这玉?”

    “自然喜欢,见了它便觉着熟悉,仿佛是我亲手制成的,许是有缘,才一眼就相中了。”

    谢祗白凑近了几分,侧着头看着她,温声说道:“世人大都是爱屋及乌,那你呢?”

    祝枳浅一脸喜意的捧着那枚红玉,让他微微迷了眼,两年前她也是这般模样,同他言了心意。

    “爱屋及乌又没有错,对于自己中意的,当然要……”

    祝枳浅止了言,许是谢枳白靠的太近,她脸色微红,不由得向后靠了靠,直至倚着窗沿,再无退路。

    “你……这是怎么了?”

    祝枳浅低声问着,垂首不敢去看他。

    谢祗白双眸微红,借着月色打量着她,她生的明眸皓齿,在夜色下更是增了几分魅意。

    “你明明就是阿浅,连这玉都记得。”

    谢祗白喃喃自语,指尖绕起祝枳浅的一缕青丝在鼻间轻嗅,他的爱意再也没藏着,他凑进了几分,目光放柔,俯身吻了上去。

    谢祗白的吻很深,良久才抽离,似乎将思念也一道融入,他在她耳畔轻语,微微喘着气。

    “阿浅,爱屋及乌……方才是你说的。”

    祝枳浅喜欢那枚红玉,而他是玉的主人,自然也是“爱屋及乌”。

    祝枳浅愣在窗前,忘了该是什么反应,只是怔了许久,她颇为复杂,推开他也是在良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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