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诸走后，我坐在山头将夫诸的话想了想。
我生于赤水，长在昆仑丘，父亲母亲从前行走山海，捉凶兽平纷争，订立了许多法则，后来他们被神仙们认可做太帝与天后，那是实打实的功绩。
因着父母的关系，我有着强大的父辈们，那些人高高在上，拥有无边的法力，所擒的凶兽所走的山川是终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远处，西王母、神仙帝台、甚或是管理囿园的陆吾都是能翻手落雷，覆手降妖的大能，可我知道他们愿意对我好，只是因着我是父亲母亲的孩子。
我何其幸运。
我出生之后山海间已经十分安稳和平了，我成长的昆仑丘远离凡尘，灵气充裕，是十分温养的所在。
我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见毕方时，他已是法力很高的神兽，我不怕他，是因为当时西王母就在不远的地方，现在想来，若同样的场景见到毕方，而我只是山海间无名的小妖，兴许早就挨不过他的丹火了吧。
似乎从我出生到现在，都不曾面对真正的危险。
夫诸说的我想明白了一些，我的这种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惯性，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某种炫耀。
我想起来当年嫘祖从昆仑丘去往西陵的时候那些神仙们说的话，他们说嫘祖是天后养大的，所以就算去到凡间，也不怕回不来仙界，我之前为此生过气，嫘祖凡人出身，是母亲将她养大教习法术，但嫘祖凭她自己立于世间，跟母亲的身份是不相关的。
我记得当时嫘祖听完这些话，只是笑笑，便做别的事去了，我气不过，就在父亲举办的宴会上给说这些话的神仙所食的仙桃上放了很多钦原酿的蜜汁，钦原通身有毒，他们吃完仙桃浑身又肿又痒，后来是陆吾去丰山上采了羊桃的方形茎干，泡水给那些神仙洗浴才算治愈。
为此钦原差点被赶出昆仑丘，我为了给钦原求情，帮陆吾从丰山往昆仑丘背了好多趟羊桃的果子，钦原知道这事儿与我脱不了干系，是以后来常常蛰我，真叫我苦不堪言。
今日夫诸这般说我，我做不到嫘祖那样笑笑，所以认真思考的一阵，总结为自己现在确实不如嫘祖那样厉害，想到这里，心里通畅几分。
只是夫诸实在不礼貌，我给他戳到软处，其实很想发火，又觉得他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我一方面生气，一方面觉得不应该生气，这是我三百年来处理过的极为复杂的情绪，我坐在山头上吹着山风，一边生气一边气自己，显得十分纠结。
毕方倒是一直在安慰我，我了解毕方，这鸟心软嘴毒，他势必会在人得意的时候打压几句，也会在人不高兴的时候挤出安慰的话，这一点上毕方就值得做我的朋友。
毕方那厢兀自说道：“夫诸幼时不幸，多少养成一些不好的性格，但他本性善良，你不要跟他计较，我之前跟他提过些建议，他也同样不采纳的，他这头白鹿就是固执些，他生成那种性格，自己也为此吃过苦头，我也不是为他说话，就是想说你别为他这脾气伤神，他就是嘴硬，待朋友其实不错的，你看我跟他不是好好的。”
我想到这一路行来毕方与夫诸的关系冷淡别扭，怎么也算不上“好好的”，不由气得笑了一声，我问毕方道：“你同夫诸关系很好？”
毕方见我回神，似乎发觉自己的劝说多少过了度，有些语塞，想了片刻道：“之前是很好的。”
我问道：“那为何变成现在的地步？”
毕方道：“现在也还行。”
毕方不愿意说，我旁敲侧击道：“为何夫诸知道水遁到这处山头？”
毕方拿出我先前给他传信的飞羽道：“你不是同我传信，说迷谷枝有古怪，让我伺机救你们么？”
在山海间传信，需借助术法载体，很多神仙所用的东西不同，譬如我乃鸟族，用飞羽十分得宜，而嫘祖喜用翎羽，翎羽速度更快，边春那兔子精喜用香花叶瓣，而母亲喜欢用箬叶，时间不急的话母亲会把箬叶折成小鹤，小鹤随风翻飞，很小巧可爱。
我道：“你伺机救我们，便是等在一处山头？”我环顾四周，只见群峰林立、云海密布，接着问道，“这是哪座山？”
毕方道：“这应该是招摇山往东的天虞山，山势陡峭，山脚流水环绕，不容易被外物发现，适合等你们。”
我问道：“为何夫诸知道你会天虞山等我们？”
毕方道：“我同夫诸交好时，他常常到我章莪山布雨，”毕方说着，面色有些赧然，“你知道我章莪山不生草木，他那时为了方便找我，曾同我结过一种神通，若我二人心意相通，便可知对方所在，因念施法，传送即可。”
我竟不知还有这种法术，问道：“那之前在休与山时你何必费那种功夫漫天找夫诸，传送便是。”
毕方道：“这种术法似两道门，需两门俱开才行，若我们一方不愿开门，那传送便不成的。”
我心下觉得这种法术十分实用，盘算着以后和嫘祖也结一道，届时去西陵找嫘祖玩便十分方便了。
我点点头，将毕方手中的飞羽收回，原想放在乾坤袋中，但摸到腰间没有，才想到乾坤袋丢失在狌狌洞中。
我朝毕方道：“我们去招摇山吧。”
毕方道：“夫诸不是说要等他回来一同行动么？”
我道：“你真是笨蛋，不是有这两道门的法术么，他到时传送过来便是。”
毕方嘴上说着：“这法术有距离限制，若太远就不行的，况且耗费神力，哪是说用就用的。”
他一边说，一边幻成鸟身，等我坐到他脊背之上。
我见他幻形，突然想到一件事，忙翻出山海翔记找到招摇山所在的山系，看到末处写到：自招摇山至箕尾之山，曰鹊山山系，凡十山，共二千九百五十里，山神居鹊山中，鸟身龙首，召其可用玉璋埋地下，上铺白茅草席，席上撒米，三把即出。
我拍拍毕方强健的羽翼道：“先去鹊山，找山神去。”
鹊山距招摇山不远，招摇山脚下的江水自上游蜿蜒流过鹊山，不同与招摇山云雾仙境，夜半静谧，鹊山鸟雀和鸣，松林茂盛，清风吹过时，松林发出海涛般的声浪，十分生机勃勃。
我依照山海翔记中的办法，先拿出佩戴在腰间的玉珪，比划了一下劳驾毕方用利爪从中间划开，制成两片玉璋，取一片埋入地下，另一片依然悬在腰间，又就地取材用茅草编一团席垫，稻米原本乾坤袋中放了一些，但如今遗失只得朝毕方借，索幸毕方亦是鸟类，爱吃粳谷，自然搜集过一些随身携带，他便从自己的配囊中取了一些出来。
我将席垫铺在玉璋所埋之处，往上撒了三把稻米，果真见席垫上腾起一阵烟雾，烟雾散去，一只身如鹊鸟，大小像一只小羊，头却是龙的家伙坐在席垫之上。
我笑道：“熏池真是厉害，这种办法果然奏效。”
那龙首鸟身的山神开口道：“不知是何方仙友，召我前来。”
声音清脆，似玉璋相击，也像鹊鸟啼鸣。
我觉得有趣，问道：“你真是鹊山的山神？”
那山神从龙嘴中喷出一口烟雾，烟雾散后幻成人形，只见他身量似孩童，双手拈诀，老神在在地盘坐在草席上，他的衣物黑白相间，身披柔软蓬松的披风，细看那披风似用鸟羽织成，肩膀处为白色，腰部转蓝，下摆为黑，十分好看，他面相并不苍老，只是须发花白，头发用枯藤枝绑作一个发髻，藤枝上还缀了几片亮铜色的鸟羽，那鸟羽反着紫红色的光泽，似是鸠鸽一类的覆羽，山神须眉皆长，这身打扮显得他仙风道骨，又十分神气。
那山神拈须，慢悠悠道：“自然自然。”
我问到：“但凡鹊山山系的事，你都知道？”
山神道：“我修成山神，坐守南方鹊山，自然知道山中之事，不知二位仙友从何而来，意欲何为呀？”
我道：“我是听訞，这位鸟兄叫毕方，我们从北方来，想知道摸了迷谷枝后无法施术，该如何解？”
那山神听了之后站起身，极不端庄地崴了下脚，将我和毕方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是你二人哪位摸了迷谷枝？”
我疑惑这山神竟有这么大的反应，答道：“是我。”
那山神又问：“你见了长右没有？就是一只非常壮硕的狌狌，眉骨似棱，身穿草藤衣物，拿一只陨铁做法器。”
我见他似乎有些紧张，玩笑道：“见啦，他还想让我留在那玩，不过我没答应。”
山神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道：“能在这种情形下脱身，仙友必然有福星眷顾。”
山神说完朝我招手，往山林中走几步示意我们跟上。
我与毕方对视一眼，不晓得这山神想要做什么，但是我见他鹤发童颜，很有些精气神，对他并无防备之心，便随他一同拨开草木，往山林深处走去。
我们随山神绕过了几棵松树，再穿过一片草甸，又约莫走了百来步，便到一处陡直的山石前，这山石附在山间石壁之上，无甚特别之处。
山神身量不高，脚步却轻快，抖抖披风上沾的草叶，朝我们道：“到了。”
我问道：“到哪了？”
山神道：“我的洞府。”
毕方朝前探了探身，细细看那山石，仍然看不出端倪，山神小手轻推毕方的后背，我见毕方并无抵抗，倏忽没入山石之中。
我还没惊讶，只感觉一股温和的神力将我裹起，朝山石撞了过去，我赶忙闭眼，却并未迎来撞击的痛，反而一下进入另一处所在。
双脚安稳落地，我瞧见毕方正在前方等我，想来已进入山神所说的洞府之中，只见眼前的洞府不同于招摇山狌狌的溶洞，溶洞中的水并不甘冽，是以不适合草木生长，而这处洞府中长有细藤嫩枝，十分野趣，不知从哪折射而来的日光将洞府照亮，显得此地柔和安稳，干燥明亮。
我打量了四周，却在绕过一处细藤所作的屏风后见到一只猿猴，只见他坐在一个树根上，似乎切削的一根玉石，我定睛细看，那玉石正是状如蟠虬的迷谷枝。
我咦了一声，那猿猴听声抬头，我见他身穿藤衣腰系草带，高额突眉，皮毛棕黑，耳朵是显眼的白色，正是长右！
我生于赤水，长在昆仑丘，父亲母亲从前行走山海，捉凶兽平纷争，订立了许多法则，后来他们被神仙们认可做太帝与天后，那是实打实的功绩。
因着父母的关系，我有着强大的父辈们，那些人高高在上，拥有无边的法力，所擒的凶兽所走的山川是终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远处，西王母、神仙帝台、甚或是管理囿园的陆吾都是能翻手落雷，覆手降妖的大能，可我知道他们愿意对我好，只是因着我是父亲母亲的孩子。
我何其幸运。
我出生之后山海间已经十分安稳和平了，我成长的昆仑丘远离凡尘，灵气充裕，是十分温养的所在。
我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见毕方时，他已是法力很高的神兽，我不怕他，是因为当时西王母就在不远的地方，现在想来，若同样的场景见到毕方，而我只是山海间无名的小妖，兴许早就挨不过他的丹火了吧。
似乎从我出生到现在，都不曾面对真正的危险。
夫诸说的我想明白了一些，我的这种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惯性，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某种炫耀。
我想起来当年嫘祖从昆仑丘去往西陵的时候那些神仙们说的话，他们说嫘祖是天后养大的，所以就算去到凡间，也不怕回不来仙界，我之前为此生过气，嫘祖凡人出身，是母亲将她养大教习法术，但嫘祖凭她自己立于世间，跟母亲的身份是不相关的。
我记得当时嫘祖听完这些话，只是笑笑，便做别的事去了，我气不过，就在父亲举办的宴会上给说这些话的神仙所食的仙桃上放了很多钦原酿的蜜汁，钦原通身有毒，他们吃完仙桃浑身又肿又痒，后来是陆吾去丰山上采了羊桃的方形茎干，泡水给那些神仙洗浴才算治愈。
为此钦原差点被赶出昆仑丘，我为了给钦原求情，帮陆吾从丰山往昆仑丘背了好多趟羊桃的果子，钦原知道这事儿与我脱不了干系，是以后来常常蛰我，真叫我苦不堪言。
今日夫诸这般说我，我做不到嫘祖那样笑笑，所以认真思考的一阵，总结为自己现在确实不如嫘祖那样厉害，想到这里，心里通畅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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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方倒是一直在安慰我，我了解毕方，这鸟心软嘴毒，他势必会在人得意的时候打压几句，也会在人不高兴的时候挤出安慰的话，这一点上毕方就值得做我的朋友。
毕方那厢兀自说道：“夫诸幼时不幸，多少养成一些不好的性格，但他本性善良，你不要跟他计较，我之前跟他提过些建议，他也同样不采纳的，他这头白鹿就是固执些，他生成那种性格，自己也为此吃过苦头，我也不是为他说话，就是想说你别为他这脾气伤神，他就是嘴硬，待朋友其实不错的，你看我跟他不是好好的。”
我想到这一路行来毕方与夫诸的关系冷淡别扭，怎么也算不上“好好的”，不由气得笑了一声，我问毕方道：“你同夫诸关系很好？”
毕方见我回神，似乎发觉自己的劝说多少过了度，有些语塞，想了片刻道：“之前是很好的。”
我问道：“那为何变成现在的地步？”
毕方道：“现在也还行。”
毕方不愿意说，我旁敲侧击道：“为何夫诸知道水遁到这处山头？”
毕方拿出我先前给他传信的飞羽道：“你不是同我传信，说迷谷枝有古怪，让我伺机救你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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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你伺机救我们，便是等在一处山头？”我环顾四周，只见群峰林立、云海密布，接着问道，“这是哪座山？”
毕方道：“这应该是招摇山往东的天虞山，山势陡峭，山脚流水环绕，不容易被外物发现，适合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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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方道：“我同夫诸交好时，他常常到我章莪山布雨，”毕方说着，面色有些赧然，“你知道我章莪山不生草木，他那时为了方便找我，曾同我结过一种神通，若我二人心意相通，便可知对方所在，因念施法，传送即可。”
我竟不知还有这种法术，问道：“那之前在休与山时你何必费那种功夫漫天找夫诸，传送便是。”
毕方道：“这种术法似两道门，需两门俱开才行，若我们一方不愿开门，那传送便不成的。”
我心下觉得这种法术十分实用，盘算着以后和嫘祖也结一道，届时去西陵找嫘祖玩便十分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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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毕方道：“我们去招摇山吧。”
毕方道：“夫诸不是说要等他回来一同行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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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方嘴上说着：“这法术有距离限制，若太远就不行的，况且耗费神力，哪是说用就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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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幻形，突然想到一件事，忙翻出山海翔记找到招摇山所在的山系，看到末处写到：自招摇山至箕尾之山，曰鹊山山系，凡十山，共二千九百五十里，山神居鹊山中，鸟身龙首，召其可用玉璋埋地下，上铺白茅草席，席上撒米，三把即出。
我拍拍毕方强健的羽翼道：“先去鹊山，找山神去。”
鹊山距招摇山不远，招摇山脚下的江水自上游蜿蜒流过鹊山，不同与招摇山云雾仙境，夜半静谧，鹊山鸟雀和鸣，松林茂盛，清风吹过时，松林发出海涛般的声浪，十分生机勃勃。
我依照山海翔记中的办法，先拿出佩戴在腰间的玉珪，比划了一下劳驾毕方用利爪从中间划开，制成两片玉璋，取一片埋入地下，另一片依然悬在腰间，又就地取材用茅草编一团席垫，稻米原本乾坤袋中放了一些，但如今遗失只得朝毕方借，索幸毕方亦是鸟类，爱吃粳谷，自然搜集过一些随身携带，他便从自己的配囊中取了一些出来。
我将席垫铺在玉璋所埋之处，往上撒了三把稻米，果真见席垫上腾起一阵烟雾，烟雾散去，一只身如鹊鸟，大小像一只小羊，头却是龙的家伙坐在席垫之上。
我笑道：“熏池真是厉害，这种办法果然奏效。”
那龙首鸟身的山神开口道：“不知是何方仙友，召我前来。”
声音清脆，似玉璋相击，也像鹊鸟啼鸣。
我觉得有趣，问道：“你真是鹊山的山神？”
那山神从龙嘴中喷出一口烟雾，烟雾散后幻成人形，只见他身量似孩童，双手拈诀，老神在在地盘坐在草席上，他的衣物黑白相间，身披柔软蓬松的披风，细看那披风似用鸟羽织成，肩膀处为白色，腰部转蓝，下摆为黑，十分好看，他面相并不苍老，只是须发花白，头发用枯藤枝绑作一个发髻，藤枝上还缀了几片亮铜色的鸟羽，那鸟羽反着紫红色的光泽，似是鸠鸽一类的覆羽，山神须眉皆长，这身打扮显得他仙风道骨，又十分神气。
那山神拈须，慢悠悠道：“自然自然。”
我问到：“但凡鹊山山系的事，你都知道？”
山神道：“我修成山神，坐守南方鹊山，自然知道山中之事，不知二位仙友从何而来，意欲何为呀？”
我道：“我是听訞，这位鸟兄叫毕方，我们从北方来，想知道摸了迷谷枝后无法施术，该如何解？”
那山神听了之后站起身，极不端庄地崴了下脚，将我和毕方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是你二人哪位摸了迷谷枝？”
我疑惑这山神竟有这么大的反应，答道：“是我。”
那山神又问：“你见了长右没有？就是一只非常壮硕的狌狌，眉骨似棱，身穿草藤衣物，拿一只陨铁做法器。”
我见他似乎有些紧张，玩笑道：“见啦，他还想让我留在那玩，不过我没答应。”
山神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道：“能在这种情形下脱身，仙友必然有福星眷顾。”
山神说完朝我招手，往山林中走几步示意我们跟上。
我与毕方对视一眼，不晓得这山神想要做什么，但是我见他鹤发童颜，很有些精气神，对他并无防备之心，便随他一同拨开草木，往山林深处走去。
我们随山神绕过了几棵松树，再穿过一片草甸，又约莫走了百来步，便到一处陡直的山石前，这山石附在山间石壁之上，无甚特别之处。
山神身量不高，脚步却轻快，抖抖披风上沾的草叶，朝我们道：“到了。”
我问道：“到哪了？”
山神道：“我的洞府。”
毕方朝前探了探身，细细看那山石，仍然看不出端倪，山神小手轻推毕方的后背，我见毕方并无抵抗，倏忽没入山石之中。
我还没惊讶，只感觉一股温和的神力将我裹起，朝山石撞了过去，我赶忙闭眼，却并未迎来撞击的痛，反而一下进入另一处所在。
双脚安稳落地，我瞧见毕方正在前方等我，想来已进入山神所说的洞府之中，只见眼前的洞府不同于招摇山狌狌的溶洞，溶洞中的水并不甘冽，是以不适合草木生长，而这处洞府中长有细藤嫩枝，十分野趣，不知从哪折射而来的日光将洞府照亮，显得此地柔和安稳，干燥明亮。
我打量了四周，却在绕过一处细藤所作的屏风后见到一只猿猴，只见他坐在一个树根上，似乎切削的一根玉石，我定睛细看，那玉石正是状如蟠虬的迷谷枝。
我咦了一声，那猿猴听声抬头，我见他身穿藤衣腰系草带，高额突眉，皮毛棕黑，耳朵是显眼的白色，正是长右！