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姜妩目送顾韵离开，乌润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平静的像是幽谷中的湖面。
她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到屋中去翻自己带来的小包袱去了。
顾韵是一个不受控制的利刃，若不稳住，谁也猜想不到她会在何处使阴招。
柳儿跟着小女童拿到了饭食，喜滋滋的道：“少夫人，小女童跟着师姐去当差了。今日的食盒里有桂花梅子饮，正好可以待你练完了刀子用。”
姜妩笑着点了点头，却兀自忙着手上的动作。
柳儿纳闷：“少夫人在忙什么？”
姜妩让柳儿自己先用饭，便简短解释：“今日手上尚需制些药来。”
柳儿这会儿更好奇了：“是何人伤着了？”
姜妩对柳儿一向宽和，耐心的解释：“顾家二小姐手上生了冻疮，大夫除不了根，了找上门来。”
柳儿闻言立刻打起警惕，在不打扰姜妩的情况下，将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确定自家主子没被人欺着，这才有心事思考别的事。
上回顾家二小姐对少夫人动手动脚的事她可没忘，也不知那二小姐心肠是如何生的，只是攥个腕子便用了狠力，将少夫人的皮肉上箍出了一圈青紫。
“少夫人，我不饿，我要给你打下手。”
姜妩没再坚持，让柳儿取了一株刚刚结出花苞的素月兰来。
“柳儿，将那株花骨朵剪了，捣成花泥。”
柳儿认真的听令行事，只是剪子悬在花苞上迟迟舍不得下手：“少夫人，咱们身边的素月兰就剩下这么几个了，当真要给顾二小姐用么？”
姜妩的目光落在那株小巧可爱的花苞上，不容拒绝的点了点头。
柳儿简直快心疼的吐出血来了，嘴里嘟囔：“伤着手都那般残暴，若是痊愈了，下一步就该徒手杀人了。”
姜妩语气加重：“柳儿，此话说不得。”
柳儿闭了嘴，姜妩却从她脸上看出些许不情愿来，她沉默了一会儿，蹙眉道：“柳儿，顾家的根基绝非你我想象的那般浅薄。”
姜妩面色坦然：“素月兰虽珍贵，却能换得一阵太平日子，不管如何，保住性命总是好的。”
柳儿不解：“可我们身后明明站着将军啊？”
姜妩被柳儿这不假思索的话闹的有些怔愣，将军对她的照顾竟连柳儿这半大丫头也看出来了么？
她正了正神色：“将军相助是将军大度宽和，可细究起来，将军是没有什么理由一直庇护我们的，眼下的难处，我们费些功夫，也可以解决的，何须劳烦将军？”
有将军相助是她的幸事，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将所有的风险全都交给将军去扛。
大盛有太多关乎黎民百姓的事等着将军处置，她怎么能因着将军厚道便当真舔着脸皮当一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
姜妩看了看柳儿稚嫩的面孔：“过几日练刀时，你也跟着我练几招。”
柳儿年纪虽小，脑子却还灵活，她几乎很快明白了原委：“少夫人，顾家二小姐可是用我的性命威胁您了？”
姜妩背过身以银针在指腹上取了几滴血。
柳儿的眼睛忽的红了：“少夫人，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了，此生不能报恩已是我心中憾事，如今竟要连累您为我受苦。少夫人，我这条命，顾二小姐想要便拿去，您不必……”
姜妩打断了柳儿的话,有些无奈：“这又是犯了哪门子的忌讳？”
柳儿哽咽：“少夫人，您制药的本事我晓得一些，每回制那些药时，少不了用要自您身上取血。”
姜妩走过去，揉了一把柳儿的脑袋，柳儿显然心疼极了，这会儿功夫，眼圈红红的。
这小丫头不算周全妥帖，有时算的上咋咋呼呼，平日里她若吃的少了，身子不适了，小丫头便丧着脸好像比她还难过。
可她知道，国公府里柳儿这孩子是当真将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了。
“莫哭了，说起来，你被顾韵盯上，本就是被我连累。”
柳儿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当然不是，少夫人是世上最好的人，是那顾家二小姐心肠太恶毒了。”
姜妩温柔的笑着：“既明白这个理，那便起来吧，别怕，天还没塌下来。”
柳儿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就这么定了下来：“我信少夫人。”
两人在屋子里忙活了许久，小女童借着办差的由头跑来小院，给姜妩带来了一个消息。
“顾韵今日回师门后花了许多银子买了胭脂水粉。顾韵与楚家一位公子走的很近，师姐们都说她这是要飞上枝头了。”
柳儿接话道：“是楚如玉？”
姜妩闻言也想起来了楚如玉这个人。
这人是盛京吏部侍郎家三房的嫡长子，在盛京颇有个雅致佳公子的名号，异贼在甘山作乱后，截杀了不少贵人，不妙被杀的人里正有楚如玉的未婚妻。
楚如玉得知未婚妻死讯病了一场，终日惶惶。
顾韵这时接近了一个没了婚约的贵公子心思实在太明了些。
难怪她急着治好手上的伤，这会儿怕是等着与那楚如玉调琴鼓瑟。
姜妩想通此理，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难不成她要助纣为虐么？
小女童不懂男欢女爱，只是撑着脑袋：“这下她便更有理由不去跟着师父静思了。”
姜妩：“何为静思？”
小女童苦着脸：“陪着师父念祷文，数日不可迈出房门半步。”
姜妩眼睛亮了一下，顾韵心焦于以舞乐引诱楚公子，若以医伤不可见光为由，或许能将她困于屋中。
且不论顾韵与楚如玉日后造化如何，好歹能将这件阴私事压下去几分，起码不至于亵渎了那位尚未下葬的未婚妻在天之灵。
小女童在姜妩屋中留了片刻，小心翼翼送了一个果子：“少夫人，这是此地密林中产的野果，可甜了，就是有些难摘，我给您留了一个。”
姜妩谢过小女童的美意，让柳儿给她带了些干果。
待到回屋制完药瞥见那个据说极其难摘的果子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暗一侍卫之前赠的包袱打开。
一堆黄橙橙圆滚滚的果子散落了一桌。
姜妩眨了一下眼，暗一该不会将这山上的果子都薅秃了吧。
次日，姜妩早早备好了饮子，等着暗一上门来检查她的功课。
魏煊到后，瞧着小脸紧绷的姜妩，觉得稀奇又可爱。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姜妩出完了招式，只觉得意犹未尽，大有一种再看一遍的冲动。
姜妩身子娇柔，手握短刀，一招一式倒也出的精准，有几分飒爽的感觉。
只是这种招式在他眼中看来却只剩下娇憨可爱，像是一个努力炸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凶，结果还是想让人撸一把的兽崽。
手痒的厉害。
姜妩出完了招，下意识站的笔直，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暗一，等着他的审判。
暗一沉默了一会儿：“不错，也算是有模有样。”
姜妩长舒了一口气。
暗一看在她松软下来的眉眼，也只觉心软成了一滩春水似的。
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接着面具的遮挡，放肆而又贪婪的将她面上的每一份情态都赏了个遍。
好奇怪，只是多了一个面具，多了一个虚假的身份，他在她面前的克制与冷淡像是全线崩塌了。
姜妩没有注意到那道如狼似虎的视线，昨夜她试着方子做出了治手伤的药，剩下的素月兰便调成了凝神的香丸。
她将香丸装在小瓷瓶中递给了暗一：“侍卫大哥这几日辛苦，这丸药可以帮忙安神，还请您手下。”
暗一心情很好的收了瓷瓶，然而看到那香囊中还有一个小瓷瓶时，在意极了。
他若无其事的道：“剩下那瓶是少夫人为将军所制？”
姜妩摇头：“是给顾二小姐制的药。”
她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暗一是她信任的人，左右暗一与顾韵并不相识，她便也不瞒着了。
暗一的眉眼低沉下来，应了一声：“原来如此。”心里却无法自控的躁动起来。
顾韵？分明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她为何要给她制药？
是看在魏荣的面子上，所以对他的亲戚一概宽容大度么？
她竟这般在意魏荣，爱屋及乌到了这种程度。
姜妩察觉到暗一身上阴霾，歪了歪头：“您身子不适么？”
暗一回过神，认真道：“这几日我随着将军与异贼打了好多场，歼灭了百十个贼人。”
“昨夜将军连夜在盛京设局，俘虏了曾在甘山为质子的异贼皇子。”
姜妩眼里透出了些许亮光来：“将军当真太厉害了，异贼皇子都抓住了，想来异贼这场叛乱很快便能平息下来了。”
将军本就是无所不能，顾韵昨日之言简直是危言耸听，将军怎么会败呢？
他那可是平州里家家户户奉若神明的战神将军啊。
暗一心底那点阴暗的心思被姜妩毫不掩饰的崇拜欢愉冲淡了，这双因他而闪亮的眸子怎会如此漂亮动人。
那秀丽柔美的眉目流传里的潋滟光芒好似能让人深深醉在其中了。
姜妩极为开心，又细细过问了几句，便忙着要还愿了。
趁着姜妩忙碌的功夫，魏煊将柳儿唤了过来，小丫头不经吓，想着暗一是将军的人，支支吾吾抖落了个干净。
魏煊听闻姜妩以针放血时整个人身上好似积了寒霜。
他趁着脸在小院中踱了几步，心中恼极了姜妩的‘生分’，被人欺了，为何不来寻他？
可他瞧着那个喜盈盈要开始对月还愿的人那口气便这么憋在了自己个胸口。
他自然知道她不愿寻他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她好似一直都是那般乖乖巧巧，安分守己。
只是这安分过了头，受了欺，自己生生咽下苦水，乖是乖了，这可是会让他心疼的啊。
暗一在小院中留了几刻，最终是坐不住，连夜要师太备了些补血的汤膳。
此时，万籁俱寂之时，避难营中内院所有的贵人都得了一碗补汤，姜妩还虔诚的还愿祈祷完后，柳儿接了汤膳，惊喜的叫了一声：“少夫人，这竟然是补血的汤膳，当真是神仙显了灵。”
只是损了几滴血的姜妩，捧着汤膳，笑了一下，叹道：“今夜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这厢听卢定说姜妩用完汤膳的魏煊，这才松了眉头，深深的看了小院一眼，飞上上马离开。
姜妩目送顾韵离开，乌润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平静的像是幽谷中的湖面。
她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到屋中去翻自己带来的小包袱去了。
顾韵是一个不受控制的利刃，若不稳住，谁也猜想不到她会在何处使阴招。
柳儿跟着小女童拿到了饭食，喜滋滋的道：“少夫人，小女童跟着师姐去当差了。今日的食盒里有桂花梅子饮，正好可以待你练完了刀子用。”
姜妩笑着点了点头，却兀自忙着手上的动作。
柳儿纳闷：“少夫人在忙什么？”
姜妩让柳儿自己先用饭，便简短解释：“今日手上尚需制些药来。”
柳儿这会儿更好奇了：“是何人伤着了？”
姜妩对柳儿一向宽和，耐心的解释：“顾家二小姐手上生了冻疮，大夫除不了根，了找上门来。”
柳儿闻言立刻打起警惕，在不打扰姜妩的情况下，将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确定自家主子没被人欺着，这才有心事思考别的事。
上回顾家二小姐对少夫人动手动脚的事她可没忘，也不知那二小姐心肠是如何生的，只是攥个腕子便用了狠力，将少夫人的皮肉上箍出了一圈青紫。
“少夫人，我不饿，我要给你打下手。”
姜妩没再坚持，让柳儿取了一株刚刚结出花苞的素月兰来。
“柳儿，将那株花骨朵剪了，捣成花泥。”
柳儿认真的听令行事，只是剪子悬在花苞上迟迟舍不得下手：“少夫人，咱们身边的素月兰就剩下这么几个了，当真要给顾二小姐用么？”
姜妩的目光落在那株小巧可爱的花苞上，不容拒绝的点了点头。
柳儿简直快心疼的吐出血来了，嘴里嘟囔：“伤着手都那般残暴，若是痊愈了，下一步就该徒手杀人了。”
姜妩语气加重：“柳儿，此话说不得。”
柳儿闭了嘴，姜妩却从她脸上看出些许不情愿来，她沉默了一会儿，蹙眉道：“柳儿，顾家的根基绝非你我想象的那般浅薄。”
姜妩面色坦然：“素月兰虽珍贵，却能换得一阵太平日子，不管如何，保住性命总是好的。”
柳儿不解：“可我们身后明明站着将军啊？”
姜妩被柳儿这不假思索的话闹的有些怔愣，将军对她的照顾竟连柳儿这半大丫头也看出来了么？
她正了正神色：“将军相助是将军大度宽和，可细究起来，将军是没有什么理由一直庇护我们的，眼下的难处，我们费些功夫，也可以解决的，何须劳烦将军？”
有将军相助是她的幸事，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将所有的风险全都交给将军去扛。
大盛有太多关乎黎民百姓的事等着将军处置，她怎么能因着将军厚道便当真舔着脸皮当一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
姜妩看了看柳儿稚嫩的面孔：“过几日练刀时，你也跟着我练几招。”
柳儿年纪虽小，脑子却还灵活，她几乎很快明白了原委：“少夫人，顾家二小姐可是用我的性命威胁您了？”
姜妩背过身以银针在指腹上取了几滴血。
柳儿的眼睛忽的红了：“少夫人，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了，此生不能报恩已是我心中憾事，如今竟要连累您为我受苦。少夫人，我这条命，顾二小姐想要便拿去，您不必……”
姜妩打断了柳儿的话,有些无奈：“这又是犯了哪门子的忌讳？”
柳儿哽咽：“少夫人，您制药的本事我晓得一些，每回制那些药时，少不了用要自您身上取血。”
姜妩走过去，揉了一把柳儿的脑袋，柳儿显然心疼极了，这会儿功夫，眼圈红红的。
这小丫头不算周全妥帖，有时算的上咋咋呼呼，平日里她若吃的少了，身子不适了，小丫头便丧着脸好像比她还难过。
可她知道，国公府里柳儿这孩子是当真将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了。
“莫哭了，说起来，你被顾韵盯上，本就是被我连累。”
柳儿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当然不是，少夫人是世上最好的人，是那顾家二小姐心肠太恶毒了。”
姜妩温柔的笑着：“既明白这个理，那便起来吧，别怕，天还没塌下来。”
柳儿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就这么定了下来：“我信少夫人。”
两人在屋子里忙活了许久，小女童借着办差的由头跑来小院，给姜妩带来了一个消息。
“顾韵今日回师门后花了许多银子买了胭脂水粉。顾韵与楚家一位公子走的很近，师姐们都说她这是要飞上枝头了。”
柳儿接话道：“是楚如玉？”
姜妩闻言也想起来了楚如玉这个人。
这人是盛京吏部侍郎家三房的嫡长子，在盛京颇有个雅致佳公子的名号，异贼在甘山作乱后，截杀了不少贵人，不妙被杀的人里正有楚如玉的未婚妻。
楚如玉得知未婚妻死讯病了一场，终日惶惶。
顾韵这时接近了一个没了婚约的贵公子心思实在太明了些。
难怪她急着治好手上的伤，这会儿怕是等着与那楚如玉调琴鼓瑟。
姜妩想通此理，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难不成她要助纣为虐么？
小女童不懂男欢女爱，只是撑着脑袋：“这下她便更有理由不去跟着师父静思了。”
姜妩：“何为静思？”
小女童苦着脸：“陪着师父念祷文，数日不可迈出房门半步。”
姜妩眼睛亮了一下，顾韵心焦于以舞乐引诱楚公子，若以医伤不可见光为由，或许能将她困于屋中。
且不论顾韵与楚如玉日后造化如何，好歹能将这件阴私事压下去几分，起码不至于亵渎了那位尚未下葬的未婚妻在天之灵。
小女童在姜妩屋中留了片刻，小心翼翼送了一个果子：“少夫人，这是此地密林中产的野果，可甜了，就是有些难摘，我给您留了一个。”
姜妩谢过小女童的美意，让柳儿给她带了些干果。
待到回屋制完药瞥见那个据说极其难摘的果子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暗一侍卫之前赠的包袱打开。
一堆黄橙橙圆滚滚的果子散落了一桌。
姜妩眨了一下眼，暗一该不会将这山上的果子都薅秃了吧。
次日，姜妩早早备好了饮子，等着暗一上门来检查她的功课。
魏煊到后，瞧着小脸紧绷的姜妩，觉得稀奇又可爱。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姜妩出完了招式，只觉得意犹未尽，大有一种再看一遍的冲动。
姜妩身子娇柔，手握短刀，一招一式倒也出的精准，有几分飒爽的感觉。
只是这种招式在他眼中看来却只剩下娇憨可爱，像是一个努力炸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凶，结果还是想让人撸一把的兽崽。
手痒的厉害。
姜妩出完了招，下意识站的笔直，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暗一，等着他的审判。
暗一沉默了一会儿：“不错，也算是有模有样。”
姜妩长舒了一口气。
暗一看在她松软下来的眉眼，也只觉心软成了一滩春水似的。
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接着面具的遮挡，放肆而又贪婪的将她面上的每一份情态都赏了个遍。
好奇怪，只是多了一个面具，多了一个虚假的身份，他在她面前的克制与冷淡像是全线崩塌了。
姜妩没有注意到那道如狼似虎的视线，昨夜她试着方子做出了治手伤的药，剩下的素月兰便调成了凝神的香丸。
她将香丸装在小瓷瓶中递给了暗一：“侍卫大哥这几日辛苦，这丸药可以帮忙安神，还请您手下。”
暗一心情很好的收了瓷瓶，然而看到那香囊中还有一个小瓷瓶时，在意极了。
他若无其事的道：“剩下那瓶是少夫人为将军所制？”
姜妩摇头：“是给顾二小姐制的药。”
她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暗一是她信任的人，左右暗一与顾韵并不相识，她便也不瞒着了。
暗一的眉眼低沉下来，应了一声：“原来如此。”心里却无法自控的躁动起来。
顾韵？分明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她为何要给她制药？
是看在魏荣的面子上，所以对他的亲戚一概宽容大度么？
她竟这般在意魏荣，爱屋及乌到了这种程度。
姜妩察觉到暗一身上阴霾，歪了歪头：“您身子不适么？”
暗一回过神，认真道：“这几日我随着将军与异贼打了好多场，歼灭了百十个贼人。”
“昨夜将军连夜在盛京设局，俘虏了曾在甘山为质子的异贼皇子。”
姜妩眼里透出了些许亮光来：“将军当真太厉害了，异贼皇子都抓住了，想来异贼这场叛乱很快便能平息下来了。”
将军本就是无所不能，顾韵昨日之言简直是危言耸听，将军怎么会败呢？
他那可是平州里家家户户奉若神明的战神将军啊。
暗一心底那点阴暗的心思被姜妩毫不掩饰的崇拜欢愉冲淡了，这双因他而闪亮的眸子怎会如此漂亮动人。
那秀丽柔美的眉目流传里的潋滟光芒好似能让人深深醉在其中了。
姜妩极为开心，又细细过问了几句，便忙着要还愿了。
趁着姜妩忙碌的功夫，魏煊将柳儿唤了过来，小丫头不经吓，想着暗一是将军的人，支支吾吾抖落了个干净。
魏煊听闻姜妩以针放血时整个人身上好似积了寒霜。
他趁着脸在小院中踱了几步，心中恼极了姜妩的‘生分’，被人欺了，为何不来寻他？
可他瞧着那个喜盈盈要开始对月还愿的人那口气便这么憋在了自己个胸口。
他自然知道她不愿寻他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她好似一直都是那般乖乖巧巧，安分守己。
只是这安分过了头，受了欺，自己生生咽下苦水，乖是乖了，这可是会让他心疼的啊。
暗一在小院中留了几刻，最终是坐不住，连夜要师太备了些补血的汤膳。
此时，万籁俱寂之时，避难营中内院所有的贵人都得了一碗补汤，姜妩还虔诚的还愿祈祷完后，柳儿接了汤膳，惊喜的叫了一声：“少夫人，这竟然是补血的汤膳，当真是神仙显了灵。”
只是损了几滴血的姜妩，捧着汤膳，笑了一下，叹道：“今夜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这厢听卢定说姜妩用完汤膳的魏煊，这才松了眉头，深深的看了小院一眼，飞上上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