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人生 10
两人上了车，艾里克斯开车，艾迪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哎，艾迪生，你破案还挺有一手的，身手也不错，怎么不去当警察？”
艾迪生怔了怔，随即反问 ：“你以为谁都能干刑警？”
“这有什么？我在警署有关系，只要你愿意，我立即帮你安排，怎么样？”艾里克斯手握方向盘，时不时扭头看他。
艾迪生将头扭向车窗，淡淡回应道：“没兴趣。”
“没兴趣？没兴趣那你还喜欢破案？”艾里克斯皱眉加撇嘴，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
“难道我喜欢吃鸡蛋还得自己学会下蛋？”艾迪生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喻，为了防止他再问，索性将衣领立起，把头埋下去，闭目养神起来。
艾里克斯见他不想聊天，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你先睡会儿吧，等到了叫你。”
车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变化，搭配汽车的引擎声，困意慢慢袭来。
艾迪生不知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周围特别安静，睁开眼一看，汽车果然停了下来。
“到了？”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到了一会儿了。”艾里克斯道，“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
艾迪生解开安全带，走下车，看到一幢别墅门前拦起了警戒线。
“是这里吗？”他问。
“没错，进去吧。”
穿过警戒线，一名物证科警察从屋里走出来，他显然跟艾里克斯认识，几句简单地寒暄之后，开始介绍案情。
“死者叫陶唯善，女，五十六周岁，离异，死因为自缢身亡，死亡时间大概为昨夜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今天早上校巴上的老师发现她家小孩没来坐车，便打电话给家长，谁知无人接听，于是学校就致电社区，社区的工作人员联系小区物业，等物业人员上门，才发现了这起悲剧。”物证科警察边说边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二人。
艾迪生勿匆扫了一眼，这个人是半夜死的，离现在过去了大半天，已经有法医介入，尸检报告要稍后才会出来。
“所以是物业报的警？”他问。
物证科警察道：“是的。”
艾里克斯也问道：“她家还有孩子？多大了？”
“有。孩子还不少，至少四、五个。”
两人同时惊呼：“四、五个？！”
“是的。最大的十六岁左右，最小还在上幼儿园。”
三人边走边说，刚进入大厅，就听到一阵悲切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他是谁？”艾迪生指着正在哭泣的男人问。
物证科警察回答：“他是死者的儿子，刚刚赶过来的。”
哭泣中的男人听到有人在谈论他，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一脸茫然。
“妈……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好歹给我们留句话啊……呜呜呜……”
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完全没了形象，看起来很是伤心。
艾迪生转头问：“死者现在在哪？”
“在三楼，请跟我来。”
这幢别墅共有三层，装修是极简风，并没有什么奢侈的物件，但看起来还挺宽畅的，房间也不少。一楼是会客厅、餐厅，还有游乐场地，二楼是孩子们的房间，死者则住在三楼。
来到死者的房间，尸体已经平躺在床上，全身覆盖着一层白布。
虽然离尸体还有一定距离，但他们踏入房间之后，还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尸臭味。艾迪生和艾里克斯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但那位物证科警察似乎已经见惯了大场面，早就对这气味脱敏了。
白布下，死者的脸露出来，腊黄中透着苍白，死得透透的，脖子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勒痕，可双眼却始终睁着，似乎不甘心就那么死去。
“她是自杀的？”艾迪生盯着死者的脸发问。
“这是死者留下的遗书。”警察将遗书递了过来。
“我这一生罪孽深重，自知无法还清，唯有了结自己这罪恶的一生，才能对得起诸位。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一张白纸，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也非常潦草，很难想像死者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况下完成的。
艾迪生看完，眉头皱得更深了。
自杀？留有遗书？看起来并不像不安然赴死，可却没有挣扎的痕迹？
嗯……实在有些古怪。
其实这具尸体失去生命也不过大半天的时间而已，远未达到尸变腐烂呛鼻的程度，可她身上就是有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掀开白布，艾迪生一眼就瞧见了死者身上的伤痕，顿时才明白过来。
死者的双手通红，上面布满了水泡，肿胀得像两条油光锃亮的水萝卜。再细看手指部分，指尖已经溃烂化脓，臭味应该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啧啧！居然伤得这么重！”艾里克斯率先感慨起来。
“不止这里，同样的伤脚上也有。”警察小韦彻底掀开白布，指着死者脚趾的部位，“她脚上的伤比手还严重，而且上面还有油，我们把她弄下来的时候身上都被弄得到处都是。”
“油？”艾里克斯愣了一下。
小韦道：“是的，你没听错，是油。我们已经化验过了，就是一般做菜用的那种油。”
艾迪生刚看的时候就怀疑那上面涂着的是油，他只是有个疑问：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面对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三人都很有默契地将目光移开，重新盖上白布。
小韦：“哦，两位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小韦来到楼梯旁，小韦指着天花板的一处道：“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尸体就是在这上面被发现的。”
天花板上吊有一个金属钩子，上面还有一截麻绳，绳子粗细程度吊起一个成年人完全没有问题。艾迪生脑补了一下人吊在上面的画面——
一具被油炸过的尸体直挺挺地吊着，像块被晾晒的腊肉干，嗯……不能再展开联想了，不然以后再也无法直视腊肉。
从死者的房间到楼梯口处有一串带着血清的脚印，想必是死者留下的，只是这痕迹嘛……
艾迪生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艾里克斯突然说话了。
“这个……陶唯善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韦张嘴愣了愣，艾迪生抢先回答：“资料上写她是一个爱心妈妈，没有固定职业。”
艾里克斯歪头看了眼资料：“……曾经被各大电视台争先报道过她的爱心事迹，嗬——这还是位名人呢！”
“养这么多孩子，她的经济来源是什么呢？”艾迪生问。
小韦：“据我们了解，死者一直靠社会爱心人士的捐赠过活。哦，对了，她偶尔也会在网络上直播，内容是她和孩子们的生活日常，然后会有网友对其进行打赏，这也是她收入来源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既然收养了这么多孩子，应该是个非常有爱心的人，为什么会留下那样的一封遗书呢？
艾里克斯：“这个陶唯善生前的人际关系如何？”
小韦：“通过对物业和周边邻居的走访，陶唯善为人亲和，对谁都笑脸相迎，加上她爱心母亲的身份，在小区算是半个名人。”
又聊了几，小韦道：“简本情况差不多就这样，接下来就麻烦二位了，你们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向警方提出来，我们会最大程度提供帮助。”
一楼的大门处有个监控，艾迪生抬头随口问了句：“这里的监控调出来了吗？”
其实他知道问也白问，依照洞洞妖的尿性，绝对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方便的证据。
果然，下一秒，小韦警官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个监控我们查过了，可惜两天前就已经坏了。至于之前的录像，我们还在调取当中。”
“没监控就没监控吧，反正破案又不一定非得靠监控。”一旁的艾里克斯不知是不在乎还是什么，一脸地心不在焉。
送走小韦，艾迪生问了一个令他疑惑的问题：既然已经有警方介入，为什么还会让他俩参与这个案子？
艾里克斯解释道：“原来负责这个案子的队长和搭档在来的路上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局里人手紧张，所以就临时找了我俩来帮忙。”
艾迪生听后没再说什么，真的是“不小心”吗？恐怕和监控一样，都是这个“坑爹”系统的拿手好戏吧！
“陶唯善不是有个儿子吗？走，我们先从家属这边开始调查。”
大厅内，男人已经停止了哭泣，油光满面搭配着油头，开敞西服配花衬衫，不能说刻板印象吧，总之就十足一个“社会你X哥”的形象。
“先生，你好，死者陶唯善是你的母亲对吧？希望你能配合我们问几个问题。”
艾迪生掏出笔记本，和艾里克斯摆好架势，准备对男人进行询问。
男人爽快地点点头：“两位警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一定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你们！”
艾迪生本来想纠正他，但介于眼下什么话都还没套出来，还是不要在意这些旁枝末节为好。
接着男人从兜里掏出香烟想递过来：“两位警官辛苦了，来抽根烟！”
这油滑的作态让艾迪生很不爽，他一把就拦住了对方递过烟的手，义正言辞地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在工作，不需要来这套！”
“嘿嘿！警官别这么严肃嘛！我也是怕你们辛苦想让你们放松一下。”男人悻悻地收回了手。
“别耽误时间了，快开始吧！”连艾里克斯这种懒散的人都快失去耐心了。
男人说他叫瘳晓强，三十岁，在一家市场管理处工作。还有，陶唯善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只是她众多被收养的孩子们的其中之一。
“所以说，陶女士并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你们全都是她收养的？”艾迪生边记录边问。
“是的。”瘳晓强回答，“我妈年轻的时候，每年都会收养新的小孩，都不知道她从哪找来的这么多流浪儿童。后来随着家里开销越来越大，她的年纪也上来了，前些年身体开始吃不消了，渐渐地变成几年才收养一次。最后这一批孩子，就是两年前收养的。”
“收养这么多小孩，您母亲一定非常喜欢孩子吧！”艾迪生停下笔不由得感慨。
“她呀，就是太……喜欢孩子了！说是狂热分子也不为过！这些年家里陆续领来的孩子多达三、四十个，说句实话，我觉得我们家就跟个动物园差不多！”
不知是不是错觉，艾迪生听到瘳晓强在说到“喜欢”这个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听起来有些突兀。尤其是把自己家形容成动物园，这比喻让人感觉他深受其害似的。
“这么多孩子，每天的花销一定很大吧？那您母亲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虽然已经知道陶唯善的经济来源，但艾迪生仍想从家属这里知道一些不一样的。这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收养小孩，总不可能从那时候就一直靠别人的捐款过日子吧？
“早些年的时候，我妈做过保洁、环卫工，后来家里孩子越来越多，她上班老迟到早退，别人就不爱用她了。再后来，她就带我们出门捡废品。嘿……我捡瓶子特别在行，几乎每次都是我捡得最多……”
瘳晓强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时不时地沉浸在回忆里，好像对于童年的这一段艰苦岁月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感伤，反而还挺乐在其中。
艾迪生：“对了，你母亲手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瘳晓强：“我不知道，她也没和我说呀！也许是不小心被开水烫到的吧。”
开水？不，那明明是油溅上去的痕迹。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
艾迪生垂下眼眸想了想，又再继续问：“你和你母亲平时联系得多吗？”
瘳强：“多呀！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见次面，平常也都有电话联系。”
艾迪生：“我看资料上您母亲一直靠爱心人士的捐赠，后来还有做直播，这方面的收入怎么样？”
瘳晓强：“直播也就这一两年才开始的，我妈这个人爱追求新鲜事物，听别人说直播赚钱，她就跟风去学了。嘿！你还别说，还挺受欢迎，大伙都爱看，纷纷夸她有爱心，经常会有人送礼物什么的。至于说到爱心人士的捐赠嘛……”瘳晓强摸了摸下巴，眉头深锁，像在思考着什么，“说实话，这个我真不怎么清楚……别人再怎么有爱心，也不可能养我们一辈子吧？”
艾迪生多少能听出他的话里的隐晦，像这种爱心捐赠，若是真要细究，其实是不合手续的。对于这种灰色收入，家属讳莫如深也情有可原。
“那你有没有听你母亲提过，在经济上或者生活上跟谁有过矛盾？”
“不会不会！”瘳晓强摆摆手，“我妈这个人平时和善得很，跟谁都处得来，哪来的仇人？不信你们到小区去问问，看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没与人结过仇，早年做苦工，近年靠捐赠和直播……艾迪生抬眼看了看——那这幢别墅是从哪来的？直播赚的？
瘳晓强似乎看出了艾迪生的疑问，主动提到：“你是不是想问这间别墅？是这样的，这间别墅其实是我妹的男朋友送的。”
“你妹的……男朋友？”
“是的。不过送别墅的时候他还不是我妹的男朋友，只是偶然间得知我们家的情况后，便一直在资助我们。他看到我们还住在破平房里，后来干脆把自己房子空出来让我们住，喏，就是现在这幢房子。”
原来真是爱心人士捐赠的，怪不得能搬进豪宅里。
“哟嗬——你妹的男朋友可真大方啊！”艾里克斯发出羡慕的声音。
“那是！反正他的房产多的是，分给我们一套有什么关系？谁让他看上我妹了呢？”瘳晓强的语气颇为得意。
可这样的说法却让艾迪生听了别扭，怎么有点像为了房子把自己女儿给卖了的感觉？
“那你的妹妹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看到她人？”艾迪生发出疑问。
“警方已经通知我们所有人了，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可能是有什么事……”
瘳晓强支支吾吾地解释着，话刚说到一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那道身影很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艾迪生第一时间便看清了对方的面孔，瞳孔震惊中——
是她！
“哎，艾迪生，你破案还挺有一手的，身手也不错，怎么不去当警察？”
艾迪生怔了怔，随即反问 ：“你以为谁都能干刑警？”
“这有什么？我在警署有关系，只要你愿意，我立即帮你安排，怎么样？”艾里克斯手握方向盘，时不时扭头看他。
艾迪生将头扭向车窗，淡淡回应道：“没兴趣。”
“没兴趣？没兴趣那你还喜欢破案？”艾里克斯皱眉加撇嘴，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
“难道我喜欢吃鸡蛋还得自己学会下蛋？”艾迪生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喻，为了防止他再问，索性将衣领立起，把头埋下去，闭目养神起来。
艾里克斯见他不想聊天，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你先睡会儿吧，等到了叫你。”
车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变化，搭配汽车的引擎声，困意慢慢袭来。
艾迪生不知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周围特别安静，睁开眼一看，汽车果然停了下来。
“到了？”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到了一会儿了。”艾里克斯道，“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
艾迪生解开安全带，走下车，看到一幢别墅门前拦起了警戒线。
“是这里吗？”他问。
“没错，进去吧。”
穿过警戒线，一名物证科警察从屋里走出来，他显然跟艾里克斯认识，几句简单地寒暄之后，开始介绍案情。
“死者叫陶唯善，女，五十六周岁，离异，死因为自缢身亡，死亡时间大概为昨夜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今天早上校巴上的老师发现她家小孩没来坐车，便打电话给家长，谁知无人接听，于是学校就致电社区，社区的工作人员联系小区物业，等物业人员上门，才发现了这起悲剧。”物证科警察边说边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二人。
艾迪生勿匆扫了一眼，这个人是半夜死的，离现在过去了大半天，已经有法医介入，尸检报告要稍后才会出来。
“所以是物业报的警？”他问。
物证科警察道：“是的。”
艾里克斯也问道：“她家还有孩子？多大了？”
“有。孩子还不少，至少四、五个。”
两人同时惊呼：“四、五个？！”
“是的。最大的十六岁左右，最小还在上幼儿园。”
三人边走边说，刚进入大厅，就听到一阵悲切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他是谁？”艾迪生指着正在哭泣的男人问。
物证科警察回答：“他是死者的儿子，刚刚赶过来的。”
哭泣中的男人听到有人在谈论他，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一脸茫然。
“妈……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好歹给我们留句话啊……呜呜呜……”
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完全没了形象，看起来很是伤心。
艾迪生转头问：“死者现在在哪？”
“在三楼，请跟我来。”
这幢别墅共有三层，装修是极简风，并没有什么奢侈的物件，但看起来还挺宽畅的，房间也不少。一楼是会客厅、餐厅，还有游乐场地，二楼是孩子们的房间，死者则住在三楼。
来到死者的房间，尸体已经平躺在床上，全身覆盖着一层白布。
虽然离尸体还有一定距离，但他们踏入房间之后，还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尸臭味。艾迪生和艾里克斯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但那位物证科警察似乎已经见惯了大场面，早就对这气味脱敏了。
白布下，死者的脸露出来，腊黄中透着苍白，死得透透的，脖子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勒痕，可双眼却始终睁着，似乎不甘心就那么死去。
“她是自杀的？”艾迪生盯着死者的脸发问。
“这是死者留下的遗书。”警察将遗书递了过来。
“我这一生罪孽深重，自知无法还清，唯有了结自己这罪恶的一生，才能对得起诸位。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一张白纸，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也非常潦草，很难想像死者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况下完成的。
艾迪生看完，眉头皱得更深了。
自杀？留有遗书？看起来并不像不安然赴死，可却没有挣扎的痕迹？
嗯……实在有些古怪。
其实这具尸体失去生命也不过大半天的时间而已，远未达到尸变腐烂呛鼻的程度，可她身上就是有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掀开白布，艾迪生一眼就瞧见了死者身上的伤痕，顿时才明白过来。
死者的双手通红，上面布满了水泡，肿胀得像两条油光锃亮的水萝卜。再细看手指部分，指尖已经溃烂化脓，臭味应该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啧啧！居然伤得这么重！”艾里克斯率先感慨起来。
“不止这里，同样的伤脚上也有。”警察小韦彻底掀开白布，指着死者脚趾的部位，“她脚上的伤比手还严重，而且上面还有油，我们把她弄下来的时候身上都被弄得到处都是。”
“油？”艾里克斯愣了一下。
小韦道：“是的，你没听错，是油。我们已经化验过了，就是一般做菜用的那种油。”
艾迪生刚看的时候就怀疑那上面涂着的是油，他只是有个疑问：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面对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三人都很有默契地将目光移开，重新盖上白布。
小韦：“哦，两位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小韦来到楼梯旁，小韦指着天花板的一处道：“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尸体就是在这上面被发现的。”
天花板上吊有一个金属钩子，上面还有一截麻绳，绳子粗细程度吊起一个成年人完全没有问题。艾迪生脑补了一下人吊在上面的画面——
一具被油炸过的尸体直挺挺地吊着，像块被晾晒的腊肉干，嗯……不能再展开联想了，不然以后再也无法直视腊肉。
从死者的房间到楼梯口处有一串带着血清的脚印，想必是死者留下的，只是这痕迹嘛……
艾迪生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艾里克斯突然说话了。
“这个……陶唯善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韦张嘴愣了愣，艾迪生抢先回答：“资料上写她是一个爱心妈妈，没有固定职业。”
艾里克斯歪头看了眼资料：“……曾经被各大电视台争先报道过她的爱心事迹，嗬——这还是位名人呢！”
“养这么多孩子，她的经济来源是什么呢？”艾迪生问。
小韦：“据我们了解，死者一直靠社会爱心人士的捐赠过活。哦，对了，她偶尔也会在网络上直播，内容是她和孩子们的生活日常，然后会有网友对其进行打赏，这也是她收入来源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既然收养了这么多孩子，应该是个非常有爱心的人，为什么会留下那样的一封遗书呢？
艾里克斯：“这个陶唯善生前的人际关系如何？”
小韦：“通过对物业和周边邻居的走访，陶唯善为人亲和，对谁都笑脸相迎，加上她爱心母亲的身份，在小区算是半个名人。”
又聊了几，小韦道：“简本情况差不多就这样，接下来就麻烦二位了，你们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向警方提出来，我们会最大程度提供帮助。”
一楼的大门处有个监控，艾迪生抬头随口问了句：“这里的监控调出来了吗？”
其实他知道问也白问，依照洞洞妖的尿性，绝对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方便的证据。
果然，下一秒，小韦警官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个监控我们查过了，可惜两天前就已经坏了。至于之前的录像，我们还在调取当中。”
“没监控就没监控吧，反正破案又不一定非得靠监控。”一旁的艾里克斯不知是不在乎还是什么，一脸地心不在焉。
送走小韦，艾迪生问了一个令他疑惑的问题：既然已经有警方介入，为什么还会让他俩参与这个案子？
艾里克斯解释道：“原来负责这个案子的队长和搭档在来的路上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局里人手紧张，所以就临时找了我俩来帮忙。”
艾迪生听后没再说什么，真的是“不小心”吗？恐怕和监控一样，都是这个“坑爹”系统的拿手好戏吧！
“陶唯善不是有个儿子吗？走，我们先从家属这边开始调查。”
大厅内，男人已经停止了哭泣，油光满面搭配着油头，开敞西服配花衬衫，不能说刻板印象吧，总之就十足一个“社会你X哥”的形象。
“先生，你好，死者陶唯善是你的母亲对吧？希望你能配合我们问几个问题。”
艾迪生掏出笔记本，和艾里克斯摆好架势，准备对男人进行询问。
男人爽快地点点头：“两位警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一定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你们！”
艾迪生本来想纠正他，但介于眼下什么话都还没套出来，还是不要在意这些旁枝末节为好。
接着男人从兜里掏出香烟想递过来：“两位警官辛苦了，来抽根烟！”
这油滑的作态让艾迪生很不爽，他一把就拦住了对方递过烟的手，义正言辞地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在工作，不需要来这套！”
“嘿嘿！警官别这么严肃嘛！我也是怕你们辛苦想让你们放松一下。”男人悻悻地收回了手。
“别耽误时间了，快开始吧！”连艾里克斯这种懒散的人都快失去耐心了。
男人说他叫瘳晓强，三十岁，在一家市场管理处工作。还有，陶唯善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只是她众多被收养的孩子们的其中之一。
“所以说，陶女士并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你们全都是她收养的？”艾迪生边记录边问。
“是的。”瘳晓强回答，“我妈年轻的时候，每年都会收养新的小孩，都不知道她从哪找来的这么多流浪儿童。后来随着家里开销越来越大，她的年纪也上来了，前些年身体开始吃不消了，渐渐地变成几年才收养一次。最后这一批孩子，就是两年前收养的。”
“收养这么多小孩，您母亲一定非常喜欢孩子吧！”艾迪生停下笔不由得感慨。
“她呀，就是太……喜欢孩子了！说是狂热分子也不为过！这些年家里陆续领来的孩子多达三、四十个，说句实话，我觉得我们家就跟个动物园差不多！”
不知是不是错觉，艾迪生听到瘳晓强在说到“喜欢”这个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听起来有些突兀。尤其是把自己家形容成动物园，这比喻让人感觉他深受其害似的。
“这么多孩子，每天的花销一定很大吧？那您母亲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虽然已经知道陶唯善的经济来源，但艾迪生仍想从家属这里知道一些不一样的。这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收养小孩，总不可能从那时候就一直靠别人的捐款过日子吧？
“早些年的时候，我妈做过保洁、环卫工，后来家里孩子越来越多，她上班老迟到早退，别人就不爱用她了。再后来，她就带我们出门捡废品。嘿……我捡瓶子特别在行，几乎每次都是我捡得最多……”
瘳晓强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时不时地沉浸在回忆里，好像对于童年的这一段艰苦岁月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感伤，反而还挺乐在其中。
艾迪生：“对了，你母亲手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瘳晓强：“我不知道，她也没和我说呀！也许是不小心被开水烫到的吧。”
开水？不，那明明是油溅上去的痕迹。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
艾迪生垂下眼眸想了想，又再继续问：“你和你母亲平时联系得多吗？”
瘳强：“多呀！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见次面，平常也都有电话联系。”
艾迪生：“我看资料上您母亲一直靠爱心人士的捐赠，后来还有做直播，这方面的收入怎么样？”
瘳晓强：“直播也就这一两年才开始的，我妈这个人爱追求新鲜事物，听别人说直播赚钱，她就跟风去学了。嘿！你还别说，还挺受欢迎，大伙都爱看，纷纷夸她有爱心，经常会有人送礼物什么的。至于说到爱心人士的捐赠嘛……”瘳晓强摸了摸下巴，眉头深锁，像在思考着什么，“说实话，这个我真不怎么清楚……别人再怎么有爱心，也不可能养我们一辈子吧？”
艾迪生多少能听出他的话里的隐晦，像这种爱心捐赠，若是真要细究，其实是不合手续的。对于这种灰色收入，家属讳莫如深也情有可原。
“那你有没有听你母亲提过，在经济上或者生活上跟谁有过矛盾？”
“不会不会！”瘳晓强摆摆手，“我妈这个人平时和善得很，跟谁都处得来，哪来的仇人？不信你们到小区去问问，看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没与人结过仇，早年做苦工，近年靠捐赠和直播……艾迪生抬眼看了看——那这幢别墅是从哪来的？直播赚的？
瘳晓强似乎看出了艾迪生的疑问，主动提到：“你是不是想问这间别墅？是这样的，这间别墅其实是我妹的男朋友送的。”
“你妹的……男朋友？”
“是的。不过送别墅的时候他还不是我妹的男朋友，只是偶然间得知我们家的情况后，便一直在资助我们。他看到我们还住在破平房里，后来干脆把自己房子空出来让我们住，喏，就是现在这幢房子。”
原来真是爱心人士捐赠的，怪不得能搬进豪宅里。
“哟嗬——你妹的男朋友可真大方啊！”艾里克斯发出羡慕的声音。
“那是！反正他的房产多的是，分给我们一套有什么关系？谁让他看上我妹了呢？”瘳晓强的语气颇为得意。
可这样的说法却让艾迪生听了别扭，怎么有点像为了房子把自己女儿给卖了的感觉？
“那你的妹妹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看到她人？”艾迪生发出疑问。
“警方已经通知我们所有人了，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可能是有什么事……”
瘳晓强支支吾吾地解释着，话刚说到一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那道身影很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艾迪生第一时间便看清了对方的面孔，瞳孔震惊中——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